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水天宗舒夜居，顧子舒正安靜地端坐在練功房內，周身氣息隱隱浮動。面前的虛空中，幻化出一個和顧子舒一模一樣的身影，與他相對而坐。

　　隨著顧子舒心法一遍遍平和運轉，那個虛影也愈發凝實，最後甚至與顧子舒別無二致。隨後，虛影站了起來，對著顧子舒開始演練功法。一樣的青衣，一樣的眉目，手掌虛握，動作灑脫俐落，正是蒼元訣第一式，平地風起。

　　第一式演練完畢後虛影並未停歇，而是不間斷地從頭開始演練。

　　如此這般一遍復一遍，那虛影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已經看不清動作，只能看到道道殘影，在端坐的顧子舒面前肆意舞動。

　　這道虛影又稱為悟影，是一種相當難得的現象。通常說來，在武者突然明悟了某種規則，或是得到了某種啟發，從而心境有所提升時，才會短暫出現。這種機緣有些人一生都求而不得，但只要出現，都能給武者帶來天大的好處，使武者對武道的領悟更為通透。若是在進階時出現悟影，那麼這次進階可謂水到渠成，斷不會有什麼波折。

　　古往今來，能得悟影者，到最後無一不是金字塔頂尖的存在。悟影十分珍貴，有人費盡心機將武者的悟影刻錄在石頭上，這塊錄石就變成悟影石，觀摩悟影石的武者，多多少少能汲取到一些好處。這樣的悟影石，在大陸上萬金難求，但凡在拍賣場出現，無一不被拍出天價。

　　此時，沉浸在悟影中的顧子舒，也確確實實感受到體內長久以來的桎梏被衝破的感覺，周身經脈在心法的不斷運轉之中越來越擴張、通達，元氣在體內彙集，不斷朝著丹田之處的元石湧去，同時又在元石的反饋之下，變得更為濃鬱，再返回去滋養周身經脈。

　　終於，當悟影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時，顧子舒體內赫然迸發出一道白光，正是元石受到進階的刺激，為顧子舒提供大量元氣，促使他一舉進階成功！

　　白光是元氣所凝成的實物，顧子舒專心地汲取周身半丈之內的厚實元氣，直至元氣完全被他吸收，才在一個傍晚緩緩睜開了雙眼。

　　玄境二重已成。

　　雖然與原著比起來，他這進階速度完全不夠看，但這畢竟是顧子舒第一次憑藉自己刻苦練習與體悟達成的進階，因此，他起身之後，臉上不由得掛上了淡淡的笑容，心情頗為愉悅。

　　練至玄境二重，就完全有能力在仇家尋來時，保得水天宗上下一百多人的周全了。

　　推開房門，門外站著的，赫然便是一月不見的徒弟顧夜。

　　「恭喜師尊進階！」顧夜一見顧子舒，眼中就溢出欣喜，迎上去，「徒兒已經備好熱水，師尊先去沐浴，馬上就開飯了。」

　　顧子舒隨著顧夜朝浴房走去，因為徒弟的貼心，他心情就在愉悅之中又多了分熨帖，口中道：「夜兒這一月過得如何？」

　　顧夜燦然一笑：「回師尊，我這月都在修行大陸通用藥者心法，如今已勉強步入不入流階藥者的行列了。」

　　當時他在僻靜之處習了一番血魔功後，就繞著魔武山脈走到離水天宗足夠遠的一個小鎮上，抓了幾個人來試驗。血魔功果然是個好東西，不過四五個人的氣血被他吸收之後，體內修為就噌噌又長了一重。隨後他就拿出藥者通用心法，打算嘗試一番——要是師尊問起修習藥者心法的經過，他也言之有物。

　　豈料這一試，竟然就讓他成功進階到不入流境，花費時間僅為短短半日。

　　那時顧夜心中一驚，隨後立刻平靜下來。藥道練成，說明他黃境六重的武者境界全部廢掉，但這又有何妨，只要找個時機，毀了藥道根基，自然能重新修煉武道。

　　十幾年來，顧夜早就懂得，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僅要對敵人狠，有時候，必須對自己更狠。毀除藥道根基，須要忍受莫大的痛楚，但只要能討得師尊的心疼與親近，受些痛楚又算什麼。

　　他提氣，想運轉武道心法，感受體內武氣的滯澀。卻不料，運轉之下竟是一如平常，連境界都還在他剛獲得的黃境六重上！

　　他呆了一瞬，立刻翻出蒼龍訣與血魔功，仔細查閱起來。

　　這一查閱，倒確實讓他猜到一些端倪。卻原來，人們通常只能在武者、藥者、器者中選擇其一，因為各個心法之間相互衝突。但顧夜修行蒼龍訣在前，血魔功在後，這兩種功法原本就一正一邪，恰巧將他體內的力量壓製出一個微妙的平衡，也就能順利煉成藥師心法。

　　在這樣的巧合之下，他的血魔功與蒼龍訣完全不受影響。並且，由於體內三道相互制約，將武氣的波動遮掩了起來，如果不是比他高上兩重大境界的高手刻意探查，是無法看出他的真正實力的。

　　可以說，他是古往今來，第一個武道、藥道與魔道同時修行的奇人。

　　顧夜的回憶被打斷，師尊在耳邊笑道：「好，夜兒果然天資卓絕，以黃境五重的修為，竟然也能成功煉成藥師，為師真為你驕傲。不過既然你決定走這條路了，宗內的煉藥手訣，最高級的也只到黃階中品，怕是不能滿足你的需求……為師可要去哪兒給你弄本手訣才行。」

　　藥者的手訣與武者的功法類似，手訣與心法二者合一，才能成功煉製出丹藥來。這個時候顧子舒最大的金手指就起作用了。雖然他對煉藥沒有研究，但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煉藥手訣在哪裡，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本最珍貴的煉藥手訣乃是天階手訣，在一位專門煉製x藥的大師手裡。大師秉性奇怪，如果放到顧子舒所處的現代社會，大概是個行為有些偏執的性學家。這位x藥大師對一個人的評判標準，是其xxoo的能力，原著中傲淩天一夜禦二十八女，以其精湛的技術和持久力得到了x藥大師的認可，從而將天階藥師手訣送給了傲淩天。

　　顧子舒微微皺眉，這大師的要求甚是奇怪，他根本無法辦到，為今之計只有退而求其次，先為夜兒找到一門適合的手訣再說了。

　　當下顧子舒就開始思索，要去哪裡為徒弟弄上一本手訣。

　　顧夜貪婪地看著師尊沉浸在思緒中的樣子，又不願師尊為他的事擔憂，頓了一下轉移話題道：「師尊，您閉關的時候，徒兒去了附近的山野中識別藥材。我認為，雖然宗內也有藥園，但藥材長在野外才能完全釋放其活性，與家養的或許有些區別，所以，徒兒就自作主張，跑了出去。」

　　「這不是自作主張。你做得很好，實踐出真知，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藥者，一定要熟悉藥材的性能才行。」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浴房，顧子舒在顧夜的服侍下，脫了衣服坐入浴桶，而顧夜就站在桶外為他搓洗。

　　這種舉動，兩人都做得十分自在，可見在相處的這一年多來，顧子舒早已習慣的顧夜無微不至的伺候。

　　顧子舒泡在水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浴桶中的水溫度適應，並且有淡淡的清香，正能讓他放鬆。肩上傳來力道適宜的揉捏，顧子舒享受著徒弟的服侍，想了想又接著剛才的話題道：「出去歷練是好，可是夜兒，如今你既步入藥道，以前的武道修為就盡數廢除了，身體與普通人無異，要是遇上變數，連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了。為師……實在不放心。」

　　顧夜乖乖答道：「雖然一身修為沒有了，但我一定會保護自己，不讓師尊為我擔心。說起來，突然失去修為的感覺，還真是有些奇怪。師尊，徒兒在採藥的時候，遇上一隻斑點角獸，我看它實力有黃境一重，還以為不礙事，結果差點就被它頂下懸崖。後來徒兒爬到樹上，才有驚無險避開了它。」

　　在得知自己的狀態時，顧夜就已經決定，要在師尊面前隱藏自己的實力，讓師尊認為，他步入藥道之後，理所應當的喪失了全部武氣，此後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藥者。這個隱藏並不是為了加害師尊，或是提防師尊，而是為了在師尊面前示弱。因為師尊一向善待弱小，若是他沒有絲毫武氣，師尊就會更加看顧於他。

　　在剛剛的對話中，顧夜雖然每句話都在說自己會當心，但又故意以斑點角獸的例子來說明自己遇上的危險。目的就是要讓師尊知道，他是決計離不開師尊的。果然，顧子舒一聽，就皺了眉頭：「這樣還是太危險了。以後你要是想採藥了，叫上為師，為師陪你去。」

　　顧夜輕柔地按捏師尊清瘦的肩頭：「這樣怎麼可以？師尊平時那麼忙……」

　　「再忙，能有你的安全重要？為師可就只有你一個徒弟，當然得看顧好了。」

　　「那就……多謝師尊。」

　　「這傻孩子。」

　　兩人其樂融融沐浴結束，又一起享用了晚餐。晚餐過後，顧子舒檢查顧夜目前的心法狀況時，又想到藥者手訣的事，這回他突然想到一個法子，或許能夠讓顧夜找到適合的心法，當下略帶興奮地說：「夜兒，一年之後，我們去蒼穹書苑上學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