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將功贖罪
“臣女此刻頭腦清晰,自是知曉自己說的是什麽。陛下,即便是臣女再說一百遍也是如此,不願就是不願。”
木錦嫿無所畏懼,不亢不卑,目光如沉水,漆黑的瞳仁裏清可見底,絲毫沒有夾雜一點雜質,如一灣清泉,叫人捕捉不到半點心思。
全場氣氛冷凝,任人屏息靜待,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唯恐成了那替罪的羔羊。
皇帝麵色有那麽一瞬間的黑暗,抿了抿唇,一手輕按額角,目光犀利冷凝:“哦,你倒是說說,為何不願?”
人人如此趨之若鶩的事情,她小小一個庶出的女子,竟是不願?
“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治你個違逆聖意的罪名,便就是木丞相怕也是要跟著受牽連,你可想仔細了。”
話已到此,木華陽已經不能再做袖手旁觀了,將才他一直被木錦嫿給震驚的目瞪口呆,心中更是將她給恨得咬牙,麵上卻還要裝出一副慈父的模樣。
如今聽木錦嫿竟然還這般冥頑不靈,他嚇得猛然起身噗通一聲跪在皇帝麵前:“陛下恕罪,小女不懂事,一時被衝暈了頭,這才敢口出狂言,辜負了聖意,臣管教不嚴,還請陛下責罰。”
他說著整個人伏在地上,誠惶誠恐。
可是卻在人不知道的地方,低聲對著木錦嫿咬牙道:“你發的什麽瘋!還不快些謝恩!”
木錦嫿淡淡的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麵容依舊淡淡:“父親,女兒清醒的很也明白的很,女兒還是那句話,不願就是不願!”
木華陽恨不得當場一棍子將她打死,眼中迸發出森森的冷意:“我不管你願不願,今日你都得給我接下這門婚事!”
木錦嫿不為所動,靜靜的跪著,清澈的眸光看著皇帝,緩緩道:“若是臣女說的好,那麽陛下是不是就會收回成命?”
皇帝垂首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眸光深深淺淺的投射在她的身上,嘴角吟著一抹冷笑:“君無戲言。”
木錦嫿淡然以對:“那
麽,什麽是陛下能夠滿意的?”
皇帝聞言冷冷的眸子裏不覺射出一抹幽深的光來,直逼著木錦嫿而來。
這個女子不簡單!
他微微迷了眸子,唇畔溢出一抹冷笑:“言之有物。”
“那麽臣女將才已經說過了,臣女身份卑微,不敢高攀成為皇子妃,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放肆!”皇帝微微震怒,麵色微沉,目光入炬看著她,冷冷一笑喝道:“來人,將她給我打入天牢,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探視!”
皇帝一聲令下,四周便湧出數十個皇宮禁衛,齊齊將她圍住,木華陽與她離得不遠,自然也是被圍在裏麵。
隻蘇弈城那邊缺了個口。
跪在一旁的木華陽頓時冷汗直流,目光驚恐,渾身顫抖著,卻又不敢上前求情,他太過了解皇帝了,如此被人當場頂撞的事情,他絕不會容許那人還好好的活著!
可他不得不開口:“陛下贖罪,臣教導不力,逆女犯上,是臣的罪過,陛下息怒。”
皇帝冷哼一聲:“你是該死,堂堂一國丞相,竟然教出這般以下犯上,毫無規矩的女兒,我看你是真的老了——”
木華陽冷汗涔涔,連連道:“是,是,陛下說的是,臣該死,臣該死,陛下恕罪!”
木錦嫿冷冷的看著,心中發寒。
園中氣氛低凝,人人自危。
太後看著皇帝,不覺有些微微皺眉,即便木錦嫿再不知好歹,可到底她生母與她有恩,這般卻是有些不妥。
德妃冷冷的目光這時緩和了些,看著皇帝的麵色,心中冷笑,這個女人,原就該死,如今惹怒龍顏,怎麽死都不知道!
“父皇,何必為了一個見識短的女人這般傷了心神?依兒臣看,既然木丞相教導無方,不若將她留在母妃身邊,好好教導一番就是,實在不需如此大動肝火。”一直沉默寡言的蘇弈城這時突然出了聲,袖子裏的一雙手卻是緊緊的握成拳,青筋畢露。
“哦?這樣?”皇帝眸光深沉的看著
他,薄唇微勾,淡淡的目光卻帶著懾人的威嚴,麵色瞧不出神色。
“是,父皇每日裏為了朝中大事已是勞心傷神,而今不過是小事一樁,實在不值得父皇為此傷神,想來母妃一定會好好,好好的教導她的。”他特意將好好兩字死死咬住,麵上卻是一副謙恭的模樣:“兒臣實在擔心父皇的身子。”
皇帝薄唇微抿,淡淡點頭:“朕意已決,不需多說!”
蘇弈城冷冷的看了木錦嫿一眼,不再堅持:“是,兒臣遵命。”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將她押入天牢!”皇帝冷冷一揮手。
“是!”禁衛得令,不再遲疑,再次上前,架著木錦嫿便要走。
“慢著,陛下,若是臣女能將功贖罪,陛下是否能收回成命,饒了臣女一命?”木錦嫿突然緩緩出聲,目光繞過那些禁衛軍,清冷的看向高台上的皇帝。
“哦?”皇帝來了興致:“看來你不死心?”
木錦嫿目光沉靜,麵容沉穩,絲毫不曾現出一絲驚慌:“陛下若是這麽以為,也對。”
皇帝目光瞬間淩厲的射向木錦嫿,眸光陰寒,渾身散發出冷戾的氣息,一字一句道:“若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如何?”
“臣女願斬立決!”木錦嫿淡然看向他,抽氣聲四起,眾人驚恐的看著這一切,皆都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唯恐會被無辜殃及!
竟是寧願死也不願嫁給他?
好,很好!
蘇弈城的手緊緊的握成拳,目光透出冷冷的光芒,直直射向木錦嫿。
皇帝意味不明的看著他,揮一揮手,禁軍立即退下,他這才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帶著嗜血的冷芒:“說吧,什麽樣的將功贖罪?”
木錦嫿淡然一笑,不亢不卑:“太子自幼便落下體弱的病症,這些年來雖遍尋天下名醫,卻是毫無起色,太醫院的太醫也是束手無策,太子的病症日漸不好,如今已然臥床不起,閉門修養,臣女說的對不?”
皇后突然就看了她一眼,眸光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