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君無戲言
沒錯,太子因不足月出生,身子自幼弱,身上更是病症不斷,雖一時不會致命,可到底落下了病根,常年在府中閉門修養,雖為太子卻不能幫著處理朝政,多少會失去人心,對於朝局更是不好把握。
而這當中最關鍵的是,太子因此也落下一個隱疾,若是被人知曉,後果不堪設想!
這些年來沒少求醫問藥,鎮國公府更是暗中四處求醫,卻絲毫無起色,若是她當真能醫好……
都說病急亂投醫,皇後的眸色突然就微微帶了森冷,可要是醫不好,怕也是不能留!
“放肆!太子豈是你能議論的?”木華陽怒喝一聲,冷冷的看著她:“還不退下!”
木錦嫿淡淡的看著他:“父親難道忘了,姨娘可是出身醫家,更是自小師承鬼穀神醫,是他的關門弟子?”
木華陽當即一愣,沒錯,四姨娘的確是鬼穀神醫的關門弟子,這一點他是知道的:“那又如何?她便連自己的傷都不能看好,更是不曾教過你多少,你如何就敢這般任意妄為?若是一個錯手,隻怕你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若是鬼醫在此,尚還可一試,可惜如今——”
“父親難道不知道醫者不自醫?再說如今除了女兒繼承了他老人家的衣缽之外,這世上無人會,不試試父親又怎知曉不行?”木錦嫿絲毫不退讓,冷冷道。
“你——”木華陽被她這一堵,登時有話說不出,隻能瞪著眼睛看著她。
“行了,不過是看個病,用不著大驚小怪,你倒是說說,太子這病症該如何治?”皇帝揮揮手,一副疲憊的模樣,額角因為長期的揉壓而顯出印痕。
木華陽見無法阻止,唯有沉著麵色,讓開一條路。
木錦嫿躬身道:“太子這病症不是一日兩日,想徹底清除隻怕是要花上一些時日,需要藥物加上針灸治療且有些藥物怕是宮裏的藥房也沒有,須得外出尋找。臣女也隻能暫時減輕些疼痛,待到藥物
湊齊,才能徹底根除。”
皇帝聞言,眼中湧著不明的神色,漆黑的眼眸中深不見底,透著幽深的冷光:“哦?你這麽有把握?都說望聞問切,你這都直接免了,光是憑著聽說就能斷定太子身上的病症,若不是你真的能妙手回春,那就是庸醫一個!”
忽然一聲清淺的笑聲響起,眾人循聲望去,不覺便呆住了。
隻見來人精美絕倫,臉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烏發用玉冠束起,一雙劍眉下鑲嵌著一對細長的桃花眼,漆黑的瞳仁裏溢滿柔情,仿似一個不小心便會吸引進去般,邪魅而又充滿誘惑。
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溢出一抹炫目的笑容,越發的襯托的他如那三月春花,奪人心魄。
此人心思莫測,一雙眼睛最是毒辣,最能一眼看穿人的本質。木錦嫿突然就微微低了眉眼,四皇子蘇皓然。
“鬼醫多年來從不出穀,收的最後一個關門弟子確實是三小姐的生母,且盡得鬼醫的真傳。而三小姐自幼隨在其身邊,想來當也是繼承了其衣缽,父皇不防一試,若是不行再行處置不遲。”
“浩兒,你湊的什麽熱鬧,還不快過來跟你皇祖母與父皇母後請安!”麗妃豁然起身,不滿的看著他:“此事你父皇自有論斷,何須你來多嘴,還不退下!”
蘇皓然卻全然沒聽見一般,躬身對著太後等人見禮:“兒臣見過皇祖母,祝皇祖母日月昌明,春秋不老。”
“好,好,快些起來。”太後這才舒展了眉眼,歡笑著道。
蘇皓然站直了身子,笑著對太後眨眼睛:“皇祖母,你說孫兒將才說的是不是對的?”
太後淡淡的掃視了眼一直低垂著頭默默跪著的木錦嫿,淡笑著點頭,轉向皇帝道:“這孩子說的沒錯,不試試又怎能知曉結果?左右太子這些年來也一直不斷藥,不若便叫她去試試,興許還能有些起色也不定。”
太後都這般說了,皇帝自是沒有不同的道理,隻是被一個小姑
娘這般打臉,他終究有些惱怒:“看在太後的麵上,朕便給你三個月,若是三個月後太子的病症還無絲毫起色,你隻有兩個選擇,入二皇子府,或者——死!”
三個月?太子這是長年累月積累起來的病症,需要慢慢調養用藥,沒個一年半載如何能有起色?而依著她今日的作為,即便到時她真反悔進了二皇子府,二皇子想來也不會給她好日子過,如何都逃不開一個死字。
眾人這下如同看著死人般看著她。
木錦嫿卻輕輕一笑:“君無戲言!”
皇帝眼眸一冷,眸中射出幽冷的光芒,點點頭:“君無戲言!”
太後百味交雜的看著木錦嫿,眼中說不出什麽意味,她終究也隻歎息一聲。
倒是皇後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讚賞於她這般臨危不亂的氣魄,眼中透出些許暖意。
德妃冷冷的看著她,這個女人,簡直是不知好歹!
木錦嫿不過淡淡一笑,轉身回了席麵上端坐著,絲毫不為影響。
揭過這一頁,眾人又開始歌舞升平,就好似將才的一幕沒有發生過一般。
太後畢竟是人老精力不足,過了一會便歎息著道:“哀家老了,體力不濟,有些疲累,要去西暖閣歇一歇,你們玩吧。”說罷便起身離席。
宗人紛紛起身想要陪侍,太後卻搖了搖頭:“惜玉陪著我就好。”
惜玉公主快速的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太後跟前,兩人走了幾步,太後突然看了看木錦嫿:“嫿兒,你也來。”
眾人突然大驚,惜玉公主是金枝玉葉,更是她的孫女,要她最是正常。可是木錦嫿是誰?
不過丞相府一個庶出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將才還觸怒龍顏,若不是四皇子極力相互,差點就被下了天牢——
當下很多貴婦小姐們便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眼中更是各種羨慕嫉妒恨。那樣明晃晃的掛在臉上,便連壓抑都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