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褚琰回來的時候，屋裡很安靜，他以為葉准還在房間補眠，經過客廳的時候卻看見他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小五也蜷縮著睡在他頭頂的沙發扶手上。

　　褚琰的腳步不免放輕了下來，走到餐廳將早餐放下，又返回客廳裡，來到熟睡的葉准旁邊。

　　葉准一手搭在額頭上，一手放在腹前，曲起一條腿，動作很隨意放鬆，也睡得很熟，褚琰站了一會他也沒發現。

　　兩人之前的交集可謂說都是葉准主動的，從第一次見面時吹口哨的肆意，課堂上公然大膽調戲時的張揚，不會答題時一臉不是我的錯時的無辜，還有游泳池裡勾人心弦的樣子和酒吧裡處理事情時遊刃有餘的葉准他都見過。

　　但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睡著時安安靜靜的樣子。

　　睡著後的葉准，容貌上雖然一如既往的漂亮，卻沒有往日那種張揚的妖性，多情且勾人的挑花眼閉合起來，看不到裡頭瀲灩的風景，他睡著的時候嘴巴微微開啟，比起往日的妖孽作風，這模樣倒顯得異常無害。

　　看著他，褚琰忽然有些恍惚，兩人認識不過一個月，他之前還想著要和葉准劃清界線，以免對方在他身上花費太多無謂的時間，卻不知怎麼就突然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情況。

　　葉准雖然不是自己的學生，但是年齡確實小自己太多了，也不過比自己上高中的外甥秦勉大個幾歲罷了。

　　褚琰想了下，發現自己像葉准這麼大的時候葉准還在上小學，這樣一算，感覺兩人差得更大了，不禁有些頭疼。

　　但不管如何，事情的發展，也不過是隨心罷了，他即使曾經想過要抗拒過，卻也掩蓋不了葉準確實撩到了他心底的事實。

　　如此，褚琰不再多想，伸手推了推他：“葉准。”

　　葉准這幾天在家幾乎沒怎麼睡，放鬆下來就睡得極沉，褚琰叫了他兩遍才醒過來，看到褚琰先是愣了一下：“褚琰？”

　　“嗯。”褚琰見他醒了，收回手，“起來吃早……”

　　話沒說完，突然被葉准拉住了手，葉准用力一扯，沒有防備的他便朝著對方撲過去，摔倒之際連忙伸手撐住沙發的靠背穩住身形，緊接著一個輕柔的吻便落在自己的臉上。

　　褚琰：“……”

　　“早上好，教授。”

　　耳邊是葉准帶笑的聲音，他的親吻一觸即離，但柔軟的觸感卻仿佛還在臉上停留。

　　褚琰撐著沙發頓了兩秒，臉上看不出情緒，沒有回應他的話，只緩緩站直身子，低頭看著他，平靜地說：“醒了就起來吃早餐。”

　　“真冷漠。”葉准躺在沙發上不動，抓著他的手搖了搖，“拉我一把。”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懶得很，頗有些耍賴的意味。

　　褚琰交友的圈子中沒有人像他這麼無賴，就連秦勉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也不敢跟他做這種類撒嬌耍賴的舉動，更不會在生活習性嚴謹的他面前毫無形象四肢發軟地癱在沙發上。

　　看著他一副“你不拉我就不起來”的樣子，褚琰皺了下眉：“……你是軟骨頭嗎？”

　　“你怎麼知道？”葉准一點也不覺得軟骨頭是什麼不好的形容詞，反而含笑地看著他，“你要試試看嗎？”

　　——鋼管舞。

　　——小准哥的腰軟得跟假的似的。

　　外甥的話毫無徵兆地在耳邊響起，褚琰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到葉准腰部地方，葉准睡覺的時候，上衣的下擺微微掀開了一角，露出一小截瑩白的腰際，在淺色的家居服襯托下極其顯眼。

　　上次在游泳館，褚琰見過葉准只著泳褲的樣子，身材比例極好，肌肉雖然不明顯，但是很緊實，窄窄的腰部線條非常漂亮，就好像每一寸都是經過精心測量雕刻出來的一般，讓人不禁會想，摸上去會是什麼感覺。

　　如今雖然只露出一小截肌膚，卻反而有種欲遮還露的姿態。

　　褚琰的視線停留的時間很短，也許只有兩秒就收了回來，快得讓人抓不住。他沒有再和葉准討論軟不軟的問題，反握住他的手將人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我們吃什麼啊？”葉准跟著他去了餐廳那邊，動手幫忙把買回來的早餐拿出來。

　　褚琰買了不少東西，豆漿、油條、蒸餃、煎餅都有，葉准哇了一聲，抬頭問他：“怎麼買了這麼多？”

　　“不確定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多買了點。”褚琰邊說邊把東西分到乾淨的盤子裡，弄好後又去了廚房。

　　葉准跟著過去，發現他竟然還在廚房熬了粥，一打開鍋蓋，濃稠的香味便冒了出來，讓人胃口大開。

　　“竟然還有粥？”葉准簡直覺得驚喜極了，在旁邊看著他從消毒櫃裡拿出碗筷，給兩人盛粥，心裡被某種熱乎的情緒包圍著，感覺整個人都像飄在半空似的。

　　“早上出門前熬的，定好時間就行了。”褚琰說道，見他伸手過來接碗，提醒了一句，“小心燙。”

　　“不怕，我皮厚。”葉准不在意地說，接過他手中的粥端出去。

　　褚琰端著另一碗粥站在廚房，回想了一下兩人認識以來葉准的行為，默默地在“皮厚”兩個字前面替他加了個臉字。

　　葉准不知道自家教授給自己貼了個標籤，端著粥出去放好，回頭見他站著不動，出聲問：“還要拿什麼嗎？”

　　“沒有。”褚琰一臉淡定地把粥端出去，路過葉准的時候，目光在他的臉上一掠而過。

　　——嗯，挺厚的。

　　餐桌上，褚琰看著葉准用勺子攪拌著粥，想到他昨晚被湯燙到的事，又提醒了一句：“粥剛熬好，你小心燙。”

　　葉准正舀了一口粥想往嘴裡放，聽他一說，動作一頓，突然“啊”了一聲，吐了吐舌頭，含含糊糊地說：“教授，我舌頭痛。”

　　“嗯？”褚琰聞言湊過去看了眼他紅豔的舌尖，隨後注意到他眼裡的狡黠，臉色一頓：“……吃你的吧。”

　　“好的，教授。”惡作劇成功的葉准收起表情，認真地點頭，開始吃早餐，吃不到半分鐘，突然低頭笑了起來。

　　“又笑什麼？”褚琰奇怪地問。

　　“開心唄。”葉准抬頭看向他，“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家裡坐著吃早餐了，平時這個點如果不是去上你的課，我肯定還在睡覺。

　　以他的生活習慣來說，早起吃早餐的次數少得可憐，即使這段時間早起去上褚琰的課，也只是在路上買個早餐，或者下課到學校外面隨便買點吃的，這種在家裡熬好粥，兩人相對坐著吃早餐的場景已經很久沒有發生了。

　　葉准對此的印象還留在外婆在世的時候，那個和藹的老人早晨都會做好早餐，叫他起床，送他出門，等他回來。

　　他在父母那裡所缺失的童年這個老人全部給予了他，雖然只陪伴了他短短幾年，那些溫暖卻在心裡紮了根。

　　想到久逝的親人，葉准臉上的笑淡了幾分，低頭繼續吃粥，換了話題：“教授，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啊。”

　　他情緒上的變化褚琰自然也瞧見了，只是他不願多說便也沒提，順著他的話說：“會一點。”

　　“我只會泡泡面，簡單又方便。”葉准孤家寡人一個，在家裡存了不少的泡面，開水一沖就能吃。

　　“少吃點泡面。”

　　“方便嘛，晚上睡得晚，第二天醒來太餓了，叫外賣要等太久。”

　　“年輕人不要總熬夜。”

　　褚琰聽他這麼說，想到他的工作，下意識就說出了這句話，話的本身沒有問題，但他是以一種類似教育秦勉時的長輩口吻說的，說完才反應過來有什麼不對，兩人都愣了一下。

　　氣氛有點微妙，褚琰輕咳了一聲，說：“熬夜對身體不好。”

　　葉准輕笑了下，撐著餐桌湊過去一點：“教授，你這是在教訓人嗎？”

　　“沒有。”褚琰面無表情地說，“吃飯不要聊天。”

　　“喔～”葉准拉長了聲音，“你的地盤，你說了算。”

　　“……”

作者有話要說：

　　葉准：軟不軟？

　　褚琰：……不要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