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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逆襲[重生]》第203章
第203章 情意

  久別重逢, 心潮澎湃,瞬間湧起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先說哪一句,兩人默默對視半晌。

  時已傍晚,冬日天短,暮色沉沉, 書房內尚未掌燈, 有些昏暗。

  容佑棠立在門檻外,擋住了天光,目不轉睛,仔細打量對方:分別三年, 慶王俊朗如初,劍眉星目,神態愈發沉穩, 不怒而威,高大挺拔, 極具男子漢英武氣概。

  與此同時,趙澤雍凝視歸來的人, 眼裡滿是笑意,低聲問:「怎麼不回話?莫非父皇又罵你了?」

  「呃,咳咳,我——沒有,陛下聖明仁慈,沒罵我。」容佑棠清了清嗓子, 嗓音清亮朗潤,莫名緊張,渾身不自在,拚命壓抑想整理衣袍的衝動,扶著門框的手指指尖泛白。

  「倘若他無理罵你,因著父子孝道和君臣尊卑,我卻不能原樣罵他,只能讓你罵我了。」慶王無可奈何道。

  容佑棠忍俊不禁,訥訥問:「我為什麼要罵你?」

  「本王也是姓趙的,好歹讓你出出氣。」趙澤雍虎著臉,一本正經地表示。

  「您——殿下真是風趣。」容佑棠眉眼帶笑,很是吃驚,暗忖:一別數年,殿下居然會說笑了?而且還是拿皇室成員說笑?

  「我只是擔憂父皇為難你。」慶王歎息。

  容佑棠忙正色解釋:「他作為君父,有生氣的理由,從未真正為難我,否則我一早被秘密處置了,豈能有今日?」

  慶王聞言一怔,端詳對方良久,感慨萬千,低沉渾厚的嗓音飽含歉疚與疼惜,說:

  「你長大了。」

  不知為何,容佑棠聽得加倍緊張,嘀咕道:「早就長大了,我快要及冠了。」

  「嗯。」趙澤雍察覺對方有些侷促拘謹,遂按捺急切,耐性十足,彬彬有禮詢問:「到時由本王為你行加冠禮,如何?」

  殿下親手給我加冠?

  容佑棠怦然心動,未及細想,便脫口答應:「好啊。」

  「一言為定!」趙澤雍欣然頷首。

  彼此又對視片刻,趙澤雍忍無可忍,大踏步行至門口,一把抓住對方緊握門框的手,牽著往房內走,疑惑問:「杵在門口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不給你進來。」

  「沒、沒有,我只是走累了,想站會兒。」容佑棠嘴硬辯解,他被拽得踉蹌幾下,險些撲倒。但感受著對方的行走如風步伐和寬大溫暖掌心,魂牽夢縈的熟悉信賴感剎那回來了。

  容佑棠驀然放鬆,任由對方牽著手。

  「走累了?累了難道不是應該進來坐著歇息?」慶王語意帶笑,扭頭一看,微微俯視,愉快說:「你長高了不少。」

  「但還是沒你高。」容佑棠扭頭,略抬眼,華貴精美的親王束髮頭冠映入眼簾。

  「這已經夠了,想想從前,你才只到本王肩上一點兒。」語畢,趙澤雍止步,一把擁抱對方,雙臂用力圈緊!

  容佑棠倏然被制住,腰背生疼,臉部恰好嵌入慶王頸窩。

  親密相擁中,兩顆心一齊安寧了。

  他還是他,我們還是我們。

  「殿下……」

  「你終於回來了。」趙澤雍歎了口氣,伸出兩手捧住對方臉頰,珍而重之,親吻其額頭,一觸即分,力道很輕,仿若羽毛拂過一般。

  容佑棠眸光水亮,眼睛一眨不眨,彼此鼻尖相抵,正當他忍不住想抬起垂放身側的雙手時——

  門外卻忽然響起腳步聲!

  容佑棠下意識一掙,趙澤雍順勢鬆手,慢條斯理為對方整理衣襟和髮絲。

  「殿下,小的奉茶。」

  「進來。」

  須臾,王府僕從奉上熱茶並幾樣點心,動作麻利,迅速躬身告退。

  容佑棠端坐,神色鎮定,臉有些燙。

  趙澤雍並未坐上首,兩人並排,他喝了口茶,再度耐著性子,溫和問:「回家報平安了沒有?」

  「回了。」容佑棠悄悄深吸氣,定定神,輕快答:「我爹請了舅舅表弟,家裡挺熱鬧的,午膳後才和衛哥愷哥一起入宮。」

  「父皇怎麼安排他們倆的?」慶王語調平緩,意在安撫。

  容佑棠不由得笑起來,端著茶杯,欣喜告知:「陛下誥封衛哥的母親為五品夫人!」

  「那不錯,誥封母親比封賞其本人更值得誇耀。」慶王頷首評價。

  「另外,」容佑棠笑臉隱去,補充說:「陛下給愷哥賜婚了,指的是禮部狄侍郎家的嫡次女。匆忙間,他的心思我看不太準,但其雙親想必很樂意。」

  「哦?」趙澤雍略揚聲,隨即釋然,中肯地分析:「禮部狄侍郎年事已高,已遞了奏本,公務交割後,年底告老,他家的嫡次女,與原內廷禁衛統領的嫡次子,可算門當戶對,而且父皇賜婚,必少不了賞物,這門親事尚可,沒辱沒卓愷。」頓了頓,他立刻問:

  「那你呢?父皇怎麼安排你的?」

  容佑棠精神一震,正襟危坐,把承天帝的旨意詳細轉述了一遍。

  趙澤雍陷入沉思,久久不發一語。

  「殿下?」容佑棠先是扭頭,而後索性側身,隔著一張高腳方茶几,關切注視對方,莫名的拘束感慢慢消失,整個人放鬆了大半。

  趙澤雍心情極複雜,但某些方面不屑於誘哄,斟酌再三後,他迫使自己開口,提醒道:「其實父皇的本意很好,他愛重你的才華。」

  「什麼?」

  容佑棠當即皺眉,不悅了,胸中霎時瀰漫一股無法言表的怒氣,義正辭嚴說:「但我已經推了!三年前他暗示,我當時就尋理由婉拒了,欺君可是死罪,我死也不能改變主意的!」

  趙澤雍莞爾,高懸的心登時落地,鄭重表示:「我也推了。」

  這還差不多!

  容佑棠的怒氣飛快消散,喝了口茶,訕訕的。

  「幾年沒見,小容大人愈發威嚴,氣勢不凡,到底是練出來了,可見喜州是個好地方。」慶王笑了笑,屈指敲擊茶几。

  高腳茶几僅尺餘見方,精巧玲瓏,容佑棠不由自主被近在眼前晃動的修長手指吸引,他的左肘部擱在桌面,隱約聞見慶王身上熟悉的氣味,安然又踏實。他愣神一會兒,才高興介紹:「喜州現在不同以往了,清河灣渡口街商舖林立,雖然沒有京城繁華富庶,但不算差,如果殿下去遊玩的話,我一定親自招待!」

  「不然你還想派誰招待?」趙澤雍慢悠悠反問,停止敲擊桌面,自然而然一探手,牢牢握住對方左手。

  容佑棠下意識一抽,但無果,呼吸一滯,心突突跳,認真承諾:「不會派別人的,我一定親自接待你。」

  「嗯。」趙澤雍十分滿意,繼而拉住對方雙手,翻來覆去地審視,末了,摩挲其右手背的一道疤痕,低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督建牧歸鐵作坊時,請老匠人炸山採礦,不幸遭遇小塌方,當時許多人在場,險些嚇死我!幸虧只有傷沒有亡,否則出師不利,那可真是糟糕。」容佑棠神采飛揚地解釋,後怕又自豪。

  「朝廷近幾年大興土木,急缺鐵器,原定明年給喜州分派二十五萬斤,但本王認為任務過重,喜州根基薄弱,官府維持地方民生不易,遂提議減少,父皇准了,最後定為二十萬斤。」

  「多謝殿下!二十五萬斤實在太多了,作坊難以承擔。」

  容佑棠由衷感激,憂心忡忡,坦率直言:「喜州的土地並不肥沃,加之山多田少,莊稼再如何豐收也有限,偏偏還天災多發!目前官府主要依靠清河灣和牧歸山兩處的產出,勉強攢些家底,預防災情,以免遇事就向朝廷伸手求援。」

  「正是這道理。」趙澤雍贊同頷首,面沉如水,斥責道:「可惜總有人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置之不理,忽視大局,絲毫不為地方考慮,一味憑朝廷權力粗暴攤派!」

  總有人?哪些人?

  「殿下息怒。」容佑棠瞭然,完全能想像朝堂議政角力斡旋的艱難,他反手一動,雙方十指交握。

  「本王曾鎮守邊境多年,深知地方上的苦處,人非聖人,朝廷偶爾難免決策欠妥,令管事者無法施行、左右為難。」趙澤雍垂首,吻了吻那道疤痕,誇道:

  「辛苦了,你這些年做得非常好,實乃國之棟樑。」

  殿下誇我了!

  不可否認,容佑棠一聽,滿足極了,身心暢快,拘謹忐忑感徹底消失!

  ——面對慶王時,小容大人比御前述職還重視,他欽佩仰慕對方,年少時會偷偷自卑,黯然焦慮於自己配不上。現在總算好些了,兩人同朝為官,議事時往往能契合,令其安心許多。

  他渴望得到心上人的肯定。

  「笑什麼?」趙澤雍的眼神深邃專注,寵愛滿得溢出來。

  容佑棠笑瞇瞇,略一沉吟,換了個話題,嚴肅問:「對了,殿下,你可有收到我提及宋慎的信?」

  「收到了。」趙澤雍點點頭,有感而發,慨歎道:「有時運氣好,本王在北營能一天收兩封信,特地養了一群信鴿,專供你一人使喚,便於保持聯絡。」

  運氣好?

  容佑棠啞然失笑,心酸且軟,十分清楚等信的煎熬感,誠摯道:「殿下費心了。」他初到喜州時,年輕氣盛,急欲幹出政績,可當地卻頻頻出亂子,顧此失彼,令其常感煩悶,唯有經常寫家書,報喜不報憂,聊以排解憂思。

  「宋慎逃過株連大劫,他的師姐夏小曼蓄意謀害四弟,自作孽,咎由自取,死不足惜,而且父皇並未下旨調查,情況複雜,你別沾手。」趙澤雍正色勸誡。

  「好的。」容佑棠答應,氣憤道:「陛下明顯不欲深究,暫且靜觀其變吧,看究竟是誰在大費周章地針對您!」

  「無妨,幕後兇手一計不成,必不甘心,遲早會露出馬腳的。」趙澤雍寬慰道。

  「瑞王殿下沒事吧?」

  趙澤雍頓時皺眉,凝重答:「四弟在臥床靜養,他絕口不提,問不出什麼。其實,當時我一求情,父皇就順勢饒恕宋慎了,可見並無遷怒誅殺之意。」

  「宋掌門醫術精湛,曾為好些皇室成員診病調養身體,陛下會寬恕也正常。」容佑棠猜測道。

  十指交扣,親暱靠近,二人近乎耳語地交談。

  不知不覺,太陽落山,書房內暗沉沉,他們越靠越近,橫過小茶几,趙澤雍情不自禁摟住對方,緩緩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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