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四 特戰進行曲
近來,顧子舒發現自家徒弟越來越不對勁了。
徒弟對他的佔有慾強,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而因為師徒這層身份,加上他一直以來的循循教導與包容,徒弟還是能夠克制幾分,至少在大部分時候,都能辦好乖巧徒弟的角色,令他萬般憐愛。
然而,最近卻不知怎麼的,徒弟的克制力越來越薄弱了。夜夜與他癡纏不說,竟然連白天都不肯稍離。顧子舒在現代社會是個衣冠楚楚的律師,從蒼元大陸回後也沒有辭職,這次照例要起床去上班,卻被徒弟牢牢壓住,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師尊不要去好不好?」
希冀、撒嬌的語氣從口中溢出,眸色卻是越來越暗沉,眉心隱隱透出一絲黑色戾氣。
彷彿只要顧子舒拒絕,素日聽話乖順的顧夜就會立刻變身,隱藏的另一面就會立刻暴露在陽光下。
其實對於徒弟的黑暗面,顧子舒心中並沒有半點芥蒂,愛一個人,自然是愛上完完整整的他,哪怕知道徒弟就是那個大反派,顧子舒想的,也從來只是怎麼引導約束,而不是怎麼疏離毀滅。是以,在察覺這種不對勁之後,他並沒有因此而不悅,反而是關切地搭上顧夜的手,緩聲道:「夜兒,你這數日來似乎有些急躁,為師為你探探脈可好?」
顧夜任由師尊將元氣送入自己體中,連最為隱秘的丹田之處也大大敞開任他查看,眼神專注地只盯著師尊一人,目光炙熱:「徒兒越來越無法忍受與師尊分別了,哪怕是半日,不,哪怕是一分一秒,只要看不到師尊的面龐,徒兒便覺得心中有戾氣翻湧,恨不能……」
恨不能毀了這世界,將師尊牢牢禁錮在自己的臂彎之中,甚至揉進血骨之中,天地間唯餘他與師尊二人。
這話說出來大逆不道,顧夜嘴唇開合數下,終是將最後這半句吞了下去,只在顧子舒檢查結束後長臂一撈,將他緊緊抱在懷裡:「師尊,你不要去上班,陪著夜兒……」
不想讓師尊見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顧子舒元氣在顧夜體內來回探查,卻是沒有發現徒弟有半點異常之處,心道奇怪,思忖半晌後還是不敢大意,抬頭道:「也好,不去上班,你陪我去找劇情大神與道者。」
雖然還是要出去,不過顧夜可以緊緊貼在師尊身邊,他這才被安撫下來,點點頭答應了。
兩人很快來到郊外的宅子,此時正逢劇情大神蒼元四處尋覓小反派,大宅中只餘道者一人。確切地說,只留道者置於這世界的一具化身。
漆黑的宅門大大敞開,兩人剛走進去就聽到道者那不容錯辯的奇特聲律:「可是有事?」
聲音平和略有親近之意,並未因為蒼元不在就對他們擺出另外一幅嘴臉,心性果然不錯。
顧子舒拱一拱手,溫聲道:「天道尊者,我徒兒近日以來情緒似乎不太穩定,時常有焦躁感,而我探查了他體內經脈丹田,卻是沒有任何異常,心中不解,故而來叨擾尊者,還望不吝解惑。」
道者點點頭,一道柔和的混沌之力打過來,卻並不像顧子舒那樣直接送入顧夜體內,只是堪堪停在顧夜周圍包裹住他,進行探查。
道者當然知道,擅自將己身力量送入對方身體之中,這要生死相依的人才能夠做到。要是他貿然將力量送入顧夜體內,只怕就算是對他沒有惡念,顧夜體內的力量也會不受控制地爆發,拚死杜絕外來的窺探。普天之下,唯有他的師尊才能讓他連本能都那麼依順,興不起一絲反抗之意,哪怕是元氣稍有波動就能毀了他的丹田,他也全然不在意。
經過一番探查,道者對顧夜的情況已是瞭然於心,開口將聲音清楚地送入兩人耳中:「一個世界中的反派大多數與戾氣相生相伴,浴血而出的魔尊弒陽更是如此,顧夜的功法乃是以血氣為食,常年與血氣相伴,導致如今到了和平世界,身體長時間沒有吸收血氣而得不到緩解,內心的暴戾才會日見端倪。若非他還有你陪在身邊,只怕早在這世間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顧子舒眉頭微皺,問道:「那豈不是唯有濃鬱的血氣才能令夜兒恢復如常?」
「非也。此間沒有武者,普通人的血氣對顧夜來說作用不大,唯有心存惡念之人,其惡念匯聚成邪氣,這樣的血氣與邪氣才能幫助顧夜。惡念愈深,所匯聚的邪氣愈濃,乃是魔尊的大補之物。作為魔尊,自有本能去分辨邪氣所在。」
兩人從郊外大宅回家後,顧夜一直惶惑不安。
師尊為人有多正義,他向來是知道的。早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是利用了師尊的正義感,將自己塑造成為一個孤苦無依的乖巧少年,從而得了他的照拂。師尊一直說,他的心願乃是在蒼元大陸仗劍行走,路見不平之事有餘力相助,由此可見師尊之心性,對於濫殺無辜是痛恨到極點。
他當然不會因為體內戾氣無法牽制就去殺人,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什麼都比不上師尊的關注重要,如果因為體內小小暴戾之氣壓制不住,就讓師尊與自己離了心,那他就該賜死自己了。他現在擔心的,只是師尊聽了道者這一席話後,會不會又想起他當年作為大反派的日子……雖說不曾在師尊面前濫殺無辜,但師尊又怎會猜不到他那些突飛猛漲的功力是怎麼得來的?不然,他也不會寧願用性命煉製出極品丹藥來扼殺他以為的弒陽魂魄了。
一想到師尊會再度聯想起自己往日的暴行,進而疏遠自己,顧夜的眸色暗沉下來,並且透出一股無法控制的恐慌。他周身氣壓瞬間降低,手臂更是牢牢將師尊圈住,眼中濃鬱的暗色幾乎要掀起風暴。
……
一份辭呈悄悄放到律師事務所,而華國最大的地下軍事密訓基地迎來了兩個年輕人。
特戰隊是國家進行秘密軍事行動或者s級難度的行動先鋒,可以說是掌握在國家手中的一支無往不利的秘密武器。能進入該組織的人無一不是特戰兵中的戰鬥兵,因此,在聽說竟然有兩個小子強勢空降,竟然還讓長官將他們直接編到b隊去,所有ctm特戰隊成員都出離憤怒了。
要知道,從f隊到a隊的跨越,每一步都是他們用錚錚鐵骨與血汗換來的,其中所需要付出的乃是常人難以想像的辛苦。而這兩人竟然只是因為後台硬就能直接空降到b隊!
整個特戰隊都不知這兩人到底什麼來歷,要知道,即便是跟上頭有關係的大人物派人來歷練爭奪軍功,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派頭。
兩人還未露面,就已經激起了b隊乃至整個特戰隊的反感。
對此,顧夜是毫不知情,當然,即便是知情,恐怕他也毫不在意。這會兒,他正心中忐忑地任由顧子舒將他帶入密訓基地,不知道師尊的舉動是何用意。
直到b隊的隊長郭強過來,沖倆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並簡要而快速地介紹了b隊的職責後,顧夜心中才隱隱有了一絲猜測。他不敢相信,一眼不眨地盯著顧子舒:「師尊,你帶我來此是為了……」
顧子舒見他心中略有所感,就微笑起來,在他頭上撫了一把,聲音緩和傳音道:「你的戾氣不能不治,為師思量了一宿,將這邪氣的需求與鋤強扶弱結合起來,正是一條通達的大道。於是為師通過道者的人脈,帶你進了這處,這個特戰組織面臨的,乃是華國乃至全世界最為危險的任務,其中自然有很多窮兇殘極之徒。但凡這些惡徒被我們擒拿,他們的邪氣便能為你所用。」
聽罷,顧夜一雙眼睛頓時亮得如同璀璨的星子,不顧倆人身高的差異,微彎著腰,像個孩子那樣伏在顧子舒肩頭,聲音克制不住的激動:「師尊,你不怪我?你不怪我!」
巨大的幸福感已經不是言語所能表達一二。師尊不僅不責備他以前的種種胡來,反而是替他著想,他就知道,他的師尊是天底下最好的,僅僅一個簡單的舉動,就能帶給他來自靈魂的震顫。
他一疊聲傳音過去之後,依賴十足的樣子讓顧子舒想起他年幼時候的模樣。顧子舒面上淡淡笑開,原本就溫潤如水的臉龐更是籠罩上一層白玉般的微光,抬手撫了撫徒弟的脖頸:「怪你什麼?你年幼時是我沒教導好你,才導致你成長過程中出了偏差,作為師尊,我自然是要想方設法地彌補我曾經的疏漏,對你又怎會責備。」
見徒弟眼中的愛意滿得快要溢出來,顧子舒亦是心中舒暢,又道:「再說,你的問題不單是教育問題,還牽扯到世界的氣運命運,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歸咎於誰的。如今將你從蒼元大陸帶了出來,為師一定要將你教好。」
顧夜感受到師尊對自己的情誼,心中更是感動。雖然作為徹頭徹尾的大反派,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內心是決計不會滋生師尊所希冀的那些品質,不過只要師尊喜歡,他卻是願意為師尊隱藏自己內心的一切黑暗。
他面上展露一個乖巧至極的笑容,在師尊肩頭上依戀地蹭了蹭。
特戰隊b隊的隊長郭強一直等在旁邊,忍下心中不耐。
聽司令交代,眼前這倆人來頭,竟是比曾經派來的上面那些子弟還要更甚,似乎他二人背後站著一個超然的龐然大物,才會這麼輕易地就通過如此嚴苛的選拔,甚至讓他二人任意挑選想進的分隊。
原本郭強對這二人報有期待,以為來的會是什麼絕世高手,不料竟然一個是小白臉,看著弱不禁風,一個身材體格稍好些,卻像是個沒斷奶的娃,真不知這樣兩個弱雞來特戰b隊到底安的什麼心。
他面色頓時不如方才那樣客氣,堅毅的側臉上顯出軍人的冷硬,以虹膜識別開了一道厚厚的玻璃門,將兩人帶入b隊訓練場。
b隊在場的共有三十五人,聽到開門的動靜,全都齊刷刷看過來,聽見隊長冷冽的聲音:「你們選的b隊,別看距離a隊還差一個等級,卻是特戰隊最危險所在。」
特戰隊從a到f排列,越往前晉陞越難,其中的b隊已經是網羅了最為凶險的任務,而只有通過這些任務,忠誠度得到肯定後,才能前往a隊,參與到國家之間的高級行動——說白了就是間諜。因此,雖然a級是最高級別,但是其主要考察的是忠誠度,而b級才是窮兇殘極的地獄所在。
郭強並不知道這處是顧子舒精心為他徒弟挑選的,惡劣地想,聽了自己這席話,只怕兩個弱雞會嚇得回去找媽媽。
顧夜聽了郭強的話,自然能聽出他話中滿滿的挑釁之意,不過,一個普通的螻蟻的叫囂他還不屑理會,在對方的敘述中,他頓時明白了師尊的良苦用心,當下一雙絕美的丹鳳眼飛挑而起,眼波流轉,朝師尊臉頰湊過去,在他額頭處親暱地蹭了兩下。
b隊的特戰兵們沒有料到,兩個新人一來,一向主張團結互助的隊長竟是先給兩人來了個下馬威,都好奇地朝門口看去。
下一秒,他們就知道隊長為什麼那麼不友好,甚至不惜用言語去恐嚇這兩個空降兵了。
緊隨著隊長出來的,是個面容溫和俊秀,看上去沒有半點殺傷力的普通人。要知道,由於長期處在極為險峻的環境之中,高強度的身體負荷與精神磨練,已經將這些特戰兵淬煉成氣勢強大的殺人武器,他們周身透出的凜冽氣場甚至使得普通人不敢靠近。
特戰兵們不知道,當兩個人若是實力相差過大,在對方沒有刻意洩露氣場時,就有返璞歸真的效果。因此,他們看到氣勢平平的顧子舒,自然將之當成沒有經過任何磨礪的普通人。
而接著進來的第二個人,先是讓他們眼前一亮,然後不由得又是失望搖頭。這人身高至少在一米九,四肢線條流暢,從衣物的遮掩下能看出肌肉勃發,體格可以稱得上完美。然而,就在郭強隊長介紹完b隊的職責範圍,並列舉了幾個殘暴的執行案例之後,那個看似壯實的高大男人,竟然彷彿被嚇到了一般,將腦袋靠近面容溫和的年輕人以尋求安慰。
熱血的特戰兵們臉上露出諷刺輕蔑的表情,將倆人徹底認定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所以他們進來b隊靠的是什麼?強大的後台與絕美的長相嗎?可惜這裡不是選美大賽,隨便參與一個任務,就能教會他們什麼叫「不知死活」。相信到時候,不必隊長驅逐,他們自然會屁滾尿流地退出。
等隊長將倆人介紹給隊友們認識以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無視他們。這樣的兩個人,他讓們連格鬥比劃的興致都沒有。
三十五人一哄而散,比劃的繼續比劃,訓練的繼續訓練,徹底忽略了這二人。
顧子舒心知,只有在任務中做出成績,才有可能融入這個集體,因此他並不著急,老神在在地拉著徒弟往旁邊休息室走去。而顧夜就更不著急了,他恨不得師尊時刻呆在自己身旁,不要去在意任何人。
兩人親密地坐在訓練場的休息室,隊友們見他們連訓練場的器械都不敢使用,更是從鼻子裡哼出聲,對這二人的印象跌至穀底。
沒過多久,郭強宣佈集合,將所有人帶到休息室,放出智慧投影儀,沉穩而快速地道:「任務來了。李躍東的大名想必大家都聽過,本世紀最危險的毒梟,嗜好是引誘少男少女吸毒並割斷四肢進行虐殺,我們派去的臥底成功在他身上放置了一個追蹤器,但生性多疑的李躍東還是察覺到一絲端倪,將好不容易滲入內部的臥底殺死。」
折損了一名夥伴,哪怕是連名字都不能知曉,在場的特戰兵們還是面上露出沉痛的表情。郭強繼續道:「根據臥底死前傳回的訊息,追蹤器植入李躍東的皮下組織,暫時不會被他察覺。但是,每隔七天李躍東的私人醫生就會替他做全方位的體檢,在那時追蹤器自然會被察覺。我們必須在這七天之內找到他的下落,機會只有一次,同伴們,我們的時間相當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