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顧子舒下手有點狠，手裡的竹條一刻沒停，到後來停下時，連顧夜也稍微感覺到一點痛楚了。

　　不過他慣是會隱忍之人，這點小痛根本不算什麼，自始至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然而卻見到顧子舒輕顫著手摸了上來，溫聲問道：「痛不痛？」

　　顧夜心中一暖，摸著顧子舒後腦勺湊上去討了一個吻，搖搖頭，就想翻起身來：「一點兒也不痛，你徒弟皮肉厚實著呢。」

　　顧子舒攔住他不讓他直接翻身：「讓我看看。」扒開他的褲子，往裡頭瞅了一眼。果然就見到竹條抽打的紅痕淩亂散佈，甚至還有幾縷血絲。而抬頭一看，顧夜的眼角微紅，一副委屈卻又憋著不說的樣子。

　　他心疼得緊，不由怨自己下手太重，徒弟全無武氣傍身，怎麼受得了這麼大的罪？小心將徒弟扶起來，慢慢往回走，走回睡繭處不由分說將他送進去躺下，自己則去小倉庫拿了傷藥，坐在他身邊脫了他褲子，親手替他上藥。

　　嘴裡念叨：「這傷看著不輕，這幾日你就不可沾水了，若是……」

　　顧夜身體被師尊輕柔碰觸，聽著師尊溫言軟語，只覺小腹一熱，再也忍不下去，突然起身將師尊壓在身下，強硬地奪走他嘴裡的呼吸。

　　未說完的話突然被顧夜打斷，同時，耳邊是顧夜悅耳的聲音沉沉響起：「若是要想盡快痊癒，徒兒倒有一法。」

　　顧子舒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下意識地問：「什麼辦法……」

　　顧夜低笑，卻不答話：「徒兒之所以能這麼快恢復記憶，全賴師尊昨夜辛勞……」

　　睡繭中發出了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

　　三年後。

　　不知名懸崖底，草木青翠繁茂，其間點綴著嬌嫩欲滴的鮮花，一條小溪自林間穿過，叮咚作響。逆著溪水往上，源頭處坐落著一竹舍，竹舍簡潔而明亮，共有三間，中間那間較大，房門頂上懸了一塊牌子，上書「雲舍」二字，奇怪的是，這二字分明不是一人所為，「雲」字清雋，「舍」字卻透著一股狂傲之感。

　　從窗口看去，隱隱能見到內裡有一張大竹床，床上兩人相擁而眠，姿態十分親密。

　　顧子舒自睡夢中醒來，顧夜也同時睜開眼，兩人相視一笑，極有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綿長的早安吻。

　　然後顧夜聲音懶懶的：「今天就開始嗎？」

　　顧子舒點點頭：「我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呢？」

　　顧夜亦是點頭：「我也是。」

　　顧夜先從床上起身，朝左邊的竹舍走去——那是個小倉庫，裡面裝了他們從儲物器具中取出的一應資源。他拿出一個碧綠小鼎，以及一株保存在玉盒中的七彩花朵，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煉製藥材，將這些資源統統搬到竹舍旁的空地上。

　　他做這一切時，顧子舒就微笑著等在一旁。

　　視線由徒弟的煉藥投向四周，看到空地邊上移植的一些常用藥草，以及精緻的竹舍小樓，顧子舒心思不由飄至他與徒弟剛來的時候。那時兩人夜間只能擠在睡繭中，食物也很單調，生活可謂簡陋至極。

　　後來慢慢定下心來，兩人才開始探索這片地方，在溪水源頭處找個地勢不錯的地方建了竹舍。因為這處崖底不見太陽，終日雲霧繚繞，顧子舒便為這竹舍起了一個「雲舍」的名字，並將之當做自己與徒弟的家，用心經營。

　　不光建出竹舍，屋前屋後都開闢出空地來，前方從木息盒的藥園裡移植出一些藥草，後方則是養了一些肉質肥美的獸類，這樣一來，生活便慢慢安定下來了。

　　更重要的是，這三年裡，他們終於研究出了能在這崖底修煉的方法。

　　其實，從儲物戒指中拿出的不少藥草中都含有充沛的武氣，對於顧夜來說，武氣的補充是沒有障礙的，而兩人在做某事時，會激發顧子舒體內元石轉動，為之提供足夠的元氣，因此，他們所缺的，就只是一個功法，能在這樣一個被上界大能遮罩的地方，也使體內武氣元氣不受幹擾，正常運行。

　　顧夜果然不愧為武學上的天才，還真被他研究出一種雙修之法，以陰陽調和之道，在修煉中自成一個道法，跳脫出此間之道的管束，自然就能存儲元氣武氣，正常修煉了。

　　此法只對他們二人有效，因為蒼龍訣乃是蒼元訣的衍生法訣，兩者之間關係緊密，並且，他們兩人在平時的雙♂修中，就有蒼元訣帶著他二人進行氣息交融，元氣與武氣得到補充的過程，其實也就是簡單的雙修過程。因此，兩人配合起來並無生澀之處。

　　而這方法被顧夜創造出來之後，他們更是驚奇地發現，此法對於修煉來說，竟有事半功倍之效。

　　顧子舒從未有過這樣愉快的感覺，每一次雙修，都能從身到心獲得愉悅的享受，武道上的滯澀全部都消失不見，順暢得可以用突飛猛進、一日千里來形容。

　　而顧夜就更不用提，他的領悟能力本就是絕佳，就算放棄血魔功法，從低階開始修煉蒼元訣，也絕無什麼困難，進步之神速，令顧子舒常常懷疑到底誰才是男主。

　　研究出雙修之法後，兩人便勤加修煉，在短短三年之內，竟是雙雙達到了玄境巔峰。

　　簡直像是不曾遇到過瓶頸一樣。

　　如果被蒼元大陸其他武者知道了他們進階的速度，只怕會嫉妒得雙目發紅。

　　只是，任憑他們想了無數辦法，也終是打不開上界大能所設屏障，無法離開此地。

　　不過，當他們越來越近地觸碰到天境的那一層壁障時，似乎能隱隱觸碰到天道的規則，從而也模糊地知曉了以前沒有資格知道的一些事，就比如說，這處上下界的連通口，平時自然是沒有辦法通過，然而在成就天境的剎那間，上下界的一切通道都為他們二人打開，即便是上界大能，也無法將這些通道遮罩。屆時，他們就能得到機會，從這崖底出去了。

　　他們仔細斟酌，確定玄境的積累已經是無比雄厚，進階的成功率已經很高之後，終於選擇這一天，決定煉製出能夠增加經脈承受度，從而增加進階成功率的奇藥「拓神丹」，並且通過雙修之法，最後汲取一次元氣及武氣，然後便齊齊邁入天境。

　　顧夜的煉藥技能已經相當厲害，大陸上傳聞中才有的拓神丹，非地境大藥師不敢輕易嘗試，而在顧夜眼中，卻似乎算不得什麼。他動作仔細，沒有絲毫輕視之意，但神色間並不緊張，顯然是胸有成竹。

　　顧子舒一直覺得看徒弟煉藥是一種享受，他的動作自有一種流暢而舒適的感覺，手訣使出時，指尖動作華美得像是在製造精美的工藝品。

　　只見他指尖靈巧地跳躍，伴隨著一樣又一樣的藥草與材料在他指尖流轉而過，藥鼎也發出時強時弱的光彩，爾後碧光大放，顧夜伸手往前一接，再攤開手時，掌心赫然出現兩枚瑩潤的丹藥。

　　隨後，顧夜偏頭勾起一個笑容，朝顧子舒招手：「師尊，來。」那笑意中既有燦爛，又有一絲邪氣，皆是因為如今顧夜在師尊面前，再無半點刻意隱瞞。

　　顧子舒依言走到他身邊，被他拉著喂過來一枚拓神丹。丹藥入口微甜，服下之後，周身經脈似乎真的開始發熱發脹起來。

　　兩人相對而坐，膝蓋抵著膝蓋，親密得不留半點空隙，隨後一個默契的眼神交換，雙雙運起心法。周圍不知何處捲來大風，將他二人青絲吹氣，纏繞在一處，衣袍隨風展動，勾勒出一副妙筆丹青來。

　　兩人氣勢節節攀升，三年來積蓄的渾厚內裡在這一刻澎湃而出，自經脈周身遊走。

　　顧子舒只覺得在這和合雙修中，體內元石運轉越來越快，大量元氣溢出，充斥他的每一寸經脈。而這元氣竟然越來越多，直至體內經脈開始發脹，幾乎要負荷不住。

　　此時顧子舒身體已經是出現了撕裂般的痛苦，然而他一聲不吭地咬牙忍著，不能因為一時難受就前功盡棄——要知道，此次進階不僅關乎他一個人，也同時與徒弟有關。他們現在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終於，元氣的運轉與對面傳來的武氣波動到達一個契合的程度，體內經脈一陣歡騰，大量元氣仿若開了閘的洪水，朝這對面奔騰而去，而對面屬於顧夜的熟悉的武氣也匯合過來，二者如水般交融，顧子舒感覺到自己像是被顧夜緊擁在懷中。

　　這氣息叫他覺得安心，就連進階都變得不再那麼可怕了。

　　元氣與武氣相互融合，在他二人周圍形成一個陰陽調和的道場，兩人沉浸於其中，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封上了耳鼻，五官在外關閉，只憑著神識來感知世界。他們此時，都已陷入一個玄妙的世界之中。

　　顧子舒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而飄渺的聲音，那聲音說道：「天境是接觸這世界本源的一次機會。天境成，則你有機會一探心中所念……天境不成，則任務失敗，我將送你回到本來世界之中……」

　　風越來越強盛，刮得周圍空氣呼呼作響，竹舍前的小藥園早被刮得東倒西歪，走獸四散，樹木都幾乎要連根拔起，以他二人為中心，方圓數裡內就像是正在經歷一場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