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返回京城

緊接著，熄滅的的燭火重又亮了起來，一陣錯亂的腳步聲，門霍然開了。

燭光裏，瞧不清來人的麵容，可是她卻一眼就認出了她：“嬤嬤！”

就算就經過了這麽多的風霜，林嬤嬤的麵容依舊沒有多大的改變，除了皺紋多了一些，麵容也不複當年的細致與紅潤，而是變得蒼老了許多。

“我的三小姐，你真是我的三小姐……”林嬤嬤一臉不可置信，顫抖著手摸上她的麵頰，晶瑩的淚花在燭火的映襯下泛著剔透的碎芒。

“我的好姐兒，老奴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嬤嬤，對不起，是我來遲了。”木錦嫿難得也是泛了淚花，扶著林嬤嬤的身子，哽咽著道。

“傻孩子，嬤嬤不怪你，嬤嬤一直在等著呢，等著有朝一日能再次見到你，沒想到這個願望城真了。”林嬤嬤老淚縱橫，死死的抓住她的手，愧疚的看著她

“小姐若是泉下有知，當也會欣慰了。”

“嬤嬤……”說起四姨娘，她心中一疼，眼淚便又跌落下來。

“都是我不好，瞧我，竟惹得小小姐傷心了。說了這半天，竟還站在門外，快些進來。”林嬤嬤忙不跌的將幾人讓進來。

“小姐竟孤身前來，這夜裏不太平，若是遇上什麽可如何是好。”擦幹眼淚，見隻有素錦跟著，林嬤嬤麵色一變，沉肅道。

她轉身看了看，果真不見七言的身影。

“嬤嬤莫擔心，那車夫是素錦的哥哥，功夫好著呢。”木錦嫿一邊安慰著一邊打量起屋中的情形。

屋子雖小，卻是被收拾的幹幹淨淨的，絲毫看不出破敗二字。

“小小姐是如何尋來的？你來這，丞相大人可知曉？”林嬤嬤為她斟了一杯茶，問道。

“沒人知道，我是自己來的。”木錦嫿搖搖頭，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緊蹙的眉頭這才鬆了些：“嬤嬤泡茶的手藝還是這麽好。”

林嬤嬤聞言不由蹙眉起來：“可是三小姐遇到了什麽？”沒人派來，那

就是說這麽些年來也沒有再記得她了。

“嬤嬤隨我回去可好？”她不答反問，盈盈的目光看著她，充滿了懇切。

“這……”林嬤嬤有些遲疑了。

雖說這些年她一直在等著木錦嫿的消息，可真的麵對了，她卻又有些遲疑。

“府中如今是大夫人在當家？”

“是，素來就是母親在當家。”她淡淡的應道。

林嬤嬤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麵容忽暗忽白，盯著木錦嫿的目光裏，不過瞬息間便已經閃過了千頭萬緒。

大夫人的為人她最是清楚，她在的那些年，從來都是麵上笑的和藹背後死下狠手，芸娘當時就是吃慘了她的虧。

如今，木錦嫿能上門求來，那麽便也能說明她的心中多少也對大夫人的為人有數，怕是身邊沒多少可用之人。

她一生無兒無女，便竟是老死此地卻也不無不可。可麵前這人是芸娘留下的唯一血脈，大夫人素來對芸娘恨得咬牙切齒，想必這孩子這些年來在木家的日子怕也是不好過，這才隻身尋來。

她也算是大家閨秀，竟是淪落到了這般的地步，若是……若是……

若不是造化弄人，她當可更加尊貴才是，如今這世上，除卻她，她還有誰可依靠？

罷了，這一切，都是天意。

“禹州瘟疫，我是隨著太子殿下一同前往，來之前，聽說過嬤嬤便是在運城遇著我娘，便想著碰碰運氣，沒想到竟真讓我找著了。”木錦嫿輕聲解釋。

平靜了心緒，她這才反應過來將前後後果和盤托出。

“原本我也不曾想過要打擾嬤嬤的平靜生活，可是直到七姨娘莫名死去，我才發覺興許若是有嬤嬤在身邊，一切也許就會不一樣。”見她猶豫，她緩緩道。

“七姨娘？”林嬤嬤疑惑。

“是娘死後父親新納的小妾，因頗得父親的喜愛，卻被人莫名害的死在小花園裏。”她輕聲解釋道。

林嬤嬤了然，轉開了話頭：“你說莫名死去？”

“是，因為她的死法，跟我娘的一樣，

都是中了同一種蛇毒，這才令我起了疑心，想著嬤嬤當年應當是比我知道一些，所以尋來。”說到這，她的的麵色一冷，嘴唇更是緊緊抿著。

林嬤嬤心中一驚：“三小姐也覺得小姐死的蹊蹺？”

這些是她當年的心中的猜測，按道理來說芸娘懂醫，萬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蛇毒而喪命，卻不知為何最後會命喪於此。

當年她便察覺到了不對，沒想到相隔了上十年，木錦嫿也察覺出問題來。

去，還是不去？

這一去，可是回不了頭的。

麵前的少女，不論從麵容還是身段，都與芸娘極為相似。燭光下，她竟是恍惚看到了芸娘。

可二人卻又是不同的，芸娘要柔弱一些嬌俏一些，可麵前的少女，是那般的沉靜端肅，一雙清澈的眼睛裏有著決絕的神色，那是芸娘所沒有的。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終究就當是讓芸娘走得安心罷了。

看著林嬤嬤眼中變幻的神色，木錦嫿知道，這一趟，沒有白來。

“嬤嬤……”

林嬤嬤看著她，輕輕的歎息一聲：“小姐臨去之前曾叮囑我照看好三小姐，若不是因為大夫人……如今自然是要隨著三小姐一起去的。”

木錦嫿緊蹙的眉頭這才鬆散了些，露出一個笑容：“嬤嬤將東西收拾一下，待會便隨著我們一起走。”

返程依舊是水路，卻是繞道滄州，直取南倉而走。

這一次，因為多了四皇子，便也走得快一些，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半個月後到了離京城不遠的慶州城下船。

經過一番休整儲備，幾人上了馬車，進了官道。過往州官府苑大員，唯恐在自己的境內出了事，一路派人護送，一路也算是平安，終於在七天後的下午時分，到達京城。

再次回到這個令人窒息的牢籠裏，說開心是假的。可是隻要一想到往後要走的路，會越發的艱難，便又收起心情，麵沉如水。

馬車一路上緩緩駛近城門，刺眼的陽光下，那便猶如一張血盆大口，吞噬著過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