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157.156.155.154.1
在這群修士的引領下, 他們來到不遠處的一座大城,城依山而建, 不遠處山崖上有幾處礦洞, 許多瘦弱的民夫戴著沉重的腳鐐,正辛苦地背著沉重的山石從礦洞中出來,將山石推到山崖下後又背著空出的竹框回洞。
不時有幾名修士面色冷沉地落到那山崖的礦洞口,拿了什麼東西又離開。
而山崖之下,除了山石,竟然還有累累白骨,生著青苔, 混雜在山石之中, 宛如一座墳場。
“這裡的晉國的東山礦城,是他們最大的靈石礦,”趙昊低聲對風青秀道, “晉國的所有罪犯俘虜, 還有一些得罪他們的散修,都會被丟到這裡勞作到死。死了直接扔到山下, 喏,那些白骨就是了。”
那名引路的修士淡淡看他一眼:“趙昊, 我記得你也來過這裡幹過幾個月, 還偷了不少靈礦。”
“哼, 那叫偷嗎?那是我的應得的酬勞!”趙昊冷笑幾聲,“可惜我沒有炸掉這個鬼地方,不然還能給你們積點陰德。”
“口舌之利, ”那修士輕哼一聲,只是又晃晃幾根釵子。
趙昊瞬間懨了下去,仿佛霜打了的茄子。
而他們已經到了城中,一名仙風道骨,鶴髮童顏的紫袍修士白眉垂地,正一臉期盼地在一座華麗莊園外迎他。
“這便是謝家子孫吧,”那長者熱情地迎上來,“老朽晉溯,正是晉城之陣的主師,仰慕太清傳燈一脈已久,不忍錯過,這才讓掌門派人將你請來,還望海涵。”
風青秀與他客氣了幾句過獎,心思一轉,還是隨他入了園。
園中接風宴席早已備好,眾人一一入座,便有仙音奏響,數名女子水袖紗衣,在空中翩然起舞,似白蝶穿花,浮雲聚散,不時有法決光輝閃爍點綴,古樸素雅,稱得上是人間好風景。
風青秀聽著曲譜,思考著離開時要一點紫雲道的數萬年積累的一點好曲子回去,昆萊樂峰這些年的創作雖然百花齊放,但總是缺了一點味道,對了,還有琴棋書畫這些弱項,都可以來中洲補補,至於要不要加入外門學科——這個可以先等等,回去徵求一下大家意見。
趙昊對著面前的各種靈食埋頭苦幹,仿佛周圍沒人一般。
而那名叫晉溯的修士,已經開始由歌舞開頭,慢慢把話題引到樂曲,再引到上古,再引到符紋,然後說到了陣法。
風青秀隨口解答了幾個他的問題,便見到他沉思沉吟的表情。
過了一會,那名陣法老修士晉溯開口道:“由此看來,西洲陣法獨出一幟,不僅在於化繁為簡,還在於溝通串連,相互影響,謝小友,你覺得,你已經吃透了麼?”
“不曾,陣法一道,深奧無極,便是刑道主也不敢說吃透,何況我這樣的後輩。”風青秀淡淡道。
那陣法修士老臉一紅,卻略有一不悅:“我輩陣修,豈可隨意把道主掛在嘴邊?你雖年輕,也不可如此自大。”
趙昊忍不住支起了耳朵,道主,人仙?是說的哪位道主?
中洲的三大道主成名許久,但千年未出,早就沒什麼散修知道他們的尊號了,各派的掌門名字倒是人盡皆知,但說到幾大人仙,畢是喚一聲太清道主,接天道主,紫雲道主,更多的卻是不願談及他們——包括趙昊,一想到這向位道主就是三大上門作威作福後盾,他們便掩飾不了心中怨念,哪怕知道這幾位人仙是唯一能抵禦妖聖,庇護人族的神人也一樣……
“不說正事的話,我走了。”風青秀並沒有結他面子的意思,這次來,本來也只是想知道一些消息。
對方面上有些掛不住,但一想到這位謝家傳人的身世,終究只是歎息了一聲,讓屬下把閒雜人等遣退。
風青秀也看了一眼趙昊,趙昊雖然極好奇地想留下來,但終究還是被那個化神修士拿著發釵在他眼前一舞,乖乖離開了。
精于陣法的晉老修士才問道:“謝覆舟可還好?”
風青秀不語。
“我與謝傳燈當年交情深厚,後來,我們留下西洲的人手傳來消息,昆萊之主天縱其材,建成飛來峰,遠征異域初次,便收穫無數,那時中洲靈物枯竭的窘境已初現端倪,於是便向西洲派去無數釘子,想加入挑龍選鳳。”晉老修士苦笑,“然而外門簡直是天塹,派入的臥底九成九皆被外門刷了下來,偶有一人通過,竟然稱捨不得十二年辛苦白費,生生向昆萊投了誠。”
風青秀面色平靜,但心底簡直要笑翻了,皺眉問:“你們派入釘子,先前難道不加以控制?”
“早有血咒□□,若有違反,便能讓他頃刻身死。”晉老修士搖頭,“可誰知,青帝峰上那年正收集天下各種毒物研究,那臥底隨便找個名義去看病,那峰主白旒見他的咒法□□未曾見過,召集眾多手下研究數日,免費就想辦法為他解除了。”
這倒是藥峰那群人能做出來的事情,風青秀想著當年青女曾經說“稀罕的病例免費,見過的原價”,這規矩原來這麼早就有了。
“謝傳燈一心求道,竟然捨棄了千年修為,前去了昆萊,直至三百四十年前,我聽說傳燈兄學成飛來峰歸來,欣喜若狂,就前去太清求見。”老修士撚著一縷垂下的白眉,神情感慨地歎息道,“那時才知,他為入昆萊,不惜千年修行,吞下返老丹,去昆萊參加挑龍選鳳,其後更為掩飾身份,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風青秀繼續等他說話。
“在昆萊百年,隨他回來的有兒子謝守清,孫子謝覆舟。你是覆舟的孩子吧?”晉老修士見風青秀沒有否認,只是低下頭,“我去見他時,他正教訓孫兒,說他心記西洲就是忘本,但他孫兒說,我祖母生母皆是昆萊之人,到底是誰忘本?”
“隨後我與他相談,他當時意氣風發,說將造一座不輸昆萊的飛來峰,讓我前去助他。如此好事,我當時便答應了。因有些東西是昆萊獨有,我們討論數月,才想到用其它東西替代,”說到這裡,晉老修士神情沉重,“誰知將所需清單一提上去,整個太清皆為之震動,那資源,太清一家便是給出,也要傷筋動骨,影響到其它太清十六道的利益。”
太清十六道,這個風青秀大略聽海國主謝扶舟提起過,就如同昆萊七十二峰一樣,是太清的支脈,樓易道正是其中主修陣法的一道。
“隨後傳燈天天向上峰討要所需之物,太清上至道主雖然同意,但奈何其下都不配合,進度緩慢,本來慢也就慢些,誰知太清陣法一道的弟子,根本跟不上傳燈兄的思路,連他的兒子謝守清也不能。如此折騰之後,進度更加緩慢,幾乎無法做下去。”晉老修士遺憾道,“謝兄便想教導一些弟子,用當年在西洲學到的辦法。誰知,西洲諸多道意,與太清相衝突……”
風青秀沒說話,道意衝突這個事情就沒辦法了,別說太清門內了,當年昆萊符宗與陣宗就為一個真符擺南好還是北好的問題鬧得拆夥,各成一峰,昆萊與太清兩位人仙的道意不同,那絕對的,要是不衝突,那除非一方是另一方的支脈。
“於是太清門內皆認為傳燈兄心向西洲,哪怕他說孫子的名字其實是‘謝覆洲’證明他敵視西洲也無用,於是更難以為繼,最後竟然走火入魔,壽元大減,不得不默寫陣法,鬱鬱而終。”晉老修士歎息,“後來他兒子更因為沒有繼承傳燈的衣缽而被門內各種流言蜚語所傷,謝覆洲當時在陣法上雖然有天份,但還是獨木難支。”
“當時有人稱謝守清貪墨傳燈留下的陣法靈物,守清太過本份,為證清白,一怒自盡,這才有了謝覆洲的封山之舉。稱不懂飛來峰,絕不開山。”晉老修士見他神情動容,覺得他定已經與太清生了嫌隙,心中一喜。
如今昆萊上下百餘飛來峰,外門弟子都頓頓靈米,靈物無數,勢力龐大,若是當年痛快一點支持了謝傳燈,哪那麼多事情?可是當年他們也是為了防止太清座大,大家也都很不容易的。
而且現在的謝淩雲如陣法如此精通,遠在他之上,定然已經吃透了西洲的飛來峰,若能得到,他紫雲道便也能遠征外域,不必如此窘迫,更不會在三大上門中位居最末。
想到這,他見風青秀還是不語,便先離開,讓他慢慢消化一下,再行拉攏之策更好。
剩下風青秀一人,慢慢思考。
他聽完了,也基本明白謝國主謝扶舟肯定就是這個謝覆舟了,就是不知道師尊知不知道……
“當然知道。”姬雲來紙人飄到他面前,“那小子悄悄從陸路回到西洲,一路危險無數,最後在當時混亂的海京留下,吞下返老丹,重新進了挑龍選鳳,外門十二年,妖孽之名響徹昆萊,我當時都教過他,可惜諸峰爭他之時,他主動承認身份,並且自請前去海京。”
昆萊裡謝扶舟的身份高層皆知,不過那小子為了避嫌早就去了海京,不在昆萊,但他的能力極高,不過百年,便將小小海城發展為昆萊最大支脈,還娶到一個水母……
“那就好。”風青秀也松了一口氣,“可是,三大上門的人仙不知道麼?”
人仙都有推算之能啊?
姬雲來坐在他掌心,隨口道:“蒙蔽天機,我也會啊。”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還有一更在晚上,估計很晚,明早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