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季曉在意識裡看到從手腕流出的血液滲透到地底，滴落到發光的石塊上，路徑殘留的血液痕跡連接在一起，如同管道通著兩端，一端是發光石塊一端是他的身體。

溫暖的感覺從手腕傳到季曉身體各處，體內因吸食淨化石過多而凝聚在身體裡的寒氣慢慢流出，兩股氣息在身體裡碰撞。兩股氣勢不兩立，季曉的身體裡好像藏著無數隻被燒了尾巴的老鼠，到處碰撞啃咬，皮膚都被撐得鼓鼓的，全身疼痛不已。

這段日子季曉經歷過數次比這還要激烈的疼痛，忍耐力比從前好了不少，咬緊牙關沒有叫出來，忍著痛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他感受到這是在和夢中那發光的石牆能量互通，他這次肯定就能夠打開封印之門！

杜魯察覺到季曉的異樣，一邊俐落的殺死撞進來的異獸，一邊問道：“怎麼了？”

季曉聲音透著難以壓制的激動，“杜魯，再堅持一會，我感受到它了，我很快就可以打開封印之門。”

如同黑夜中出現光亮，杜魯的鬥志更旺了，如果能活誰又願意去死。

季曉摒除雜念放空自己，讓身體感受兩種不同的氣息，碰撞堅持了一會便開始嘗試融合，剛開始的融合是艱難的也讓季曉感受到了無比痛苦，全身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甚至還流出了血汗。季曉面目猙獰的承受一切，以為這樣的痛苦無知無盡的時候，一種舒緩溫和的感覺慢慢傳來，兩股氣息終於完美的糅合在一起，貫通全身，這是一種很新奇的感覺，整個靈魂都在發生變化。

身體不再似無根黑洞，季曉感受到了大地的踏實。不需人教導，季曉就可以肯定，只要兩股氣息完全糅合在一起，這無盡之門就會打開，而他也會擁有特別的力量，有資格成為釋放沉睡者的幼芽。

吼——

整個礦洞都在震動，刺耳的叫聲讓洞中碎石跌落，令人窒息的危險震懾氣息在湧入洞中，比之前這些數不清的異獸群要可怕數倍。

無形的壓迫感讓季曉也忍不住睜開眼，“杜魯，是什麼來了？”

杜魯一臉凝重，“是八級異獸，這次獸潮的主導者。”

等級是人類根據戰鬥力來劃分的，給人類作為戰鬥的參考，越往上越可怕，有看似差距一兩級並不明顯，可實際戰鬥力至少差距十倍以上。八級的異獸就連普通A級戰士也無，季曉對於異獸的等級並沒有多大概念，可從杜魯的表情也能看出對方的可怕。

季曉也慌了起來，之前幾乎絕望還罷了，現在明明已經看到光亮卻依然無法逃過讓他實在不甘心。可體內的融合只是剛剛開始，按照現在的狀況一時半會肯定沒辦法打開封印之門，可危險已經逼近，難道他們還是無法逃過嗎？

該死的沉睡者，你就不能自個爬起來！季曉忍不住咒駡起來，對那個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的沉睡者務必怨恨。

“怎麼辦，我恐怕沒這麼快。”季曉心底越慌亂，體內氣息的流動融合也越慢，這讓他更加焦躁。

杜魯並沒有立刻回答，不堪入目的腐爛面容只剩下一雙灼灼雙眼還有人類的氣息，望向那異獸的來路，異常堅定決絕。

“少年，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一定要活下去，無論發生什麼事。”

季曉慌了，“杜魯，你要做什麼？”

“答應我。”

季曉感受到了什麼，“杜魯，你別做傻事！”

杜魯怒吼，“答應我！”

“我答應你！你再堅持一會，我很快就可以打開封印之門，我們都可以活下去！”

杜魯高傲的挑高下巴，語氣霸道，“這是當然，我和你都會活下去。你現在欠我一個情，我要求你必須償還。去尋找無盡之域，尋找你回家的路，尋找讓我複生的辦法！我杜魯在沒有完成心願的時候絕對不能這麼死去，如果你不能讓我複生不能讓我如願，我會在地獄裡等著將那撕碎！”

季曉喉嚨酸澀，眼前一片模糊，語氣卻異常堅定有力，“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找到無盡之域，為了我們的活路！”

杜魯笑了，“少年，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

瞬間，杜魯全身放出刺目光芒，季曉被迫閉上眼。杜魯震吼一聲，突然一個轟隆巨響，整個礦洞如同白日，一個人形雷球屹立在洞中，形成一個屏障抵擋著無數異獸的攻擊。來勢洶洶的異獸團在這倒屏障之下毫無抵抗之力，距離三米開外就已經被電成一堆灰，電力比之前的電網強大百倍千倍！原本囂張無畏的異獸們都不由頓住了，整個礦洞一片哀鳴。

季曉閉著眼卻清晰的知道所發生的一切，緊緊咬著下嘴唇不讓眼淚落下。傷心痛苦在現在沒有半點用處，他必須在杜魯消失之前打開封印之門，必須活下去實現他們之前的承諾。

季曉壓下悲痛，進入空無世界，不讓自己受外界干擾，沒有去在意那飛速爬進來的讓無數高級異能者也膽顫的巨大八級蜈蚣。蜈蚣攻擊杜魯用身體創造的屏障，轟鳴聲震耳欲聾，可季曉卻罔若未聞。體內兩股氣息交融比之前快得多，他感受到溫暖的氣息逐漸滲透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讓他的身體產生質的變化。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黑幕被天邊的光芒撕開一道裂縫，洞中耀眼的光亮卻越來越弱，必須觸碰低等異獸才可以消滅他們，異獸們還在瘋狂攻擊，杜魯的屏障隨時可能坍塌。

季曉並沒有在意這些，而是感受著體內氣息的走向，身體已經被滲透完畢，可兩股氣息依然在源源不斷的交融，往一個‘地方’走起，季曉在感受在尋找這個‘地方’。

找到了！

意識進入一個烏黑之地，中間有一個核桃大的亮點，中心有個櫻桃一樣大的核，微光籠罩著這個核形成了核桃大小的小光珠。微光就是交融在一起的氣息，隨著氣息的流入慢慢增大，只是這樣的增大微乎其微。

季曉欣喜的同時又開始發愁，然後呢？他該怎麼辦？

‘運用。’

腦子裡突然彈出了兩個字。

運用？

季曉嘗試用意識去控制這個核桃，核桃竟然開始旋轉釋放，與之前氣息完全不同的感覺從胸口傳到手腕又傳出來落在地上，一點一點滲透到地底。

鐵背蜈蚣感受到季曉的異樣，巨大的觸角豎得筆直，散發出巨大的怒意。低級異獸紛紛散去，鐵背蜈蚣曲卷成一團，應是依靠堅硬如鐵的背部沖了進來。

轟——

一股濃烈的刺鼻氣味充滿整個山洞，季曉睜開眼，蜈蚣沖進來了！

鐵背蜈蚣舒展開身體，堅硬的背部燒成了黑色，身體變得遲鈍，正慢慢的在緩過勁來。一旦鐵背蜈蚣回過神，季曉必死無疑。整個山洞的異獸都雀躍起來，依然鍥而不捨的犧牲自己削弱屏障的力量，讓鐵背蜈蚣殺死這個人類之後能夠全身而退。

鐵背蜈蚣如同一列火車，第一對腳呈鉤狀，堅硬銳利，在季曉看來龐大可怕，只需微微著力他就會粉身碎骨，更不用說鉤端暗黑色蘊含著劇毒，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鐵背蜈蚣還在暈眩中，可即便這樣沒有任何武器的季曉也不可能將他殺死，用盡全力在對方看來連撓癢癢都不如。

形勢危在旦夕。

季曉收回注意力，拼命控制那顆‘核桃’讓他傳輸氣息入地，一定要打開門，他不能這麼死去。杜魯為了他連屍體都沒能留下，他絕對不能讓他白白犧牲。

季曉剛學會控制，依然有些生疏，可較之剛才已經進步不少。可時間已經來不起了，蜈蚣已經恢復神智，讓人毛骨悚然的數雙鋼筋有力的腿開始動彈起來。

蜈蚣能夠動彈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沖了過來。

季曉絕望的閉上眼以為自己會被撞或者被咬得粉碎，突然轟隆隆一聲巨響，大地在震動，讓沖過來的蜈蚣打了幾個滾。

季曉坐的地上裂開一條縫隙，在蜈蚣還未反應之前跌落不見，鐵背蜈蚣猙獰的往前沖，可還沒到達地縫再次合了！

咚的一聲，一直往下墜落的季曉只覺得全身像被拆了一樣，終於到底了。

季曉真想把佈置這裡的人拉出來鞭屍，這門難以打開不說，這麼高個地方直接落下來也沒個墊子，要不是他現在身體不一般了早就摔死了！可即便身體被改造過，季曉也被摔慘了，全身疼得根本沒辦法動彈，只能躺在地上等緩過勁來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疼多了，骨頭都快摔碎了的情況下季曉還能仔細打量這裡的模樣。

密室很簡陋，沒有半點修飾，卻依然讓人覺得十分神秘莊嚴。牆壁上是發著光的石頭，光亮比他在夢裡見到的還要暗淡，而密室中間擺著一個含有無數黑點的水晶棺，距離他只有五六米，能隱約看到裡面躺著個人。

夢中一直看不清這個人的長相，現在終於有機會了，看季曉此時卻沒了好奇心。

杜魯已經不在了，地面上的情況一片遭，他必須養好身體能夠動彈了再說其他。背包也一同掉落，支撐個幾天沒問題。

來到這裡貫入體內的氣息更快了，兩股氣息交融得也更加迅速，那顆‘核桃’也比之前增大得更快。身體在自我修復，疼痛漸漸散去。季曉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這一晚過得太驚心動魄，一鬆懈下來身體疼痛也無法阻擋他進入夢鄉。

季曉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全身的疼痛早已散去，動一動胳膊已經無礙了。季曉坐在地上閉目冥想，發現意識中的‘核桃’已經有蘋果那麼大，融合的氣息已經不再輸入。原本發光的牆壁已經和普通石壁一樣，若不是水晶棺還發著微弱的光，這裡就會陷入一片黑暗。

肚子咕隆隆在響，季曉打開背包胡亂塞了幾口，喝了點水覺得身體有勁，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終於看到了聞名已久的沉睡者真實面容，季曉第一個反應是，還好，沒有腐爛。

看清楚長相，同身為男人也不得不讚歎上輩子是拯救世界了才得了這麼個完美面容，五官深邃俊美，棱角分明帥氣硬朗，想挑刺都不好意思。

季曉撇撇嘴，心底腹誹，去打架又不是去選美，長這麼好做什麼，提高收視率嗎？

季曉此時突然想起號稱是帥哥的杜魯，心底一片黯然。他何嘗不知道杜魯最後那些話是在激勵他，就算預言中的話是真的，已經化為虛無的杜魯又如何複生？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季曉也會去嘗試。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杜魯，無盡之域，他非去不可！

“我該怎麼喚醒你呢？”

季曉望著沉睡者一聲歎息，洞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無人回應。

“就知道不能指望你。”

季曉將手放在沉睡者的身上，將氣息傳輸給他，可氣息根本沒辦法滲透進他的身體。季曉微微皺眉，想了想把沉睡者的嘴掰開，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弄出一丁點小縫隙，可氣息依然只停留在口腔裡無法灌入，就好似給昏睡的人灌藥一樣……

季曉打了個激靈，不會讓他學電視裡的那樣嘴對嘴吧！這也太蠢了。

對方是帥得驚天動地，可他個男人這麼弄不合適吧？況且沉睡了五百年啊，沒洗臉沒刷牙，跟僵屍似的……

好吧這都不是重點，季曉不知為何打心眼的排斥，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季曉折騰了半天也無果，最終妥協雙手撐著水晶棺，閉上眼視死如歸的用嘴蓋上去。

體內的氣息迅速從口腔傳入沉睡者的身體，冰冷的觸感慢慢變得溫和和柔軟，季曉似乎聽到了對方的心跳聲。對方猛的睜開眼，雙目灼灼，比夢中那雙深若寒潭的雙眼更要吸引人，季曉愣了愣這才反應兩人的不妥，正唇對唇呢！

尷尬的移開，卻被一雙大手狠狠壓住腦袋，狠狠的碰撞再一起親密接觸。對方瘋狂的吮吸口中氣息，仿若要將他吞噬入腹。

被吃豆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