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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有病》第72章
第72章 雲渺,你竟偷窺

 他明知道她在這裡頭沐浴,還是鬼使神差地走進來了,可當他看清她的那一刻,心中悸動,卻又有些……不敢去看。

 未經她的允許看了她的身子,乃是偷窺,如此行徑似乎顯得對她不太尊重。

 這會兒,腦海中又不禁浮想起方才所見到的情形——

 她靜謐地垂著睫羽,倚靠著浴池石壁,那般慵懶的姿態比平日裡更具誘惑力,抿著桃花般的唇,精緻的下頜到耳後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池水的高度約莫在胸脯之上幾寸,能清晰地看見看見脖頸下的瑩瑩鎖骨。

 這個溫泉池的週遭假山石環繞,山石之上,內嵌夜明珠,整個室內的光亮靠的並非是燭火,而是假山石上雕飾的夜明珠散發出的光芒,她那雪白細膩的肩頭露在水面,在夜明珠那柔和光暈的照耀下,顯愈發白皙而光滑。

 鳳雲渺此刻在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心境。

 而顏天真這會兒側對著他,看似沒有察覺到他的靠近,其實……她早已知道他走進來了。

 雖然鳳雲渺的腳步聲很輕很輕,但這溫泉洞之內也很是靜謐,她還是能聽到一點聲音的,她之前就望了一眼過去,水霧繚繞之中,隱約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著海藍色的衣裳。

 是他。

 還以為他今夜不來了呢,或者,來了之後找不到她的人影,他興許會在寢殿之內等著她。

 然而,他竟然坐不住了,找過來了。

 且……他分明猜到她在這裡頭沐浴,還那麼慢條斯理地走進來。

 她並不牴觸他,再則她如今整個身子都泡在浴池之內,就露了一對肩膀,就算被他看到,又能如何?

 她覺得這春光洩得一點都不多。

 而他這會兒竟然還不好意思了,就那麼站在原地,還背過了身……

 這傢伙怎麼就那麼糾結呢。

 走都走進來了,飽一飽眼福,又有何妨?她都已經把他當成她的人了,看幾眼,無所謂。

 親親抱抱舉高高也是可以的,至於更深入的接觸……那還是得考慮考慮。

 她的思想一點都不古板,既然是兩情相悅的人,她又能看出對方是真心實意,且也沒有花花腸子,各方面都挺滿意,那麼……發生點什麼不可描述之事,似乎也不是不行?

 但這樣的要求絕不能由她提出來!

 她要臉面的。

 鳳雲渺這個傢伙……依舊沒多開竅。

 他分明就是想看,卻又有些含蓄,或者該說,在男女情事方面,他有些青澀。

 之前半夜偷溜進她的寢殿吃她豆腐的氣勢哪去了?

 他也就那回較為強勢,興許是因為,要拿出真實身份與她相認,有些興奮,這才不矜持了一回,做了偷香竊玉的事。

 瞧瞧,這會兒又開始含蓄了,竟然不敢再正眼瞧她一眼?

 莫非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想到這兒,顏天真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雲渺啊雲渺……

 盼著你主動,還真是有些不容易。

 但……本姑娘也不想太主動呢。

 那麼……

 只能想辦法,讓你主動了。

 想到這兒,顏天真瞥了一眼鳳雲渺所在的方向,在心中醞釀了片刻情緒,忽然怪叫了一聲。

 鳳雲渺正神遊九天之外,腦海中回想著方才所見的情形,原本有些忍不住想要再去看幾眼,忽聽耳畔響起一聲她的怪叫——

 「雲渺,你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進來了!」

 鳳雲渺當即回過神,下意識朝著顏天真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她面色有些惱,一雙丹鳳美目迎視著他的視線,開口的語氣也有些不太溫和——

 「轉過去!我要穿衣裳了。」

 鳳雲渺聞言,自然是依著她的意思,轉過了頭。

 身後響起嘩啦啦的水聲,想必是顏天真從浴池裡走了出來。

 顏天真上岸之後,便迅速的穿上衣裳。

 既然要裝成羞赧的模樣,穿衣裳的速度自然要快,若是慢了,豈不是顯得……假。

 顏天真穿上貼身衣物之後,又穿了一層中衣,正要穿上外衣之時,腦海中靈光一閃,將外衣直接丟進了浴池中。

 她身上中衣的布料質地又軟又薄,還挺貼身,更能襯出曼妙的身形。

 她的身形纖細,身材並非屬於太過火爆的類型,卻是實打實的婀娜。

 **圓臀就算了,她並不是很稀罕,肉多反而累贅。

 她也稱不上多有料,畢竟這個身軀的年齡也不過才十七八歲妙齡少女,如此苗條,能有料到哪兒去。

 但她腰肢柔軟,長腿纖臂。她挺滿意自己如今這樣輕飄飄的柔美身姿。

 「雲渺,你竟偷窺。」顏天真緩緩地走到了鳳雲渺身後,「你進來之前,可有問過我的意見?即便我中意你,你也不能……」

 接下來的話她不用說完。

 故作嬌羞嘛。

 反正她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差不多了。

 這會兒,她心中也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厚顏無恥。

 其實厚顏無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厚顏無恥還偏偏要裝臉皮薄……

 就好比此刻,她站在鳳雲渺的身後,抬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肩,力道不輕不重,依舊帶著幾分嗔怪。

 「我穿好衣裳了,你可以轉過身了。」

 鳳雲渺轉過了身,這一轉身,卻又讓他微微怔了怔。

 她衣裳沒穿完……身上這件中衣真的挺薄,隱約都能看到中衣內的貼身衣物。

 鳳雲渺桃花美目幽幽一沉。

 「天真。」他開口,努力使自己的聲線聽起來平靜,「你的衣裳……」

 「剛才從浴池裡起身,起的太急了,外衣不小心拖進了浴池裡,打濕了。」顏天真撇了撇嘴,「**的衣裳,不能穿在身上。」

 「這倒是,打濕了就不要穿了,以免著涼。」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為何這麼大大方方地就走進來了?你難道不知我在沐浴?就算你一開始沒有意識到,看見了之後你也應該快些迴避……」

 聽著顏天真略帶責怪的話語,鳳雲渺心中一軟,開口的語氣柔和,「我,下次不會……」

 原本想說下次不會再如此失禮,而顏天真自然不會允許他這麼說。

 失禮個屁,分明就是太含蓄了。

 於是,她打斷他的話,「流氓。」

 她差不多也摸清楚鳳雲渺的性格了,他脾氣算不上多好,他若是認錯,她還蹬鼻子上臉,必定能惹惱他,讓他拒絕認錯。

 尤其他這麼高傲的人,想必很是不喜歡他人取笑他。

 果不其然,顏天真罵出一句流氓之後,鳳雲渺桃花美目一沉,「天真,你方才罵我什麼?」

 顏天真雙手環胸,理直氣壯道:「我罵你流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鳳雲渺唇角勾起一絲清涼的笑意,「收回這句話。」

 眼見著鳳雲渺差不多要惱了,顏天真繼續得寸進尺,腳下的步子朝他邁進了一分,「怎麼?你還要跟我鬧脾氣不成?你就是在對我耍流氓,還叫我將這句話收回?我偏不……」

 鳳雲渺望著她那張喋喋不休的紅唇,伸手就扣上了顏天真的腦袋,一個低頭,將她的唇封住。

 顏天真:「……」

 這一回,又是她勝利了。

 她一貫曉得如何欲迎還拒,縱然心中竊喜,也不會表現的太明顯,總不能讓鳳雲渺察覺出她的刻意。

 因此,她抬手低上了他的雙肩,試圖要推開。

 她自然是推不動的。

 之前他到她寢殿中偷香,她在不知道對方是他的情況下,使勁地推,也無法撼動他的身軀,從那時候起,她就知道,她的力氣,對上他還是不夠用的。

 鳳雲渺的唇,薄柔而微涼,在覆上她的唇之後,很快便溫潤了起來,這一回的親吻不比前兩次的輕柔,像是帶著一點兒懲戒意味似的,他輾轉著顏天真的唇瓣,忽的,張口在她唇上咬了一下,隨後才微微放鬆了力道。

 他對於輕重的把握還是適宜的,並沒有咬傷了她,卻也讓她知道疼痛。

 顏天真吃痛,將頭偏開,這一回倒是真的想推他了。

 「你咬我?」

 這傢伙,下口還挺狠。

 「你方才說我流氓。」鳳雲渺一隻手扣住顏天真的腰,抵著她的額頭,開口,語氣悠悠,「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若是不做點流氓的事,豈不是對不住這個稱呼?」

 「你……」感受著他近在咫尺的氣息,顏天真心中在笑,面上卻擺出一副無奈的模樣。

 「雲渺,雖然我心悅你,可你……也不能……」

 「不能吃你豆腐?」鳳雲渺似乎猜到了她要說什麼,低笑一聲,不難聽出笑聲中帶著一絲愉悅的成分,「天真,你可別糊塗了,曾幾何時,你對我表明心意,言行舉止比我還要放肆,你難道忘記了?你曾經將我壓在地上,上下其手……」

 「那是我喝醉了,又不是刻意!」顏天真連忙解釋道,「若是在我清醒的情況下,我才不會那麼生猛呢,聽你的語氣,倒像是我故意對你耍流氓……」

 「我看那會兒你也並不是很醉。」鳳雲渺打斷她的話,伸手撩起她的一縷髮絲在指尖把玩,「你大概只是半醉半醒吧,興許,你是藉著那麼一丁點的醉意,對著我表明心意,之後又佔我便宜,完全清醒了過後,便將一切行為都賴給酒,這麼一來,我也不好說你什麼,你並非真的稀里糊塗。」

 「你的意思是想說我也是流氓嘍!」顏天真冷哼一聲,「愈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那會兒是真的醉了!」

 不能承認。

 絕不能暴露本性。

 她本性就是個不古板的,可她的思想放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說的好聽點,那叫真性情,不拘小節,說得難聽一些,那就是不自重,無恥,輕浮。

 畢竟沒有幾個女子會像她這樣,見著喜歡的人,就想著吃人家豆腐,什麼矜持什麼淑女……都見鬼去吧。

 縱然她是這麼個有些無恥的性格,她自己也承認,可她不願意被人揭露本性。作為一個姑娘,她不想太過主動,對象又不太開竅,不曾有過感情經歷,那麼,她總得想點辦法,讓對方主動。

 「你說你那會兒是真的醉了,口說無憑,或許你是刻意吃我豆腐,卻又不敢於承認。」鳳雲渺的聲音再度傳入耳中,下一刻,顏天真覺得下巴有些癢,低頭一看,眼角不禁抽了抽。

 鳳雲渺指間纏繞把玩的正是她的頭髮,此刻,他竟然學著白日裡她用頭髮撓他脖子那樣的手法,用發尾輕輕掃過她的下巴……

 這廝雖然不算太開竅……

 但是學東西真的快呀……

 現學現用。

 趁著顏天真有些怔,鳳雲渺又繼續道:「我不管你是真的醉了,還是半醉半醒,又或者根本沒醉,你吃我豆腐的事兒乃是事實,總不能因為你醉了,我就能當這事沒發生過,再有,天真你可知,真正的文雅淑女即便是醉了,醉態也是溫柔的,絕不會像你一樣生猛,因此,我只能說你的本質就是有些不正經的。」

 「你才不正經!」顏天真當即反駁,「我就不是文雅淑女了,怎麼著?我是仙女!這世上哪來那麼多貌美動人聰明伶俐還得優雅端莊的女子!人無完人,我總得有點不足之處。」

 鳳雲渺:「……」

 這丫頭總把自己的容貌當作優越感,沒事就拿來使勁炫耀……

 關鍵是還不能反駁。

 反駁她的美貌,還真的找不出什麼話來挑刺兒。

 「雲渺,你變了。」顏天真望著鳳雲渺,神情有些不悅,「作為雲淚的時候,你對我更好些,那時的你,幾乎不會反駁我的話,且也不會數落我,我從未想過有一日你會說我一句不好。」

 鳳雲渺:「……」

 他何時說過她不好,只是說她不正經罷了。

 他也並不是很介意這點,若是她只對著他一個人不正經,似乎,也挺好。

 「天真,我並不想與你爭執。」鳳雲渺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不再惹惱顏天真,抬手輕撫她的頭頂,「我說你不正經,你說我流氓,咱們一人一句算是打平了,你雖然不正經,也只是針對我一人,同樣,我耍流氓也就只會對著你耍,對待他人自然不會耍,你又何必太介意呢?」

 顏天真被他的手掌輕撫著髮絲,聽著他輕柔的話語,真覺得這瞬間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無師自通的摸頭殺。

 具有治癒功能,可瞬間撫平人心中的暴躁,從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變成文靜優雅的小兔子。

 「雲渺,你可是說真的?」顏天真鳳眸輕抬,望進他那雙桃花美目中,深情一派認真,「那咱們可說好了,只能互相吃豆腐,不許吃他人的豆腐,不准對他人有非分之想,彼此之間,不欺騙,不離棄,若是誰先背叛,另一方,可打擊報復。」

 鳳雲渺聽聞此話,正準備回答一個好字,顏天真卻又繼續說道:「當然了,若是在一起久了,發現性格磨合不來,又或者,失去了愛戀的感覺,你不想與我再交往下去,也可以找我正兒八經地提出來,咱們好好合計著,還能和平分手……」

 「分手?」鳳雲渺捕捉到這兩個字,桃花美目微微一眯,「分手的意思,是指分離?」

 「是啊。」顏天真一本正經地回答道,「若是在一起,覺得不適合,或者不快樂,那就自然是到了該分開的時候,真到了這個時候,也別太有心理壓力,人總得學會看開一些,對待感情同樣是如此,沒有人能保證,初次相戀,就能相約白頭,你我如今心中有著彼此,焉知以後……」

 「住口。」不等顏天真將話說完,鳳雲渺冷著臉打斷了,「你我才在一起幾日,我都還嫌與你在一起呆的時間不夠長,你卻已經想著要分?你對我的態度究竟是不是認真?竟然已經開始設想以後分別的情形,莫非你覺得你我之間的感情就只是玩玩,玩厭了之後想分開就分開?」

 顏天真見他又忽然來了脾氣,連忙解釋道:「不是,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日子能過得來自然是最好,若是過不來,也沒必要強求……」

 「你為何總是胡言亂語?」鳳雲渺聽得眉頭都擰了起來,忽然伸手扣上了顏天真的肩,一邊說著話,一邊慢慢收緊了力道,似是有意要讓顏天真感受到他的不悅,「你給我聽好了,與我在一起,我自然不會讓你受氣,也不會令你覺得與我合不來,你著實沒有必要想著以後分不分開的事兒,這種話以後就不要說了,說出來掃興。」

 顏天真噤了聲。

 這傢伙,脾氣也忒差了些。

 她何時說過要跟他分開,只不過是先做一個聲明罷了,她覺得自個兒是個敢愛敢恨的性格。

 她就只是那麼一說,他竟然就惱了。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世道,女子的命運悲苦,一旦嫁了人,即便是合不來,大多也是將就著過日子,被夫君休棄的女子,非但不好嫁,反而落得一身閒話。

 所以,這世道男子們潛意識裡都認為:女子自當從一而終。

 著實不公。

 好在,雲渺沒有花花腸子,從他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他多認真。

 「好啦,我不說掃興的話就是了。」顏天真撇了撇嘴,動了動自己被他抓著的肩膀,「你輕點,抓得我有點兒疼。」

 鳳雲渺這才松開了她的肩膀。

 而他繃著的那張俊美臉龐,卻是在表示著,他的心情並不太好。

 顏天真心知是她釀成了他此刻的心情,為了安撫,便一頭紮進他懷裡,伸手環抱住他的腰身,「別惱了,你可不能質疑我對你的態度,你若是再說我對你不認真,我可跟你急了。」

 鳳雲渺聽著她溫軟的語氣,心中的不悅頓時消了大半,摟緊了她,「只要你不犯什麼無可挽回的錯誤,我絕不會主動放棄你,這算是我給你的承諾,你記著,若是有一日,我違背了這個承諾,你大可拎著大刀來找我算賬。哦對了,做人要公平些,若是我不曾犯錯,你卻背棄了我,那麼,天真……我不會放過你的。」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他的語氣由清潤轉變為幽涼,帶著那麼些許警示的意味。

 顏天真在他懷中蹭了蹭,「我記下了。」

 鳳雲渺一手抱著她,一手輕撫著她的發絲,手指從頭頂拂過發尾。

 「你身上的衣裳有些太薄了。」鳳雲渺說著,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快回寢殿裡加件衣裳,這溫泉洞裡雖然溫暖,洞外卻是有些涼,就這麼走出去,難免會著涼。」

 鳳雲渺說著,俯身將她橫抱起。

 顏天真挑了挑眉,雙手十分自覺地攀上了他的肩,將頭緊貼著他的胸膛。

 胸腔裡的那顆少女心又有一點點氾濫……

 鳳雲渺抱著她出了溫泉洞,足尖一點,身形快速從空中掠過,若鬼魅般,輕盈又迅速。

 顏天真只覺得耳畔的夜風聽得十分清晰,四周的景物在迅速後退,被他抱著,那感覺……

 跟坐敞篷車兜風似的。

 片刻的功夫,他就抱著她回到了寢殿,這一路上,她並未覺得有多涼,緊貼著他感受到的只能是暖意,夜風的清涼,都能忽略得差不多了。

 鳳雲渺將她放下來的那一刻,她都覺得有些不捨。

 「快去添件衣裳。」鳳雲渺叮囑著她。

 「馬上就去。」顏天真笑了笑,轉身走向衣櫃。

 挑了一件外衣披上,顏天真就回到了鳳雲渺身旁,餘光瞥見燭火跳動了一下,顏天真轉過頭看桌子,道了一句:「對了雲渺,你來看看我寫的這些詩詞……」

 「我看到了,在去溫泉洞之前,我就來了你寢殿中,這些詩詞我大致看了一遍,用詞很是妙。」鳳雲渺說到這兒,唇角噙著一抹笑意,「這些詩詞,都是你所作?」

 「額……不是。」顏天真道,「這些詩詞,是……父親所作。」

 她若說是她自己作的,鳳雲渺必定會更欣賞她,可她不願意撒這個謊。

 裝純,她可以。

 裝才華橫溢,她卻不願。她自己做不到的事,她不吹噓。

 這些聖人的經典詩詞,只能是屬於聖人的,剽竊來參加比試已經算是有些無恥,若是再說這些是自己原創的……

 她的臉皮還沒厚到那個程度。

 不過,她沒法子跟鳳雲渺解釋前世的事情。

 語文課本中的聖人們,在這個世道,不為人知,她若是說了出來,回頭免不了又要解釋一大堆。

 所以……她乾脆就說成是自己父親。反正不承認這些詩詞是她作的就行了。

 「你父親所作?」鳳雲渺目光中帶著些許讚賞,「你父親當真是才華橫溢,他如今……」

 「他不在了。」顏天真悠悠嘆息一聲,如此一來也就將這個話題成功切斷。

 果然,鳳雲渺聽聞此話,當即不在過問,只是伸手,又撫了撫顏天真的發絲,「你所要參加的比試,是歌舞那邊的,如此一來,便無法參與詩詞書畫這邊的比試,你將這些詩詞寫下來你也用不著,難不成是想讓我拿去用?」

 「正有此意!」顏天真笑道,「五年之前的神筆是你,今年你可還有信心?」

 「豈會沒有。」鳳雲渺唇角輕揚,「五年之前,我只參與了書畫方面的比試,詩詞比試壓根就不參與,我素來不喜歡那些酸不溜丟的詩文,但凡是文人墨客舉辦的詩詞大會,從不參與,我的興趣,自小只有書畫。」

 「原來如此。」顏天真挑眉。

 他對詩詞歌賦沒興趣啊……

 「雲渺,我寫都寫下來了,你就勉為其難去參與了吧。」顏天真挽住了他的手臂,「就算你沒興趣,也當是給我一個面子可好?我寫下來的這些詩詞,只有我與父親知道,絕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你隨便挑幾首去比試,準能得高分,雖然有些不厚道,可咱們畢竟不是什麼君子啊,又何必遵守君子規則。」

 顏天真說著,撇了撇嘴,「秦大才子是詩詞中的佼佼者,可我看他卻並不是太順眼,這人對我也有些成見,既然如此,四國交流會上,你何不與他一爭高下,算是給我出氣。」

 「也罷,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今年詩詞那邊的比試我也參與。」鳳雲渺說到這兒,淡淡一笑,「歌舞那邊,我對你極有信心。」

 「我代表北昱,你代表南旭,我若是贏了,那就是給寧子初爭臉,你會不高興麼?」

 「雖然我看這個傢伙很是討厭,但我也明白你如今的處境,身處這皇宮,暗中不少豺狼虎豹盯著你,不少人拿你身份渺小這一點作為攻擊你的武器,如此一來,你必須要為自己爭點氣,四國交流會乃是四國君主的一場豪賭,廣為人知,在交流會上奪得魁首的人,無論走到哪,都是被人所欽佩的,你想要奪得魁首,名揚天下,這是合情理的。」

 顏天真聽著鳳雲渺的話,丹鳳美目輕眨,「雲渺,你好善解人意……」

 原本還怕他不高興。

 畢竟她是給寧子初爭臉。

 「不為寧子初,只為了你自己,好好比,雖然最終得益的會是寧子初,可奪得魁首對你而言委實也不算壞事,我又怎麼會耿耿於懷?」鳳雲渺輕描淡寫道,「為自己長臉才是首要的,寧子初只不過是沾你的光而已,他贏得那些物資,就當是便宜他了。」

 「對對,就當是便宜他了。」顏天真冷哼一聲,「姑奶奶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給自己攢名聲,他北昱國只是沾了我的光而已。」

 鳳雲渺望著她揚眉淺笑的模樣,唇角的笑意不禁也深了一分。

 「時辰不早了,你該歇息了。」鳳雲渺說到這,將桌子上的詩詞收起,裝入衣袖中,「我也要回住處去了,明日我再來看你。」

 顏天真笑著應了一句,「好~」

 鳳雲渺轉身踏向了寢殿之外。

 顏天真眼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這才收回了視線,上前去關殿門。

 關好了門窗之後,她便回到榻邊,寬衣歇息。

 ……

 萬籟俱靜的夜,樹影婆娑。

 寬敞的庭院之內,兩道人影坐在石桌邊上。

 俊秀的少年喝著果酒啃瓜子,他身旁坐著的人,一身青色道袍,腦門光滑,此刻一手端著酒盞,一手正捧著一本書冊津津有味地看。

 唔,這個姿勢不錯。

 嘖嘖,這個場地刺激。

 喲喲,這畫面可真香豔……

 花無心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書上的內容,餘光瞥見一顆腦袋探了過來,他當即想也不想的,將手中的書本拿遠了些,不讓那少年看到書本上所描繪的畫面。

 「花大師,你看的是什麼?我著實好奇。」鳳伶俐的目光定在花無心手中的那本書上,雖不知裡面內容是什麼,但封面上的幾個字,他卻是認得。

 風月十八式。

 鳳伶俐看著這幾個字,當即站起了身,「是不是什麼武功秘籍?聽這名字就像,花大師,能否給我看看?」

 「你不能看。」花無心斬釘截鐵道,「你若想看這書,也不是不行,再過兩年吧,你現在這年紀,還是不看得好。」

 「你這話我就不明白了!」鳳伶俐聽得一頭霧水,「學武功還有分年紀麼?有什麼武功是現在不能學,非要兩年後學的?讓我瞅一眼不行麼。」

 鳳伶俐說到這,目光之中浮現出一絲狐疑,「究竟是什麼秘籍?讓你如此捨不得拿來分享,花大師,你我也相識了好幾年,你何至於如此吝嗇?我如今的武藝比起你還是差了一點,你莫不是擔心我看了秘籍之後,便能練成武功絕學,輕易戰勝你?」

 花無心張了張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跟鳳伶俐解釋。

 這小子,怎麼就這麼纏人呢……

 應該如何告訴他,這書本上畫的東西,是……

 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啟齒啊。

 而就在花無心思索之間,鳳伶俐已經迅速到了他身前,伸手便要搶他手上的那本「武功秘籍」。

 花無心自然是不會讓他得逞,連忙起身跑了開,轉身的那一刻,卻覺得腰間一緊,轉過頭一看,是鳳伶俐拉住了他的褲腰帶。

 「把秘籍拿來我看看。」身後的鳳伶俐不依不饒,似乎對花無心手上的那本書冊很是執著。

 花無心越是不想讓他看,他心中的好奇心也就越強烈。

 花無心被他扯著褲腰帶,也不敢掙扎得太狠,怕回頭把褲子給扯壞,只能嘆息一聲,「伶俐呀,並非我吝嗇,而是此書你當真不能看,若是被你義父知道了,他鐵定要說我把你帶歪了。」

 「我勤於學武功,義父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責怪於你。」

 「我跟你實在是說不通了,也罷,既然你執意要搶,給你就是了!回頭你義父若是罵死人來,也與貧僧無關!」

 花無心說到這兒,冷哼一聲,要將手中的書冊給鳳伶俐。

 而就在他揚起手的那一瞬間,餘光瞥見不遠處有一道人影走來,花無心抬眼望去,來人正是鳳雲渺。

 來的正好!

 正愁沒人收拾伶俐的小子。

 想到這兒,花無心連忙將手中的書朝鳳雲渺的方向扔過去,「雲渺接著!別讓伶俐搶了去!」

 鳳雲渺行走之間,眼見一物砸了過來,又聽花無心那麼一喊叫,下意識便伸出了手,將他拋來的東西接住。

 是一本書。

 鳳雲渺瞥了一眼封面。

 風月十八式?

 縱然他再不精通男女之事,也知曉這玩意兒是——春宮圖。

 花無心一向不是個正經和尚,老相好都有了好幾個,看春宮圖委實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換做從前,鳳雲渺對這樣的不雅書籍一向是沒有興趣的。

 但此刻,他卻不由自主地翻了兩頁。

 果然……

 香豔。

 無論是場景還是細節繪畫,都十分用心,可以看出這作畫之人畫技精湛。

 「雲渺,你來得正好,你若是不來,這書都要被伶俐搶去看了。」

 前方傳來花無心的聲音,鳳雲渺將手中的書籍合上,走進了桌邊那二人,涼涼的瞥了一眼花無心,「下次看這個東西,勞煩你躲進自己房中去看,莫要在這庭院之內看,你津津有味地品春宮,可曾為其他人考慮過?伶俐年方十五,年紀尚輕,這種東西,若是讓他看了,你心裡過意得去?」

 「不是我要讓他看,是他非要來搶!我不給,他還揪著我的褲腰帶。」花無心到這兒,笑了一笑,「其實,十五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了,縱觀泱泱大國裡的皇室子弟,有些十六七歲就有了孩子……」

 「伶俐不需要這麼早,再過幾年也不遲。看他如今稚氣未脫的樣,能懂什麼。」鳳雲渺說著,將手中的書冊捲起來,漫不經心地擊打著掌心,「伶俐。」

 鳳伶俐聞言,應了一聲,「伶俐在。」

 「你可知這本是什麼書?」

 「難道不是武功秘籍?上面說的十八式……」

 「前面兩個字是什麼?」

 「風月……」

 「風月之事是什麼意思你不曉得麼?讓你平日裡沒事多唸點書,整天就知道學武功,風月之事,就是男女情事,這兩字與十八式湊在一起,那就是春宮圖,你竟然能理解成武功秘籍。」鳳雲渺冷眼看他,「真是丟臉。」

 鳳伶俐被鳳雲渺數落了一通,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伶俐知錯,伶俐會多看著有學問的書……」

 「知道就好。」鳳雲渺道了一句,轉頭便將手中的書朝著花無心的腦袋上甩去。

 花無心接下了書,乾笑一聲道:「雲渺,這本書我也看得差不多了,就給你看罷。」

 「我看這東西做什麼。」

 「學習學習啊,你說你堂堂南旭太子,儀表堂堂,文采出眾,風姿卓然。可你如今都二十有二,都不曾體會過男女情事,這說出去,也有點好笑……」

 花無心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鳳雲渺投遞過來的一個眼刀逼得哽住了話。

 「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花無心笑著,將書往鳳雲渺手裡塞,「總有用得上的時候,留著吧。」

 對於花無心的嬉皮笑臉,鳳雲渺並未理睬。

 但他也並未將花無心塞過來的書丟棄。

 「來來來都別站著,咱們坐下繼續喝。」花無心招呼著二人往桌邊坐下,又倒上了酒。

 鳳雲渺端起面前的酒杯,飲了一口之後,淡淡開口,「花無心。」

 「嗯?」

 「去年我曾聽你說過一件事。」鳳雲渺輕荒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音色慢條斯理,「你說,你的相好裡,有一位苗女,曾經在你身上種了蠱,那種蠱,專為忠誠而生。」

 「唉,說起這事,是我的一件傷心啊。」花無心悠悠嘆了口氣,「都說苗女嬌俏可愛,我遇上的怎麼就是個潑辣的,這個女子,我對她並無太大感覺,也不曾對她做過什麼荒唐事,我發誓是她自個貼上來的,且,她糾纏我也就罷了,偏偏還給我種情蠱,可把我氣的一口老血……」

 「我依稀記得,你說起那蠱的作用。」鳳雲渺不咸不淡道,「那是一對情蠱,由於研製這種蠱的人是女子,因此,這東西,對女子較為無害,對男子具備一定的傷害與約束?」

 「是這麼回事,此蠱名喚:鴛鴦劫。這蠱,一雌一雄,這東西當真挺神奇,半花半蟲,種的時候,像花骨朵一樣埋在泥土裡,由主人拿血液澆灌,成熟之後的形態是黑色小甲蟲,也就米粒那麼大小。」

 花無心說到這,略一停頓,道:「這玩意的效果還挺可怕,最早是一位苗女,為了控制自己夫君,確保夫君不背叛而研製。這對情蠱的用法是,雌蠱中在女子自己身上,雄蠱種在男子身上,中蠱的兩人,只能和對方行房,若是女子與夫君之外的其他男子行房,事後這男子必死,若是男子與其他女子行房,事後,兩人一起翹辮子,你說這是不是挺不公平的?」

 鳳雲渺聞言,微一挑眉,「鴛鴦劫,多麼好聽的名字,花無心,能不能設法給我弄一對過來?」

 「你要這東西做什麼?這東西完全就是欺負男人。」花無心撇了撇嘴,「男子一旦背叛,就與情人雙雙死去,女子一旦背叛,死的就只是情夫而已,她自個兒快活完了,死的是別人,研製這東西的女子果然夠狠。」

 鳳雲渺聽聞此話,面上依舊毫無波瀾,「你只需要告訴我,這東西你能不能拿到就成,其他廢話不必多說。」

 「你真的要?」花無心驚詫過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些不可思議,「你該不會想拿來跟顏天真一起用?雲渺,你果然鬼迷心竅了,即便她現在與你好上了,她曾經也是寧子初的人,你可要想清楚了,這蠱種上對你沒好處,你就只能跟她捆死了,有點兒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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