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絕不獨活
南陽公主朝著郭瑞麟使了個眼色,自己更是笑著道:“哎呀,皇祖母,嫿兒不是這個意思,她一個女子,被人當麵如此胡鬧,要她如何回答?”
郭瑞麟便也蹭下椅子,走到太後的身邊,抱著她的胳膊搖晃,清澈的眼睛裏隱隱帶了一絲血紅,道:“太祖母,麟兒求太祖母不要怪罪三姐,那些年,若非是三姐護著我,我隻怕……若是三姐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南陽公主頓時緊張的道:“麟兒,可不許胡說!你要是死了,可叫母親怎麽活!”
這母子,一唱一和的,簡直是令人煩惱。
太後揉揉發疼的額角冷聲嗬斥:“胡鬧!哪有這樣教壞自己的小孩子的!”
南陽公主一頓,歎息道:“皇祖母,我可沒這樣教他。再說您也知道,他那些年在丞相府過的不如意,若沒嫿兒護著,孫女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著他……求皇祖母看在她的這份心意上,允了太子的請求,成全他們吧。”
木錦嫿原來見南陽公主與郭瑞麟出麵求情,心中還很是感歎的。可誰知,她也是個不靠譜的!
她的眼角抽了抽,隻覺得,今日的死期已到。
果然,太後不氣了,可心中的殺意一絲沒減:“若是哀家不答應呢?”
“那孫兒長跪不起!”蘇暮隱看著木錦嫿,緩緩的道。
蘇弈城看了木錦嫿一眼,眼中莫測,抿著唇,不做聲。
蘇皓然看了看木錦嫿,眉心幾不可見的皺了皺:“孫兒也不會離開。”
“草民懇求太後成全太子與玉敏郡主。”許清蘊目光沉沉的看著木錦嫿。
“好,好,好啊!”太後一連說了幾個好,顯然是極為惱怒。
殿中頓時氣氛低凝,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就在這時,太後點點頭,看向許清蘊:“行了,我心中自有決斷!“
她說完話,招招手,玉溪姑姑遲疑了一下,很快便低著頭,走了出去。
再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捧著一個托盤,那麵上的神色也似乎極為不好。
她一路走到木錦嫿的跟前,將酒杯往她
跟前遞了過去。
太後這時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深深的疲倦與厭倦:“既然他們都勢在必得,那麽,你便隻有喝下這杯酒。”
太後的意思很明顯,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子,不可留。
她要當麵斬殺了她,讓他們都知道,木錦嫿,是因為她們而死。
所有人急了,想不到說來說去,太後的殺意依舊不減。許清蘊第一個叫了起來:“不要!”
他的聲音撕心裂肺,麵色煞白,目光驚慌,急急的伸出手就想搶過玉溪姑姑手裏的那杯毒酒,顯然是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可是下一刻,太後冰冷的聲音卻令得他的手頓住了。
因為她說:“你們若是誰敢阻止,哀家不介意大開殺戒,牽連九族!”
所有人都怔住了,想不到太後竟然會這樣蠻不講理。
見攝住了眾人,太後這才又緩緩道:“選她,血流成河,選家族,隻死一個她。你們看著辦吧。”
太後說著,淡淡的看了幾人一眼,冷冷的道:“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陪著她一起死。”
她說著,便轉身離開大殿,轉身進了內室。
所有人都呆住了,沒想到這次太後竟然這樣堅決的想要處死木錦嫿。
這是前所未有的,太後已經好多年都不管後宮的事務了,便就有些事情,她也隻是睜隻眼閉隻眼。
如今,卻真真實實的想要處死木錦嫿。
今兒這是怎麽了?
南陽公主呆怔的看著她,郭瑞麟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猛然間便撲到木錦嫿的懷裏,哭得驚天動地:“三姐,我不要你去死,如果你死了,剩下我一人怎麽辦,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你,你不要離開我……娘!”
他的這聲娘,叫的是木錦嫿,可所有人都不知道,以為他叫的是南陽公主。
而南陽公主顯然也是這樣以為,她驚慌失措的抱著他,急急的安慰著他:“沒事,沒事,你太祖母是開玩笑的。”
可是她的聲音裏卻充滿了哽音,顯然這句話,她自己也不相信。
許清蘊隻覺得胸口處急劇翻湧著什麽,噗的一
聲,吐出一口血來。
南陽公主驚叫一聲,聲音已經顫抖起來,看著許清蘊,想靠近卻又不敢,隻是擔憂的看著他:“你沒事吧——”
許清蘊隻是淡淡的擦了嘴角的血跡,蒼白的麵色裏,毫無血色,蹌踉的身子緩緩的朝著普陀山的方向跪了下去,嘴裏喃喃道:“放心,我再也不會讓她獨自一人了……”
“四舅父!”蘇暮隱擔憂的看著他,一麵又擔憂的看著木錦嫿,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清幽的眼睛裏早已不見了恬淡,換上頓時是一抹恐慌,唯恐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你若是敢死,我絕不獨活!”
木錦嫿靜靜的看著他,心中震撼不已,心思更是翻湧不止,突然就變得酸脹了起來,眼睛也微微濕潤。
絕不獨活啊……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是有人會在意她的。
蘇弈城隻是沉默的看著她,眼中閃著複雜的意味。
他以為,今日將她逼死,自己該是高興的。隻是為何此刻的心中,沒有一絲開心的地方呢。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蘇皓然顯然也沒想道太後的態度這般決絕,一時有些訕訕:“嫿兒莫怕,你等我,我去求求父皇……父皇,父皇一定會聽我的。”
他說著,猛然起身就朝著禦書房而去,腳步有些蹌踉。
木錦嫿卻慢慢的掙脫蘇暮隱的手掌,緩緩的站了起來。
“嫿兒——”蘇暮隱心中的恐慌彌漫,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腕,絲毫不肯放鬆:“我說過,若你死,我也不獨活!”
木錦嫿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殿下,你知道為什麽會輸給別人嗎?”
蘇暮隱一怔,哀痛的目光緊緊的看著她:“我不管別人怎麽說,我隻要你!”
他的臉上,血色盡失,蒼白的近乎哀漠。
眼中,是一點點的絕望與哀涼,可更多的,是堅定。
他悔,他恨,悔的是自己不該將她推到風口浪尖,恨的是自己沒能力護她周全。
可若是要下地獄才能護著她,他不介意毀天滅地。
他不能允許她死,也絕不會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