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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逆襲[重生]》第74章
第74章

  「是!」

  洪磊的朋友們一頭霧水,呆愣愣,緊張觀望,本想立即叫回落榜的洪磊、卓青,緊接著卻心照不宣閉緊嘴巴——不!還是我先幫忙看看,若再次榜上無名,磊子青兒肯定倍加失望。

  他們忐忑睜大眼睛:

  參將下令後,士兵們領命,轉身奔回營門內側崗哨亭,取出事先放置的第二份告示,手腳麻利地刷漿糊,將其端正和第一份並排緊貼。

  打頭第一行第一個名字,就是:洪磊!

  他們頓時狂喜,但又連忙屏住呼吸,接著看:

  第三行第五個名字:卓青!

  「很驚奇嗎?不識字怎的?」那名參將憋著壞笑,作恨鐵不成鋼痛心疾首狀,抬手遙指第一份告示:「唉,你們的觀察能力也太差了!沒看見那兒寫著個『一』?有一,自然有二。喏,統共兩份告示,都貼了,慢慢看吧。」參將說完,帶領屬下大搖大擺走進營門。

  眾人忙順著參將手指仔細尋找:原來,第一份告示的右上角,用淡墨汁輕輕寫了個小小的『一』,第二份右上角如法炮製,寫了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二』。

  豈有此理!

  耍人玩嗎?太過分了!

  我們當然緊張看底下榜單姓名啊,誰有心情看無關緊要的犄角旮旯?你們還故意設計迷惑!但話又說回來,參將訓得也沒錯,我們來投軍,觀察能力的確不能太差,否則將來怎麼偵查敵情……

  眾人敢怒不敢言,其實是無暇計較,落榜的紛紛擠在第二份告示前:當然,結果仍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磊子!青兒!回來!」

  心頭巨石砰然落地,朋友們轉身狂奔報喜,大呼小叫喊:「趕緊回來!」

  「有你們倆的名字!」

  「原來有、有第二份告示呀,老子真是服了!」

  洪磊狂奔跑出老遠後,忽然聽見身後營門傳來人群轟然騷動聲,他當即剎住,想回頭、卻又害怕失望,沒回頭,低頭杵在曠野空地上。早春雲淡風輕,處處生機盎然,他的心情卻像腳底雪化顯露的枯草——寂寥敗落。

  我落榜了。

  文也不行,武也不行,簡直廢物一個。

  回家怎麼面對親人詢問?

  洪磊落寞沮喪,長歎息,腦袋耷拉著,靴尖無意識地踢踹,沒幾下後:咦?

  洪磊忙抬腳,蹲下去,手指小心翼翼撥拉開:只見暗黃衰草之下,一小叢嫩生生綠色的新葉剛冒了個頭,雖尚未舒展,但在灰撲撲的田野裡格外顯眼。

  同落榜的卓青也跟著跑出來。而且他還沒有停,好鬥牛犢一般,繞圈奔跑吼叫發洩情緒。

  此時,不敢跟得太近以免打擾兄弟靜心的陳際先聽見身後的呼喊,他愕然驚詫,急忙轉身迎上去,問:「真的假的?可千萬別開玩笑啊,他倆都難過得什麼似的。」

  「這事兒能開玩笑麼?!」

  朋友們興沖沖跑到洪磊跟前,不由分說拽著人往回走,喘吁吁道:「磊子,將軍貼了第二份告示,那張打頭第一個名字就是你,青兒也榜上有名,真的!」

  「騙你我是癩皮狗。」

  「走走走,我帶你去看!」

  陳際這才信了,忙和其餘兩三人跑去另一頭叫回作困獸怒吼狀的卓青。

  片刻後

  洪磊和卓青勾肩搭背,險些喜極而泣。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沒有我?!」卓青歡天喜地嚷道:「這不果然的?原來還有第二份告示,哈哈哈~」

  洪磊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的名字,虔誠珍惜,恨不得拓成印章終身收藏,高興極了。短短數日,起起落落,有淚有笑,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蛻變許多。

  此時此刻,遠處瞭望高塔上

  「我要讓他們終生銘記今日今時!」郭達神清氣爽一拍欄杆,讚賞對容佑棠說:「不錯,看來你事先沒告訴他們。」

  「軍機秘辛,必須嚴守。上峰有令,我絕不會透露!」容佑棠正色道,他極目遠眺,密切關注洪磊一行人,感慨道:「沒錯,磊子他們肯定永生難忘了。」

  趙澤雍直言:「玉不琢,不成器。第二份告示中全是刺頭,若不用心耐心引導,極易迷失消沉,最終連士兵也做不好。」

  「整治刺兒頭,從現在就要開始,必須先打壓其驕躁意氣,否則後續訓練沒法進行。」郭達興致勃勃,促狹問容佑棠:「如何?效果不錯吧?」

  容佑棠心悅誠服:「高,實在高!若換成是我,哪還敢驕躁?放榜時『落榜』兩刻鐘,太煎熬了。」頓了頓,容佑棠忍不住為朋友感到高興:「那磊子他們是不是肯定能入選了?」

  趙澤雍嚴肅道:「還有第二輪篩選,主要考校心性品德,桀驁難以收服者,不可用。」

  「沒錯。」郭達伸了個懶腰舒展筋骨,有感而發:「之所以強調軍令如山,是因為打仗需要齊心協力、絕對服從上級指揮,一旦亂起來,大軍能把自己人擠死踩死!」

  談起選兵用人,主帥亦是頭疼。

  「第一份告示者,整體水平中上。勤加訓練,不出意外的話,至少會是好士兵。」趙澤雍沉吟片刻,凝重道:「第二份告示的三十人,武藝、反應、膽識等,都很出眾,但過於魯莽急躁、有些還傲氣,很容易壞事。軍營需要忠誠踏實的,即使愚鈍些也無妨,戰況緊急時軍令才能被有效執行。」

  容佑棠十分贊同:「多謝殿下與郭公子提點。那這個我可以私底下提醒磊子他們嗎?」

  趙澤雍莞爾:「只要無關軍機,隨你。」

  「哈哈哈哈~」郭達大樂:「去吧,看看他們哭得怎麼樣了,真不像話,大男人動不動就哭!」

  於是,容佑棠次日散學後,特意繞去洪家探望:洪磊已說服家人親戚,向國子監告了退,專心準備應徵北營。

  「哎喲,容哥兒來啦!」洪母高大身材爽朗性子,她丈夫已陣亡年餘,勉強走出悲慟,全心全意撫養一雙兒女。

  「伯母好,給您請安了。」容佑棠笑瞇瞇行見禮,引得洪母一陣歡笑:「好好好,都好!人來了就行,這麼客氣作甚?太見外啦!」她親自上前接過禮盒,攜手進客廳。

  「令尊最近可好?等磊子忙完了手頭的就去請安。好孩子,你常來關心問候,可我家孤兒寡母的,磊子沒空就只能派管家了。」洪母歉疚道。

  容佑棠忙勸慰:「家父最近挺好,還吩咐我轉告磊子要好生努力。」

  「回去煩請代為謝過令尊關心磊子,他第一輪選上了!目前正準備參選第二輪。」洪母自豪欣慰,滿面春風。雖極不贊成獨子投軍,但想方設法也沒勸住,孩子能上進出息,母親自然是歡喜的。她滿心期盼道:「待確認入選後,定要擺幾桌酒,把親朋好友都請來!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外頭,多虧了像你這樣的親戚朋友幫扶磊子,不然可怎麼辦呢?我兒打小就是急性子,猴兒一般,不愛讀書,就喜歡舞刀弄槍!唉,勸不住,只好隨他去。容哥兒,雖然你年紀還小些,人卻穩重多了,能不能多教教磊子?伯母一輩子感激你——」

  容佑棠哭笑不得:「您快別這樣說!磊子仗義熱心,在國子監時不知幫我多少,我們是朋友,互相幫扶是應該的。」

  他們走到洪家後院,花園裡有塊平坦小空地,是專為洪家父子準備的練武場。

  此時,洪磊陳際等七八個入選的,都熱得脫了上衣,拉筋的、壓腿的、格鬥對打的、繞場跑圈的……忙得熱火朝天,虎虎生威,吆喝聲不絕於耳。

  他們時常跑到洪家鍛煉:洪母喪夫後鬱鬱傷痛,茶飯不思迅速衰老,洪磊急中生智,招呼朋友們來家玩耍。一群半大小子提著各種蔬果土物,嘴甜得很,伯母長伯母短,要喝茶、吃點心、吃飯,吵吵鬧鬧,硬生生把洪母煩得振作了起來。

  「嘿,容哥來啦!」年紀最小的卓青大嗓門嚷嚷。

  正跑圈的洪磊忙停下回頭,驚喜問:「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家?」

  「臭小子,怎麼說話的?容哥兒想什麼來就什麼來!白費小容特意瞧你,連茶也顧不上在前廳喝一口。」洪母一巴掌將兒子揮去招待朋友,她樂呵呵轉身安排茶水點心,行動爽利腳下生風。

  陳際等人都停下鍛煉,圍坐涼亭石桌,直接拿衣服蒙頭擦汗。

  「你今天不用去北營嗎?」洪磊一邊倒茶一邊問。

  「差事已交代妥當,近期隔兩天去一次。」容佑棠解釋道:「國子監快考核了,我要多花時間溫書,心裡才會踏實些。」

  陳際勉勵道:「加把勁兒啊,爭取考個頭名!」

  「震住其他人!」

  「尤其震一震那幾個貢生,叫他們輸得心服口服!」洪磊一直記掛著,不放心地問:「佑子,你說實話:我走後,楊文釗幾個還欺負你了沒?」

  「容哥兒千萬別見外,有人為難你就直說!放心,哥幾個有的是法子幫你討回公道。」陳際自信表示。

  容佑棠連連搖頭:「沒誰欺負我,真的!楊文釗一次就被磊子教訓老實了,至少明面上沒再聽見什麼。」

  洪磊幫忙把甜點和鹹香醬餅擺桌,慎重提醒:「昨晚我舅特地趕來臭罵一頓,可拿我沒轍,氣呼呼走了。但他說才跟劉復夫子吃了頓飯,劉夫子透露朝廷可能會開恩科取士。佑子,你趕緊打聽打聽,問問慶王府的人,好得個准信備考。」

  容佑棠點頭:「怪道今天不時聽見同窗談論科舉,無風不起浪,看來應有些眉目。」

  恩科取士,如若能中,就不必等年底正科了,哪怕不中,也能當正科前的下場練手。

  大好事啊!

  委婉提醒朋友們進了軍營要戒驕戒躁、自律克制後,容佑棠匆匆趕回家完成功課,溫書至深夜才歇息。

  月底,癸讓堂學子迎來第一次考核。

  容佑棠拿出當年下場應試的態度對待,慎之又慎,奮筆疾書,交了考卷後,回頭蒙頭大睡。數日後的清晨,他正朗聲誦讀時,忽然被夫子叫了出去。

  「祭酒大人傳,不必緊張,那也是夫子,你恪守弟子禮即可。去吧。」

  「多謝您提點,學生這就過去。」容佑棠不敢耽擱,忐忑疑惑趕去祭酒處理公務的文昌樓。

  祭酒大人為何突然傳我?難道我最近有什麼失德之處卻不自知?還是周明宏仗著平南侯威壓國子監報復我?

  容佑棠只遠遠見過祭酒路南幾眼,心中難免七上八下,求見前,先站定,閉目凝神片刻,而後輕叩門扉:「學生容佑棠求見大人。」

  「進。」應聲略低沉,慢悠悠。

  容佑棠跨進門檻,定睛一看:廳堂高敞,前後八扇門、左右兩排窗,均洞開,亮堂堂一室晨光;整面牆高的幾個大書架,整齊塞得很密實,高處取書要踩梯子;兩張書桌,左案堆積幾摞尺餘高的文書,右案則簡潔許多,只鋪開一副未完的畫,筆架內高低錯落如林,顏料碟依次擺放。

  祭酒大人呢?

  容佑棠掃視一圈室內後,看見對門出去是個露台,擺放著桌椅,可見一清瘦頎長穿素色寬袍者憑欄站立。

  「出來坐。」路南吩咐,他正拿剪子修理幾盆花卉。

  容佑棠依言走出露台,視野豁然開闊:此高台能將半個國子監盡收眼底,吹面不寒春風輕拂,讓人心曠神怡。

  「學生容佑棠,拜見大人。」容佑棠行的是弟子禮,卻謹慎口稱「大人」。

  路南抬頭打量容佑棠,慢條斯理道:「免禮。叫你來,無甚要緊事,不必如此拘束。」而後他又埋頭研究盆花枝葉走向,問:「可會烹茶?」

  石桌上擺放一套茶具並小炭爐,容佑棠有些不好意思,坦言道:「只煮過幾次。」連皮毛也不算懂。

  路南神色不變,平心靜氣道:「能煮出茶湯即可。」

  容佑棠只得應諾:「是。那學生真個叫獻醜了。」

  路南點點頭,沒說什麼。

  春光明媚,書聲琅琅。

  二人一個專心修剪花枝,另一個認真烹茶,未有半句交談,各自悠閒自在。

  茶藝。烹茶技法、分辨品評已很難精通,更重要的是「藝」,文人雅士往往將修身養性蘊合其中。

  限於成長經歷,容佑棠對此藝不甚通。所以他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全神貫注,一絲不苟地清洗器具、扇爐燒滾水等,有條不紊,且樂在其中——祭酒大人明說不擔心浪費茶葉,幸好我會煮茶湯!

  路南雖是在修剪花卉,卻時不時掃視容佑棠幾眼:不卑不亢,未露焦急煩躁之色,頗能靜心凝神。不錯。

  片刻後,容佑棠精心煮好一壺茶湯,倒好兩杯,恭謹道:「大人,請用茶。」

  「嗯。」路南放下剪子,洗淨手,落座,言行舉止無不符合士大夫禮儀。

  郭公子果然說得不錯,祭酒大人與郭大公子是極相似的。

  容佑棠周到奉茶後,像模像樣地品茗,實則心裡大喊:好燙!

  薄胎白瓷小鍾精美雅致,盛了熱茶卻有些端不住。

  「聽說,」路南終於開口,狀似隨意地問:「你散學後每日都去郊外北營,是嗎?」

  容佑棠順勢放下小茶鐘,腰背挺直端坐,字斟句酌答道:「回稟大人,學生的確在北營歷練,但從不敢延誤學業,不敢辜負大好光陰、大好機會。」

  路南嚴肅問:「機會?你指的什麼?」

  容佑棠坦蕩蕩道:「大人垂詢,學生不敢有所隱瞞。學生本是燕雀之質,卻幸得貴人襄助,入讀國子監,沐浴清化,夫子時常教誨『修身齊家,為國效力』,學生獲益良多,故萌發入仕為官念頭、試圖攀登鴻鵠翱翔的高空。讓您見笑了。」

  「燕雀?」路南亦直言:「你不是燕雀。國子監集天下求學學子於一堂,但能像你這樣為前程積極謀劃的,甚少。」

  這是誇還是貶?

  容佑棠垂首:「學生慚愧。」

  「你是定北侯府的薦書,非親非故,對方為何援手?」路南又問。

  您和郭大公子是摯友,我如何瞞得住?容佑棠大大方方告知:「回大人:學生的貴人是九皇子殿下。九殿下寬厚仁慈,去歲末偶遇學生拜師無門,憐憫之餘善心大發,仗義托其外祖家定北侯府代為引薦。」

  「你在北營的差事也是殿下慷慨襄助?」路南再問。

  容佑棠正色答:「是。」但那是慶王殿下委派的。

  二人對視瞬息。

  路南頷首,莫名道:「好。」

  容佑棠不解其意,卻誠摯說:「多謝大人賜教,學生銘感五內。」

  「哼。」路南終於笑了,板著臉批評:「子瑜說得不錯,你某些方面是有些像子琰。」

  容佑棠忙謙遜道:「郭大公子實在過譽,學生怎能與保家衛國的郭將軍相比?」

  路南又笑,笑完板起臉,轉而訓責道:「你考核的卷子我看了,不甚通,定是因學堂軍營兩頭跑耽誤了課業!」

  容佑棠早已愧疚起身站立,老老實實聆聽教誨,半句不敢辯解。

  路南訓導半晌後,逕直下令:「自明日起,你來此處晨讀,我看看你是怎麼用功的。」

  啊?

  「是、是。」容佑棠瞠目結舌,忐忑不安應諾,腳底發飄走回癸讓堂,當他拱手請夫子允許入內時,夫子竟親切出來攜手,欣慰囑咐其餘學生:「容佑棠的文章在此次考核中排頭名,是考師們一致認定的,現已張貼,課後記得去觀摩,見賢思齊,方可增益學問。」

  頭名?!

  容佑棠頓時驚喜又不敢置信,還沒激動完,同批新生當天就被篩分了:考核優秀者升一級,其餘仍留癸讓堂,繼續考。死活考不上的,滿一年後自動升一級。

  ——但容佑棠沒有按部就班升至壬謙堂,他破格連升四級,入戊信堂,開始接觸由路南任總教的律學。

  年輕人心性,他還特地跑去學廊佳作欄證實:真貼有我的文章!雖然是在末尾角落,但能與眾多才子前輩共擠一牆,多麼榮幸啊……

  這天散學後,容佑棠仍匆匆騎馬趕去北營。

  四月中,天氣晴朗。

  雖不是科場高中,但也是喜訊。

  春風得意馬蹄疾,他一路快意奔至北營。路過校場時,悄悄回應了正賣力訓練的洪磊的招呼,他們還不算新兵,第二輪考核為期一月,通過了才算正式投入慶王麾下。壓力之下,洪磊他們日夜苦練,規規矩矩,絲毫不敢放肆。

  容佑棠繞過校場,笑瞇瞇去伙房倉庫清點糧食菜蔬儲備,直到忙完踏進主帳時——

  八皇子?!

  他不是在養傷嗎?

  趙澤寧手臂仍吊著,夾板未除,骨折尚未癒合。

  「……養傷無趣得很,我來北營看看也不行嗎?」

  「胡鬧。」趙澤雍嚴肅訓導:「萬一磕碰骨傷如何是好?聽管家說,你還執意想騎馬?」

  「管家盡胡說!我分明是坐馬車過來的。」趙澤寧百無聊賴窩在圈椅裡,餘光一掃,看見門口的容佑棠,立即揚起親切笑臉:「容哥兒?杵著幹嘛?快進來啊。」

  容佑棠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一板一眼行禮問候。

  「哎,免禮,又不是外人!」趙澤寧看著很高興。

  容佑棠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已經數次領教過對方的喜怒無常。

  「忙完了?」趙澤雍溫和問。

  容佑棠順勢走向慶王:「回稟殿下:甘州、泰州五千石糧除小部分淋濕霉毀外,其餘俱已收入倉庫儲藏。」

  「很好。」趙澤雍有心想說幾句體貼閒話,卻礙於弟弟在場,不便開口。

  趙澤寧主動詢問:「容哥兒,朝廷六月開恩科,你準備得如何了?定能高中的吧?」

  容佑棠忙搖頭稱「學識粗淺」。

  趙澤寧鼓勵容佑棠一番後,又好奇問:「三哥,那個瀆職的押糧官竟然只被革職?為什麼不是砍頭?」他吊著胳膊,晃悠悠走到容佑棠身邊:磨墨幾下、又彈彈筆架、再把玩玉質鎮紙,一副無聊透頂的模樣。

  容佑棠憶起郭達的囑咐,忙不露痕跡避開,遠離書案,卻引起慶王疑惑注意:你站那麼遠做什麼?

  「史學林踩著一月期限入京,又有平南侯力保,父皇將其革職永不錄用,已算重懲。」趙澤雍耐心解釋與弟弟聽,並催促道:「趁天還亮,你這就坐馬車回去。」

  「一起回去不行嗎?」趙澤寧玩心大起,單手將鎮紙挨個壘高。

  趙澤雍看得皺眉,囑咐:「若實在閒得無趣,大可尋小九與你四哥聊天下棋。」

  「皇姐難相處得很,我不敢去。」趙澤寧竟是直言不諱,又遺憾說:「小九因養傷落下不少功課,正忙於課業,我做哥哥的豈能招他玩耍?」

  末了,趙澤寧摸摸夾板,面露痛苦之色,懊惱抽氣:「有些疼,估計是路上顛的。三哥,我可能要在北營住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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