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方知謹退隊的新聞成為當晚最大的熱點，但大家想法不一，有覺得他明智的，自然也有覺得他無情的，而且那句話不夠明確，似乎還留了退路。

　　霍學川一頓飯也沒吃出什麼滋味兒，想說兩句也沒什麼思路，可以說被方知謹這突然一下子給敲懵了。方知謹倒是紅酒一杯接一杯，說：「咱們約滿了，公司突擊四輯、巡演、大電影，這說明什麼，說明公司也知道地雷到頭了，所以要畫個圓滿的句號。」

　　「嗯嗯，」霍學川沒抬眼，「您接著說，一套一套的。」

　　「本來就是，年哥當了天王，奪冠之後多少人猜他解約啊，要是沒有小元，他早單飛了，人家個人巡演比組合巡演多賺幾倍好不好。」方知謹喝得臉兒紅撲撲的，「還有你，你那央視劇雖然沒爆，可路子已經鋪好了，遲早的事兒。再有小元，小元最先紅，如果不是被我截胡又被雪藏，興許今天是他做第一個出聲的。」

　　方知謹有點兒暈乎地說完，突然摀住了臉：「小元怎麼辦啊。」

　　霍學川歎口氣，然後起身拎著方知謹準備回家。一路上小漠和總監的電話像輪番轟炸，還有愛簡網宣部和公關部的部長打來詢問，方知謹有些醉了，便關機沒再理會。

　　一夜過去，新聞熱度卻絲毫未退，畢竟愛簡還未發聲。方霏倒是很高興，大清早抱著方子琳在床邊守著，等方知謹一睜眼就開始念叨：「兒子，你這就算解約了？以後不用再被三兩句詞兒支配了吧？」

　　方知謹被「支配」這詞兒逗樂了，起床洗漱換衣服，說：「我得去公司一趟，再不去該來家裡逮我了。」

　　方霏擔心道：「那你叫小川陪你去，完事兒讓小川過來吃飯。」

　　「他肯定會去，」方知謹已經收拾好了，「組合裡的人都會去。」

　　公司原本在放假，因為大電影上映，所以網宣部輪流值班，現在公關部的也都來了。總監辦公室大喇喇敞著門，小漠也在。

　　謝經年和元遠在會議室裡吃早飯，霍學川當電燈泡，邊梅雪剛趕回來，歐拉還沒到。元遠問：「小方哥會挨罵麼？我看網上已經有不好的聲音了。」

　　霍學川說：「第一個出頭難免的，不過先不論這件事兒，這世道凡事都會有不好的聲音，怕黑也幹不了這行。」

　　「不用擔心，」謝經年擦擦嘴，「小方是個有主意的人，他現在單飛正好抓住了時機，可能對組合確實不好，但約滿了，所以也不理虧。」

　　元遠扭頭：「那你呢，你還續麼？」

　　謝經年湊到元遠耳邊：「我續什麼，我休息一陣就準備春天出專輯開個巡了。巡完我們去你家鄉看看，隨便走走也好。」

　　元遠聽在耳中，卻笑著沒有應聲。

　　辦公室裡，方知謹和小漠並排坐在總監的桌對面，桌上是剛擬好的工作計劃，總監說：「這是最近的工作邀約，我昨晚連夜審的，時尚資源、影視資源還有廣告代言，也有幾個公益項目，你拿回去看看。」

　　方知謹點點頭，知道重點還沒說，便靜靜等著，總監繼續道：「汪總一家在蘇州過年，費總一家去美國了，所以目前關於合約的事兒要等他們回來才能處理。」

　　愛簡越晚作回應就顯得越無辜，而且還能免去聯合炒作的嫌疑，不過方知謹就要獨自待在風口浪尖了，並且得承受不必要的猜測。

　　「好，等老總回來吧。」方知謹再次點頭，然後拿上工作計劃走了。

　　這事兒暫時就先這樣了，任輿論怎麼變，反正愛簡巋然不動。霍學川心說薑還是老的辣，回干休所的路上他打給了汪總，想探探對方口風。

　　汪總語氣輕鬆：「小霍？有事兒啊？」

　　「聽說您在蘇州呢，新年快樂。」霍學川居然有點兒緊張，他在路邊停下，全神貫注講電話。奈何汪總不領情，回道：「年都過完了吧，有話快說，忙著跟岳父喝茶呢。」

　　霍學川也不好再弄虛的，問：「汪總，小方合約的事兒您怎麼看？」

　　汪總說：「他不想做偶像歌手了，公司不會勉強，他突然發聲，公司也沒義務立刻給他辦，我其實倒想問問你，你有什麼打算？」

　　霍學川吭哧半天：「……我打算跟我姥爺喝茶去，汪總再見。」

　　沒出正月就這麼熱鬧，簡直就是一場開年大戲，而這場大戲絕對剛剛開始，各大娛樂網站和娛樂雜誌都在不停地騷擾方知謹，退隊只是開端，媒體想挖更多的內容，比如成員不和，比如收入問題，再比如新東家是誰。

　　霍學川重新發動車子，他昨晚沒睡好，想回去躺會兒。

　　一躺躺到了四點多，拉著窗簾跟天黑了似的，睜眼就摸手機，打開一看已經和上次被黑的情形差不多了。

　　偏偏方知謹一下午安靜得不行，連個信息都沒有。

　　霍學川草草收拾了一下，然後拿上車鑰匙便出了門，對面霍老就在院兒裡喝茶，喊道：「臭小子，回來也不吭聲，怕我使喚你啊。」

　　「忙著呢，我去趟方姨那兒。」霍學川開門上車，調頭後放下車窗，「幾點了還在院兒裡吹冷風，真以為你還正當壯年啊。」

　　霍老看著快速跑遠的車屁股：「算你有點兒孝心。」

　　一路加速到了方知謹家，進車庫的時候看見了兩輛生車，停好進樓裡，方霏正在客廳休息，他打招呼：「方姨，家裡來客人了？」

　　「公司的人，在樓上和知謹開會呢。」方霏拍拍霍學川的肩膀，「小川，你上去看看吧，給出出主意也好。」

　　霍學川點點頭上樓了，但他直接去了方知謹的臥室，等方知謹和團隊開完會，他才露面。「什麼時候來的？」方知謹穿著毛衣睡褲，整個人看著特軟。

　　霍學川拉對方進房間：「跟團隊商量得怎麼樣？看你比上次從容多了。」

　　方知謹進去就把霍學川擠在門上抱著：「我要接一部動作片，嘗試轉型，接下來要請老師指導，要學很多東西，你覺得我能做好嗎？」

　　「能，」霍學川沒猶豫，「你多能啊。」

　　方知謹杵了對方一拳，杵完又安生下來：「受到矚目越多路就越難走，但凡有點兒不穩當就會有無數只手把我推到，從上次被黑我就明白了。」

　　霍學川問：「那這次你有什麼打算？」

　　媒體反覆只有退隊一件事兒可嚼，嚼兩天就食之無味了，所以聯合上次解約傳聞做做文章，敏感的粉絲又容易引導，很快又會成為一樁營銷事件。

　　方知謹卻答非所問：「有個電視劇的邀約，片酬很高，官微也提前爆料我將出演，但是我推了，因為那個劇的原作抄襲了國外一部小說。」

　　第二天上午九點，方知謹這邊的負責團隊正式出了聲明，表示拒演抄襲作品，支持原創。風向突然改變，大家的注意力從合約問題轉移到了抄襲劇的劇組。

　　拒演並不是大事兒，畢竟檔期和片酬等多種因素需要磨合，但白紙黑字出聲明就很罕見了，尤其直指抄襲，以後其他當紅的演員也不好再接，方知謹等於把片商和劇組得罪了透徹。不過在風評上，幾乎贏得了一水兒的支持。

　　「投拍抄襲作就別怕被人罵，只能說正好撞我這兒了，點兒背。」方知謹坐在副駕上看動作片的劇本，等會兒到公司和片方正式簽合同。

　　已經沸沸揚揚好幾天的新聞始終不得消停，並且時好時壞，方知謹比起上次不單是從容了許多，更是應付的游刃有餘了許多。

　　簽完合同便兩人便回了宿舍，難得人齊，歐拉也已經從美國趕回來了。霍學川的床上攤著行李箱，謝經年在收拾東西。

　　「幹嗎，搬走不回來了？」霍學川在床角坐下。

　　「嗯，過兩天汪總回來處理合約的事兒，我不續了。」謝經年把體恤衫隨便一團扔進行李箱，「小元狀態不好，遣不了多久了，我想找機會帶他去看看。」

　　霍學川抱臂垂著頭：「可你個巡什麼的都簽合同了，耽誤了算違約。」

　　「再說吧，」謝經年停下了抽煙，「別說我們了，小方那事兒此起彼伏的，沒準兒又被挖出什麼料，你們打算怎麼辦？」

　　霍學川心煩地閉上眼：「沒事兒，那傻東西招兒多著呢。」

　　傻東西回來就被邊梅雪和歐拉拽住問東問西，這會兒剛脫身，他拿著水杯去房間休息，看見元遠站在霍學川和謝經年的臥室外面發呆。

　　「小元，你撒癔症呢？」

　　元遠一個激靈回了神，然後推著方知謹進了對面房間，方知謹彈彈元遠的腦門兒：「怎麼魂不守舍的？」

　　問完又擔心起來，低聲道：「是不是感覺難受了？你的藥呢？」

　　元遠還在想謝經年的話，他反應遲緩，說：「小方哥，你別擔心我了，你的事兒需要幫忙嗎？」

　　「能怎麼幫，除非爆個更大的新聞。」方知謹翻起元遠的手，低頭看著元遠掌心的疤，「因為拒演的事兒輿論基本都偏向我，暫時不用擔心。」

　　元遠收回手：「你幫過我兩回，我肯定會報答你的。」

　　方知謹笑笑：「我還截你胡呢，當扯平了。」

　　晚上誰都沒走，只不過換了房間睡覺，邊梅雪早已找好了出路，所以沒什麼擔心的，算來算去最慘的就是歐拉，本來因戀情就人氣死亡了，再沒有組合加持可以說不如退圈了。

　　謝經年收拾好了東西，扭頭就看見元遠在吃安眠藥，他沒說什麼，默默上床躺下，元遠像被抓包一樣窘迫，解釋道：「我最近失眠，明天就不吃了。」

　　「失眠我陪你數羊。」謝經年抱緊對方，只覺懷中的骨肉那麼脆弱。

　　宿舍第一次剛八點就熄燈，漆黑的房間裡每個人都各懷心思，方知謹後背貼著霍學川的胸膛，後腦勺蹭著霍學川的嘴唇，然後充滿安全感地進入了夢鄉。

　　四輯《最好的時光》在大街小巷都能聽見，並佔據了各大音樂榜單的榜首，電影院裡同名大電影仍在上映，並場場爆滿。電視裡播放著邊梅雪的綜藝和霍學川新劇的宣傳預告，網站上元遠的劇不斷刷新著點擊量。

　　發生了很多，但很多好像都沒變。反正八點就集體睡覺的偶像組合，兩眼一閉屁事兒都不管。

　　再睜眼已經天光大亮，再上網也已經換了頭條。

　　「方知謹身世再遭深扒！其父系本市高官，因婚外情拋棄家庭，更多內容請看詳細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