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褚父正在剁肉做苦瓜釀， 褚母正開著水龍頭洗青菜， 兩人做飯的操作聲和客廳裡的電視聲蓋過了褚琰和葉准的腳步聲，都有注意到他回來了。

　　葉准看著廚房裡協作配合的兩位長輩，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點什麼好。

　　褚琰看出他的心思， 把外套放到沙發上，讓他別緊張，然後解開袖扣， 挽了挽袖子向廚房走去， 到門口的時候伸手敲了敲門框， 叫了正忙活的兩人一聲：“爸， 媽。”

　　褚父褚母聽到聲音，齊齊回過頭來。

　　褚母看到他，臉色露出溫柔的笑意：“褚琰回來啦。”

　　褚父則是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繼續剁肉， 褚琰也不在意， 應了褚母一聲， 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青菜：“我來吧， 您出去等著就好。”

　　平時在褚家， 褚琰不在的時候是褚父做菜，褚琰在的時候是父子兩一起做菜， 褚母和褚老爺子是坐著等吃的那個，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過此時家裡還有個葉准，情況不太一樣， 褚母注意到葉准站在外面，對方對上自己的目光，還禮貌地點了點頭，便對褚琰說：“我來就行了，你出去陪葉准吧。”

　　褚琰還沒說話，褚父就不冷不熱地說：“陪什麼？怎麼陪？還是三歲小孩要人陪嗎？德行。”

　　“要的。”褚琰很淡定地回答他，隨即又對褚母說，“麻煩您出去陪陪他，他第一次見你們，比較緊張。”

　　雖然葉准在自己面前沒有說什麼，但是以褚琰對他的瞭解，對於突然見到自己的父母，還有接下來和自己父母的相處，他多少還是有些拘謹。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褚琰的意思褚母完全明白，也就不再堅持，擦乾淨就出了廚房。

　　“緊張？我還緊張呢，怎麼不見有人陪。”寬敞的廚房裡，褚母一出去，褚父就嘀咕了句，把砧板往旁邊推了推，自己也往旁邊站了一點，和褚琰隔開一點距離，明擺著不想理褚琰。

　　“我陪您。”褚琰自己被他嫌棄習慣，對他遠離的動作一點反應也沒有。

　　對他的回答，褚父冷笑了聲。

　　褚琰也不在意，語氣很如平常聊天一般問：“你們怎麼突然過來了？”

　　“突然嗎？”褚父看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說，“要不是我們突然，都還不知道你藏得這麼深呢。”

　　“沒有藏，只是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而已。”褚琰知道他指的是葉准，他確實沒有想要隱藏，只是有些事情在電話裡說不清楚，打算放暑假的時候回家親自說罷了。

　　“你的意思是還想帶回去是吧？”

　　“你說過不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都是耍流氓。”褚琰很嚴肅地回答，“我只是認真貫徹落實你的教導罷了。”

　　“……你這情況不一樣！”褚父菜刀往砧板上用一剁，“別生搬硬套。”

　　“您還說過任何理論都要根據實際情況善於變通，這個也不例外。”

　　“……”

　　褚父：所以我教你的都用到對付我身上了是吧。

　　廚房裡父子兩唇槍舌劍，互不相讓，客廳外面氣氛倒是還算和諧。

　　褚母從廚房一出來，在外外候著的葉准就上前叫了聲伯母，立刻去給她倒了杯水。

　　“謝謝。”褚母接過水，“你也坐下吧。”

　　“好。”葉准應聲坐下。

　　不同往時一沾床或沙發就葛優躺的坐姿，他此時正襟危坐，表情溫和有禮，沒有一點平時的玩世不恭的模樣，若是蔣元他們看到，肯定要大為吃驚。

　　“今天我們沒嚇到你吧？”褚母問葉准。

　　“沒有沒有。”葉准連忙回答，隨即想到對方看到自己的時候也愣住的樣子，又說，“不知道您和伯父會過來，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希望您別介意。”

　　“沒有的事，只是有點意外，沒想到褚琰家裡還有其他人。”褚母笑道，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下，將話題引入正題，“葉准，伯母問你個問題，你不介意吧？”

　　“您說。”葉准點頭，已經猜到她要問什麼了。

　　果然，下一秒就聽對方說：“你和我們家褚琰不是普通朋友關係吧？”

　　是不是兩人都心知肚明，只不過面上仍需要挑明罷了，而且有秦勉報信在先，葉准也不意外她會問這個，只是點點頭說：“不是。”

　　在對方溫和的眼光中，葉准主動說：“是情侶。”

　　褚母聽了倒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了然地點點頭：“其實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猜到了。”

　　葉准有些驚訝，雖然他知道對方已經知道他和褚琰的關係，但並不知道是如何得知，沒想到竟然第一眼就猜到了。

　　難道自已長得就很像同性戀？

　　“驚訝啊？”褚母見他眼睛微微一睜，笑著問。

　　“嗯。”葉准老實地點頭，“我以為我今天表現還算挺好的。”

　　“是挺好的。”褚母對葉准印象是不錯的，尤其是離開前給她留手機號碼這一項特別加分，“很有禮貌。”

　　突然被誇獎，對方還是自己男朋友的母親，葉准完全沒心理準備，平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技能像是突然冷卻了，看著褚母一時間忘了回話。

　　褚母也不介意，繼續說道：“褚琰是我兒子，我非常瞭解他的性格，他剛調來這邊不久，熟悉又能出入這裡的人除了建安和江承沒有其他人，你今天的穿著打扮也肯定不是過來坐客，那麼我猜你應該是他新談的朋友。”

　　葉准記得褚琰說他母親退休前是他們家那邊一所高中的教導主任，他對教導主任這個詞的印象還留在讀高中時那個剪著齊耳發，拿著教鞭訓人的教導主任身上，他以為在這個崗位上的教師都是很嚴肅的，自己這種普通學校畢業出來的學生肯定入不了她們的眼，還想過如果見到褚琰母親的時候自己要怎麼表現才能讓她稍微順眼一點。

　　只是沒想到褚琰的母親跟他所想像中一點也不一樣，對方的聲音很柔和，面上也帶上平易近人的笑容，說話的語速不急不緩，徐徐道來的方式讓人非常舒服。

　　她的話讓葉准想到今天第一次見面，自己穿著睡衣的樣子，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今天失禮了。”

　　“我說這些不是要你道歉的意思，只是解答你的疑惑。”褚母說著又笑了下，語氣一如剛才般輕柔，“褚琰剛才說讓我陪你聊聊天，說你有些緊張，看來也還好。”

　　“其實一開始是有些緊張的。”葉准也跟著笑了，沒想到褚琰竟然還跟他母親說這個，“不過現在跟您接觸過就不緊張了。”

　　“是嗎？”褚母挑眉，“看來我形象還挺不錯。”

　　褚母的眉眼和褚琰的。有些相似，她這一挑眉的動作就更像了，讓葉准心底僅剩的那點拘謹全部消散，對褚母也親近起來：“不止不錯，而是非常好，非常親切。”

　　“你這話我愛聽。”褚母朗聲笑了出來，“我愛聽。”

　　葉准見她眉開眼笑，心情也非常不錯，跟著笑了起來，然後下一秒就聽到對方說：“以後可以多說，褚琰可不會說這種哄我開心的話，你們正好互補。”

　　葉准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您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以後可以多誇誇我這個老太婆。”褚母笑著打趣，“怎麼，不樂意啊？”

　　“當然不是，只要您不嫌煩。”葉准連忙說，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問，“您不反對嗎？”

　　“反對什麼？你和褚琰？”褚母反問了一句，看著葉准，“我為什麼要反對？褚琰是我兒子，他不是拿感情開玩笑的人，我相信他的眼光，他能喜歡上人也自然不會差。”

　　褚母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帶著理所當然的驕傲，褚琰是她的兒子，她相信自己兒子的選擇，也相信他會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她這一句話誇褚琰之余，連帶葉准也誇上了，驚喜來得太快，葉完全沒想到會這麼容易被長輩接受，驚訝過後，忍不住彎嘴笑了起來：“謝謝伯母。”

　　他們這邊談笑風聲，氣氛融洽，廚房那邊則與之相反。

　　褚父豎著耳朵想客廳聊了什麼，聽了老半天隻聽到了笑聲，心裡不禁想：聊什麼這麼開心？沒說我壞話吧。

　　“爸。”旁邊拌醬料的褚琰突然出聲叫了他一聲。

　　“嗯？”

　　“你想聊就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

　　“我想聊什麼……”褚父的話一頓，反應過來，“我什麼都不想聊，你拌你的醬我切我的土豆，別找藉口跟我聊天。”

　　“好。”

　　對於他的口是心非，褚琰也見多不怪了。

作者有話要說：

　　褚父：沒地位，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