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早有所謀
濕滑的吻只在脖勁間游移幾下,男子突然又抬起頭,看著知香,依然頂著路十的臉,卻笑得陰險又狠厲,漆黑的瞳孔裡好像有東西要跑出來似的,讓人心神都不禁一怔,然後,男子抬手,在知香發怔又措不及防中,一把鉗住知香的下巴,輕鬆的擊開她的牙關,再抬手。
知香只覺空氣中有什麼幽涼幽冰的東西在她還沒看清楚是什麼的時候,就倏然自男子手裡進入了自己嘴裡,然後,她還來不及驚恐,便覺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向下倒去。
而扮作路十的男子看著如軟泥般倒在地上的知香,昏暗的光亮下,唇瓣勾起一抹邪惡的弧度,然後,又站了一瞬,這才離開,無聲無息,無人察覺。
……
雲初一路運足輕功向城門口而去,方才從客棧出來時,路十一傳了消息給她,已經查到青安所關之處,眼下,景元桀已經帶人去了。
錦繡既然是幫太子行事,她更加不能坐視不管。
而此時,大街上,極為清冷。
許是因為之前,城門口何府與沈府兩大府邸鬧出的死人之事,路人皆知,也都收到消息何府今夜要送棺木出城,所以,明明天色才黑下來,月牙也才露出一個影兒,可是本應該繁華熱鬧的大街上卻是人丁稀少,偶爾路過幾個人也是行色匆匆。
也對,誰也不想在此時去觸了何府的楣頭,也不想沾染上什麼晦氣,連城守大人今日在何府都憋屈得不行,更何況普通百姓。
遠遠的,雲初突然停了下來,前方,長街上,一隊盡著白衣素縞的人抬著漆黑色的棺木吹著哀樂正向著城門口走去。
四周皆著素白之衣,更顯得中間的棺木更加漆黑森森了些,而此時,同樣白衣素縞的何家大小姐騎著馬走在最前面,月光下,眉目間的憂傷與雙眼明顯的紅腫特別明顯,此時又止盯著前方,說不出的悲涼。
死者最大,不管在哪裡,總是影響情緒。
雲初站在高樓上,盯著那吹著哀樂的伍看了半響,這才移開目光,尋著著,果然,目光初初一掃,便瞧前,一條陰暗的小巷裡,全身黑衣的錦繡正站在那裡盯向棺材的方向,目光銳利,就像是沐浴在月光下的雕像。
雲初瞧著,心頭輕微一動,曾經所見錦繡的溫婉在此刻想來,竟極是違合,到底是世事改變,還是說,錦繡本身就是如此冷涼而銳利的一個人。
可是,曾經,她為雲逸才流產是事實,愛上雲逸才,為他傷心淒絕,也是事實。
錦繡雖然是前朝人士,但,行事想法並不激進,所謂的愛憎分明,也是站在客觀的角度上,所以才會聽從於景元桀。
雲初就這樣遠遠的看著錦繡,這一瞬,心底突然莫名又有些恍惚,至於恍惚什麼,又說不上來。
雲初正想著,突然,眼角餘光處,一抹微光自遠遠進掠來,所去方向,赫然正是錦繡之處,速度之快,錦繡完全沒有察覺到,雲初面色一冷,當即足尖一點,轉瞬間便站在了錦繡身旁。
「碎。」隨著雲初落地之時,那抹微光的源頭,一柄細小箭矢直接被雲初斷成兩半。
錦繡站在那裡,明顯的一驚,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雲初,又看向地上斷成兩半的閃著烏黑光芳和箭矢,面色隨即一冷,銳利的目光當即掃向四周。
「你在看山,山在看你。」雲初只是說了一句,隨即衣袖對著前方一揮,轉瞬之間,方才還騎著馬行在長街的何家大小姐已經出現在雲初面前,看到雲初,面色明顯變了幾下,卻沒說什麼,而是看向一旁的錦繡,「你是沈家請來的人吧。」
「何家大小姐還不笨。」錦繡點頭,承認。
「哼。」何家大小姐面色冷然,清秀立體的眉宇一沉,「他會找人,我何府自然也會找。」話落,何家大小姐對著暗處一彎腰。
須臾,一個方才不久前才見過的人便出現在雲初面前。
南容凌。
「雲初小姐,真巧。」南容凌依然帶著那幾乎一瞬男女不分的絕美面容,浮著醉了月色的笑意,一現身便朝著雲初打招呼,好似熟悉至久。
雲初心思緊了緊,很應付的扯了扯唇角,「不太巧。」看來,今夜這是扛上了。
「照此看,雲初小姐是想要趟這渾水了。」南容凌掃了眼四下,看著雲初,明明是警告的話語,可是卻偏就聽出媚惑致極的味道。
雲初微笑,不慌不忙,「總不能讓自己的人受了欺負。」
「太子,你打算如何做?」雲初話剛落,一旁,何家大小姐便對著南容凌拱手請示,同時,餘光直直看向錦繡。
很顯然,是想除了錦繡。
南容凌倒是不急,看一眼面前的何家大小姐,又看向雲初,好半響,這才抬手,「別怪我殘忍。」
「是。」那何家大小姐顯然得了南容凌的命令了,當即提劍而起,就向著雲初身旁的錦繡而來……
「撲。」
雲初和錦繡還沒來得及還手,便見空中的何家大小姐突然就這樣跌落至地,而其身後,一把長劍,直接穿過了她的胸口,而,出劍之人……
「南容凌。」雲初看著對面面色平淡的南容凌,詫異之色不掩,情勢如此急轉直下,她實在理解不了南容凌的用意。
「我說過,不要怪我太殘忍。」觸到雲初的目光,南容凌那醉人的笑意一點一點收起,原本長相妖豔的人,此時沒了笑容,倒顯得幾分陰沉,月光下,竟有些滲人,而此時這目光,太……
雲初豁然一驚,之前的恍惚感突然一瞬明了,正要抬手……
「對不起。」錦繡的聲音響在耳邊的同時,雲初的身體已經不能動彈。
雲初憤怒的看向錦繡,意欲衝破穴道,可是,對面南容凌已經走了過來,直接摟緊了雲初的腰,同時,掌中內力上湧,封住了她的七筋八脈。
「這……」雲初不看南容凌,而是目光定定的看著錦繡,倏然冷笑,「是背叛?」
錦繡看著雲初,沒有答話,只是面色微微沉了幾許。
「你覺得你們能帶走我?」雲初又問,目光驀然的就厲涼幾分,「還是說,你不怕太子起疑?」
「不會,錦繡幫景元桀做了這般多,與沈府交涉是他交待的,要前朝所有人士駐藏的名單也是他要的,所以,太子不會懷疑。」錦繡沒答話,南容凌卻道,說話間,身子往雲初身邊近了近,幾乎是貼著她的臉在耳語。
雲初動彈不得,氣怒之餘,心卻驚然駭起。
難怪,之前,他沒見景元桀有大動作,原來是他提前支會了錦繡去做貓抓老鼠的事,的確,憑著錦繡前朝的身份,做這事很方便很容易得到沈府的信任,也正是因為這份死心踏地,才不會讓人有任何懷疑,就算聰明睿智如景元桀也不會發現,不會發現,錦繡的死心踏地,卻是死心踏地的背叛。
而且,之前,南容凌在何府的地道外等著他們,可謂是大張旗鼓的現了身,暴露了自己,已經算是打草驚蛇,景元桀會懷疑他,可是卻絕不會懷疑他在如此情況下,還會有後手,而且,還是擄走自己。
「太子將你保護得太好,只能這般以青安引開注意力,聲東擊西了。」南容凌迎著雲初瞪向他那憤恨的眼神,精緻的唇瓣勾起一絲美豔不可方物的笑意,「你放心,我已經洩露了青安所關之地,在那裡,還有層層麻煩等著他,所以,不會有人來救你,在景元桀收到你失蹤的消息時,我們,也已經早就遠離此地。」
「果然是層層設謀,果然不是愧是南太子。」雲初咬著唇發出聲音,「真卑鄙。」
「不及太子一絲而已。」
「他比你們坦蕩。」雲初冷哼,「倒是捨得下成本,為了引開我們的注意力,連何府如此得要的地道都不惜利用了。」雲初話此事,面上帶著輕諷,「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南齊的太子,而南齊與前朝沒有半分關係,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也是前朝人士。」
南容凌笑,「男兒志在四方,手握天下權,我,自然也不例外。」
「為權而累。」
「哎……你是跟在太子身邊太久,所以,才看不到別人的光芒。」南容凌抬手,輕輕撫了撫雲初的秀髮,「你怎麼就不信,我可能,也是對你感興趣呢。」
雲初偏頭,「呸。」
「其實我們……」南容凌剛要說什麼,便聽外面,低低沉沉的哀樂聲突然響起。
「來了。」南容凌看向長街外面,他一出聲,雲初瞳孔都是一縮,大腦瞬間有什麼穿成了線。
「你……想把我放在棺木裡,運出城。」雲初話一落,眸光又是一緊,「從我們還未到周城,這些事情,就在你的計畫之中。」
「能讓我這般上心的女子,果然聰明。」南容凌毫不吝嗇的誇獎,說話間,摟著雲初腰間的手更是緊了緊。
雲初不爽,死瞪著南容凌,「你的目的,不只是挑撥我和景元桀,你想……」
「現在,只想娶你而已。」
「南容凌別對我說,你對我一見鍾情。」雲初嗤笑。
南容凌這下卻沒笑,相反,看著雲初,竟突然前所未有的嚴肅,「雲初,你和太子都不是對方合適的人選。」
「你是嫉妒我們的天生一對。」雲初真想一掌拍死這個南容凌,他又不是月老,管毛線,可是,奈何現在自己成了氈板上的肉,動彈不得,而且,方才也沒讓人跟著,這下……
還真是有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當然,雲初不慌,她向來是一個冷靜的人,尤其是,情勢越不利,她越冷靜,當下,耳聽著哀樂聲近了,直接對著南容凌不客氣,「將我放棺材裡,也不見得多高明。」
「能迷惑到太子就行。」南容凌說話間對一旁的錦繡輕點點頭,然後這才掃了一眼地上何家大小姐的屍體,「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天真。」
「南太子如果真的良心發現,就應該給她超度,或者下去陪她。」雲初滿聲譏諷,照方才反應來看,何衫大小姐顯然也是被南容凌利用的那個,只不過,這魚餌做得比較長。
至於何府那地道……
「何府的地道?」所幸現在跑不掉,雲初直接開口。
「湊巧。」南容凌倒也不隱瞞,話落,直接帶著雲初起身一掠,急風輕縱間,雲初看向身後,然後,空中有什麼東西在正好錯開錦繡的目光與南容凌的注意之下,輕輕而落。
希望,有用。
而此時,一條巷子外面,漆黑的棺木正在安靜等待,與之前她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雲初看著那棺材就不爽,「原來,一切,都是早做準備,所謂的何大公子之死……」雲初有些為何府鳴不平,可憐那何家大小姐,不知死時有沒有想到,自己哥哥就是被她自以為可以當作靠山的人給弄死的。
不過,她不會在這棺材裡待太久的,出城?呵……
「放心,我可捨不得你躺棺材,不吉利。」雲初正想著,南容凌突然開口。
雲初驀然一怔,「你什麼意思?」
「方才,你袖中好像有東西掉落。」南容凌盯著雲初的袖子笑。
雲初面色輕微一變,她雖然七筋八脈被控制,可是方才卻使足全身力氣用霧法將袖中的手帕摧落,傳遞消息,結果,現在,南容凌卻並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