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至善草附近的空氣涼快了不少，顧子舒終於不用時時運轉心法，還得克制元氣不讓其洩漏出去了。一行人在至善草四周搜尋，待到翻過一座小山包，在山包的陰面就發現了成片的至善草，而在那至善草最為密集之處，正是一株金黃色的大淮草。

　　大淮草共有九片葉子，每片葉子巴掌大小，整株植物也不過到膝蓋那麼高，在大片至善草的包裹中，並不突兀。可是它色澤光亮到有些妖異，隨風擺動的葉子像在招手一般，蠱惑人們上前摘采。

　　一個侍衛克制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兩步，走到至善草最密集的地方時，他突然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顧子舒當即就足尖離地，越過草叢將人撈了回來。眾人都是大驚失色，百靈祈兒駭然尖叫，拉住顧夜：「小夜，我，我們快往後退吧！」

　　「師尊！」在顧子舒出面的那一刻顧夜就叫出聲來，往前跑了兩步，被百靈祈兒拖住：「你沒有武氣，過去也只是徒添麻煩而已啊。」

　　幸好顧子舒動作俐落，很快就轉回來，看到顧夜一臉的不贊同，低聲安撫道：「為師自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顧夜板著小臉，堅決不原諒師尊的自作主張。分寸？不知道草叢裡有什麼就敢衝出去救人，這叫分寸？

　　李師兄整個人掩不住的震驚之色，與方雅茹對視一眼，這才出聲發問：「剛才怎麼了！」這一聲終於讓其他人都回過神來，一起圍到滿臉痛苦的侍衛身邊，七嘴八舌開始詢問。

　　百靈祈兒一見有人受傷，就忘了剛剛的害怕，擠了進來，眾人一看隊伍裡最厲害的藥者過來了，都往邊上退，給百靈祈兒留出一塊空間。

　　這時那位莽撞的侍衛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躺在地上唉唉直叫。眾人心中都是驚疑不定，草叢中到底有什麼，才在一個照面之下，讓黃境八重的侍衛身負重傷？

　　這裡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大概就是還在給顧夜賠笑道歉的顧子舒了吧。

　　百靈祈兒果然不愧是百靈世家最出色的藥者，對於藥道非常之精通，只見他掀了掀侍衛的眼皮，在侍衛舌頭上滴了一滴藥水，藥水變色後又檢查侍衛的指甲，不一會兒就下了結論，面色凝重地說：「這是中毒的跡象。我手邊沒有這類解藥，只能先喂他服上一點壓製毒性的丹藥，要想徹底解毒，須得等回到本家之後。」他喂了一粒丹藥到侍衛嘴裡，「服下丹藥，需得至少休息半日，不能隨意挪動。」

　　「中毒！這草叢中到底有何物……」

　　「你們看，他的指尖處有一個淺淺的咬痕，說明草叢中確實有活物，並且這活物長得細小，甚至於我們不注意的話很容易忽略。」說這話的，是心細的方雅茹。

　　大家紛紛贊同：「既然如此，我們就過去檢查一番。」

　　近在咫尺的大淮草，就算不製作成丹藥，直接吞服也可以助長體內的武氣，如果是在某個境界的巔峰，服下大淮草就有八成幾率得到衝刺的契機，如此神草，就算周圍有不知名的危險，也沒有人想要輕易放棄。

　　只是這裡足足十二人，大淮草卻只有一支，到底誰能拿到，卻是不可知了。侍衛們認為，百靈家人多，大淮草定然歸百靈家，大不了許些好處給這些同路人便罷了，但其他人心中所想，誰又清楚呢。

　　中毒侍衛吞下丹藥後，面色好了很多，終於緩過勁來，在同伴的幫助之下，躺到遠一些的高地上。百靈祈兒、顧夜也跟著退到這安全之處，顧子舒陪在他們身邊，保障他們的安全。而其餘人就小心翼翼靠近那草叢，繞著圈圈打探草叢的特殊之處。

　　侍衛服了藥，很快睡著了，百靈祈兒受到驚嚇，又診斷了半天，這會兒有些累了，也躺在鋪開的柔軟墊子上，蜷成一團睡了過去。

　　高地上只剩顧子舒和顧夜兩個人還清醒著。顧子舒倚在一塊石頭邊上，顧夜靠了過來，依偎在師尊懷裡，悶悶不樂：「師尊……那侍衛在草叢中中毒，發出那樣的慘叫，實在令人心悸，你竟然這麼莽撞地就衝過去，要是你受傷了，徒兒怎麼辦！」說到後半句，語氣裡已經是夾雜著後怕、委屈和責問。

　　其實這兩年顧夜個頭長得快，已經快要和他師尊一樣高了，並且，他比顧子舒長得結實健碩，整個人看起來比師尊還要高大。雖然動作上是他依偎在顧子舒懷裡，但遠遠看去，卻像是顧子舒被他摟著一樣。

　　不過這會兒顧子舒沒心思注意這個，徒弟性子本就敏感，撒起嬌來帶上這副委屈的樣子，就連做師尊的都覺得心疼得緊。他攔住顧夜的肩膀，低頭跟他解釋：「草叢中有異物，但卻是那侍衛蹲下身撥弄草叢時才遭受攻擊，所以我斷定草叢中的異物不會飛，只要我雙腳不接觸地面，就不會有事。」

　　顧子舒敢這麼說，只是因為原著裡清楚寫著，大淮草附近有蟲群，數以萬計，密密麻麻包圍在大淮草附近。這種蟲叫綠甲煙蟲，有劇毒，由高級鍛骨境的母蟲帶領。

　　見顧夜還是一臉的不贊同，顧子舒只得笨拙地轉移話題：「方才救那侍衛時，我好像看見草叢中的異物是什麼了。」顧夜一生氣，顧子舒不知怎麼就會覺得心虛，也不敢稱「為師」了。

　　「……是什麼？」顧夜桃花眼微微挑起，看著用拙劣藉口轉移話題的師尊，卻終是不忍再苛責他，順著他的話問道。

　　顧子舒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是種小蟲子，有許多聚集在大淮草根部，一眼看去根本數不清。小蟲子外殼泛著綠色，看上去有毒，你可一定要當心，不管別人說什麼，都不許好奇過去看。」最後這一句才是他想強調的。

　　顧夜甜甜一笑：「師尊也要記著，不許再過去了。」

　　「嗯。」

　　他們在山坡這頭等了足足一個時辰，那夥人才回來。李師兄先開口道：「那處似乎是一種毒蟲，數量很多，十分之棘手。」他與方雅茹對視一眼，彼此間在不經意間交換了某種信息，又道，「我看，我們都想得到那大淮草，只是，也大可不必為此事傷了和氣。我看不若這樣，等到明日，我們再合謀取了那藥草，到時候是按照葉子數量平分也好，折算成等價之物也罷，大家再作討論，這樣如何？」

　　李師兄微笑著掃視眾人，眼裡精光一閃而過：「天色已晚，再耗下去那些蟲子要是跑出來，只怕我們都要折在這處，倒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早再行商議。」

　　「此計可行。」另外兩位武者立刻附和。百靈家的人佔大頭，如果不同意李師兄的辦法，只怕他們倆什麼也撈不到。

　　百靈祈兒不懂這裡面的玄機，也就沒有即刻決定，而是朝顧夜看過去，想知道顧夜會說什麼。顧夜看向顧子舒，輕道：「師尊以為如何？」他自己的功法只要有武者的精血就能進階，用不上大淮草，如果師尊喜歡，他自會想法子幫師尊弄到。

　　顧子舒不經意掃過李師兄和方雅茹，淡淡一笑：「我沒意見。」

　　李師兄二人鬆了一口氣，這下，五位武者都同意這個方案，侍衛那邊一人昏迷，從人數上算，武者這方要佔優勢些。果然，侍衛們稍加猶豫，看到百靈公子也沒有反對，只得答應下來。

　　晚飯依舊是烤肉，連續十幾日的烤肉，就算這味道再鮮美，顧子舒也已經受不住了。聞到那個味道後就有些怏怏的，悶坐在大石塊邊上。顧夜看到他這樣子，勾著嘴角走到他旁邊，輕笑出聲：「師尊是吃膩了烤肉？其實，徒兒帶了一些別的吃食，如果……」

　　顧子舒驚喜地一抬頭，瞪大眼看過去，有吃的竟然不早說！瞪完以後想起這動作太不淡定，都不能在徒弟面前須得保持師尊的威嚴了，又幹咳一聲，牽起一個溫潤的微笑：「夜兒帶了什麼吃食？」

　　而顧夜呆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師尊平時愛吃的小炒，都能做。」剛剛師尊的眸子裡彷彿蓄了水，瑩瑩潤潤的，瞪眼的模樣竟差點讓他看呆了……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