第六十五章 樹欲靜
雲初心滿意足從賭坊走出來時,便見前方,遠遠的景元桀正站在那裡,月色下,雙手負後,看向她的神色,深邃又溫柔。
當然,他的溫柔和別人不一樣,依然氣質如雪,只是眸光這般深深的一瞬不瞬的專注看著她,雲初便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此時眼底湧動的深意無限。
「這周城的賭坊不錯,很公道。」雲初看著景元桀,只微愣了一瞬,當下,便小跑著走了過去,笑顏如花,「真的公道,沒有讓我一怒而想要踢館的想法。」
「這賭坊背後的主人不在意這些小錢。」景元桀輕輕頷首,眼底明顯有笑意,然後,眸光看向雲初此時有些發脹的腰……以及,鼓鼓的袖子,再有……此時手上那金光玉閃的珠光寶氣鐲子重重,以及此時,原本不著一絲點綴的的發間,卻插得滿滿的玉釵琉璃簪子,再加上,此時那幅普通的陌生的女子之臉,而臉上,配著一幅光亮的對錢財露出絲絲灼熱的眸色。
原涼,高山白雪的太子大人,笑了,無奈的笑了,知出聲了,笑聲低低輕輕,卻盡顯愉悅。
「笑什麼?」雲初現在正開心著呢,不過,太子笑是件何等賞心悅目的事,她喜歡看,所以,也不再追著問,而是又回頭看一眼那沐浴在月色下都可見輝煌大氣的賭坊,小臉更加亮了,「還有啊,不止這個賭坊真的不錯啊,這賭坊的護衛也不錯,輸得起,穩得住,還有賭客,這隨身帶著些這東西的,我本來都贏得不好意思,想收手的……」雲初眼睛比任何時候都亮,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景元桀點頭,眼神明明白白的寫著,沒見不好意思。
「可是吧,這運氣太好,收不住,這不……」雲初好無奈的擺手,再搖了搖頭,「我估摸著,這些,當嫁妝都可以了。」
「嫁妝?」景元眸光輕微動。
雲初點頭,「當然,難不成,你還指望著我那個爹在我出嫁時會給我準備多少嫁妝。」
景元桀點點頭,看著雲初那一臉不可能的表情,想說什麼,卻又聽雲初道,「再說了,我嫁給你了,國庫都能隨便逛,隨便看,雲王府那些小資產就給我哥哥留著娶媳婦吧。」
原來是護著娘家。
景元桀垂眸,不語。
「我那哥哥太老實,太單純,錢多好伴身。」
雲楚,老實?單純?景元桀看著雲初。
「雲楚應該,不太窮。」須臾,景元桀表示,言語有些隨意,可是卻讓雲初正說得高興的臉卻是微微一僵,「幾個意思?」難道,我哥哥也有自己產業?這個,她倒是沒查過。
不過,景元桀卻沒回答,而是眸光輕點,「雲初,你這樣,我會吃醋。」
「我自帶嫁妝,你應該樂不可支。」雲初努嘴,心裡卻無限腹誹,醋罈子,雲楚的醋也吃,真是沒誰了。
「不過,時間也晚了,不然,我倒真是想見見你那個賭坊的朋友……」雲初又挺挺脹鼓鼓的腰間,「這些,都是他送的,說是獎勵,屁,誰信。」
景元桀眉心有些抽,然後,看一眼賭坊,眸光一瞬而深,又一瞬如常。
「這天下哪裡有白吃的午餐,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雲初繼續,說到這,面上的笑意漸漸沒了,然後,下一瞬,抬頭看向景桀,滿是戒備,「對方,不會是女的吧?」
「嗯?」景元桀微微抬眸。
「嗯個屁。」雲初直接手一抬,抓住景桀的的衣襟,「多大年紀。」
「男的。」景元桀無奈苦笑,偏偏,此時即使這般被雲初抓住衣襟,也是從容得不減滅他一絲絲風彩。
那就好。
等等。
雲初輕抿了抿唇,不分心,認真問,「不是女的?」
景元桀點頭,大有一幅唯妻命是從的感覺。
「那,會不會是彎的?」雲初卻道,她要杜絕一切可能,這個社會在複雜,之前,雲花月都愛她那般了,她不能排除,男男之愛,所以,要在一切還未萌芽時,扼殺。
彎的?景元桀輕輕眉宇,不過,雲初的口中總能說出新詞兒,他只消稍微一掃雲初此時那光亮中又似乎有些猥瑣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出是何意思了。
「直的。」景元桀道,「而且,有病。」
「那我就放心了。」雲初拍拍手,別說是不是彎的,有病,彎也彎不起來。
不過,雲初滿意了,景元桀卻不滿意了,抬手,輕輕落有雲初的臉上,「換回來。」他道,聲音溫柔,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與反悖的力量。
雲初揚了揚臉,「不換,這樣挺好的,我發現我這霧法始得有些得心應手了。」
「你才昏睡了六日醒來。」景元桀不贊同。
雲初卻是一笑,「我身邊不有你嗎,就算是再暈了,你不是還在,對了,可以問問京家家主,看看,為什麼,我會京家霧法。」雲初突然想到這個茬,又道,「反正我是查了,沒查出些什麼。」
「換回來。」景元桀明顯沒有被雲初擾亂思緒,聲音,微微沉了沉。
雲初扁扁嘴,有些不情願,不過,她也能理解了,讓景元桀這麼一個潔癖到變態的人看著這樣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還這般親近的語氣,確實……
好吧,你這小性子,姐理解,姐遷就你一回。
雖然,分明,是景元桀擔心她。
雲初這般想著,就要抬手……
「太子,好巧。」雲初正要有所動作,便聽前方傳來一道聲音,下一刻,人已經到了跟前。
兩個人。
兩個互相攙扶著,面色微紅,一看就是醉意微醺的人。
謝餘生,和方才開口的的京二。
而且,這兩人的畫風……
雲初可是知道的,她因為之前使用霧法震壓住發狂的餘生,而昏迷,京二對謝餘生說話那就是一個陰陰陽陽,不太順的,而謝餘生看似清和沉穩,可是也不是個善茬,於是,二人,關係……不算太好,而眼下這般……
然後,微風一吹,清香醇厚的酒氣伴著夜晚的清涼之氣蕩漾在空氣中。
京二原就長得可愛,五官精緻,此時光潔如玉的臉上,似塗抹了腮紅,不過,腳步卻還是很穩,此時,腳步怔在那裡,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瞧著雲初上上下下看,然後,又偏頭看向景元桀,「太子啊,你找姑娘了……呃,這姑娘太胖,太醜,配不上你。」京二說話間,醉意燻燻的眸光還晃了晃,拉著一旁謝餘生的手,「你說,是不是配不上。」
「嗯,絕對,也不絕對。」相較於京二打著酒嗝的模樣,謝餘生倒是還挺正常,除了眉宇與眼底有些發紅之外,倒是看不出來,有喝醉的跡象。
「那,這位公子,依你所說,該如何做才對啊。」雲初壓著聲音,還很配合。
京二渾身打了個激靈,「不要妄想引誘我,我只吃美人肉。」
「滾蛋。」雲初直接不裝了,一腳向京二小腿處踢去,「行了,別裝了,你要真醉了,還好好好站在這裡,你那酒量……」雲初撇嘴,表示,不敢恭維。
京二的酒量,她是見識過的。
而雲初這話一落,方才還有些醉醉然的京二瞬間立正,方才那絲燻燻然醉意一去不復還,可是,也不反駁了,面是難得認真的看向雲初,「趕緊換回來,礙眼。」
「怎麼你們看我都不順眼。」雲初雙手環胸,倒是突然覺得,挺有意思,然後,目光向一旁一直沒出聲的謝餘生,「你覺得呢。」
「不太,好看。」謝餘生看一眼太子,道,同時,手一抬,一壺小酒向著雲初投去,雲初直接接住。
「給你留的。」謝餘生道。
「好酒啊。」雲初方才一聞謝餘生和京二身上的味道就知這酒錯不了,當下一拔酒塞子便飲起來。
景元桀倒是沒阻止,眼看著雲初將一小壺酒喝光,眸色動了動,卻是看向一旁的謝餘生,而謝餘生也看向景元桀,同時,眸光朝前方的賭坊大門看了一眼。
「應該,沒有見到。」謝餘生道,語氣有些輕嘲,卻是傳音入秘。
景元桀沒有答話,而是看著雲初,然後抬起袖子,將雲初溢在唇邊的酒液輕輕的一點一點火器的擦乾淨。
很自然而然的動作,雲初笑笑,一臉甜蜜,很享受。
可是,一旁的京二和謝餘生卻微微一怔。
他們知道,太子對雲初的太意,可是這般輕柔而自然的動作,在曾經一個眼神都能凍死人的太子做來,還真是……
京二隻是覺得,這恩愛秀得……太他媽虐狗了。
雲初說的,虐狗就是虐人,傷人心靈。
而此時,一旁的謝餘生瞧著,瞧著此時的景元桀那眼中沒有其他,只映那一人身影的模樣,只是面色動了動,沒說話。
「對了,方才我和謝餘生在灑肆喝著酒,倒是把該聽的都聽了,據說,之前何大公子一死之事,另有內情,是沈府下人對何大公子不滿,所以,當日在城門口趁亂就給了何大公子致命一擊,事情清楚了,然後沈府在城守大人的陪同下親自上何府登門道歉,不管過程如何,結果就是,如今兩府相安無事,皆大歡喜。」
「這城守大人倒也是真聰明,腦了靈光,該如何配合,該如何閉眼,一切分寸是拿捏得恰到好處。」謝餘生答話。
雲初點頭,一笑,「能鎮守一城,還是這根系龐大,勢力相雜,做好了得罪百姓,做差了怕被懷疑有異心的這麼一個苦差城守,他不僅做得遊刃有餘,還能做得被百姓傳揚稱頌,能簡單了去,城守大人啊,只是知道,在什麼時候該縮起頭來,又在什麼時候該站起身來,而已。」
雲初話落,京二和謝餘生同時看向她,面上都不約而同的閃過一絲讚賞之色。
「不過,在這樣的位置,背後沒點勢力什麼的,我可真不信。」雲初又道,明明說著極端的事實,卻是那般的隨意而不經心,然後,眉宇還蹙了蹙的甩了甩酒瓶,「就這麼點,你倆是有多扣。」
謝餘生和京二對視一眼,真想說一句,他倆都不是窮人。
「不過,倒是好久,沒喝季舒軒的九靈山佳釀了,那酒比這個還好,不知道他還有沒。」雲初抿抿唇,表示,有些遺憾。
只是,一旁景元桀,卻輕輕的抬手,撫了撫雲初溫軟的秀髮,「喝多,誤事。」
「嗯?」
景元桀卻只是一笑,不過,那突然就這般深又有些灼亮的眸光,雲初瞬間懂了。
靠,你這個大污貨。
昨夜那般,今早又……還來,還以這個懲罰她。
靠,想得美。
「天色晚了,回客棧吧,明早一早起程。」須臾,景元桀看著雲初,微笑開口,只是,說這話時,餘光還朝某處深深的看了一眼。
而謝餘生跟著景元桀的目光也朝某處看了一眼,然後,空氣中二人對視,卻都沒有說話,朝客棧走去。
雲初其實也受不了這張臉上,很快手一指,輕繚霧氣凝散,再放下手時,已經是本來的模樣,映得天地光色都亮了幾分。
不過,這幾人在一起,除了景元桀,誰能嫌得住。
「雲初,你是有多缺錢,這滿身的銅臭金光閃,不怕跌了你的份兒。」京二是終於忍不住了,這走了一路,雲初身上的那叮叮碎碎的響聲,實在擾人耳膜。
走在前面的雲初聞言,頭也不回的吐出一句話,「嫉妒的人不要說話。」
「嫉妒。」京二面色通紅,「我可是京家二公子,會嫉妒你……這麼一點點……還是說……太子苛待你。」話到最後,京二瞟一眼前方與雲初並排走著的景元桀,那眼神很明顯就是——苛待。
「滾。」雲初睨一眼京二,當即為景元桀正名。
誰敢壞他男人名聲。
京二卻聳聳肩,笑得好純良,「那不然……」
「哪有人會嫌錢多的。」雲初停下腳步,給京二拋去一個白眼。
京二不予苟同,「就算不嫌錢多,那你能不能……」京二上下一掃雲初,表示,有些,傷不起。
雲初卻是橫眉一挑,「你懂個屁,這叫時尚的富貴。」說話間,雲初還揚了揚手,頓時手腕上金鐲玉鐲嘩嘩響,而雲初在高大上的表示,這般境界,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
而一旁的景元桀就這般和雲初並肩走著,配合著她的步伐,聽著她不著調的語言,如玉的容顏始終微微一抹笑意掛著,似乎,連月色,都溫柔了。
而一旁的謝餘生倒是沉默的走在最後,不知在想些什麼,從頭到尾,沒再發一言。
京二沒有看身旁的謝餘生,而是依然看著雲初,覺得,一下子心都傷疼了,抬手,指著雲初,「雲初,你太……錢奴了。」然後,很明顯的退後一步,大有不與錢奴為武的模樣。
雲初睨一眼京二,表示無所謂了,有錢就行,還順便又裝模作樣的整整手上的金玉鐲子,哼了哼,「也不知道之前,是誰為了一兩銀子而折腰,摘野果啊,抓野免啊,還烤得自己亂七八糟啊。」
「那還不是被你給蒙編了,我打不過你。」京二反駁,不過,腦中那一段時間的陰影面積,瞬間又被放大得清楚明了。
「你還說,上次,在明家,哦不,在酒樓,明明那酒樓是你的,你還訛了了季舒軒那般多的銀子。」
「季舒軒又不是你家的,你心疼個毛線。」
「果然最黑婦人心,枉人家季舒軒對你一片真心。」京二扁扁嘴,大有世態淡涼之感,只不過,他這話一落,面色立面微微一變,因為,前方,的空氣,好像,忽然間,就變得有些冷了。
「那個……」京二看著景元桀,當即眉眼彎彎,諂笑著,「那個……呃,太子……」
雲初看著京二狗腿的上前抱太子的好,冷不丁的笑出聲。
看來,太子雖然在外人面前表現得不太明顯,可是,他是個大醋罈子了的事情,已經眾所皆知了啊。
還有京二那諂笑的眉眼,景元桀分明沒的厭惡與疏遠之色。
可見,這二人的關係,是真的很好。
倒是不知,他們是如何相識的。
這一夜,極其美好,淺聲笑語,一派平和,夜風一掃,舒心舒爽。
然,樹欲靜,而風不止。
……
翌日,一大早。
兩輛寬大卻極其素雅的馬車便停在了客棧大門口。
雲初下樓時,謝餘生已經進了後面一輛馬車,而前面一輛馬車旁,景元桀已經在等候,看到雲初,很明顯,方才遠遠看去還冰若雪的氣質,都有了春意。
「雲初,昨晚的酒還好?」一旁京二的聲音卻在此時高聲傳來。
京二不說還好,這一說,雲初面色頓時不好了,一紅又一怒,那什麼酒,之前喝時,口感那叫一個醉生夢死,身心通透,好像靈魂都被洗刷了一遍,可是,到了客棧,便覺得,天旋地轉的,整個身子都輕忽忽起來,還很主動的抱著景元桀,然後……
然後,她竟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明明酒量很好的。
可是,就是什麼也不記得了。
不過,早上照鏡子,脖勁上除了前夜的已經很淡的痕跡,便沒什麼異樣。
咳咳……
這般想著,雲初甩甩頭,當然,不叫人看笑話,揚起眉,「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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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重生之鬼醫妖後》——枼玥
當嗜血帝君遇上冷血鬼醫,當妖孽帝君遇上曠世妖女。
他為她,畫天下為牢,只為將她留在身邊。
「晏蒼嵐,你放著國事不理,留在東陵國,你到底想怎樣?」她無奈的看著他,為何面對他,她越來越無法狠心。
「你比國事重要。」簡單的回答,卻撼動了她如寒冰般的心。
「若我要顛覆一國呢?」
「我陪你。」
「若我要滅你的國呢?」
「不用滅,我送你。」
「你到底想要怎樣?」
「這世間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你的心,僅此而已。」
他的聲音很沉,卻很溫柔,他以為他無心,原來,只因還未遇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