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平地假摔
賀白上輩子作為一個總是到處亂跑的風景攝影師,接觸得最多的是山川河流和同好好友。因為有錢,所以他任性,任性到在稍微打出點名氣之後,花高價請了個超級厲害的助理幫他處理對外事務。所以他其實很不習慣面對大場面,他上輩子經歷過的最盛大的活動,也不過就是去國際攝影獎的頒獎晚會上領了個獎,上臺說了些套路的獲獎感言而已……而且獲獎感言還是助理幫他寫的,罪過。
燈束始終落在他身上,他往前一步,那光便往前一步。
台下坐著大堆影帝影后歌神天後,還有什麼當紅組合新晉小生幾大花旦國民女友……再加上那些與賈老先生交好的老藝術家和各大娛樂經紀唱片電視台的老闆、編劇製作人投資商,與賈家有合作的各行各業商人……最主要的是,台底下絕對坐著一些在娛樂圈地位頗高的同行……
賀白完全不敢往台下看,下面的人隨便提溜一個出來都比他有錢,比他有地位,比他更有資格上主台去「隨便」說兩句,他這個小螞蟻一樣的學生,完全不夠看。
賈蓓蕾站在臺上笑吟吟的看著他,主持人雖不認識他,但也是一副歡迎期待的樣子。
賀白跨步上臺時快速掃了一眼台下,等頭頂燈束消失後強迫嘴角翹起露出一個禮貌微笑,上前先和迎過來的賈蓓蕾松松擁抱了一下,然後和主持人握了下手,接過話筒,轉身面對台下,自我催眠。
沒關係,底下這群人都是拍照模特,不是什麼明星大佬,自己手裡的也不是話筒,而是相機,現在他來臺上是為了和「模特」進行溝通,尋找最好的拍攝角度。
「大家晚上好。」緊張慢慢緩解,笑容變得自然許多,「我是賀白,伊卡服飾小人魚品牌的服裝攝影師。昨天我有幸給賈小姐拍了生日照,如今得到認可,萬分榮幸。」
他說著,轉頭看向賈蓓蕾,手指在口袋裡一摸,變出一朵手帕疊成的玫瑰花遞到她面前,行了個紳士禮,「祝蓓蕾永遠如花兒一般美麗,生日快樂。」之前被按著做造型時他無聊,就把禮服口袋裡的手帕拿出來疊著玩,卻不想最後疊不回去了,便乾脆把手帕疊成了玫瑰的模樣,塞進了口袋。也幸虧當時他這麼做了,不然現在他都不知道該拿什麼緩解尷尬。
換上禮服做過造型的賀白有種清貴斯文的俊,此時他微微彎著腰,手前伸,禮服袖子拉後,露出了裡面的白色襯衣袖口和一小節手腕,讓人忍不住想要握上去。
賈蓓蕾傻愣愣看著他修長白皙的手裡握著的大紅色手帕花,瞪大眼睛看看他的臉,又看看他的手,突然歡呼一聲搶過花,撲過去抱住他興奮的蹦,「啊啊啊,好帥好帥好浪漫!謝謝你!對不起,我不該說你和我哥哥一樣古板,你明明比他浪漫一百倍!我要你做我的哥哥!」
賓客一愣,然後善意哄笑。
台下的賈澤航臉唰一下黑了,差點沒忍住衝到臺上去。
楊芙捂臉彎腰,被未來小姑子的反應逗得差點笑出了眼淚,「哎呦,蕾蕾真是太可愛了,哈哈哈,小賀攝影師臉都僵了,估計是嚇壞了,真可憐哈哈哈。」
賈澤航把她攬到懷裡,邊給她拍背順氣邊冷颼颼道,「蓓蕾太任性了,那麼多賓客看著,她這樣表現明天肯定各種傳聞都出來了,還不知道那些記者會怎麼寫呢!」
「哎呀,你別氣嘛,今天這裡這麼多腕兒,隨便來個重量級的去微博上誇誇蓓蕾的率真和這對‘半路兄妹’的投緣可愛,那些記者就沒法亂寫了,寫了也會被罵。」楊芙倒是比他看得開,順過氣後繼續安撫道,「你就是容易想太多,今天這下面坐了多少大佬老闆,記者亂寫是嫌職業生涯過得太順遂?再說了,難道你賈家連這麼點面子都沒有?」
賈澤航聞言冷靜下來,看向臺上正試圖用玩笑揭過自家妹妹「豪言壯語」的賀白和靈活反應的主持人,心氣順了點,臉色卻還是不好看。
「隨便拉個人就認哥哥,還說我古板,沒良心的小混蛋。」
楊芙見他這醋樣,忍不住又笑了,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小賀攝影師可不是「隨便」拉的人,要不是小賀攝影師現在還年輕,一臉青澀樣,指不定要招多少桃花呢。這也就是蕾蕾現在還沒開竅,要是開竅了,今天這戲肯定熱鬧。
賈蓓蕾這麼一鬧,賀白倒是輕鬆了許多。他順著主持人的說辭穩定了一下局面,然後又簡單說了兩句吉祥話,為伊卡小人魚品牌小小宣傳了一下,就找機會下了台。
下臺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賈老先生那桌,提出告辭。
「那我讓司機送你。」
出乎意料的,賈老先生並沒有留客,而是為他安排了車輛送他回校。
「你為蕾蕾的事忙到現在,早點回去休息也好。」賈老先生十分善解人意,安排了服務員去幫他收拾東西,然後拉著他最後說了幾句話,便喊來賈章送他出了門。
「這兩天辛苦你了。」賈章拍拍他的肩膀,拿出一個紅色禮包盒放到他手裡,然後按住了他推辭的手,說道,「伊卡派團隊過來,是為了借用蓓蕾的生日宴宣傳自己,我給了伊卡想要的,伊卡為此付出了一些東西,是為兩清,所以我沒有多餘的做些什麼。但你不一樣,你是單純為了蓓蕾而來,所以這點你該得的報酬就千萬不要再推遲了。」
禮包盒很有些重,裡面絕對裝了錢,還不少,賀白覺得有些燒手,仍然推遲,「賈先生,您不必如此,我給賈小姐拍照本就是為了補償……」
「該補償蓓蕾的是聖象,與你有什麼關係。」賈章把東西硬塞到他手裡,然後後退一步背過手,示意他上車,「在大門口拉拉扯扯的大家都不好看,拿著吧,就當是那套party照的報酬,再推我可要生氣了。」
話已至此,大門內又隱約有客人要出來,賀白無奈接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和賈章道了次謝。
「賈叔接下你的感謝了,以後有空多來賈家玩。」賈章臉上重新帶了笑,態度親切許多。
賀白被他的自稱弄得一愣,然後笑著應了一聲,上了車。
回到寢室時已經是九點過後,賀白脫掉禮服扯掉領帶,拿出那個喜慶的禮包盒,小心拆開。
一疊、兩疊、三疊、四疊、五疊……再加上一張不知道多少面值的連鎖超市購物卡,和一大堆生日禮盒裡本來就有的零碎東西。
忙了兩天,賺了五萬,未來兩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全有了著落……賈家的報酬給得太大方了。
他呼出一口氣,抬手揉了揉額頭,拆了禮盒裡的巧克力球吃了一顆,閉目癱在了椅子上。
娛樂圈果然是個用金錢堆砌的浮華場啊……所以狄秋鶴那個幼稚的傢夥到底是怎麼在這裡面混開的?真是太神奇了,難道狄秋鶴的身上有那種類似於「主角光環」之類的東西?
……應該不是,就沒見過那麼短命的主角。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他居然直接靠在椅子上睡了過去,直到半夜翻身滾到地上才痛醒,然後迷迷糊糊去洗了個澡,爬到床上繼續補眠了。
大概是熬夜的原因,也或許是那一摔影響了他的睡眠質量,更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總之,回到床上的賀白反而不如之前在椅子上睡得踏實,昏沈沈的一直做夢。
鐘塔燈光在閃,熟悉的人影下墜,一截白皙手臂慢慢收回,然後畫面陡轉,狄春華哭倒在地,滿臉絕望傷心。眼前一陣暈眩,畫面再轉……病房、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和站在病床前歇斯底里的中年女人。
耳邊似乎隱隱響起了女人尖利的叫喊,卻完全分辨不清對方具體說了些什麼。身體突然失重,大腦發出了醒來的提示,最後的畫面裡,一個乾瘦穿著花襯衫的男人突然從街角轉出來,手裡拿著一個針劑般的東西,朝站在水果店前的高大男人衝了過去。
「狄秋鶴!」
賀白唰一下睜開眼坐起身,腦子沈得厲害,眼前一陣陣發黑,手卻往枕頭底下摸,找到手機握住,等視線稍微恢復一點後翻出狄秋鶴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狄秋鶴帶笑的聲音傳了過來,夾雜著一些車輛的鳴笛聲,「怎麼大早上的給我打電話,想我了?我以為你今天會睡懶覺。」
「狄秋鶴。」賀白按著額頭,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夢裡的畫面,聲音不自覺發澀,「你、你之前給我寄的水果,是在哪家水果店給我買的?」
「想吃水果了?」狄秋鶴挑眉,心情很好的把手機換一邊,朝跟在身邊的王博毅擺了擺手,示意他後退一點,然後繼續說道,「我今天不用訓練,現在剛好在外面,想吃水果的話我一會去給你定。」
「不是。」賀白咽了下口水,抹了把額頭冒出的冷汗,發現自己身體溫度有些不對,懷疑是度假山莊冷氣開太足,他熬夜修片又冷熱交替瞎折騰,把自己給折騰病了,有些難受的低頭捂住額頭,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我會算命,偶爾也會做些能預知未來的夢,昨晚我夢到你了……」
狄秋鶴忍不住翹起嘴角,得意哼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很想我了,我今天有一整天的空閒時間,你還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我都買給你,哥哥疼……」
「你買水果的店,是不是叫雲之家。」
狄秋鶴不說話了。
「那家店的老闆胖胖的,手上戴著金戒指,店門口有一棵樹。」賀白努力回憶,毫不保留的說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莽撞堅持的說這些,這些話太可疑,若說對了,他可能會被狄秋鶴認成妖怪,若說不對,則太像一個瘋子,反正怎樣都不好,但直覺卻告訴他必須說出來,不然狄秋鶴會有危險,像重生前那場「跳樓」一樣的危險。
狄秋鶴才二十三歲,他不該比上一輩子更早的離開這個世界,那不公平。他覺得昨晚的夢是一個信號,狄秋鶴是因為他這只蝴蝶的影響才去的邊境省,若對方因為這個小變化而過早送命,他無法接受。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彼此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小白。」兩分鐘後,狄秋鶴的聲音終於再度響起,語氣裡溫柔調笑消失,變得嚴肅認真,「你在夢裡,還看到了什麼?」
賀白不知為何大大松了口氣,倒回床上,快速回道,「還看到你站在水果店門口,一個穿著花襯衫的乾瘦男人突然從街角衝出來,用一個針劑對你注射了什麼東西。」
「應該是病毒。」
「什麼?」
「邊境省這邊出了好幾起XK23病毒感染者朝無辜群眾注射自身血液,惡意傳播病毒的案件。那些人是鄰國偷渡過來的,行蹤不定,無法第一時間控制隔離,在當地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賀白驚訝的坐起身,結果眼前又是一黑,差點重新倒回去,忍不住提高聲音說道,「XK23?那個致死率80%的病毒?你知道得這麼清楚怎麼還去外面亂晃?你是不是嫌自己命長!」
「你別急。」狄秋鶴的聲音又帶了笑,安撫道,「不是我要亂跑,是大家都在自由活動,因為病毒感染事件已經過去三個月了,現在很安全。我記得當時新聞有報道過,鬧得挺大,還以為你知道。」
三個月前他還沒重生回來,所以十幾年的新聞,他能記住才怪。
賀白噎住,哽了下說道,「反正你先回去,安全為上。」
「沒關係,我一會就去醫院注射病毒疫苗,你別擔心。」狄秋鶴安撫著,朝守在巷外的王博毅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喊輛車過來,然後後退靠在牆上,看著對面的水果店,繼續說道,「病毒事件已經結束了那麼久,現在突然又冒出一個企圖傷人的漏網之魚,實在可疑,我懷疑有人針對我,所以只躲避是沒用的,必須把壞人揪出來,我才能徹底安全。」
賀白皺眉,「你的意思是……你要去釣魚?」
「嗯,若真釣出什麼來……小狗仔,作為我的救命恩人,你想要什麼樣的報答?跟我姓做我的弟弟怎麼樣?」
眩暈的感覺越來越強,賀白覺得這完全是被狄秋鶴氣的!
「不用了,若真想報答,你可以把你的存款全部劃到我卡上,讓我做個一夜暴富的暴發戶。另外,你就這麼信我說的話,不怕我是什麼神棍騙子,或者你後母派過來接近你的壞人之類的?」
狄秋鶴直接笑了起來,然後是越發欠揍的話語,「就你?做壞人?小狗仔,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定位有什麼認識上的誤解。」這麼一個情緒都寫著臉上,好欺負得要死的傢夥,壞人?怎麼可能。秦莉那種女人,絕不會允許自己手裡有這麼一個「純真」過頭的「間諜」。而且老話說得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既然可能有危險,那多注意一點總沒有壞處。
「好了賀神棍,起床吃早餐去吧。」他看一眼巷外坐著出租車回來的王博毅,站直身朝那邊走去,嘴角的笑容變得危險,「哥哥先去處理一下壞人,等處理完就給你買水果吃,乖。」
賀白乾脆俐落的掛掉了電話,然後起床洗漱,給伊卡打了個電話請了假,出門看病。
牛俊傑急匆匆趕到醫院,找到正在掛水的賀白,抬手摸他額頭,急得聲音都提高了,「我說你聲音怎麼有氣無力的,還騙我說是因為請假睡懶覺的原因,要不是我機智去寢室找你,你是不是病死了都不會找人照顧一下?」
「小聲點小聲點,是我不對,來坐下。」賀白忙把他拽得坐下,朝周圍病人抱歉笑笑,安撫道,「小病而已,掛一針就好了,別別別,我知道錯了,你別嚷嚷,說吧,你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牛俊傑見他精神還好,總算放心了一些,放低音量皺眉說道,「還能怎麼,你又火了,火大發了!從昨晚開始,娛樂圈那堆明星腕兒就跟中了邪似的,一窩蜂的發一套照片,把微博屠了版,網友們全瘋了。你跟我說,你跟那個賈家小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賀白噎了噎,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僵硬解釋道,「沒什麼關係啊,她是客戶,我是攝影師,我給她拍了套生日照而已。」
「那你是怎麼勾得人家小姑娘鬧著要認你做哥哥的?」牛俊傑狐疑,想訓訓他,見他病得沒精神的樣子,又憋了回去,皺著臉說道,「你說你,賈家那一家子全是孫女控女兒控妹控,你被那小姑娘惦記上,以後有得你受的!」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賀白緊繃的神經放鬆,安撫道,「你別擔心,賈家人都很好。那賈小姐其實是個顏控,性子活潑了點,認哥哥什麼的都是玩笑話,她家裡人都知道,昨天她父親送我離開時還讓我別介意,所以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真的?」牛俊傑將信將疑。
賀白用力點頭,忙把昨晚的情況簡單講了一下,安他的心。
聽完他的解釋,牛俊傑提著的心終於徹底放下,然後立刻興奮起來,高興道,「那小白你這是要紅了!我的媽,那套照片拍得是真好啊,那些明星,特別是女的,對你那是一頓誇啊!就是可惜沒人知道你的微薄賬號,不然@你的肯定一大堆!現在網友們都在積極人肉你,想見一見你這位天才攝影師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賀白聞言卻沒什麼大的感覺,問道,「那伊卡那邊是什麼情況?」
「伊卡的董事長估計嘴都笑歪了!伊卡官博第一時間轉發了賈蓓蕾的微博,認領了那套精靈系列,然後又集體感謝了一下那些明星的稱贊,把公司即將成立少女品牌小人魚的事情放了出來。他們絕對請了水軍,現在網上什麼小仙女專用裙的話題刷得是熱火朝天啊。」
意料之中,看來這次精靈系列的宣傳很成功,賀白欣慰微笑。
「反正這次你、伊卡、賈家,都是人生贏家,但你的老東家就倒楣了。」牛俊傑語氣突然一轉,擠眉弄眼的,臉上露出一絲壞笑,摸出手機戳開微博給他看,「就今天早上,你拍的照片經過一晚上的發酵,直接上了熱門第一,然後有一個網紅突然蹦出來,激動的表示想找你約拍,然後她、咳、她@了聖象。」
賀白表情變得古怪,「她@了聖象?那聖像是什麼反應?」
「能有什麼反應,裝死唄。」牛俊傑早已從賀白那聽說了聖象搶活的事,對聖象那是一萬個看不順眼,幸災樂禍道,「也是因為你自己的微博才幾十個僵屍粉,之前發的早已脫離聖象的聲明沒多少人看到,才讓網友們還存著你是聖象攝影師的錯誤印象。這次照片事件比電視台花絮那事可大多了,你突然從聖象攝影師變成伊卡的服裝攝影師,網友們自然好奇,就扒了起來。」
賀白接過他的手機翻閱了一下熱門的幾個話題,大致瞭解了一下事情經過。
網友的力量是強大的,這才半天時間,一些蛛絲馬跡就被扒了出來。比如馬群在微博小號上的抱怨;疑似聖象員工的吐槽;賈家曾找聖象要說法;聖象總監突然離職;聖象員工的匿名爆料,指明賀白在聖象遭到了不公平對待,被人排擠,離開是被逼的等等,最後,有人扒出了賀白其實就是狄秋鶴提過的那個和狗仔對拍的Q大學弟,賈小姐生日照的活是狄秋鶴給學弟和賈家搭的線,卻被聖象偷偷截了胡。
各種細節時間線被扒出來之後,網友們一分析,發現賀白離職的時間剛好就是聖象接下賈小姐生日照的時間,最終得出聖象為了搶賈家人這單生意,居然把賀白趕出了聖象的結論。而狄秋鶴牽完線之後卻沒盯著這單合作完成,應該是因為依然沈浸在被網友逼得註銷微博的傷心裡,耽誤了現實事情,被聖象鑽了空子……
聖象太過分了!
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公司!
自覺發現真相的網友們炸了,特別是自家偶像被逼得註銷微博的那票狄粉們,更是直接把對狄秋鶴的維護轉移到了賀白身上,勢要為「自家偶像可愛的學弟」討回公道!
「聖象的官博關閉了評論,估計是被網友罵得受不了了。」牛俊傑嘖嘖搖頭,假假感嘆,「所以說啊,做人還是要正直點,你看看現在,聖象這次怕是要完嘍。」
賀白關掉微博,心情有些複雜。
他對聖象多少有過點感情,畢竟在他窮到吃土的時候,是聖象給了他工作機會,但那些感情大多維繫在李茹身上,等李茹也走後,聖象也不過就是個有著他討厭的人的地方。如今聖象變成這樣,完全是咎由自取,只不知道李姐會如何傷心。
牛俊傑見他情緒不佳,知道是他心軟的毛病又犯了,忙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笑道,「如今你火了,身價肯定水漲船高,找你約拍的明星大腕估計要排成隊,以後發財了記得提拔一下兄弟。」
「你還用我提拔?富二代。」賀白被他逗笑,順著他的意思轉移話題,不再去想網上那些熱鬧。
邊境省,醫院。
送走聞訊趕來的劇組成員,王博毅輕輕關上病房門,朝半坐在床上的狄秋鶴說道,「網上已經熱鬧起來了,火現在引到了馬行通叔侄身上。」雖然他心中十分好奇狄少為什麼要為一個小學弟出頭,但他識趣的把好奇壓了下去。
狄秋鶴摸了摸胳膊上的淤青,點點頭表示明白,說道,「讓他們把小白發的那條聲明頂上去,再讓人爆料一下小白在聖象被馬家叔侄欺負的事情。等事情徹底熱鬧了,再把馬家叔侄給賈小姐拍的那套照片丟到網上,盡量挑好看的,記得給賈小姐的臉打上馬賽克。」他是想為小白出頭,但也不想害得人家小姑娘醜照滿天飛。
「馬賽克?」王博毅有些不明白,「打了馬賽克,我們要怎麼證明照片上的人是賈小姐。」
「賈小姐的胳膊上有顆痣,小白拍的那套照片曾特寫過那顆痣,並在那顆痣上讓化妝師畫了朵藤花,網友們火眼金睛,會認出來的。」狄秋鶴解釋著,提起賀白時語氣微妙的有些驕傲,見王博毅點頭表示明白,又繼續道,「把我今天被襲擊的事情告訴我父親,犯人已經抓到,他那麼多疑,肯定會想辦法弄清楚到底是誰想要害我,只要他查了,秦家那邊就乾淨不了了。」
王博毅立刻拿出了手機,一副等他說完就出去打電話的模樣。
狄秋鶴對他積極的態度還算滿意,閉上眼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要休息。
王博毅識趣離開。
病房們關閉,狄秋鶴唰一下睜開眼,摸出手機撥給賀白,等接通後故意有些委屈的說道,「小白,我果然被襲擊了,那人想跑,我抓他的時候傷到了胳膊……」
「啊?襲擊?」牛俊傑的大嗓門從電話那邊傳來,咋咋呼呼的,「秋鶴你受傷了?要不要緊?你和小白這是怎麼了,一個發燒掛水一個胳膊受傷,真是難兄難弟。」
狄秋鶴委屈的語氣立刻消失不見,皺眉問道,「發燒掛水?小白病了?」
「對,好像是冷熱交替引起的,就是那什麼空調病,好在他現在燒已經退了,正尿急上廁所呢。」牛俊傑解釋了一下,碎碎念,「我準備回寢室住兩天,小白那傢夥哪裡都好,就是總忘記吃藥,病好得慢。老大老二一個在鄉下挖土,一個在國外度假,全指望不上,就我在B市,我得多看著他點。對了,網上的事情你看了沒?咱們小白火了哈哈哈,等你回來一起出去吃飯慶祝一下,咱們好好聚聚。」
狄秋鶴看著自己只是淤青了一小塊的胳膊,想起早上打電話時賀白稍微有些悶的聲音,肩膀慢慢垮下,靠到牆上無聲出了口氣,說道,「好,等回去了我們好好聚聚,小白就先拜託你了,一定要讓他按時吃藥。」明明已經發現了對方聲音有些不對,卻自顧自的以為是睡醒後的沙啞,他當時居然還覺得聲音帶著睡意的小狗仔好可愛……
太糟糕了。
他抬手按了按腦門,沒等賀白出來,簡單說了兩句就直接掛了電話,看一眼時間,計算了一下從這裡到B市的距離,一個衝動的想法冒了出來。
王博毅向大老闆彙報完事情,剛準備去給狄秋鶴買點吃的,就見正主推門跑了出來,邊往外走邊快速吩咐道,「訂機票,我要回B市!」
「啊?」王博毅忙追上去,滿頭霧水,「可是狄少,明天還有訓練,警方那邊也隨時會過來……」
「你留下處理,我不會耽誤訓練的,晚上就回來。」狄秋鶴快速說完,按開電梯,「我先去水果店買點水果,你去訂機票,我們機場會合,快去辦。」說完大步進入電梯,直接按了關門,把王博毅關在了外面。
王博毅:「……」要不是知道狄少目前是個單身狗且身邊並無親密的異性,他都要以為狄少這是要千里來回追妹子了……
在外面解決掉午餐,牛俊傑開車把賀白送回了學校,有些不滿,「去我家有人做飯洗衣服,多好,你偏要回來。要我說住酒店都比住學校好,在學校你想喝口熱水都得去開水房打。」
「叔叔阿姨回來了,我怎麼好意思帶病上門打擾。」賀白解釋,然後說道,「我燒已經退了,沒事的,你別跟我在寢室折騰,你那床鋪被子沒曬,床單沒洗,怎麼睡?一會你直接回家去,好好陪陪叔叔阿姨。」
牛俊傑用沈默表達自己的反抗態度……結果沒用,到學校之後還是被賀白塞進車趕回了家,誰讓他沒帶寢室鑰匙,沒法進門呢。
「看老大老二回來了怎麼訓你!」牛俊傑憤憤,跑去買了一堆東西拜託捨管送上去,然後黑著臉開車回了家。
目送牛俊傑的車開遠,賀白笑了笑,下樓找宿管拿了東西,然後提上開水瓶,準備去開水房打開水——沒辦法,樓下的熱水機壞了,假期沒工人上門修。
正是下午陽光最烈的時候,賀白卻一點都不覺得熱,提著打滿的開水瓶慢悠悠往寢室走。
「小狗仔。」
他抬手摸額頭,疑惑。奇怪,明明燒已經退了,怎麼還在耳鳴出幻覺。
「想吃嗎?」
自己的影子旁突然出現了另一個影子,然後一隻漂亮有力的手伸到了面前,手裡握著一個大芒果。
賀白停步,瞪著芒果看了三秒,然後轉身看向出現在身後的人,皺眉,「狄三歲,你怎麼在這?」
「我受傷了,回來給父親賣慘。」狄秋鶴這次沒戴帽子,簡單的短袖運動褲帆布鞋,頭髮剪短了,帥氣得過分。他換另一隻手戳上賀白酒窩的位置,翹起嘴角笑,「可惜我父親不在家,賣慘失敗,所以我來找你求收留求安慰了。」
賀白扒拉下他的手,看一眼他帶著淤青的胳膊,徹底沒了脾氣,翻他一個白眼,「賣慘也不知道提前問問人在不在,你這腦子以後可怎麼辦……走吧,跟我回寢室吹空調,看你這滿頭的汗。」
「不覺得流汗的我比較性感嗎?」狄秋鶴走到他身邊,伸手搶走他的熱水瓶,晃了晃,一臉感嘆,「好多年沒打熱水了,真懷念。」
欠揍的富人家小孩!
賀白由著他回味打熱水的感覺,看向他提在手裡的一袋子水果,挑眉,「別跟我說這些是你從邊境省帶回來的。」
「當然不是。」狄秋鶴也挑眉,還挑得比他更好看,「這是我在來的路上買的,我來你這做客,總不好什麼都不帶。全是你喜歡吃的,感動嗎?」
「感動得想認你做弟弟。」賀白以牙還牙,在路過學院超市時停了停,問道,「你吃過午飯嗎?」
狄秋鶴捂肚子,「好餓,我現在可以吃下一頭大象。」
「……」真是打蛇隨棍上。
賀白扯了扯嘴角,瀟灑的一甩頭,「跟上,哥哥買大象給你吃。」
狄秋鶴快步跟上,徹底拋棄臉皮,「哥哥真好,哥哥我想吃你親手做的大象。」
賀白:「……」
「哥哥?」
賀白打開超市門口的冰櫃,從裡面抽出一支雪糕拆開塞到他嘴裡,然後大步進門付了錢,想眼不見為淨。
雪糕是奶味的,夾著葡萄乾,狄秋鶴把它抽出來,看了看雪糕的牌子,眯眼笑了。小狗仔果然很崇拜自己,還特地打聽了自己喜歡的雪糕牌子。
兩人買了些吃的,回到寢室後賀白取出小電飯鍋,插上寢室神器,給狄秋鶴煮面。
「為什麼要插這個?」狄秋鶴像個好奇寶寶,蹲在電飯鍋前摸來摸去。
賀白把面下到開水裡,又往裡打了個雞蛋,開始拆香腸,回道,「寢室使用的電器太多會跳閘,現在開了空調越發要注意,但有了這個就不怕了。」
狄秋鶴點頭表示明白,看著他手背上打針留下的淤青,不知怎麼的突然升起一種去握住他手吹吹的衝動,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他嚇得蹦起來,裝作很熱的樣子朝空調走去,隨口瞎扯話題,「好熱好熱,你空調開的多少度。」
「熱嗎?」賀白仰頭看他,翻出遙控器丟過去,「我剛剛打完針,不敢開太低,你熱的話就調低幾度。」
狄秋鶴聞言立刻停下了按遙控器的手,把遙控器放回去,若無其事道,「其實也不是太熱,我洗把臉就好了。」說著走到陽台的洗臉台處,然後一抬眼,一條內褲正掛在窗框上跟他打招呼。
噗通。
狄秋鶴左腳絆右腳,來了個平地假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