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休息的時光總是非常短暫。

　祁景言和莫一笑很快就又回到《最後的綠洲》劇組進行拍攝。這一次中間再沒有什麼休息的時光， 一直封閉式拍攝到電影完成。

　三月， 《最後的綠洲》殺青。

　四月一日，電影上映。

　.

　“呼，人怎麼這麼多？”藍娜有些焦躁地跺了跺腳。因為和有點好感的男生出來，她穿的是高跟鞋，站了這麼久， 腳早就酸了。

　“忍耐一下吧。”

　藍娜身邊的少年伸出手想扶她， 又收回了手臂。這是典型的曖昧階段的少男少女含蓄的舉止。他凝視著身邊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不起，我沒想到這個電影院竟然還要排隊……”

　“不是你的錯。”藍娜看著他歉意的模樣， 心裡的焦躁不知怎麼就平息下來了， 女孩子揚起一抹漂亮的笑容，“祁影帝和笑笑的電影首映， 這麼受歡迎是應該的。”

　“嗯……嗯。”男生叫做艾瑞爾。他其實不太瞭解莫一笑， 只看過對方的《機械思維》， 雖然覺得演得很不錯，但畢竟只看了那一部片子， 印象也就不太深刻。但好在，祁景言這種全民男神他瞭解不少， 所以很高興找到話題可以和喜歡的女孩子聊：“祁影帝很久沒有拍文藝片了，這好像還是他這三年來的第一部。”

　“我覺得這沒什麼不好啊。文藝片總是讓人看不明白。”藍娜擁有非常漂亮的臉蛋和柔軟的紅色卷髮， 是個十分漂亮的姑娘。她也和其他一切漂亮姑娘一樣，喜歡美麗的裙子和好看的男演員，但即便是卡爾·亞伯特這樣知名的大導演， 都可能完全不瞭解，反倒是威廉·奧利弗那樣的商業片導演能讓他們提起興趣。

　說起偶像祁景言，小姑娘興致勃勃地掰著手指算起來：“影帝男神這兩年拍了六部電影，不算這部和《龍堡2》還沒上映的，就之前那四部就已經狂攬四百五十億票房啦，真是當之無愧的星際第一人。有他這樣的票房號召力，何必去拍什麼奇奇怪怪的文藝片呢……”

　艾瑞爾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又抿住了嘴。他其實不太同意藍娜的觀點，可是，這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他也不好直接反駁，只能點點頭，委婉地說：“但祁影帝的演技，在文藝片裡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畢竟文藝片對於社會深度的發掘，和對於人性的拷問都要更深刻。

　“是這樣啦，但總覺得有些無聊……”藍娜嘟著嘴巴，仿佛在撒嬌，“如果不是《最後的綠洲》是我兩個男神共同主演的作品，我一定不會來看的。聽名字就知道晦澀了……”

　兩個人一路嘀嘀咕咕，等了半天，終於等到了進電影院的時間。

　這是首映場，和遠在華辰星的首映儀式同一時間開始，但當然是沒有主創人員出席的。之所以這裡依舊聚集了這麼多人，是因為作為推介，先入場的一百位觀眾將會獲贈由祁景言工作室和莫一笑工作室共同推出的“拇指戀人”周邊鑰匙扣。除了這一次全星際同時的贈送活動，不再另行發售，可以說是限量版。

　——就為了這個，全星際《最後的綠洲》的首映票價早已經被炒出了天價，看得人為這對戀人的吸金程度咋舌不已。

　藍娜和艾瑞爾來得很早，所以雖然排隊非常耗費時間，但畢竟是得到了想要的“拇指戀人”。兩人一人拿了一個。藍娜手裡的是莫一笑款，而艾瑞爾當然就是祁景言款了。兩個小鑰匙扣吊墜玩偶的衣著打扮，和海報上兩人的定妝照裡的竟一模一樣，難怪是作為《最後的綠洲》的禮品發送。

　艾瑞爾將自己的那個也給了藍娜，換來小姑娘驚喜的表情和甜蜜蜜的笑容。

　兩個人坐到電影院裡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影片開始。

　最開頭的是一段如同被人用口哨哼出來的簡單小調，伴隨著鏡頭一點點上搖，從艱難打水的婦人的腳和水桶，一直搖到這人掛著汗珠的臉上。

　“媽媽，媽媽，先生帶了新人回來。”

　一道很年輕的男孩子的聲音讓這婦人放下水桶、回過身去：“新人？先生這次出遠門，就是為了帶人回來？”

　“我不知道，是蒂亞戈告訴我的。”男孩扯著母親的下擺，“我們去看看吧，媽媽。”

　“好。”

　鏡頭隨著婦人和孩子一路穿過這個人類聚居地，光是這麼輕描淡寫地掠過就讓人知道這個地方有多怪異。一方面，有護衛模樣的機器人在穿梭、似乎在執勤，另一方面，鏡頭裡打水的、煮東西的，竟然都看起來傳統原始如工業化時代以前——天，這是多少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這古怪的搭配讓人產生一種時代穿梭感。

　但對於星際歷史學得很好的人們來說，當然立刻明白了這是個什麼時代——黑暗時代。

　人來有了新的家園，但因為資源和環境的匱乏，沒有辦法製造足夠的電器、器械，很多地方都因此出現這種前工業化時代和星際時代的生活風格並存的景象。

　“佈景真考究呢。”

　藍娜悄聲對艾瑞爾低語。

　“看起來真是非常逼真——剛剛那個過去的護衛機器人，看構造真是老得不行了的款式，看來拍得非常考究用心啊。”

　“畢竟是亞伯特導演的電影。”艾瑞爾對這位跨越了兩個世紀的大師極其推崇，說起的語氣但透著滿滿的粉絲氣質，“毫無疑問他總是精益求精。”

　而隨著婦人和孩子的視野變化，他們走到了這片基地的大門口，早有不少人等在這裡。

　大門打開的時候，所有觀眾都集中了注意力——主角登場了。

　祁景言穿著一身顯得有些過分講究、反而因此顯得造作的衣服從飛行器裡面下來了，還特別抻平了衣服上的褶皺、正了正帽子才從飛行器裡帶下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男孩子。

　當那個男孩的正面特寫清晰地暴露在所有觀眾的面前的時候，整個電影院裡面都響起微微抽涼氣的聲音——

　他真是，看起來太青澀了！

　眼前的少年有著一張白皙的臉蛋和有點亂蓬蓬的棕色頭髮，頰上生著幾顆小雀斑。他五官非常秀氣，有著屬於東方人特有的細膩。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極其吸引人的眼睛。

　漂亮的、漆黑的、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

　那雙眼睛非常乾淨，乾淨得好像與之對視就可以倒映出人心裡最深的秘密。但是這樣一雙漂亮清澈的眼睛，卻又是一片空白的。似乎沒有情緒，沒有感知，而就只是一潭靜靜的死水。

　擁有這雙眼睛的是一名少年。他看起來非常年輕，非常稚嫩，有著柔軟的外表和纖細的身體，但又不僅僅如此。

　藍娜在看到少年之後，怔愣了一會兒，伸手捂著嘴巴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我的上帝啊！這是笑笑？他怎麼會這麼……稚氣？”

　是的，稚氣。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約莫只有十五六歲，甚至更小，這簡直讓人震驚。

　莫一笑確實年紀不大，但好歹也是超過二十歲的人。這個年紀的男性，身體發育基本完成，已經擁有了比較健美的身材和棱角分明的臉。特別是在《機械思維》之後，莫一笑已經鍛煉出來了漂亮的肌肉線條，看上去早已有了一種屬於男人的味道。

　而就算再往前，《逃奴》的時候，這名演員飾演的角色也是年輕但氣質嫵媚的。

　而現在……他看上去甚至只是個中等學園的學生！這怎麼可能呢？

　或許一個三十歲的人借助化妝和後期以及強大的演技，可以飾演二十歲。但一個二十歲的男人，卻沒辦法演出十五歲的感覺！這也是為什麼很多青春片讓人感到尷尬的原因。過了青春期的階段，無論是身形還是氣質都有著本質的差別。

　可眼前的人看起來，那麼青蔥，那麼純粹，仿佛掐一掐都能滴出水來的生嫩。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是貨真價實的少年氣，如果不是眼神太過安靜空白，這完全就是一名普通的精緻少年，甚至，可以說還是個孩子。

　“這真是太神奇了。”

　藍娜喃喃地望著螢幕裡的那個身影，抓著身邊男孩的手臂：“他是怎麼做到的呢？化妝師的功勞嗎？”

　“不，我倒覺得是演技。”艾瑞爾也有些眼睛發亮，“這真是太厲害了。”

　說話的功夫，電影的開端已經介紹完。

　稚嫩的少年名叫安邁爾，是亞歷山大先生帶回來的倖存者。音樂和光線都讓這個看起來寧靜美好的倖存者基地有一種陰鬱感，當鏡頭給到少年身上的時候，那雙太過不同的眼睛讓人幾乎下意識地冒出一股寒氣。

　但電影中的角色仿佛都對這一點無知無覺。因為來自實驗室，又是唯一的倖存者，安邁爾成為了同齡人理所當然的欺負對象，而那些看上去和善的叔叔阿姨們，漠視了孩子們之間的欺淩，簡單地說一聲“鬧著玩”就打發掉了，甚至用默許的姿態縱容了那種單純的殘忍。只有將安邁爾帶回基地的亞歷山大先生會説明他。

　“別怕，我的孩子。”

　亞歷山大先生看起來像是一位真正的紳士，雖然有些蹩腳的細節暴露了他不是真正的藍血貴族，而是努力躋身貴族的暴發戶，但這點小心思瑕不掩瑜。他似乎是整個基地裡最美好的一個人。

　“亞歷山大先生。”安邁爾囁嚅著低下頭，也不告狀，看起來沉悶而又怯懦。

　“不說出來嗎？”男人循循善誘，英俊的臉在螢幕上露出一個令不少女觀眾還有部分男觀眾心跳都快了的笑容，“要勇敢一些啊，安邁爾。”

　“……”但少年僵了一會兒，還是飛快地搖搖頭。

　“好吧。”亞歷山大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揉了揉少年的頭髮，然後仿佛不經意地，手下滑，滑到了少年白皙的脖頸上。特寫鏡頭拍到他修長的手指近乎曖昧地揉弄過那段脖頸，然後從喉中發出低低的笑意。

　“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就來找我吧，孩子。”

　恒星光打在男人放在少年頸後的那根手指上，將一枚碩大的、有些俗氣的、仿佛不應該是屬於這個年紀的年輕男人的戒指，映得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