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自己明明在家等的是男朋友， 怎麼就等來了男朋友的父母？情節發展實在有些不太對。

　　對此毫無準備的葉准其實是有些懵逼的， 因為褚琰沒有跟他提起過父母會過來的事情，這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尤其是自己身上還穿著睡衣， 未免顯得太不莊重。

　　這種時候第一印象很重要，形象已經無法挽救，葉准只好從印象這一塊下手了。

　　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抱著小五往前兩步， 裝作沒有猜出對方身份的樣子， 禮貌地出聲詢問：“您好， 請問你們是……”

　　同樣愣住的還有褚父和褚母，對葉准的出現也很是意外，聽到他問好，褚母回過神來：“你好， 我們是褚琰的父母。”

　　“原來是伯父伯母。”葉准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們好， 我是褚琰的朋友， 我是葉准。”

　　是男朋友才對吧。

　　褚母看著葉准在心裡這般想， 自己的兒子什麼性格她非常清楚，與人交往雖然禮節方向很到位， 但實際上會跟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 除了很熟的人，他也不喜歡別人上門打擾。

　　但眼前這個樣貌精緻的青年穿著睡衣出現這裡，那就證明他是住在這裡的， 既然能住在自己的兒子家裡，又和他的貓這麼親密的，怎麼也不可能只是普通朋友。

　　不過既然眼前這個青年沒有說破，她即使猜到了也不會提出來讓對方尷尬，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兒子過來上班沒有多久竟然就談了男朋友，對方還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孩，這實在讓她有些意外，畢竟褚琰已經單身很多年了。

　　都是自己的兒子，她能想到的，褚父自然也想到了，一想到褚琰又給自己找了個男兒媳婦，頓時就不樂意了，看著葉准的目光變得挑剔起來。

　　葉准開酒吧做生意，接觸各方面人群比較多，也善於察言觀色，自然能看得出褚母對自己表達的善意，同樣也能看出褚父流露出的不悅。

　　不過後者他也沒放在心上，放下小五，走過去接過兩人腳邊的小行李箱，說：“我來拿吧，褚琰出差還沒有回來，你們先進來坐。”

　　“哎，謝謝你啊。”褚母謝過，和褚父隨著他進了屋裡。

　　葉準將行李箱放在一旁，先去洗了手給他們倒了兩杯熱水，又去冰箱洗了些果端過來。

　　“謝謝，不用這麼麻煩。”褚母笑著點點頭，“葉准是吧？你知道褚琰什麼時候回來嗎？”

　　“知道，一會四點半到。”葉准回答她，他剛才是打算換衣服出門了，這會褚琰的父母突然過來，他也不好丟下兩人就走。

　　“那也快了，難怪我剛才打他電話沒通。”褚母說道，見葉准光站著便說，“不用招呼我們，你可以去忙自己的。”

　　“我不忙。”

　　葉准除了去接褚琰外他倒沒有什麼要忙的，只是比較想去換套衣服，但是褚琰的父母既然有這個家裡的鑰匙，那肯定也知道家裡的格局，自己要是上樓換衣服，那就暴露了自己和褚琰住一個房間的事情。

　　想起秦勉之前說自己的外公是思想很傳統的老頑固，葉准覺得自己要是上去換衣服，對方肯定要炸，只是穿著睡衣，也很尷尬。

　　葉准心裡正糾結著，突然想到秦勉的房間應該還有換洗的衣服，自己的身高和他差不多，估也能穿，當下便和兩老打了聲招呼，進秦勉那屋去找衣服來換。

　　他一進屋，褚父就忍不住了，出聲問褚母：“你覺得這小孩是褚琰的普通朋友嗎？”

　　“我看著不像。”

　　“肯定不是！”褚父一拍大腿，指著葉准關上的房門對褚母說，“你看看你兒子，又給我找了個男兒媳婦，有毒啊他！”

　　“你喊這麼大聲做什麼，別給孩子聽到了嚇到人家。”褚母看了他一眼。

　　“哪來的孩子？你孩子還在飛機上呢。”褚父哼了一聲。

　　“……”褚母無語地看著他，“都多少年了，你這脾氣就不能改改，兒子找物件又不是你找物件，你意見還挺多。”

　　“我不能有意見嗎？我養他這麼大，我還不能提點意見嗎？”褚父不樂意了，“一加一等於二還是我教他的呢，我不能提點意見嗎？”

　　“能，就你意見最多。”褚母懶得和他掰扯，一提到兒子性向這回事，這老頭就能扯一天不嫌嘴皮子疼。

　　“我還不能提點意見了是吧？你們母子兩現在是反家庭和諧聯盟，不待見我老頭子了。”褚父越說越生氣，一手扶著頭，“真是氣死我了，氣得我頭暈，頭暈啊！”

　　正巧這時候葉准換好衣服出來，聽到他這句話，連忙走過來詢問：“伯父您沒事吧？需要我送您去醫院嗎？”

　　褚父那句頭暈也就是隨口一說，慣用的老把戲，老到家裡都沒人理他了，這會聽葉准說要送自己去醫院，眼睛一瞪：“去什麼醫院？！”

　　“市人民醫院。”葉准不明內幕，非常認真地回答，“那裡還挺好的。”

　　褚父：“……”這小孩咋這麼耿直？還讓不讓人生氣。

　　“伯父？”葉准見他不吭聲，又問了一遍。

　　“說送你去醫院呢，你倒是說句話啊？”褚母推了他一把，語帶調侃。

　　“不去不去。”褚父擺擺手，對上葉准關心的目光，有些尷尬地自圓其說，“去什麼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哦。”

　　葉准見他看起來精神不錯，應該也是真的沒什麼大問題，也就沒有多問，轉而問兩人中午吃過飯沒有。

　　褚母回他吃過才來的，葉准點頭，一時無話，場面有些尷尬。

　　如果換做是別人，葉准當然能跟對方隨意聊聊，但面前的是褚琰的父母，鑒於之前秦勉給他打的預防針，他也怕給對方造成不好的印象，所謂少說少錯，准沒錯。

　　好在除了他們，還有救場小萌物小五。

　　褚琰沒有調來S市的時候，是在老家那邊工作，小五其實是褚母買的，只是跟褚琰更加親近，所以過來的時候褚琰便把它帶了過來。

　　在褚家，小五除了褚琰之外，只親近褚母，這會見到人了，正在褚母腳邊拿爪子撓她的褲腳，撒嬌似地喵喵叫。

　　褚母將它抱起來放到腿上，摸了摸它的頭：“小五都長這麼胖了啊。”

　　“光吃不動，能不長嗎？”褚父在一旁嫌棄地看了小五一眼，“叫什麼小五，叫小胖好了。”

　　葉准看褚父一邊嫌棄，一邊又伸手去摸小五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接過話說：“是胖了一些，不過這幾天也有在運動。”

　　“運動？”

　　“嗯。”葉准指了指沙發的小鋼管說，“就是玩這個，還挺有效果的，小五活潑了許多。”

　　“這個？”褚母有些不解，“怎麼玩？”

　　“轉圈。”葉准手指轉了幾下，笑著解釋。

　　“轉圈？”

　　“轉圈？”

　　褚父和褚母對視了一眼，明顯不太能理解，一隻貓轉什麼圈？

　　葉准朝小五招了招手，小五從褚母的懷裡站起來，跳到他懷裡，葉准把它放到沙發的扶手上，用手點了點鋼管頂端的圓球。

　　這幾天一人一貓玩這個遊戲已經很溜了，葉准一做手勢，小五就get到了他的意思，後退了幾步，然後往前一沖，跳到鋼管上，如之前一般掛在上面快速地轉了兩圈，完美落地之後又跳回褚母的懷裡。

　　褚母：“……”

　　褚父：“……”

　　“喵？”小五表演了一番，大家卻沒有任何反應，它有些不滿地拿爪子拍了拍褚母的腿。

　　褚母反應過來，笑著誇了句真厲害，又問葉准：“這是你教它的嗎？”

　　話雖然這麼問，卻也知道除了葉准不可能是褚琰教的，至於外孫秦勉就更不可能了，小五不給他兩爪子就不錯了，而且從葉准剛才和小五配合默契的樣子平看，明顯就是他了。

　　“是我。”葉准點點頭，“小五平時不太愛運動，我就想著給他弄點有趣的娛樂。”

　　“挺好的。”褚母笑道，見他還站著又說一次，“你有事就去忙，不用招呼我們。”

　　葉准雖然和褚琰是情侶關係，但畢竟沒有見過家長，在兩老面前只是以褚琰的普通朋友身份出現，現在水也倒了，水果也洗了，再留下來招待對方也有點不太對勁，哪有別人來自己兒子家，朋友反過來招呼的道理？

　　聽對方這麼說，葉准便說：“我和褚琰說了一會去接他，現在也應該出門了，就先不陪你們了。”

　　“那行，你去吧。”

　　“褚琰在飛機上，手機關了機，這是我的電話，有什麼事情您可以聯繫我。”葉准在茶几上的便簽條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

　　“好。”褚母為他的貼心笑了笑，“趕緊去吧，開車注意安全。”

　　“好。”

　　葉准拿起一旁的手機和鑰匙離開，小五從褚母的腿上跳下來，跟著過去送他出門。

　　褚母見小五這般黏他的樣子，更加確定了他和褚琰的關係，能和小五這麼親密，那就證明他在這裡住的時間不算短。

　　不過她也還需要一個切確的答案。

　　於是她給之前住在這邊的秦勉打了電話，電話接通後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小勉啊，你之前住你小舅舅這邊的時候，認不認識一位元叫葉准的小夥子？”

　　“……”電話那邊秦勉沒有吭聲。

　　旁邊的褚父聽她這麼問，豎起耳朵靠過來聽。

　　褚母也不管他，接著問秦勉：“他和你小舅舅是什麼關係？”

　　“……外婆。”秦勉那邊小聲地喊了她一聲，有些心虛地問，“你怎麼知道小准哥的啊？”

　　“看來你也認識，我和你外公現在在你小舅舅家，剛遇到了葉准。”褚母一聽他這麼說，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頓了一下，又說：“他是不是你小舅舅的男朋友？”

　　她這句話已經說明看破了一切，不然也不會特地打電話來問，秦勉想隱瞞也沒辦法，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外婆，你去問我小舅舅嘛，我只是一個吃瓜群眾。”

　　“我就問你。”一旁的褚父聽到他的話，從褚母的手裡拿過手機，對著秦勉就噴，“你這個小兔崽子，你天天跟他們住一塊，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竟然瞞著不上報？你翅膀硬了想飛了是吧？”

　　“我沒有和他們住一塊，他們住樓上我住樓下呢！”秦勉最怕的就是外公，一聽連忙解釋。

　　褚父：“……”

　　要說豬隊友的話，秦勉肯定能算一個。

　　剛才葉准為了不暴露自己和褚琰住一個房間的事情，特地去秦勉的屋裡找衣服來換，秦勉倒好，直接給他捅出來了。

　　這相當於是變相回答了褚母的問題。

　　秦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心裡臥槽了一句，連忙救場：“外公，小准哥人很好的，你和他相處了就知道了。”

　　回答他的事褚父掛斷電話的聲音。

　　“……”秦勉看著被掛斷的通話，欲哭無淚地打了褚琰的電話，提示關機之後，他又打了葉准的電話。

　　葉准正在開車去機場的路上，看了眼來點顯示，帶上耳機接通：“怎麼了？”

　　秦勉：“小准哥！我對不起你啊！”

　　葉准：“……”

　　聽完秦勉的解釋，葉准有些意外，他以為剛才自己表現得還算可以，沒想到短短的接觸裡，褚琰的父母竟然就猜出了他和褚琰的關係，並且打電話到秦勉那邊確認。

　　難怪剛才褚父說頭暈，自己說要送他去醫院的時候，他的反應這麼大，原來是看出了他和褚琰的關係才頭暈的。

　　想到這裡，葉准忍不住笑了一聲，莫名覺得秦勉口中這個老頑固外公有些可愛。

　　“小准哥，你笑什麼？”秦勉聽到他的笑聲，不明所以地問，“你怎麼一點也不緊張啊”

　　“緊張什麼，有你小舅舅在。”葉准笑道，“而且我和你外公外婆已經見過面，什麼事也沒發生，我現在要去機場接你小舅舅，先不和你說了。”

　　“哦，好的好的。”秦勉聞言也不耽誤他，說了聲再見就先掛了電話。

　　葉准摘下耳機，稍微提了點車前往機場。

　　另一邊，褚父掛了電話之後，被秦勉一氣，他原本就蠢蠢欲動的火氣又大了點，恨不得褚琰立刻就出現在自己面前，讓自己大罵一頓，出兩口氣。

　　褚母看他繃著一張老臉，笑著把小五抱到他的腿上，說：“氣什麼啊？兒子有物件是好事啊，爸都看開了，你怎麼還這麼冥頑不靈啊。”

　　她指的是褚老爺子，也就是褚琰的爺爺。

　　褚老爺子已經快九十歲的高齡，曾經也對褚琰喜歡男人這件事情非常不認同，但是這幾年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慢慢地看開了許多，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何必計較這麼多，兒孫自有兒孫福罷了。

　　正在氣頭上的褚父沒有理會她的話，伸手想要摸一摸小五，手還沒挨到小五的毛髮，小傢伙就從他腿上跳開，回到褚母的懷抱，明顯不喜歡他的親近。

　　褚父：“……”

　　“看來連貓都不待見你這個老頑固，你自己反省反省。”褚母將小五放到沙發上，搖搖頭，起身拿著兩人的行李箱進了房間。

　　客廳裡，剩下褚父和小五一人一貓對視了一會，褚父指了指一旁立著的鋼管，對小五說：“小五乖，去轉一圈。”

　　“喵？”小五蹲著不動。

　　“這裡，轉一轉。”褚父拍了拍鋼管上的圓球。

　　“喵。”小五站起來。

　　褚父期待地看著它，就見它甩甩尾巴，轉身跳下沙發，快速跑進了褚母剛才進的客房。

　　褚父：“……”什麼意思？

——

　　去機場的位置有些遠，因為褚琰的父母突然到來的原因，葉准出門的時間耽擱了一點，又加上路過市區的路段裡有點堵車，他剛到機場，還沒來得及停車，褚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葉准告訴他自己停車的位置，然後下車在旁邊等候，很快就褚琰和陸老先生向自己這邊走過來。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葉准開車，褚琰坐副駕駛，陸老先生坐在後面。

　　葉准先開車將陸老先生送回家裡，在家等候的陸老太太一早就去市場買好了菜，讓兩人留下來吃飯。

　　葉准說自己已經定好了吃飯的地方，就不留下來了，下次再來。

　　陸老太太以為他們小倆口要單獨吃飯，了然地點點頭，也不勉強，將兩人送出門。

　　下樓回到車上，褚琰系好安全帶，問葉准：“你定好餐了？”

　　“沒有。”葉准搖頭。

　　“那你剛才？”

　　“教授，我們有大麻煩了。”

　　“嗯？”

　　“你的父母來了，現在就在你家裡。”

　　“……”

　　葉准把情況和他說了一下，最後說：“我等男朋友回家，卻等到了男朋友父母是什麼感覺你能想像嗎？我還穿著睡衣……”

　　看著葉准一臉憂傷地表情，褚琰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不能，不過看你樣子應該沒有發生什麼嚴重的問題。”

　　“嚴重的問題？”葉准想了一下，“哦，對了，你父親說他頭暈，我說要送他去醫院，但是他好像不太樂意的樣子。”

　　“……他在家經常說頭暈。”

　　“老毛病嗎？”

　　“嗯，一不順他心，他就說頭暈，家裡已經習慣了。”褚琰有些無奈。

　　“……”

　　無言以對的葉准，默默地啟動車子回去。

　　車子到了社區地下停車場，兩人下了車，褚琰對葉准說：“一會我跟他們解釋，你不用擔心，可以先上樓。”

　　“一起解釋會不會好一點？我能做點什麼嗎？”葉准問，他小時候是跟著奶奶長大的，和父母相處的時間不多，不確定自己在場的話會不會引來褚琰父母的不悅，畢竟褚父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像是能接受自己的樣子。

　　“不用，其實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只是跟他們公開我們的關係罷了。”褚琰安撫他，“我本來也打算暑假回去跟他們提這件事，現在也只是提前了而已。”

　　“那先上去吧。”

　　葉准按開電梯門，兩人一起進去。

　　在回來的路上，葉准已經在附近飯店先預定了包廂，打算給褚琰的父母接風，沒想到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兩位長輩已經在廚房開始準備晚餐了。

　　褚琰不在家的這幾天裡，葉准都是吃餃子或者叫外賣的，家裡除了米，是一點菜也沒有準備，冰箱的食品只有褚琰臨走前替他包的餃子，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褚琰的父母是趁他去接褚琰的時候出門去買的菜。

　　廚房裡褚父是主廚，褚母在一邊幫忙下手，葉准看了，突然想起之前褚琰做菜的時候，自己誇他賢慧，他回自己說他的母親也是這樣誇他的父親的話。

　　當時他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這會看到兩位長輩，他突然就恍然大悟。

　　原來……家庭地位早已定下。

作者有話要說：

　　褚爸爸其實是一個想和貓咪玩，又被貓咪嫌棄的可愛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