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風不止
不錯嗎?
京二再上下左右瞧一眼,可是,縱然他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最擅於掩藏情緒的雲初此時此刻的內心真實想法,與情緒,只得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也不說話了,反而拍拍自己的馬,「這可是我在周城逛了幾圈尋到的好馬,你要不要坐一坐。」本就容貌出從的男子,錦袍玉色,這般一招手,倒是風流十足。
雲初卻笑了笑,眼底光色明亮,「就算我同意,太子也不會同意。」
「雲初你怎麼就這麼聽話。」京二有些嫌棄的看著雲初,大有一副,你以前不這樣的表情。
雲初卻不怒,也不慍,泰然自若的看一眼景元桀,反而笑得還更溫柔了些,「他是我未來夫君嘛,我當然要照顧他的感受。」
「不騎拉倒,跟個大醋罈子在一起,你也不怕酸得慌。」京二這心裡憋屈著,感覺這二人聯手,純粹就是要虐死他的節奏。
「懶人才坐馬車。」
「我本來就不勤快。」
「你……中太子毒,無可求藥。」京二覺得雲初不上道。
不過,雲初卻在這時偏頭看了眼景元桀,眼神示意,「你做什麼了,京二很不爽你。」
我需要做什麼?景元桀的眼神很淡。
好吧,雲初嘴角抽抽,純粹就是多此一問,不過,看著京二,戲虐之意十足,「哎呀,我看你昨晚可是跟著太子說很多好話的,現在又好像說,太子……不好……」說話間,笑意盛盛。
京二聲音一噎,當即偏開頭,一夾馬腹打馬兒往前走去。
「小姐,我們上馬車吧。」這時,一旁的知香忍著笑上前道,京二公子也是多出類拔粹的人物啊,卻總在小姐面前吃鱉。
雲初也笑著點點頭,不過抬眸間,看到知香,眸色卻是輕微一暗,「知香,你沒睡好。」
「有嗎?」知香當即有些心虛的捂著臉,然後,指尖還下意識的撫了撫唇瓣,「沒,沒有啊,睡得挺好的。」
「那你的嘴唇怎麼這般紅。」
「啊,真的嗎,不可能啊,今早起來我照過鏡子啊。」知香一急,當即有些惱怒的看向一旁的路十,都是他的好事,昨晚,親得她嘴都疼了……最後,好不容易才把他趕走。
而一旁,原本站在景元桀身後的路十此時面色也有些發窘。
不過,知香,很快反應過來,都一夜了,她唇瓣都不痛了,怎麼可能會有痕跡,這一看雲初,卻見其正滿含深意的笑著看著她,當即嗔怨,「小姐,你太壞了。」
「嗯,我家的小知香長大了。」雲初卻很欣慰點點頭,生怕知香的面色不夠紅,又道,「可以出嫁了。」
「小姐你亂說。」知香這一下羞得臉都紅了,看下四周,頭都快低到腰際了。
雲初卻一把把她給提拉過來,聲音清亮,「不過,要嫁,還得你家小姐我,先嫁。」
「不害臊。」雲初話剛落,冷不丁的一旁有些破壞氣氛的聲音傳來,雲初偏頭,看向此時也正騎在馬上,站在馬車最後面的,方才一言未發的青安,挑眉,「我救了你,你不知恩圖報,不是更害臊。」
「是太子救的我。」青安偏頭,表示,一點不領雲初的情。
雲初也無所謂,攤攤手,「自欺欺人這種事,你樂意就好。」
「你……」青安失言。
「走吧,上馬車。」這時,景元桀已經向雲初支出手。
雲初走近景元桀,沒伸出手,反而有些抱怨,「沒看到青安和京二都欺負我,你不幫忙?」
景元桀低眸看著雲初,看著她此時紅潤潤的小臉,看著那波光宛轉的眸子,聲音輕緩,「你一人,足矣。」
好吧,確實,她這方便的戰鬥力不錯。
「小姐,你一會兒坐外面,看看風景。」知香這時主動道。
雲初點點頭,又細細看了了眼知香。
雖說,從方才和知香一走出來,空氣中,她就已經感覺到知香和路十週身散發的粉色小泡泡在空氣中發酵,而已經經歷過情事的她,自然也覺得知香今日有些不一樣的了,可是,從這種粉色的氤氳的小泡泡中就是覺得還有別的什麼不對勁,那種,又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怎麼了?」雲初雖說只是發愣一瞬,可是拉著她手已經上了馬車的景元桀卻感覺到了,當下轉過頭,輕聲問。
雲初的眼神這時已經收回,搖搖頭,「沒什麼。」估計是昏迷六日後遺症,又一下子捨不得知香以後遲早要歸別人了。
「你早點嫁過來,他們二人的機會很大。」景元桀這時卻笑了笑。
雲初瞬間反應過來,側眸看向景元桀,「你這是變相的求婚?」
「可以這麼認為。」
「砌。」雲初偏頭,傲嬌的錯過景元桀自己當先鑽進了馬車,簾幕落下。
姐不是這麼好打發的。
景元桀看著雲初傲嬌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如雪容顏難得的綴了人間爭,然後,又看了看後面謝餘生的馬車,然後,餘光,卻又朝知香和路十方向看了一眼,沒什麼情緒,一瞬移開,也進了馬車。
而一旁的路十這才抬起頭,方才兩位主子說話都沒有避過他,他這是……
而此時,知香也走了過來,她可不想進去面對太子,太子,只有小姐這樣的人才能駕馭住。
然後,空氣中與路十對視一眼,知香最終彆扭的跺了跺腳,從在了馬車前面另一邊。
一行終於出發。
一路直至出了城門,都很安靜。
只不過,出城門往前剛行了幾百米之後,廣闊寬道旁,便見一中年男子在那裡等著。
身著便服,只帶著一個隨眾,旁邊還停了一輛馬車。
雲初撩開窗帷,看向前方,這才偏過頭看著景無桀,「來送你?」
景元桀卻沒有點頭,而是看了眼雲初,眸光朝外一點,這一點,雲初瞬間反應過來,然後,就在這時,雲初便聽到身後那輛馬車的輕微動靜,緊隨著,雲初看著,謝餘生姿態孑然的錯過他和景元桀的馬車,向前走了去。
「這個城守大人,竟然是來送謝餘生的。」雲初是真的很吃驚,昨夜她那般侃侃而談,也確實知道這個城守大人背後有人,可是她一度以為是景元桀,卻沒曾想……
「周浩是謝餘生舉薦的。」景元桀迎著雲初疑惑的眼神,給她釋疑。
周浩是周大人的名諱雲初知道,不過,雲初這下看著景元桀,不但沒釋疑,卻更疑惑了。
謝餘生可是襄派二長老,而且,經過離歌最之前刺殺她之事,她也算是猜到,皇后與襄派有著不一樣關係,所以曾經,才會把太子帶到襄派,但是,顯然的,皇上並不喜歡襄派的存在,不管,皇上曾經對襄派是個什麼心態,可是如今,卻已經有了毀掉襄派的意思,所以,當初她才會在皇上背著太子將她擄走想殺她時,以她出京亂掉襄派為交換,所以,也才會真的忽悠住太子,瞞天過海,順利出京。
可是……
「景元桀,你老爹應該不知道吧。」雲初偏過頭看著景元桀,心裡突然為皇上掬了一把同情淚,這麼腹黑強大的兒子,將對手舉薦的人放在這裡守著雖不算最大,卻極其重要的誠池,這……
景元桀顯然對皇上不感冒,凝視著雲初,眉目一瞬深了深,聲音很平緩,「謝餘生除去襄派二長老的身份,他只是,謝餘生。」話落,景元桀的眸光又動了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雲初卻好像大概明白了,不再說什麼。
謝餘生為襄派二長老,並不一定是他所願,為名利而累,太子身為大晉太子,也並非事事如人意。
謝餘生舉薦周浩時無關他是襄派二長老,無關他與大晉可謂是有些對立的身份,只是,單純的給太子引薦這樣一個可以擔此此重任的人而已。
而且,雲初清楚的記得,之前,謝餘生是餘生時,曾經說過,當年,景元桀差點死在他手裡,還說過,太子親眼看到他變化……
當年,太子親眼看著他一點一點變狷狂,那……
鬼葬林,當時,謝餘生雖不是刻意提過,可是從他言語中也可以推敲出,能把人逼成鬼,逼成魔的人的地方,是何等的魔鬼地獄。
這樣的兩個人在那裡相遇,在那樣的時候,都是幾歲的孩子,在那樣的地方,最後,景元桀毀了鬼葬林,那時,太子五歲。
這兩人這矛盾的交情……
景元桀不喜襄派,她真真正正的感覺到,而謝餘生,到底是喜歡,還是……也不喜歡。
車廂裡,一瞬安靜下來,而且前方一貫最於鬧騰的京二這下也難得的安靜等候。
天高雲白,大道無盡,綠茵如絲,清風送爽,難得的平靜。
一旁,青安不知何時,明明是對雲初看不慣可是卻不知是主動還是不知不覺的夾著馬腹已經緊靠在了景元桀和雲初的馬車旁邊。
「小姐。」這時,暗處一道聲音傳來,終於打破這份安靜,是律嚴。
雲初看看一旁的景元桀,對著暗處輕輕嗯了聲。
「傳來消息,良辰郡主安全,正在回北拓的路上,還有,明家家主明萌萌帶著人原本已經要到襄派,卻又臨時改變主意,而轉道南齊。」律嚴一五一十道。
雲初點點頭,又道,「京中可好?」
「小姐放心,律戒傳來消息,翁老前日去給香姨娘把過脈,香姨娘自從解了體內之毒後,沒什麼異常,大人孩子都好,雲王爺也很高興。」
他又要當爹了,當然高興,雲初不以為然,從頭到尾,對這個爹都不太感冒。
而暗處,律嚴的聲音繼續,「還有……」律嚴說到這裡頓了下,須臾又道,「皇后與皇上相安無事,皇后整日待在甘露宮,沒什麼異常。」
雲初點點頭,示意律嚴退下
然後,雲初這才看向是景元桀,「明家與襄派關係極好,每月去一次,並非玩玩而已,怎麼可能就要進家門了就轉道,就算明家多也要給南齊面子,參加選妃大典,也並不急於這一時啊。」
景元桀鳳眸一瞬不瞬的看著雲初,「可能,大長老並不在襄派。」
「不在?」雲初擰眉,整個襄派,可都是由大長老掌控的,他不在?
等等。
雖然,雲初承認景元桀比她厲害,比她手段要高明,探取消息的法子可能比她還要快速,可是,她的暗衛也不弱,尤其是律嚴,沉穩又縝密,照方才的話來說,分明是沒收到了一絲大長老不在襄派的消息,而且,景元桀雖說是「可能」,但那語氣,卻基本上已經百分百確定了好嗎。
「誰給你傳的消息?」雲初原本與景元桀相對而座,此時直接身子湊了過來,逼近景元桀的眼簾。
「范寧心已經到了襄派。」景元桀鳳眸微動,很誠實,很坦然。
雲初卻擰了擰眉,雖然有些猜到,可是,范寧心這麼就快就回了襄派?
「范寧心身為襄派聖女,自小血與襄派藥池融合,所以,距離襄派越近,其本身力量就會越強,自有他法加快速度。」景元桀一字一句,輕輕的給雲初作著解釋。
雲初這才點點頭,范寧心本來就不弱,她是知道的,不過,這襄派的藥池,是有多厲害啊,待處理好南齊和良辰的事,一定要,見識見識。
可是,事情是清楚了,雲初面上卻有遺憾之意,「如此好時機,二長老已經與我們達成合作,大長老又不在襄派,只是時間來不及,不然直搗襄派,倒是真的輕而易舉。」
「有謝餘生這個後門,不急。」景元桀抬手撫著雲初的頭髮,是真的一點不急。
有些事,非一躇而就。
雲初一笑,倒也是,此次出來,雖然很多事有些意料之外,可是收穫也不錯。
「景元桀,南齊四季如春,到處花開,花種比之大晉還在多不勝數,就當蜜月吧。」許久,雲初突然道,話落,覺得這樣懸著脖子也挺累,當即退後。
不過,卻沒退回去,而是腰間一緊,然後,眼前場景微微一晃,再然後,雲初像個小孩子般的坐在了景元桀的腿上,後背,抵著景元桀緊實的胸口。
還抱得,如此緊。
「景元桀,這是馬車,外面有人,而且……」
「所以,我忍了這麼久。」不待雲初話落,景元桀便湊近雲初的耳根處,聲間不過這一瞬間便明顯的低啞幾分。
雲初瞬間無語,好吧,感情,方才那般君子的與她相對而坐,不過是,想忍,又怕自己那啥,所以……
「撲哧。」雲初突然忍不住笑出聲,曾經高山如雪生人勿近的太子啊,這般急色……
雲初以手捂唇,微微偏頭,壓著聲音道,「景元桀你還能再搞笑一點嗎。」
「太子妃昨晚不夠,想再來一次。」景元桀面色不動,鳳眸裡卻轉過一絲極亮的光束,看得雲初怔怔,這廝真是……明明在說著如此狎暱的話,卻偏偏生生給人一種聽到聖經虔誠之感。
不過,昨晚……不夠?是什麼鬼?
靠,她就說昨晚有問題。
而且,看景元桀這表情,很詭異啊。
「昨晚,幹嘛了?」雲初眼神都抽緊了,雖然,那啥,可是,這種不清不楚,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情況,讓人著急,而且,因著前世的各項強硬訓練,對一般的藥物,她是完全有能力承受的,更不可能像昨晚那種,斷篇的今早什麼都不知道的現象。
可,問題就是,她確實忘了,還忘得一乾二淨。
景元桀面上有笑意,一手摸摸雲初的頭,一手握著她的一隻手,輕揉慢捻,聲音幽緩,「昨晚那酒叫半仙釀,飲完一壺之人,武功極高者,睡一日兩日,一般者,至少,要睡四日。」
「什麼,那……」雲初瞬間咬牙切齒,她得找謝餘生,當然,還在京二,竟然……
「想讓你好好休息一下,所有,沒有阻止。」景元桀又道,在雲初的唇瓣上輕輕一吻,「在沒有查清楚你昏迷的原因前,不要再大力的使用霧法。」
這麼溫柔的眼神與語氣,雲初的怒火一瞬便退了。
「不過,誘你喝酒的人,確實不對。」景元桀怎麼可能讓別的男人在雲初心中有著好映像呢。
當然,他成功了。
雲初咬了咬牙,眸光碎碎亮,「這事,我記下了。」
「太子妃英明。」
「當然……不過,那你昨晚,我昨晚……」雲初還沒問清楚呢,而且,看這廝這表情,她覺得,不太好……
「睡得很安靜。」然而,景元桀卻道,容色很真誠。
雲初放心了。
「不過……」景元桀又道。
好吧,她就知道,景元桀最會讓人的心坐過山車。
「你說吧。」
「你主動抱著我,很緊。」景元桀道,說話間,握著雲初的手緊了緊,似乎,要將雲初的的揉進自己的骨血似的,不疼,卻,異樣的溫柔。
只是這樣,也還好,雲初大大鬆一口氣。
「還主動的脫了自己的衣服。」景元桀的聲音在車廂內,低低響起,響起……
「還脫了我的衣服……」
……
好吧,雲初已經沒臉見人了。
看著雲初垂在面前的毛絨絨的腦代,景元桀的唇角卻露出絲絲扣扣雪花初晴的笑容,一瞬,車廂內都為之一亮。
他如果不是天生對酒不作用,喝下這半仙釀也是要醉上至少一日的,醒來也必定會頭瞎無力,可是雲初只暈了大半夜而已,而今早起來,精神很好。
而且,在那樣的暈睡之下,他給她脫衣衫,她竟然還下意識的推阻他,直到,他說,他是景元桀,雲初才松開了手,眉目漸軟。
她的防備心如此重,他卻不知,已經防到如此,可是這樣防備的她,卻早已經將他的名字刻至骨血,從來,為他,也只為他,敞開心扉。
「雲初,我愛你。」景元桀一個吻映在雲初的頭頂,深深繾綣。
「哦。」雲初在腦補自己昨夜給太子脫衣衫的場景。
景元桀又看著雲初的發頂,眼底笑意明顯,「沒聽到就算了。」
「什麼?」雲初這才後知後覺的抬起頭,嗔怒,什麼叫做她沒聽到就算了,這個景元桀越來越壞。
「秀恩愛夠久了,周大人都走了。」而這時,外面傳來正打馬過來的京二的聲音,
雲初當然知道周大人走了,這方圓百里的動靜,她只要稍集內力,用心凝聽,便知道。
「我也要走了。」京二的聲音在這時又傳來,說這話時,好像,還有幾分落寞。
雲初聞言,當即一把撩開簾幕看著前方,已經拉轉馬頭,看著她的京二,「你要走?」
京二見得雲初這般好像有些著急的面色,面色亮了亮,還順勢的又頗有些遺憾,「哎,說來話長啊,我身為京家二公子,我……」
「行,那你一路順風。」京二本來的演技是有的,可是剛還沒演上手,便被雲初一語打斷,然後,雲初很大義的抬手,對著他揮了揮,「再見。」
「雲初,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我好歹幫了你的忙,你怎麼可以……沒良心。」京二生氣了,又看向景元桀,「你管管你媳婦。」
「我懼內。」景元桀平平一語,說這話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卻讓京二心頭瞬間能挖出一口血,唇角抽得無與倫比。
「你離開去哪裡?」見京二被打擊得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了,雲初終於有了同情心,開口問。
果然,京二面色好上幾分,自以為很是玉樹臨風的撩撩鬢髮,「雖然,都知道我與太子關係好,可是到底,明面上,京家還是要給南齊太子面子的。」
「我知道十大世家此次都會去南齊,可你也不用分開走。」雲初有些納悶。
「京家已經來了人,我父親也在,要辦完京家一些事,才會趕去南齊。」京二似乎很無奈,似乎,對於他這個父親無語。
既然如此,雲初也不阻攔了,畢竟,京二是個最愛熱鬧的,如果不是有要緊事,也不會這麼幹脆。
「還有,我之前假扮你男子裝扮時跟明萌萌說過,我會在南齊太子選妃之後去襄派,所以,你……」
「明白,走吧,話真多。」雲初開始趕人了。
原來,關心是浮雲。
京二憤了句,沒良心,便一拉馬韁,頓時,四蹄飛揚。的確是好馬,不過多大功夫,一人一馬便消失在水平線的盡頭。
雲初撩著的車簾的手卻沒收回,這才又看向一旁走過來的謝餘生,天際穹蒼下,他一襲青衣,清逸沉穩。
雲初眸光凝了凝,「你也要走?」
「我是襄派二長老,此去南齊參加選妃的人選還在下一個城池等我。」謝餘生倒是沒有什麼捨不得,一句話說清楚,對雲初笑笑,又對著景元桀告辭一禮,「保重,不過,還是要悠著點,用多了,不好。」
強大的污神,雲初一下子聽懂了,面色不經意的紅了紅,這個謝餘生……
「大婚一定請你。」雲初還沒反擊,身旁,景元桀的聲音傳飄了出來,然後,雲初清楚的看到謝餘生眼底一絲落寞。
好吧,景元桀這廝,嘴真毒,還專攻人死穴。
「以後,生孩子,也請你。」太子又道。
果然,沒有更毒,只有最最毒啊。
雲初看著謝餘生轉身的背影,深諳這天理循環,一物降一物啊,不過……
「謝夫人……」雲初開口。
謝餘生腳步頓住,轉回身,看著雲初,「我從不欠她。」答得實在,而沒有任何感情。
雲初面色複雜,確實,該欠的,該還的,謝瀾生已經還了,餘生,也已經還了。
而謝余和一話落,再看一眼雲初,這才一躍上了一旁離歌拉過來的馬車。
遠遠的離歌深深的看好了眼雲初,這才一揮馬鞭,馬車縱行而去,不大一會兒了,也消失在前方天與地相接的水平面。
而空氣中,因為方才京二離開而帶走動的一陣氣息之後,又是一陣輕微浮動,然後,歸於平靜。
這兩個放哪兒都能掀起一陣天的人物,終於帶著暗中的護衛,走了。
而天邊,太陽也終於升了起來,層層金黃突破雲層灑下。
方才看上去長長的隊伍,如今,就只有雲初,景元桀,路十,知香,青安,以及暗處的羽林衛。
「我們走吧。」雲初放下簾幕,心中,竟然有些微不捨。
毛病,多悉善感的。
不過,她這種落寞很快就消失了,因為,一個熟悉而溫柔的吻不待她反應,便落了下來。
太子表示,他真的忍很久了。
……
京二騎著馬,一直走了老遠,才停了下來,空氣中一人立馬現身,看上去,面上似乎頗為疑惑,「二公子,家主明明說讓你直接去南齊與他匯合,為何你還……」
京二立在風中,墨發隨風而起,玉致可愛的臉上又爬上了昨夜間的一抹沉沉,看著天際穹蒼,「我知道,不過,有些事情,我得當面問問京老頭。」
那人聞言,點點頭,不過還是有不解,「二公子你有事與家主傳信不就……」
「得親自問。」
「嗯,二公……」
「你這麼囉嗦,改天把你嫁出去。」
那人聞方,面色一變,「嫁?」隨即面色有些苦,「公子,我是男的,而且,身為京家人,此生使命就是保護你,不嫁。」
「嗯,那我娶你?」
這下,那人腿都有些軟了,二公子以前也這樣吊兒郎當,沒個正經,可是說話還能讓他的思維理解,可是現在……
果然是近朱者跡,近墨者墨,跟著雲初小姐太久……
「不過,公子,屬下……喜歡女人。」弱弱的聲音,頓時遭來京二一陣鄙夷。
……
景元桀和和雲初在慢行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加快了行程。
「看天黑之前,能不能進入下一個城池吧。」這幾天舒適慣了,雲初還真不習慣住野外了,暗嘆一句,果然這人啊享受慣了就傷不起,便對著車外路十吩咐。
「前方是秦城,速度快一點,天黑之前應該能到。」青安總是適時的出聲。
雲初覺得這青安也是挺彆扭的,純粹就是個綜合糾結症的明顯症狀,明明都不恨自己了不怪自己害死蘭姑姑,可是偏偏心裡又覺得好像對她好就是對不起死去的蘭姑姑時,這一言一語,情緒,矛盾得很。
她方才分明是在和路十說話好吧。
行,讓他自個兒去糾結。
「律嚴,我哥哥還在南齊?」雲初想到什麼,對著空中問。
暗處,律嚴還沒答話,馬車外,路十便當先開口,「回太子妃,雲楚公子前日就到了,如今極其低調的住在南齊京城的客棧裡,沒有離開。」
雲初點點頭,想偏頭,可是,景元桀依然抱著她,她就這樣坐在景元桀的前面,於是,偏頭,便有些不方便了,搞不好,她這一動,引火燒身,擦槍走火,一會兒就……
嗯,在馬車上那個,外面又有青安,知香和路十,她還真放不下那臉,所以,方才,二人那剎車,剎得……
「景元解,你說我哥哥如何就對南齊太子選妃來了興趣,就算是之前傳信說擔心我,可是我現在都沒事了,又有你在,他完全可以打道回府……」雲初吸口氣,說正事兒。
「可能,也想娶媳婦了。」景元桀的的唇瓣靠著雲初的肩窩處,聲音還帶著方才壓抑下來的情動。
這廝忽悠她呢吧,呃,不過,想想,還是有道理的。
不過,雲初不承認,在空氣中拋了個白眼,「你以為都像你。」
「我只是想娶你,天下皆知也沒什麼。」
這麼不要臉又深情的話,得虧他說得出來,雲初心頭高興,面上卻又不以為然,「行呀,把戒指打造好了,再來個浪漫無比的求婚儀式,我就考慮考慮。」
「我已經命人看了婚期。」景元桀摟著雲初腰的胳膊緊了緊,她的腰真的很是纖細,纖細得,他都生怕一個大力,傷到她,可是這樣的明亮如花的女子,在他懷裡坐著,看似小巧軟柔,實則如她滑膩的肌膚般,卻自有屬於她自己彈力,她打動人的,打動他的,從來就不是她姿可傾城的容貌,而是獨屬於她梳雲掠月下的自我特性。
「婚期?」然而,假意傲嬌的雲初卻對這個有了反應,「哪天?」
「中秋前。」
「還有一個多月?」雲初下意識便道,那模樣……
「原來,你已經這般迫不及待。」景元桀失笑,看著雲初一瞬間脹紅的面色,抱緊她,「我比你更迫不及待。」聲音低啞意迷,撩人心弦。
「你個臭流……」雲初帶笑的話未落,神色便是一變,下一瞬,景元桀已經抱著她直接破頂而出。
「咻。」一道利箭,穿雲破月,堪堪的穿過馬車前後外壁,再刺進了馬身。
血,瞬間而紅,轉黑。
一切,不過是瞬息的功夫。
利箭之快,稍慢一瞬,下場……
雲初面色一緊。
「這箭不止有毒,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路十看著已經一點一點倒下去的馬,道,方才那一瞬,他也帶著知香掠開了馬車。
知香雖然不會武功,可是跟在雲初身邊也早見過不少,此時,面色除了白點外,其他還好,去初見此,也放心了。
一旁的青安看了下四周,這才走上前,看著那隻插進馬臀的那隻漆黑色的利箭頂端,不知在琢磨什麼。
景元桀沒說話,不管何時,他只要站在那裡,便是安定人心的力量,更何況,在場的,是羽林衛。
「太子,利箭快而狠,方位角度都極其精準,發出亦毫無預兆,可見此人武功高強,而且,埋伏已久。」這時,方才緊隨一同現身的其中一名羽林衛上前。
景元桀幽深有鳳眸看了眼四下,點點頭,容色清冷,「尋地安營。」
「是。」
哎,真得露宿了這下。
雲初看著天際處似乎染上一片紅的陽光,眸色,有嘆,又一緊。
還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