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我們……速度不合。」
當望月以踟躕後的決斷說出這麼幾個字時,楊清表情有短暫的空白,幾乎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麼。他重複了一遍,「什麼?」
望月眨眼,沒勇氣說第二遍了。
楊清又問,「你指的哪方面?」
望月:「……各個方面。」
楊清冷眼看著她,往前走一步。
窗外夜黑,屋中點燈,他在燭火中往前走一步,這一步,讓他的臉在火光中明滅不定,那種晦明難分的神情,變得幾分可怖。眼睛沉沉的,唇抿著,臉繃得很緊。他這種克制又難忍的神情,對於一貫閒致典雅的美男子來說,望月真沒有見過。
她看到他眼皮跳動了一下。
望月往後退,人完全抵在了床頭架子上,扶著身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楊清按說發脾氣不會很厲害,可她現在就是有點怕他。她強聲,「事先說好的,你不能打我!」
「……」
「你一個大男人,不能對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出手!」望月全身緊繃的架勢,顯示她隨時準備逃。
楊清咬著牙關,目光緊盯著她。他突地側頭,低聲說了一個字。
望月大駭:「……你說什麼?!」
她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因為她居然聽到楊清低聲說,「操。」
……他說的是「操」吧?
他是在說粗話說髒字吧?!
楊清說粗話,簡直比她說還要恐怖。
……她這是把楊清氣到了什麼程度啊?
望月還在震驚中,看楊清已經回過了頭,幽冷瞥她一眼,深吸口氣,身子兩側垂著的袍袖動了動。望月一下子被嚇得回神,卻見他幽幽看她一眼,轉身大踏步推開了門,關上門走了。
望月癱坐在床:「……」
楊清走了是吧?
感謝他還保有理智,說了髒字後就出去了。
他剛才那樣子,望月真後悔自己挑釁他。他那時的神情,分明壓抑到了極致,隨時準備揍她的。
感謝他出了門……
吱呀。
望月的感謝詞沒在心裡想完,門再次打開,青年進來,反身從裡閂上了門。回身,站得挺直,看著她。
望月那口鬆到一半的氣卡在胸臆間,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她捂著砰砰直跳的小心臟,勇敢地抬眼,去看楊清的神情。卻見他的神情,絲毫沒有因為出去吹風一趟而稍有緩和。
這一次,楊清真的走向她來了。
望月:「你幹什麼?你你你你別過來……」
他幾步到床邊,伸手擒拿她的手臂。望月矮身去躲,腰肢被他一把掐住往身上拽。他的力氣很大,望月被拖拽的,撞在他身上,感覺到被骨頭撞痛,感覺到他身上的灼燙。
少女又橫臂去擋,他手再次過來,輕描淡寫推開她的手。兩人的手對招幾次,青年直接將她的兩隻手剪住了。
望月被從後推倒在床上,青年的身體從後貼了上來。少女被青年的重量壓得,再次被木床撞了一次,撞得眼淚差點掉出來。
「楊清,你敢這麼對我!」她強吼。
躬身,一邊與他口上對掐,一邊抬膝往後踹。他還剪著她手在腹前的右手小指輕輕彈了一下,少女的膝蓋彎就一軟,屈腿而起,失了力氣。
到這個時候,望月才知道楊清平時對她有多寬容。
他拿下她,毫不費力氣。手指頭隨便動動,她都不是對手。望月總是仗著自己一往無前的敢死精神,覺這般奮勇無畏的精神,雖然武功差一點,但氣勢壓人,也能和武功高手對招。
但是現在望月才知道,再強大的精神,放在武功遠勝於她的人面前,根本不夠看。他輕而易舉就能化解她的氣勢,讓她再得意不起來。
然而楊清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
兩人還不熟的時候,楊清不會對姑娘家下重手,都是讓著她;兩人很熟後,楊清更是一讓再讓了。望月欺負他很多次,他看起來當時都挺不高興,但對於楊清來說,不高興並不等於生氣。他只是不高興,他沒有生氣,所以他還是讓著她。
一讓,再讓,不停地讓。
他退,再退,不停地往後退。
退到現在,楊清已經退不下去了。
望月被楊清反壓在床上,幾次欲尋找機會,他幾次化解。她被壓的姿勢都沒有變一下,就把自己弄得滿頭大汗。摩擦間,男人的滾燙呼吸噴在她耳上,身體的變化也讓少女清晰感覺到,望月有些害怕了,「清哥哥,你不要欺負我……」
「我從沒有欺負過你。」楊清淡淡說道。
他空著的一隻手,擠到少女身子與床褥之間,準確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他掐著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過汗涔涔的小臉,看自己。望月被她掐著下巴仰臉,看到頭頂青年冷淡的眼睛。
……他身體反應那麼強烈了,戳的她腰都疼了。他的眼睛居然這麼漠然,看上去這麼無慾無求。
這得多生氣啊。
楊清看著她的眼睛,低聲,「望月,我錯了。」
「……」望月快哭了:居然連「阿月」都不叫了。
「你知道一路回來,每天騎馬時,你的馬,我都會提前查看,確定不會出問題,才讓給你嗎?」
「……我不知道。」
「我記得你的生辰,便是錯的,我都清楚記得。你可有問過我的生辰?是否想過問我的?」
「……」
「吃飯時,你記得把你喜歡的挑給我吃,記得哄我我喜歡的和你喜歡的一樣。但你能清楚說上來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嗎?我卻對你的口味一清二楚。」
「……你要給我時間,我正在努力啊。」
他置若罔聞,繼續涼涼說道,「回到雲門,除了我主動跟你說我想娶你的事,被你當做玩笑,你可有主動問過我打算怎麼安置你,打算做什麼?你從來沒問過,從來不在意我打算怎麼跟掌門說,你不關心這些。」
「……因為我相信你啊。」
「我想跟你上床,你不想,一直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你也不清楚明白地說,一直吊著我。吊著我,把我當什麼?覺得可以任意拿捏我?因為我脾氣好,不說反對的話?」
「不是這樣!我是想順著你的!」
楊清唇角翹了翹。
脾氣溫和的人,突然生起氣來,是因為已經忍了她很久,忍無可忍。
第一次,看到他的酒窩,望月完全沒有動心的感覺。她只在恐慌,思維的差異,錯這麼多嗎原來?她在楊清眼裡,原來有這麼多地方做得過分嗎?但是他完全沒有說過啊。她做什麼,他都是微微笑,一副任由她怎樣的樣子。原來他其實很介意麼?
「我並不介意,」楊清彷彿能看穿她在想什麼,「我說過我是個很會慣人的人,只要你不過分,我很能忍下去。你在一點點進步,我能看出來。我也願意給你時間,給你慢慢磨的功夫。但是我發現我把握的度不好,我控制不了你。我錯的離譜,我不該一味遷就你。」
「我總想你跟我同步,哪怕我等一等你呢。然而你太自我,太任性,我想我很難改變你的本性了,我也不想等了。等得實在沒什麼意思。」
他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想跟你產生精神的共鳴,想跟你進行思想的交流,想往深層次的地方走。但是你太膚淺,你到現在都不會。我想我該放棄了。」
「不要!」望月驚恐叫道,眸子已經濕潤,「清哥哥,你別對我失望……我進步了很多啊,我只是這一次錯了。你不要因為我一次錯誤,就放大我的所有缺點。你不要對我失望,不要放棄我,不要不等我了!」
她心裡惶恐。
頭腦亂糟糟的。
多麼害怕楊清什麼都不說,也多麼害怕他就這麼說下去。
她盯著他的唇,他的唇上下動著,在說話,「我沒有太失望,你也不必放大我的感受,讓你自己恐慌。我只是厭煩了之前的方式……你不是只想膚淺麼,不是只想簡單交流麼,不是說跟我思路不一樣麼?我總是順著你的,那我就再順著你一次。」
「我讓你多想想,你想不通。我讓你聽我說話,你也不聽。既然這麼膚淺,既然這麼任性,既然就只想這樣,那我也無所謂。我們就這樣交流好了。」
「……!」這樣交流是怎樣交流啊?
望月正要發問,他的頭一低,俯嘴堵上了少女的唇。
望月的心口重重一跳。
他的吻熱情而滾燙,舌尖在她口腔中攪動,吻得讓人面紅耳赤。
卻沒有多少溫情脈脈。
望月還記得那時候的密雲林中,楊清將她安置在樹洞中,跟她說話,突然湊過來吻她。
同樣是熱情的吻,這時候和那時候很不一樣。
技巧更熟練了,然力道很重。
他的舌頭抵到她的嗓子眼,粗魯肆意,與她的舌根摩挲。望月被他親得很難受,偏頭去躲,然楊清緊迫而追,銀色唾液順著兩人的唇滑下來,拉出細長的一條線。
望月的心臟急跳。
他的手擠壓到她腰上,解開她的腰帶,手往上遊走,摸上她的胸口。
技巧純熟。
萌芽般的乳被掐得有些疼,又讓她身子發軟。
「……!」望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眸子濕潤。他帶著薄繭的手摸索她一身嬌嫩肌膚,力氣時而重了,望月去躲,只是被他壓在身下,怎麼都躲不開。
望月一開始是害怕,覺得他這樣,會讓自己受傷,他的力道太重了,讓她很痛,很不舒服。她也不是一貫順從的人,能躲就躲,能打就打。兩個人在床上一通折騰,從床頭到床尾,望月根本躲不開楊清。
他以強硬的姿勢拽住她的小腿,將她拖回到自己懷中,又低頭去親她的脖頸,一路往下。
上面摩擦,下面也在摩擦。
完全的大火,燎原之勢,燒得四面紅光濃霧,煙火嗆鼻。
男女的衣衫都褪了下去,身上皆是一層汗。望月無法反抗,仰著臉,看身上的這個男人。
緊窄的腰,平整的腹,寬闊的肩,與她緊密相貼。他的裸色肌肉,像是上等的華麗錦緞,覆在形狀完美的骨架上,在火光中發著盈盈的玉色光澤。每每動作,肌肉也在起伏,汗水落在少女的面頰上,也落在望月的心上。
一下,一下的……晃動中,滿是他的美色誘人。
望月就是喜歡他啊,哪哪都喜歡。
望月的眼睛染上了血色,緊緊摟住他的肩。
上口咬住他的鎖骨,臉貼著他滾動的喉結,少女覺身子像是晚蟻噬心般,又痛又癢。且癢意蓋過痛意,一遍遍地在骨血中打磨。讓她如藤蔓般纏著他,想和他相依相偎,永不分離。
「你輕點……楊清!」
他悶聲不語,頭都沒抬。
望月呼吸困難,小腹猛地緊縮,才見青年眸子色變,抬眼看她。
望月手腳還纏著他,下巴磕在他鎖骨上,小臉汗涔涔,桃花般鮮豔綻放,柔柔道,「哥哥,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楊清瞥了她一眼,目中有驚豔之色。然不等望月得意,他的視線就移開了,啞聲,「沒什麼好說的。」
「……你弄得我好疼,我們交流交流,你不要害羞好麼?」
「我並不害羞,」楊清說,「但我也不想交流。」
他說,「我們膚淺一點好了。」
埋頭苦幹。
望月嗚嗚嗚地哭起來:「……」
她眼淚掉下來,不知是癢還是難受還是痛:她該怎麼辦?!
……
這場歡愛,像暴風雨一樣摧枯拉朽。如同置身夜間大海,烏雲滾滾,一隻小船悠緩慢行。忽而暴風雨至,打得破船散架。海浪一次次摧毀這隻漂流的小船,巨浪紛至,狂烈奔放。
閃電般的亮光,越來越低的烏雲,轟響的雷聲,藍黑色的波浪,小船在怒吼的大海中拚命扛著。然壓力一層層擠壓,一層層推倒小船。終於,船隻難以承受,開始支架解散,木頭鬆懈……
等風停了雲散了,海上只留飄蕩著的幾片木屑,再看不到那隻小船的影子。
……
望月長髮汗濕貼著面頰,趴在床上喘氣。精疲力竭,身上被碾壓一樣。整整一個時辰,比她在任何時候的打鬥都要累。痛快淋漓,卻也身體疲累,一點都動不了。秀美如畫的青年躺在她身旁,手摟著她的腰,仍維持著最後的那個姿勢。
身體裡的滾燙,讓人有些不適。
但是算了。
還是明天再說吧,現在完全沒有力氣了。
望月閉上眼,要入睡。
然忽然間,青年將她身子一轉,重新壓上了她的身,胸脯被手罩住,熟悉的微刺感傳來。
眼前一暗,望月猛地睜開眼,瞪著俯身在上的青年。
「楊清,你……唔!」
男人用口堵住了她的嘴。
輕佻慢捻,唇舌纏綿,熱度很燙的一個長吻。
上下齊動。
望月用手推他的胸,想把他從身上推開。而她力氣近無,他紋絲不動。
望月「唔唔唔」直叫,唇被堵著,屋中只聞得因親吻而發出的曖昧聲音,根本聽不到她想要說什麼。
楊清垂著眼,秀美絕倫,卻一點機會都沒給她。
望月手壓著床,被弄得頭腦昏昏,才剛褪去的酥軟,重新包圍上她。
她氣得不行,眼睛都紅了,然而沒有用。
少女被青年壓著為所欲為,手重重在床板上捶了兩下,發洩自己悲憤的心情。
沒被人理會。
……
結束時,骨架完全都要散了。
累。
特別的累。
非常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累。
望月昏昏然閉目,聽著耳邊急促的喘氣聲。他的聲音帶著熱氣,燒著少女的耳膜,讓人心中發癢。他一喘氣,望月就心頭發麻,手指頭卻已經抬都抬不起來。然青年換個姿勢,將她抱在懷中,再次深入。
望月:「……」
隨便吧。
愛怎樣怎樣吧。
她無所謂了,她已經看開了。
她只想睡覺,讓她睡覺好了。楊清想做什麼,望月完全不反抗,也不配合了。
然後她的人中,就被重重掐了一下。
望月直接被掐醒,精神被迫亢奮地看著身下的青年。
望月:「……」
楊清微微一笑,一把將她柔軟的身子拽了下去,將她在懷中擺出他想要的姿勢來。
望月嗚咽一聲:「……為什麼還要掐醒我?我都不反抗了你還要怎樣?」
他笑一聲,「我一個人,多沒意思啊。」
親上她的脖頸,柔聲,「再來。」
……
「再來。」
「再來!」
「再來吧!」
望月神情已經呆滯,痛不欲生。
她好怕楊清。
他是這麼可怕的人。
望月覺得跟他上一回床,她可能都想出家了。
她錯了,她怎麼會覺得楊清不行呢?她太小看楊清了。他用實際行動告訴她,男人脾氣上來,有多嚇人。
望月以前不想跟他做,覺得他不行;現在也不想跟他做,因為他太行了。
然而她又抗拒不了。
他技術剛開始並不好,青澀,讓她不舒服。然楊清實在是個悟性太好的人,望月初時的不適已經完全消失,他每每一勾她,她就腿軟,含含糊糊就被他揉了過去。
在床上顛鸞倒鳳。
少女兩條藕臂胡亂揮動,跌入青年穩健的懷抱裡。
望月暗恨自己控制力不好,他動動手,她就受不了。明明精神身體都吃不消,卻被他壓得每每跟他混到一起去了。
愛撫、深吻、喘息、律動、汗水……
時間是什麼?
望月覺得外面已經過了五百年了。
一共多少次?
望月覺得自己已經不會算了。
她就是被往乾裡榨了。
不管她是哭,還是求,還是撒嬌,楊清都不應她。他做起來真狠,抱著她,各種姿勢,各種地方。整個屋裡,從床、到窗檯、到桌子,哪裡都是痕跡。硬是拖著望月,死去活來。
……
天從黑到亮,再從亮到黑。
屋中的某種氣味很重,期間只讓夥計把食物放在門口,楊清披著外衫去取過。餵了昏昏欲睡的少女一點吃的,青年就再次壓倒了她。
「再來。」
青年將她抱在床上,手抓著少女的兩腿,平靜說。
望月聽出他聲音的虛弱。
她真的哭了,「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是打算精盡人亡死在床上嗎?」
楊清聲音虛虛飄道,「是啊。」
「……我錯了,我認錯,我再不這樣了。你放過我,放過你自己吧?」
「幹嘛這麼說呢?你不就喜歡這種交流方式嗎?我們一次性地交流個夠,你不喜歡?」
「我不喜歡啊!」
楊清輕輕一笑,「不喜歡也不由你。」
又扣著她,親親密密地熱吻起來。
熟悉的體味,熟悉的愛撫……
熾熱,深情。
伴隨著少女的哽咽聲。
……
總是最後楊清也沒有了精力,跟屍體一樣,與望月一同癱倒在床上,望月才終於能閉眼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疲累中,一直很難醒過來,更不在意外面過了多久。
大概很久很久以後,望月突然聽到外面的敲門聲。敲門聲持續不斷,攪得她不得不睜開眼睛。
少女睜開眼,手揮了幾下,扯開床帳。屋裡拉著厚厚的窗簾,少女拉開床帳,也不知道外面今夕何夕。
她只看到一室的凌亂,丟了一地的衣服。
似乎睡了一覺,終於有了點兒精神。
迷惘中,望月回想到昏睡前她和楊清的混賬事,猛地一激靈,一轉頭,看到自己邊上,還兀自沉睡的青年。
他俯在床內側,青黑烏髮覆著肩頭,蓋住大半個臉,露出的面孔,還是那張秀氣的娃娃臉。
閉著眼,睫毛又濃又長。
薄被從背上覆著他的身,肩上有不少紅色痕跡,咬痕、抓痕、吻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望月小心地撩開他的被子,瞥了眼他的身子,又重新給他蓋上。
她看得面紅耳赤、心跳急促。
……為什麼明明知道楊清之前欺負她欺負得厲害,現在回想起來,卻全都是讓人控制不了發熱的畫面呢?
望月自己動了動,下面是又痛又軟。在床上蹭了蹭,竟看到某處還有乾了的血跡。呆坐床上半天,望月也沒想明白血跡是哪裡的。
她微微露出笑:她很討厭楊清的慢吞吞性子。他突然這麼激烈,她還挺喜歡的。
就是下次、下次不要這麼不知節制好了。
敲門聲還在繼續,開始有男聲急急道,「楊姑娘,楊姑娘,你到底在不在?!小二說你沒出來過,我能進來麼?」
不知名的男人聲音。
望月疑惑。
她看到楊清的長睫毛跳了跳。
她的心也跟著跳了跳:楊清要醒來了?
這樣想的一瞬,楊清就睜開了眼,聲音發啞,「誰在外面?」
他手撐了一下,就要起身。
望月手忙腳亂地重新安撫他躺下,「找我的,你別出聲,繼續睡。」
楊清剛醒過來,通常特別乖,特別順。就是精神恍惚,你哄他做什麼他都做。望月看他剛才手肘撐床的架勢,大約是直接打算下床去開門。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在旁邊,他連衣服都沒有穿啊,就要去下地開門……
楊清果然剛睡醒時很乖柔。
望月手在他背上撫了一下,他就被重新壓了回去,閉上了眼。
同時,望月揚高聲音回答外面的敲門聲,「我在。怎麼了?」
外面的男聲鬆口氣,「楊姑娘,你不是報名雲門的入門弟子嗎?今天在雲門山下,報名弟子要比武,要看看是否適合入門的。三天前我來找過你,給你留下了封書信通知,大約你沒有看到吧。總之下午時該你上場的,我受長老所托,來通知姑娘你的。」
雲門的弟子真是好人啊。望月除了報個名,再沒有操心過別的事。雲門的弟子還巴巴親自來通知她比武,她自己被他們雲門的長老睡了,都忘了這回事了。
望月笑著回應,「好的,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
門外人送到話,又說把書信留給了樓下掌櫃,便告辭離開了。
望月也實在沒好意思問人外面過了幾天了。
她開始跳下床,撿地上的衣服,開始穿起來。腿根磨得很疼,站得都有些費力,每走一步,腰酸腿軟。望月咬著牙,扶著床,硬是將衣衫一件件穿了回去,也把楊清的衣袍撿起來,放到了床角。
望月看楊清還在伏趴著沉睡。
她俯下身,拂一下青年面頰上散亂的髮絲,親一下他的眼睛。
楊清的頭往床內側轉了下,躲開她。
望月坐在床上,趴在他身上,用手幫他梳理了一下髮絲,問,「剛才的外面弟子說話聲,你聽到了嗎?」
楊清閉著眼。
望月也不知道他是睡醒了還是沒有。
她抿抿嘴,再猶豫問,「你希望我去嗎?」
他依然閉著眼。
望月說,「不說話我就走了啊?」
他說,「走吧。」
望月驚喜:理她了!
這是氣消了吧?
望月笑說,「那你要不要祝福我一下呢?我表現的好,就能入雲門的啦。」頓一下,遲疑,「你不是雲門長老嗎?入門弟子比試,你不過去?沒有人通知你?不如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她推一推他,「不要睡了。」
楊清聲音清冽中,帶著一點啞,「我不祝你,你快走吧。我再睡一會兒,你別管我。」
他一副很累的樣子,眼睛始終都沒睜開,望月也預計自己沒法跟他正常說話了。她只能自己去梳洗一番,準備出門,留楊清一個人在屋裡睡覺好了。
在屋中試著走了一圈,漸漸適應現在的狀態。望月倒也不是太擔心自己達不到入門的要求,畢竟考的是筋骨之類,武學底子都是次要的。鬧到這一步,她覺得自己還是不應該錯過這一條進雲門的路子。
畢竟楊清也沒有反對到底啊。
然而他的態度,望月現在是很摸不清了。
她怕楊清,不知道他的氣性如何了,原諒沒有原諒自己。兩人之間也需要和平地談一談,不要再吵了。
望月信心滿滿,勇於反省自己的錯誤。覺只要楊清說,他們磨合一下,也是能改掉的。他們之間,就是缺少溝通,以後多溝通好了。
望月一個人想好了一攬子計劃,她卻不知道,楊清願不願意配合她,他到底是怎樣想的。
事實上,楊清果然跟她想的不一樣——他堅持要膚淺,還是就膚淺到底吧。大家也別溝通了,他懶得跟她溝通。
楊清不想再說什麼,再反省什麼了。他說的是真的——
「我讓你多想想,你想不通。我讓你聽我說話,你也不聽。既然這麼膚淺,既然這麼任性,既然就只想這樣,那我也無所謂。我們就這樣交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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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哥哥是在調教月妹妹,用實際行動調教她這個太過自我的人——既然你非要膚淺,那我也膚淺好了。你看你受不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