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齊玉杬不矮，177左右的身高，但跟林政比起來差了許多，所以滿足地蜷一蜷便能縮在林政的懷裡睡覺。

雨夜很溫暖，他緊緊挨著林政，想起生日宴會的那個晚上，他還在臺上講話的時候，台下就一直有一道格外熾熱的目光盯著他，幾乎要將他的靈魂穿透。

齊玉杬滿心期待，心不在焉地被父親帶領著與多方來客問候交流，度秒如年，好不容易到林政面前時，也僅僅與他禮貌地碰了碰杯。

然後他就開始了等待，開始了內心的祈禱。

直到後來他閑下來了，目光一直追隨他的林政不再低調靜候，像他心中的神一樣氣宇軒昂地走了過來。

那天晚上齊玉杬和林政在陽臺上聊了很多，從企業層面的事情聊到生活中的瑣碎，聊得他胸膛裡的東西怦怦直跳……

如今得償所願的芋圓兒把臉埋在林政的頸窩裡，蹭一蹭，覺得屁股好疼，心裡好甜。

而另一邊同樣在睡覺的林承丘，卻不是那麼好過。

在經歷了兩天比較高強度的戶外活動後，林承丘遲來的後遺症到了。

頭一天夜裡還沒什麼異狀的膝蓋，這會兒卻像是灌了鉛一樣的酸疼，林承丘腦袋沉沉地犯著困，想睡卻難以入眠，疼得想找個鐵錘捶腿。

談蹇被旁邊時不時蠕動一番的人給弄醒了，睜眼按開床頭的淺光燈，明明是深秋，卻看見林承丘滿腦門的汗水，心裡緊了一下，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問：“怎麼了？”

“膝蓋巨疼……”林承丘還有心思開玩笑，“可能是中箭了……”

“……”談蹇簡直不想回應他的話，下床去給他找止痛片。

過了一會兒談蹇從樓下上來，扶著林承丘坐起身，將溫水與藥片遞給他。

在林承丘的印象裡，自己已經好幾年沒有體會過膝蓋疼的酸爽感覺了。他常年堅持健身，而且以往工作起來，體力方面也不算沒有強度，不知道這回是怎麼回事，自以為沒有多累，卻沒想到反應這麼大。

他吃下藥片，一副力疲的樣子就要往下倒，人還沒倒下去，就被談蹇一胳膊攔住。

“別躺，吃了藥坐一會兒。”

林承丘委屈巴巴地把枕頭抱懷裡，抱怨道：“我好困啊，可老是疼得睡不著，難受死了。”

“你如果早點吃藥，現在就已經不疼了。”

“那你怎麼不早點醒來，”林承丘開啟無理取鬧模式，“總不能讓我拖著殘缺的雙腿下樓找藥吃吧？”

談蹇蹙眉看他一眼：“以後遇到這種事情，直接叫醒我。”

伶牙俐齒的林承丘被噎住了，心情微妙地把臉往枕頭裡埋了埋。

談蹇也不睡了，同他一樣靠坐在床上，陪他說話。

為了避免副作用，他給林承丘吃的不是烈性藥，性溫和，因此要等到藥效發揮起碼都要半個小時，索性熬著夜陪他扯半個小時閒話。

可是談總天生不會聊天，努力地找了許久話題，才開口問道：“這次的工作怎麼樣？”

“還可以吧，”林承丘點點頭，“相處的人都挺好的，而且和妹妹一起，比較有意思。”

談蹇隔著被子望望他膝蓋，非常不能理解地問：“你都這樣了，你妹妹沒問題嗎？”

“放心吧，她比我精神多了，這丫頭命賤，不像我，嬌貴，花一樣的。”

“……”談蹇感覺天要被聊死了。

幸虧林承丘口才好，也習慣了他的寡言少語，一個人也能繼續說下去。

話題打開了，林承丘便把兩日間好笑的事情一點一點地講給他聽，講到後來也不在乎自己丟不丟人，連捕魚的失敗經歷也大方地拿出來說。

“……我真沒用過魚叉，其實我從小就怕魚。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嗎，我曾經拍過一部演廚師的戲，我拍戲很少用替身，再危險的事情也喜歡親自體驗，但有一場戲拍做魚的時候，我請替身了……”

談蹇隱隱聽出點笑容，只是面上麻木，柔和的情緒全在眼裡，忽然有些期待節目播出的那一天。

不善言辭的人在腦中想像了很多種畫面和場景，問：“什麼時候開播？”

話落卻沒有回答。

談蹇轉頭，發現可能是自己沉默太久，林承丘已經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難怪總覺得耳朵安靜了不少。

止痛片起了作用，林承丘終於能睡個安穩覺，談蹇扶他躺好，熄滅床頭燈，與他一起入眠……

時間過得很快，談家小仙女的身體徹底康復後，林承丘和談蹇總算放心地離開談家主宅，回到市中心居住。

最近公司的業務繁忙，談蹇加班晚歸成了常態，但繁忙之余，仍時常偷閒關注別的事情，三不五時讓助理代勞，替他買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比如某款香水，比如某款領帶，比如某款男士護膚品，諸如此類，而且還都只買不用。

助理一頭霧水，好奇心隨之萌芽，悄悄地在網路上搜索了這些東西，發現了一個共同點——代言人都是傳說中的林家二公子，林承丘。

好像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的助理瞪大雙眼，捂緊嘴巴，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繼續幫忙訂購談總喜歡的東西。

很快便到了新的一月，某一天，談蹇的手機鬧鈴突然響了。

本已忘記有什麼重要事情的他疑惑地看看提示，果斷給自己放了個早假，回到家裡打開電視。

由於林承丘已趕往外地拍戲，家裡只有談蹇一人，所以他可以不需遮掩地選中星悅頻道，看看自己結婚證上的那個人說了些什麼。

一切都好，林承丘戲裡戲外比較真實，不是那種對著鏡頭偽裝自己的人，大概是緣於他骨子裡的自信，回答的每一個問題都和談蹇看在眼中的印象是一樣的。

直到後來的某一句話。

螢幕裡的林承丘帶著點無奈的笑，眼神讓人心動，誠懇地說：“只能讓各位失望了，我初戀還沒有交出去，與此相關的帶‘初’字的東西都還在，如果你們愛我，請一定要祝福我。”

談蹇沉默了，後面的內容，沒怎麼看進去。

他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那就是，結婚當天那個一秒鐘的親吻，到底算不算兩個人的初吻。

他以為算的。

談總很委屈。

正在拍戲的林承丘打了個噴嚏，那一幕NG，他抱歉地說一聲“不好意思”，只能重新再來。

談蹇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久到晚飯都忘記吃，經過強烈的心理鬥爭，發出一條短信，突兀地寫著：“婚禮那天，我吻過你了。”

林承丘的手機在經紀人王婧婧那裡，王婧婧感覺口袋中有東西震動了一下，下意識摸出來看了看發亮的螢幕，不需要解鎖就“很不是故意地”偷看了完整內容，頓時“噗”地一下，一口水噴得老遠。

無意窺得軍事機密的王婧婧倍感煎熬，手中的手機發燙似的讓她無語，好容易等到林承丘休息，她便立刻湊上前，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一般道：“很晚了，阿丘啊，你……要不要聯繫一下家裡人。”

“家裡人？”林承丘誤會了，看著她根本掩飾不住糾結的表情，緊張地拿過手機，以為林政或者林漣遇到了什麼麻煩。

點開手機後，卻看到了壓根兒沒想到的內容。

林承丘愣住，隨後緩慢地抬手，捂額，愁苦地抬頭望向王婧婧，掙扎著做解釋。

“婧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懂的，”王婧婧大義地點頭，“結婚了嘛，應該的。我只是一直挺意外的，畢竟你之前在‘Ta說’現場的表演太逼真了……”

“……”林承丘明白了，他在提醒之下想起了當初接受訪談的事情，粗略地算一下時間，也想起了其開播的時間，好像就是今天，機智的腦袋頓時猜到了談蹇發神經的原因，霎時令他哭笑不得，“不是……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懂的，我懂的……”王婧婧矯情地跑了。

林承丘望著她的背影，無力地歎氣，罷了也懶得再解釋。

——隨便王婧婧怎麼理解吧，反正他那個情況的確太複雜，說不說清楚都不會有多大影響，索性就那樣吧……

林承丘走向角落，給談蹇回個電話。

“喂？”電話接通後卻不知道如何切入話題，他猶豫了一秒，選擇開著玩笑來提這事，問道，“談總，你在家裡挺閑的嗎？”

“嗯。”談蹇的聲音悶悶不樂。

林承丘居然罪惡感了一下。

“你……在看電視？”

“嗯。”

“哦……你在看什麼？”

“你的訪談。”

談蹇交代地很爽快，林承丘深吸一口氣。

“唉，我沒別的意思，但那時候我倆剛結婚，確實什麼都沒有……當然現在也沒有……是啊沒有啊……”林承丘把自己說繞進去了。

談蹇很消沉，但儘管消沉，反駁的話語卻堅定而有力：“但我確實吻過你了。”

“……”林承丘想委婉些，所以用了問句，“那算嗎？”

“算。”談蹇在電話那邊點頭。

簡直沒法談。

林承丘放棄掙扎，選擇投降。

“那就算吧，好嗎……我錯了行不行？”

“嗯。”

“……”

一通電話，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夜晚時候的拍攝現場，林承丘躲在角落裡撓牆，感覺家裡的那位，還挺有脾氣的啊。

只是剛剛那通電話，兩個人的態度都有很奇怪的地方，他仿佛忽略了這個最重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