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談蹇好像真的生氣了，決定明天早上不要問林承丘有沒有吃早飯。

與此同時，後援會各群再一次炸了，林承丘的各路粉絲在同樣的時間裡收看了同樣的節目，討論聲此起彼伏，聊天螢幕刷個不停，談蹇蹙著眉頭看都看不過來。

會員i：要命了，真的要命了！我球居然連初吻都還在……

談蹇很想回復：不在，不在了。

可他忍住了。

會員i+1：可是我有點憂慮……我老公除了我，難道就沒有喜歡的人嗎？

談蹇很不舒服：你是哪裡來的，我才是他老公。

可又忍住了。

會員i+2：你滾吧你233，不過我也擔心啊，雖然球球三十都還不到，還很年輕，但不至於戀愛經歷都沒有啊，眼光太高嗎？

會員i+3:多半都是了，我們球畢竟是林家的二公子，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但都看不上眼吧。

談蹇把群遮罩了。

很生氣。

關機睡覺。

拍夜晚場景拍到大半夜的林承丘還什麼都沒意識到，直到第二天發現早已習慣的關懷短信沒有準時送達。

林承丘特別鬱悶，對著手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婧婧以為他還沒睡醒，走近來拍拍他，將泡著香茶的保溫杯遞上前，道：“辛苦了，堅持一下。”

林承丘無聲歎氣，接過水杯喝一口，徘徊片刻，問道：“婧姐，你跟你老公感情好嗎？”

“好啊，”王婧婧的表情瞬間牛逼了，恨不得站到攝像機下面去秀，“我們感情可好了，你別看我天天和你一起在外面跟劇組，其實我每晚都要和我老公視頻呢！一天不視頻，他都想我想得慌。”

林承丘強忍著被閃瞎的不適感，堅持著不恥下問：“如果哪天他突然不跟你視頻了，你急嗎？”

“他敢！”王婧婧翻個白眼，隨後終於意識到這些問題的話中話，猥瑣地笑看他，問，“你跟你老公怎麼了？”

“沒……怎麼說呢，感覺他可能在鬧脾氣。”

王婧婧半仙似的：“難道是昨晚看了你的訪談節目，對你說謊的行為很生氣？”

“……”林承丘無語凝噎，眼神裡略帶些佩服看她，徒勞解釋，“我真的沒說謊。”

王婧婧必然不信。

於是趁著今日的工作還沒開始，林承丘與自己的經紀人縮在安靜的一角，把聯姻的來龍去脈大致坦白了一番。

王婧婧聽得下巴都合不攏，算一算兩人的結婚時間，已有一個多月，霎時非常驚訝，表示無法想像他們是如何相處的。

“那你們現在呢？”

“現在什麼？”

“進展啊，總不能就這麼客氣地過一輩子吧，”王婧婧開始急了，“你現在可能還沒理解到，婚姻是多麼珍貴多麼值得重視的事情，它不會是你現在所看到的那樣。”

林承丘愣愣地接受說教。

“我是不贊成把婚姻當作交易的，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跟你們這些豪門公子沒法比，所以也不能把話說得那麼絕對……但是阿丘啊，有些事是需要兩個人共同努力的，你不能這麼被動。”

“是……吧？”

“你看，時間過得那麼快，一個多月眨眼就過去了，很快便是兩個月、三個月，然後就是新的一年了……其他人在慶祝anniversary的時候，難道你們還要像普通朋友一樣互相問好嗎？”

林承丘的所有表情到此沉澱，完完全全地陷入沉思。

他在聽到“普通朋友”幾個字的時候有些鬱悶，還有些不服，想反駁他和談蹇似乎已經不只是這樣，可當他真的要為此而尋找論據的時候，又發現手邊並沒有什麼可以被抓牢的事實。

他們不只是那樣，否則不會有越發曖昧難言的早餐問候短信，一方彰顯著堅持，一方懷抱著期待；但他們又可能只是那樣，否則結婚月餘，為什麼直到昨晚，都還在為一個似是而非的吻而產生意見的分歧……

林承丘避開了自己的願望，沒有詢問己方的心意，卻忽然非常地想要和談蹇聊一聊。

——畢竟如王婧婧所說，婚姻，不能是這個模樣……

好不容易決定嘗試著向前半步的林承丘從王婧婧那兒要來了自己的工作日程表，仔細查看了一下，發現下個月之前，自己應該是別想回家的。

劇組這邊的任務繁重，他身為男主戲份最多，除了女主，所有人的休息時間都比他多，而好不容易輪到他休息的那兩天，另一邊的真人秀錄製又該等著他去參與了。

所幸談蹇的短信只間隔了一天，在林承丘還沒有機會與他好好溝通的情況下，僅僅是第二天，該來的關心就又來了。

林承丘笑了笑，比平常都多回幾個字，道：“我大概要1月才能回來。”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談蹇想著堆積成山的工作，忍住了那句“我可以去看你”的話，只回復道：“我等你。”

林承丘不自知地抱著一臉爛笑度過了一天。

最後王導都看不下去了，在傍晚發盒飯的時候拍拍他肩膀，玩笑道：“高興是好事，別把戲裡的情緒感染了，你扮演的可是個冷酷的角色。”

林承丘想想家裡那位，點頭道：“放心，我有入戲的法寶，獨門絕技，不外傳的那種。”

王之崴大笑，端著盒飯和他一起吃，笑聲引來了其他演員，大家三三兩兩地湊過來，熱熱鬧鬧地閒聊。

女主角果然定了試戲時的3號，名叫方樂珍，是個外形百分百符合人設的姑娘，有著一頭金色大卷、豐腴身材和性感的眼唇。但是人不能貌相，方樂珍性格純善，比之外形所帶給人的成熟感，更像是一隻缺乏生活常識的小白兔，時常被劇組的另一位妹子照顧。

而照顧她的那位，竟是當時試戲女主時被淘汰的1號吳潤。

吳潤外形可愛，是鄰家小妹的風格，雖然在試戲時表現不好，但後來挑選配角時，王之崴想起了她，針對合適的角色給了她第二次機會，結果一試即中，獲得了出演的機會。

兩位女生時常湊堆，這會兒聽見說笑，也是一起靠過來，跟大家坐成一個圈，一起開林承丘的玩笑。

“是啊，我也注意到承丘今天特別開心，遇到什麼好事了？”吳潤拿著筷子的手模仿他在戲裡施法的動作，“球式魔法！Biu！”

“這個想法好，”方樂珍點點頭，“到時候電視劇開播，可以拿承丘做一些這樣的表情包。”

林承丘無奈搖頭：“你們這就是典型的豬隊友……”

“不要岔開話題，快說說什麼事這麼高興？”

林承丘乾笑，不知道怎麼說。

正尷尬的時候，手機突然進了一通來電，林承丘放下飯盒，如蒙大赦，趕緊逃到遠處去接電話。

“喂？”

“是我，”電話中的聲音很熟悉，談蹇一本正經地問，“吃晚飯了嗎？”

林承丘樂死了：“你是打算從此以後多開啟一項關懷業務活動嗎？早飯晚飯都問了，午飯要不要問我？”

“也可以。”

“別，一天三頓我都有認真吃好嗎？”

“好。”談蹇話很少，像是找不到聊天內容，但電話撥出時他沒有猶豫，只是想聽聽林承丘的聲音。

其實前天生氣的事情他還沒有忘，甚至連續兩夜裡談蹇都有些失眠，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最後努力地把自己的氣給消了。

因為他的怒氣來源有兩個點，其一是林承丘對於“初吻”的不承認，其二是後援群裡那群粉絲的瞎逼逼。談蹇想，對於後者來說，不知者不罪，沒有人知道他和林承丘結婚了，所以沒有關係；而對於前者而言，既然林承丘不承認，那以後再吻他一次好了。

沒毛病，他們是合法的，可以合法接吻。

所以談蹇就這麼想通了，不僅不再鬱悶，還更加堅定了自己于林承丘所擁有的權力與義務。

電話中的人又說話了：“那你吃晚飯了嗎？”

談蹇“嗯”一聲，望著辦公桌上的外賣，回答道：“正在吃。”

“巧了，我也正在吃。”林承丘換一隻手接電話，把微涼的左手揣進兜裡暖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哄那位小有“脾氣”的談總，笑道，“那你快吃吧，入冬了，飯涼了不好。”

“嗯，”談蹇忍不住又問，“你是不是元旦節也不會回來？”

“是的……對不起啊，”林承丘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劇組任務比較重，王導把拍攝節奏控制得很快，希望在2月份過年前收工。”

“嗯，沒事，”談蹇不可說是不失望，卻沒有表現出什麼，“你也去吃飯吧。”

“好。”林承丘在心裡歎氣。

然而就在氣氛沉下來的這一秒間，突然又有一句話美好地傳入耳中。

“照顧好自己。”

林承丘微愣，感覺談蹇的語言系統開掛了，頓時不知從哪兒湧上一股難為情的滋味，含含糊糊地回應幾句，腦袋熱熱地掛掉電話。

涼風吹在燥熱的臉上，林承丘摸一摸手機，點開短信，在猶豫之後編輯了一條訊息發送給剛剛通話的那個人。

“剛才忘了說……婚禮那天，你確實吻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