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五 特戰進行曲(完)
與時間賽跑這種事對於b隊眾人來說都屬平常,有條不紊地敬禮後,三十五人匆匆朝各自的私人休息室中跑去,在任務下達之後,一分鐘之內大家必須到前廳集合。
其中一人路過顧子舒與顧夜,腳步頓了頓,提醒道:「這回的任務難度大,恐怕要與其他小隊聯合,你們還是下一次再出動吧?」
這倆人來得不巧,第一次就遇見這樣大的案子,雖然他心中對二人也是輕視,但是卻不至於要看著他們自尋死路,故而還是提點了一句。
顧夜體內被戾氣所困擾,作為疼愛他的師尊,顧子舒當然不願再拖延時間。他知道說話這人是一片好意,就溫聲道:「多謝提點,不過,我們還是與你們一起出動。」
郭強眉心微蹙,比了個抓緊行動的手勢:「這樣的話,就快去準備,前廳集合。」
既然這麼冥頑不靈,只有真正行動起來,才能讓他們知難而退。他心中有些不痛快,這回是個大案子,跟了這倆人拖後腿,他作為隊長必須儘可能保證隊友的安全,戰鬥力定會下降。如果這次表現不佳,很可能被c隊那幾個人所取代,長此以往,他們隊的地位就會下降了。
要知道,從f隊到a隊的編制,靠的是隊裡的實力,如果實力下降,就會被後面的隊伍後來居上,到時候就算降級也有可能。b隊在郭強手中訓練了十來年,是出了名的團結一致,這才慢慢往上,爬到b隊的地位。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隊伍,被兩個不懂事的空降兵給毀了。
郭強暗自腹誹,二世祖就要有二世祖的樣子,混吃等死就罷了,來挑戰這麼高難度的工作做什麼?
前廳集合完畢後,郭強帶著整隊人馬匆匆上了直升機,眾人嚴正以待,在直升機上列了一個作戰計劃。下了飛機,有幾輛軍用卡車停在路邊,眾人迅速上去,從手腕上的智慧聯絡器中傳來隊長的聲音:「各位,迅速到後備箱取物資,每人一個物資囊和一套迷彩軍裝。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換好衣服,然後整理裝備。」
特戰兵們都是不拘小節的漢子,拿到裝備後立刻快速脫下身上的訓練服,坐在位置上就換了起來,一時間結實的腹肌胸肌肱二頭肌充斥了整個空間。
顧夜看到這一幕臉都黑了,二話不說抬手摀住顧子舒的眼睛,不讓他看。
這一舉動鬧得大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都不知他是發了什麼瘋。
顧子舒被顧夜緊緊捂著,知道他向來不讓自己看到那些不該看的東西,也就安靜地呆在顧夜懷中,並不多話。他身上先是被顧夜用一件外套裹住,然後一雙大手伸進來,窸窸窣窣脫掉他的衣服,將分到手的迷彩裝套到他身上,然後又開始脫褲子,同時將他整個大腿遮得密不透風。
就是對待小女朋友也沒有小心翼翼成這樣的啊!瞧那衣服裹得,連顧子舒的腳趾都沒露出半點來。一時間,後座上另外幾人看顧夜的表情都略有怪異。
換完顧子舒的衣服,五分鐘早就過去了,各位隊友都有序地組裝起槍械,甚至裝得快的自己弄完後,拿過顧夜倆人的幫著組裝起來。顧夜迅速穿上自己的衣服,顧子舒這才得空,拿上已經裝好的武器,道了謝。
這些隊友都是磊落之人,雖然不喜他們的做派,卻不會因為個人偏見就對他們怎麼樣,反倒是極有團隊意識,幫著他們裝了槍械。
顧子舒心中滿意,他深知團隊合作才是扭轉一個反派的切入點,如此看來,他的決定的確不錯,說不準在這樣的環境中,真的能改造徒弟。
車子在荒郊野嶺行駛了半個小時,終於到達一處雨林,再往前車子就開不進去了,眾人迅速下車排成整齊的隊列,郭強發話:「計劃一第一階段啟動,根據追蹤器定位李躍東的位置。根據追蹤器顯示,李躍東就藏在密林中,動作要快,不要打草驚蛇。」
由郭強帶領著大部隊朝密林深處跑去。
他們是作為先鋒隊前去擒拿李躍東,因為不能驚動毒梟,隨後趕來的武裝部隊只能等在密林外直升機不會被探測到的距離,等待b隊請求支援。
密林中環境炎熱,到處都是毒蟲鳥獸,行走十分困難。然而這隊裡出任務的都是些肌肉虯結的硬漢,組起隊來全速前進的步伐整齊劃一,團結的魄力帶出一點勢不可擋的雷霆氣勢來,而跟在他們後面的顧子舒與顧夜,步伐卻是不急不緩,猶如外出遊山玩水一般,這樣的漫不經心,令所有同伴心中頗有微詞。
於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這兩人不急不緩的步伐卻能由始至終不掉隊,反而表情鬆快似乎遊刃有餘,到底代表了什麼。
隊列一直潛行,直到郭強率先停下,作出一個讓大家圍攏來的手勢,低聲道:「李躍東似乎發現了我們。此人果然名不虛傳,周圍防護是滴水不漏,我們離他至少還有三公里,他就已經探測到動靜,現在正往北方跑去。」
「啊?頭兒,那這怎麼辦啊?」
「不要慌,往追蹤器所指方向繼續追蹤,同時雷達定位,看他周圍有多少人馬。」
眾人都是訓練有素,當下不再多話,由其中一人調出雷達探測器,在一個巴掌大小的精密儀器上不端地敲打比劃,同時小跑的步伐也半點沒落下。
過了沒一會兒,負責雷達定位的孫雷匯報了:「報告隊長,李躍東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他脫離大部隊逃了,距離我們不足一公里,但現在速度正加快!」
說話間將手中的探測器拿到郭強面前,郭強立刻揮手,眾人圍了過來。
即使不用圍過去,顧子舒也清楚地看見螢幕上密密麻麻的白點正在往前移動,在某個地方,有三個白點脫離大部隊,朝另一個方向移動,而追蹤器顯示的紅色,就在那脫離大部隊的其中一個白點之上。
一位隊員分析道:「看來,李躍東並不知道追蹤器的事,探測到有人馬追來,立刻做出決定,撇下大隊人馬,帶著幾個心腹竄逃了,到時我們分析腳步或是探查,肯定會認為他還在安全性較高的多數人馬那裡,對於這三個人,只會派出少量追兵,更利於他逃脫。」
探測員更是迅速道:「他們的營地裝有衛星接收器,所以,我們的追蹤器才能這麼清晰地標註出位置,等李躍東離遠了,定位精確度下降,我們的標示上會出現誤差。而這叢林深處地勢複雜,有時候一點點誤差就會離敵人越來越遠……隊長,我們要抓緊了!」
郭強沉吟不到兩秒,便做出決定,帶領大家繼續往前。
知道敵人就在不遠處,大家更是精神振作,特戰兵的實力發揮了出來,無聲無息但又迅捷地朝林子裡躥去。
而顧子舒二人,依舊不慌不忙地跟在最後。這時,郭隊長已經察覺出他們二人或許有些本事,至少跑了這麼就,連他手下的隊員們都呼吸稍微侷促了點,但他們二人卻是面上一派輕鬆,步履也依舊輕快。因此,這時倒是沒有人認為他們本事不濟,要求他們留在安全的地方。
趕路沒多久,眾人就到達了探測器上標註出的分岔點。
所有人的腳步都不自覺慢了下來,瞪著眼看前面的景象。
面前出現了一座小型營地,幾乎可以說是小型軍事堡壘了。防禦、衛星接收器、信號塔……可謂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幾十個堪比軍用的帳篷有序安放,用安全隔離帶隔開的空地甚至能看到零星的火苗。
說明這營地中的人剛撤離沒多久。
三十幾人迅速將營地搜了一遍,繞到帳篷背後的其中一人發出一聲奇怪的喝聲,眾人忙繞過去看。
淡淡的血腥味傳來,帳篷背後的竟是一截肢體。新鮮的,還滴著血的手臂。
頓時,所有人都想起了關於李躍東的介紹:本世紀最危險的毒梟,嗜好是引誘少男少女吸毒並割斷四肢進行虐殺。看樣子,在特戰兵們靠近這個地方的時候,毫不知情的李躍東還在以這種殘忍的方式取樂,等探測出異常情況時,這新鮮的肢體來不及處理,就只能隨便丟了。不然,平時在這雨林中,新鮮的血液肯定會引來一些危險的客人。
「媽的!」一個血性青年忍不住爆了粗口。
連顧子舒也是怒上心頭。在蒼元大陸,不是沒有遇見過罪大惡極之人,但他所知道的,都是利益驅動,或者為了提升功力、或者為了製成邪物煉成邪功,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竟是為了滿足心底扭曲的慾念,就做出此等殘忍之事。
在近距離觀察到這樣殘忍的舉動之後,眾人對於緝拿李躍東,是更加迫不及待了。郭強發令:「在場的加上我一共三十八人,八人往人多的這邊,爭取追上大部隊,探清情況,而剩下三十人,都跟我朝這條小路走,爭取將李躍東一舉拿下。」
眾人聽命行事,分成兩隊,正欲出發,卻突然聽到一個低沉到有些魅惑的男聲:「李躍東在那邊。」
所有人都看過去,正是一路上無話到有些陰沉,只對師尊才顯出好臉色的反派顧夜。而他的手,正指著前方,是大部分人逃跑的方向。
郭強一愣:「你有什麼憑據?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不能在這裡耽誤了。」
而顧夜僅僅是因為顧子舒方才露出的那個憤慨的神情,想在師尊面前刷刷好感度,才將自己感應到的邪氣最甚的方位說出來,既然隊長不相信,他也不願意再多話。
顧子舒眼前一亮,沒想到徒弟竟然主動幫忙。他自己的神識雖然也可以穿透這片地方,找尋到敵手的蹤跡,但那樣一來,隊伍中的探測器恐怕會被他的元氣擾亂,所以他並沒有輕舉妄動。而徒弟和他不一樣,對於邪氣的辨認,是徒弟與生俱來的本事,他說李躍東朝哪個方向,那就一定是正確的。
於是,他讚賞地摸了摸徒弟的腦袋,隨後目光一掃,依靠本身目力的強大將營地四周看得透徹,然後在郭強質疑的眼神中站了出來,指著追蹤器逃跑方向的那條小徑道:「看這條印著腳印的小路,隱約可見一些血漬與肢體殘骸,說明平時這個方位正是用來處理……那些殘骸的,雨林中猛獸多,這個方向上必定彙集了大量兇狠的動物,作為一個心性多疑,對自己的性命看得相當重要的毒梟,李躍東絕對不可能選擇這個方向。」
他這情急之下隨意編造出來的理由,聽上去竟然有幾分道理,以至於隊長與幾個隊員們都是遲疑了一下。當然,畢竟追蹤器才是真正可靠的工具,所以,在聽取了顧子舒的意見之後,郭強決定多分幾個人到人多的那條路上。
這樣的做法,已經算是對顧子舒的信任表現了。畢竟這種緊要關頭,一個小小的決策失誤,都可能使得全盤皆輸。
眾人兵分兩路,顧子舒自然是牽著顧夜朝徒弟剛才說的方向趕去。
跋涉了沒多遠,他們這一小隊共十五人又遇到了一個問題,副隊長手中也有一套設備用以追蹤,然而距離營地越來越遠,衛星探測器的作用也越來越弱,那一大群人中又沒有追蹤器這種東西,終於在淌過一條小溪之後,徹底地無法追蹤了。
敵人像是也預見到這種結果,再次分散成兩撥人,兩邊分辨不出差別的痕跡讓特戰隊也不由得苦惱起來。
副隊長下意識朝顧子舒看去。可見剛才顧子舒那一番分析,給這位名叫沈濤的副隊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出了問題,也不自覺要向他求助了。
而顧子舒也確實沒有讓他失望,抬手捏了捏自家徒弟的掌心:「夜兒,你帶路可好?」
顧夜看了眼師尊清潤髮亮的眸子,心中喜歡得緊,自然一口答應:「師尊叫徒兒做什麼,徒兒就會做什麼。」
待顧夜朝前方走了,顧子舒這才向沈濤解釋:「我這徒兒是追蹤痕跡的好手,跟著他不會有錯。」
沈濤自然將他腦補成一個大腦轉得很快的高智商青年,根據蛛絲馬跡就能分析出事情的本來面貌什麼的……招手讓隊友們都跟上。
當然,這會兒不跟上也沒辦法,再分散下去,他們就剩不下幾個人了。到時候就算找到李躍東,只怕也是自找死路。
幾乎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一行人又經過了幾次分叉口,直到郭強的通訊傳來:「你們找到人了嗎!我們追上這三人,果然沒有李躍東本人,他們看見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之後,竟然乾脆地自殺了!你們繼續追擊,我們盡快趕來。如果追上人了,也切莫輕舉妄動,先部署好戰略,有把握後再衝。李躍東生性狡詐,這次如果叫他跑了,以後就更難追上了。」
通訊結束了,眾人對顧夜的話又信了幾分。在迅速的潛行追擊中,終於,這一行人追上了前方奔命的大部隊。
此時已經過了大半天,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再趕路的話就危險了。因此,在找到一個視野算是開闊的地方之後,李躍東所在的大部隊停了下來。
沒有生火,沒有喧譁,只有乾糧與沉默,可見對方訓練有素,對於野外生存與逃避追擊是非常熟練的。經過探查,對方現在還剩下七十來人,而特戰隊這邊只有少得可憐的十五人。對地形不熟,且人數的差異過大,如果貿貿然對上去,勝算肯定不大。
在請示了隊長之後,沈濤決定讓小隊原地待命,等到隊長所帶領的小隊匯合之後,再一舉包圍對方,拿下李躍東。這些跟在他身邊的,多半都是他的心腹,也是一個也不能放過。
紮營的地方似乎漸漸鬆懈下來了,隱隱聽到調笑聲:「這群員警也不怎麼行,看樣子是追不上來了。」
「還是老大英明,發現追蹤器後果斷交給手下,這才引開追兵。」
「這群傻帽肯定找不到我們的。」
「是啊,老大英明!」
特戰兵們素質過硬,即使聽到這樣挑釁的話語也沒有半點神色間的波動,只是埋伏在草地間,安靜地等待。過了不知多久,郭強率領的小隊終於趕了上來,此時已是夜晚,除了幾個守衛之外,大部分人都在沉睡,正是一舉擊破的大好時機!
沈濤忙把李躍東那些的手下洩漏的話都告知了隊長和其他隊員,得知李躍東確實在這裡,郭強不由得面含愧色朝顧子舒二人看了一眼,隨後全心投入作戰計劃中。
由於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在正義的一方,他們很快便擬定了一個先悄無聲息幹掉守衛,再潛入那些帳篷中挨個突破的計劃。
唯一要提防的,就是這些李躍東的手下,手中應該都有槍。要知道槍毒不分家,作為惡貫滿盈的毒梟,李躍東手中的軍火也必定不少,方才在營地中,都查出一些沒來得及帶走的普通槍械。
先是兩個隊長出動,在守衛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俐落地扭了對方的脖子,不致命卻恰到好處地讓他們失去知覺,強大而靈活的身手讓隊友們讚嘆不已。接著便是全體出動,悄悄潛入最近的帳篷,力圖在所有人發現之前,儘可能多地解決對手,這樣,才有把握拿下對方七十多人。
然而,事情不會這麼順利,在特戰兵碰上第一個帳篷時,意外發生了。
臨時起夜的某個敵方屬下見到了這群不速之客,情急之下朝天連開三槍,槍聲頓時將所有人驚醒,頃刻間,帳篷四周的燈光大放光芒,將整個地盤照得透亮。
戰鬥一觸即發。
由最中心的那個帳篷中走出來一個目光狠戾的彪形大漢,渾身古銅色的肌膚,在燈光下顯得尤為狠辣,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他手中握了一柄槍,放到嘴邊吹了吹,卻沒有像特戰兵想的那樣,舉起槍朝他們射擊,反而是大聲下達了一個奇怪的命令——
「放毒!」
毒?特戰兵們已經沖上去跟出來的那些手下廝殺起來,聽到這個詞都是微微一愣,然後就見到幾個帳篷地下逸散出一種黃色的濃煙,幾乎在剎那間就將整個地盤都包圍了起來。
這種濃煙十分刺鼻,一個特戰隊員不小心吸了一口氣,瘋狂地咳嗽起來,這咳嗽又使得更多的濃煙進入他的口鼻,頓時,此人便成為了第一個倒下的人。
看著呼吸倒是還算平順,不過戰鬥力就頃刻間降為零了。
不得不說這是個絕妙的攻擊方法。如果直接開站,槍聲很容易引來一些在夜間活動的大型動物,到時候兩方都討不了好,毒煙這一招,卻是效果迅速的能夠制勝的法子,尤其是特戰隊成員們並沒有事先準備應付這種奇怪場景的解藥,幾乎是兵不刃血地就可以贏得這場戰爭。
可想而知,等所有特戰兵都倒下之後,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收割稻草一樣的屠殺。
轉眼間,又有三人倒地,但他們不愧是特戰隊的精英,只拼著那麼一兩秒的清醒時間,就成功地將敵方四人打昏。一時間,局面混亂起來,從表面上看,敵方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就連郭強心中也產生一絲動搖,今天,真的要藏身在這裡了?
他扯起嗓子大吼了一聲:「兄弟們,衝啊!殺一個回本,殺兩個賺了!」
就在這渾身熱血都被調動起來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的顧子舒手中彈出一粒雪白的珠子,直直飛入他張開的嘴中,而濃鬱的黃煙之中,傳來了顧子舒冷靜鎮定的聲音:「都張嘴。」
郭強一愣,那雪白珠子就直接化了,順著喉管流了下去,接著一道甘甜的氣味湧上來,那種嗅到黃煙後昏昏欲睡的感覺頃刻消失。他眼睛一亮:「都張嘴,小顧給的這是解藥!」
不待他說話,顧子舒那不容反駁的語氣已經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張開了嘴,甚至有幾個站得近的敵方,都敵不過顧子舒的強大氣場,傻傻地將嘴巴張開。
這種普通的玉清丹因為味道好,平時都是顧夜做給他當糖丸小零嘴吃的,身上一抓一大把。顧子舒毫不吝嗇地彈出三十幾顆玉清丹,顆顆都是精準地彈入戰友的口中。就連倒地不醒的那幾人,也一人一顆成功將他們喚醒。
將這種危機解除之後,剩下的事情幾乎不用顧子舒再出什麼力了。憤慨得不能自已的戰友們嗷嗷叫著沖上去,敏捷的身手與團隊意識的完美配合,使得對方七十多人在這樣的戰鬥下也是節節敗退。
等到天亮時,戰鬥終於結束了。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地方的人,而特戰隊成員們只有幾個負傷。巡查帳篷的時候,他們發現邊緣處兩個帳篷中竟然住的是被李躍東捉來的無辜人,只是昨晚被李躍東他們用迷藥迷暈了,直到今天早上才醒轉。其中一個年輕貌美的婦女單手抱了個五六歲大的孩子,而另一隻手已經斷了。戰士們義憤填膺,都想起了在營地中看到的那截新鮮手臂——看樣子正是這位柔弱無害的女士身體的一部分了。
接下來就是整理現場,等待樹林外的援軍,將現場這些人犯都交給趕來的同伴,如此一來,這次任務就算是漂亮地完成了。
經過驚心動魄的一晚,以玉清丹救人於水火的顧子舒頓時獲得了整個團隊極大的好感,眾人都忍不住湊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顧子舒,你昨晚給我們的那顆小豆子是什麼?見效快無副作用簡直是仙丹啊!」
「對啊,我吃了之後,不光是神智清楚,甚至感覺四肢都清清涼涼的,比以往要敏捷兩分!」
「豈不是跟武俠世界裡解百毒的神藥一樣?」
有了過命的交情後,戰士們輕而易舉就承認了顧子舒的地位。
而顧子舒則是微微一笑,將被顧夜緊緊握著的手抬了抬:「夜兒是煉藥師,這些糖……這些清熱解毒的藥丸,都是他制的。」
這句話一說,果然引來一聲聲的驚嘆,畢竟,戰友們只是以為他們二人身份特殊,才能擁有這樣的神物,卻沒想到這藥丸竟是顧夜親手製成的!
頓時,所有人看顧夜的目光都變得炙熱起來。
顧夜在對著外人的時候,可不像是對著師尊那般時刻帶笑,親暱非常。身為反派,他那一身狂傲邪佞的氣場就算只洩露分毫,也足以震懾住大多數人了。因此,在這之前,大家都下意識地避開與他說話。
而知道了救他們的實際上是顧夜,而且那藥丸的作用也太過逆天,大家都忍不住了,就有人拍了拍顧夜的肩頭,像是好哥們那樣:「好小子,深藏不露啊!」
而顧子舒也是一臉鼓勵地看著他。
顧夜身體抖了抖,來自外人碰觸——哪怕僅僅是拍打肩頭這樣友好的舉動,都讓他十分不適,身體幾乎在本能間就要將對方撕碎,又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堪堪忍了下來。
只要是師尊期冀的,他都會努力做到。
因此,在面容扭曲了幾分之後,顧夜努力將表情拉過來,面無表情地拍開戰友搭在他肩頭的那隻手。
……還是不行嗎?
努力想要幫助自己的徒弟融入環境,激發出徒弟的正義感,甚至將徒弟培養成新世界的五好青年的顧子舒默默想到。果然還是不能操之過急啊。
然而下一秒,顧夜卻是從身上掏出兩個精緻的小玉瓶,遞給站在面前的隊友們,冷淡而簡潔地道:「備用。」
「哇!太講義氣了!」
大家自然知道這瓶子裡裝的就是昨天晚上解毒的神藥,郭強小心翼翼將瓶子揣入懷中,拿回去好好保存起來,說不定能提供一兩顆,讓研究所研究一下成分什麼的。
一時間,氣氛十分火熱,被眾人圍在中間的顧夜,也如願地得到了師尊一個滿意又動容的笑臉。
在這樣和美的氣氛之中,援軍就快抵達,在樹林中都已經能隱隱聽到直升機的轟鳴聲。郭強衝沈濤低聲交代:「我去拷問了一番,與我們所料不差,從最中央的帳篷中出來的那位古銅色皮膚的男人無疑就是李躍東了,此人陰險狡詐,綁上鐵鏈恐怕也套不住他,多派兩個人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地跟著。」只有將此人親手交給接應的援軍,他們才能放下心來。
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古銅色男人聽到這段話,冷笑了一聲,不屑地轉過頭去。
一直沉默的顧夜又開口了,他目光看向的卻是在邊緣處瑟瑟發抖的無辜人群:「李躍東在那邊。」
此話一出,眾人俱是一愣。
這句話顯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先是戰士們下意識看向隊長,得到一個指示後迅速行動起來,除了倆人守在古銅色男人身邊之外,其餘人大步往邊緣帳篷處跑去,很快將之團團圍攏。可以說,憑著短短的一個晚上,顧夜在戰士們心目中的形象,已經由「靠後臺上位的傻瓜」進化到「沉默、可靠而強大的神秘男人」,是以,他說的話,在眾人心中也是有了一些份量。
然後是擠在邊緣帳篷中的那些被無辜擄來滿足李躍東變態嗜好的普通人,他們聽聞李躍東有可能就在他們身邊,一個兩個都嚇得渾身發抖,甚至有人忍不住哭了出來。尤其是角落裡瑟瑟發抖的那個獨臂婦女,她懷中緊緊抱住孩子,雙目中溢滿慌亂,姣好的面容讓人忍不住憐惜。
那個惡魔,每天挑選他們中的一人出去,斬斷四肢,然後丟入荒野之中,任由他們被大自然毀滅。而他們由始至終,卻都沒人能看見惡魔的真面目。
哭聲也會傳染,對李躍東的懼怕讓這些普通人很快哭成一片。他們害怕周圍真的有那個惡魔,下意識與其他人都拉開了距離。三十人將帳篷團團圍住,大部分人簇擁在顧夜身邊,手中提槍擺出攻擊的姿勢問道:「你說的是誰?」
顧夜竟是往角落處的獨臂婦女一指:「在那裡。」
他周圍的特戰兵們俱是一愣,相互對視了一眼,還是衝過去將那婦女押了起來。婦女面上閃過一絲慌亂與怨毒,只來得及將懷中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孩子輕輕放在地上,就被幾個特戰兵拿下了。
郭強在帳篷外面神情驚異地問顧子舒:「你徒弟是怎麼發現的?」
顧子舒沒有進去,跟郭強站在外面,想了想,道:「夜兒他嗅覺靈敏,或許是嗅到李躍東身上的血腥氣,再加之他智力超群,擅於通過蛛絲馬跡推斷真相,所以,他才敢於決定李躍東是誰。」他心中卻是知道,徒弟是因為李躍東身上濃鬱的邪氣,才能將之辨認出來。甚至,說不定正是因為李躍東藏在受害者中,才更能辨認出來。
郭強自言自語:「李躍東的相貌就連我們特戰隊都沒有,任誰也想不到叫這個名字的竟是一個女人,再加上她自斷一臂,將受害者身份落實。如果沒有顧夜,只怕我們將她當成無辜受害者,軍隊運送受害者的車中沒什麼防範,她自然輕而易舉就能逃跑了。」
不得不說這猜測對了一半,而另一半……
在眾人箝制那斷臂婦女的瞬間,有兩個人動了。一個是顧夜,他身形微動,沉聲道:「不是她,是那個矮個子。」而另一人,則是被獨臂婦女輕放到地上的小孩!
只見小孩身上突然爆發強大的氣場,從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棉巾裡面掙了出來,徒手撕開結實得堪比軍用標準的帳篷,靈活地朝撕開的裂口躥了出去。
而此時顧夜的動作就更加令人驚訝,只見他就地一滾,不知怎麼雙臂撐起,猶如一尾靈動的魚一般朝那個小口子緊跟著鑽了出去,在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消失在眾人面前。
眾戰士這才如夢初醒,除了兩人還在箝制斷臂婦女並試圖套話之外,其餘人都緊跟著追了出去。
李躍東不愧是特戰隊派出b隊成員都險些吃虧的梟雄,在這樣的雨林中簡直如魚得水,三兩下就跑跳到很遠的地方,眼看就要脫離眾人視線。如果真的讓他逃跑,只怕以後再沒有拿住他的機會。
……然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顧夜猶如最靈巧的森林動物一般,做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動作,往前幾個跳躍,不費吹灰之力地將那小矮子捉了回來。
而這邊精英部隊的戰士們才跑出去十幾米不到。
猶如戲弄獵物一般,顧夜提著那小矮子的脖頸,露出一個嗜血的微笑,就連心性變態到令人髮指的李躍東,在這樣的目光之下,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顧夜幾乎是漫步的姿態,不緊不慢地走了回來,在這個過程中,當然不會忘記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將李躍東身上衝天的邪氣吸收得一乾二淨,露出一個饜足的神情。
矮子手中掏出幾把精巧的消音槍,無奈還沒有對準顧夜,就被迎頭趕上的隊友們牢牢壓制。
眾人譁然:「原來這人不是小孩,竟是個侏儒?」
說話間李躍東狠狠地看了過來,但他已是強弩之末,沒有人會在那樣陰毒的目光下退卻半分。
不錯,所有人都想不到,心狠手辣的李躍東會是個先天畸形的小矮子。也正是因為身形的原因被人恥笑,他才會有切斷別人四肢的變態嗜好,以為四肢斷了就和他一樣了什麼的……
本來萬分周全的計謀,先是將追蹤器交給手下擾亂敵人的視線,然後是讓情婦斷一條臂假裝受害者,自己則扮成身體孱弱的幼兒。本來自信憑著這樣的計策絕對能躲過這次危機,卻不料出現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顧夜。
不可一世的梟雄人物,只是打了個照面,就栽在了顧夜手中。而顧夜對於隊友們迎上來的崇拜目光卻是毫不在意,只是大步走到顧子舒面前,像是個等待家長獎勵的小孩子。
顧子舒當然不吝誇獎:「夜兒幹得不錯。」
顧夜自然不滿足於這樣簡單的誇獎,湊上去呢喃:「師尊要怎麼獎勵?」
兩人親密地說話時,援軍到了,有條不紊地將所有人都安排好,那些無辜的受害者本以為要藏身在密林中,不想國家派來的救兵這樣給力,個個都是喜極而泣。
路過顧夜身邊時,受害者都看見過他追拿李躍東的英姿,紛紛道謝。顧夜不耐處理這樣的場合,正欲拉著師尊先走,突然見到一個小女孩怯怯地拉住他的手,遞過來一個破舊的小洋娃娃。
「大哥哥,我的爸爸媽媽都被害死了,謝謝你救了我們,還替爸爸媽媽報了仇。我最喜歡的娃娃送給你。」
顧夜本來是不願與其他人接觸,幾乎在瞬間就想發力掙脫。不過小女孩太過脆弱,只要他稍一發力,只怕不死也要重傷。最後他嘴唇動了動,輕輕吐出「謝謝」兩個字,接過洋娃娃,朝師尊看了過去。
顧子舒面含欣慰之色,徒弟這是第一次幫助別人,收到別人的善意,從他的表現來看,他並非是頑固之人,相信假以時日,他定能體會到鋤強扶弱的快感,而自己的養成計劃,終有一天會收到成效。
直升機嗡鳴而起,在藍色的天幕下越飛越遠,直至不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