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辛瑜？」

　　辛瑜回頭，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他的前女友肖安琪。她的名字很好記，而且年初辛瑜和喬平一聊天時還複習過，所以辛瑜不擔心自己會記錯，他放心地叫了人：「肖安琪？」

　　「真巧。」肖安琪笑道，「我在這附近上班，所以來這吃飯。我們有好多年沒見了吧？」她回國已經有好幾年了，但在今天之前，她從沒遇到過辛瑜——大學同學一起吃飯時都沒遇上過。

　　辛瑜道：「畢業後就沒見過了。」

　　肖安琪扳著手指算了算，「八年了。沒想到我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你。」

　　「……」辛瑜看著肖安琪，他這位前女友以前是長髮，現在已經剪成利落的短髮了。其它的似乎沒變，路上看到，他應該也能一眼認出來——如果他會認真地去看路上的人。

　　肖安琪笑道：「你也是來吃飯的？」

　　辛瑜點頭，「嗯，和同事一起。」

　　「你也在附近上班？」

　　「對，在南慶大廈。」

　　「我在廣誠。」肖安琪道：「看你一個人站這，我還正想問你是不是在等你女朋友呢。上周我也在這看到你一次，地下停車場，你還拿著束白玫瑰。」

　　辛瑜想起來了，「原來那次是你叫我啊。」他把玫瑰直接忽略了。

　　「沒想到是吧？」

　　辛瑜笑道：「的確沒想到。」

　　「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廣告行業。」辛瑜也問，「你呢？」

　　「做網游。」

　　「哦，什麼遊戲？」

　　「代理的日本遊戲，我記得你不怎麼玩遊戲的吧……」

　　「辛瑜！」又來了一個人。

　　這次辛瑜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喬平一跑出來了。他還未回頭便先皺了眉，不是頭疼嗎，亂跑什麼？

　　喬平一在自動扶梯上時就看到辛瑜在和一個女人聊天了，走上來一看，這女人還挺眼熟，肖安琪？「小瑜……」她怎麼會和你在一起？

　　肖安琪道：「喬平一是吧？」對辛瑜這位發小，她印象深刻得很。當年，她都沒叫過辛瑜「小瑜」，而這個人卻經常當著她的面叫，現在也是！不過，現在不關她的事了，輪到那個收辛瑜玫瑰花的人去煩惱了。

　　「是我。」喬平一微笑，「肖安琪，好久不見了。」

　　兩人對視兩秒，然後同時轉開視線看向辛瑜，眼神與表情都表達著同一個意思：你不是說你是和同事來吃飯的嗎？那她/他怎麼會在這裡？

　　不同的是，喬平一只用眼神譴責辛瑜：你居然約你前女友一起吃飯，還騙我說是公司聚餐！

　　而肖安琪卻是直接開口問出來了，「你不是說和同事一起吃飯？」

　　辛瑜看向火鍋店方向，看到有幾個同事在門口說話，徐發也在，他便叫了聲，「徐發！」

　　徐發回頭，然後跑了過來，「大哥，怎麼了？」他看到了喬平一，便也叫了聲，「喬哥。」

　　喬平一點了頭做為回應。

　　辛瑜道：「裡面開始吃了嗎？人來齊了？」

　　徐發道：「沒呢，也就來了一半吧，先來先吃唄，有些人已經在吃了。」

　　辛瑜笑道：「行，我知道了。你帶煙了嗎？」

　　「帶了。」徐發把他的煙拿出來，整盒一起給了辛瑜。

　　「謝了。」辛瑜拍了他肩膀一下，「你先去吃吧。我和朋友再說會話。」

　　「好啊。」徐發跑回火鍋店門口去了。

　　辛瑜拿著煙在喬平一和肖安琪面前晃了晃，「有誰要抽嗎？」

　　肖安琪擺手，笑得有點尷尬，「所以你真的是和同事一起來吃飯的……」

　　「嗯，公司聚餐。」

　　喬平一靠著欄杆，四處張望，假裝在看風景。

　　但辛瑜不會因此就忽略他，「喬平一，你怎麼過來了？」

　　「我也來吃飯啊。」

　　辛瑜道：「你頭不疼了？」

　　喬平一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基本上不疼了。」

　　辛瑜皺眉，拉開喬平一的手，把自己的手貼到喬平一額上，試了下溫度，好像是不燙了。

　　肖安琪挑著眉，看著他們倆。

　　辛瑜收回手，解釋了句，「早上他有點發燒。」

　　肖安琪敏銳地道：「你們住在一起？」

　　「……」辛瑜道，「他暫時住在我那。」

　　肖安琪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辛瑜，「我並不驚訝。你對人總是淡淡的，也就對他最好了。你說你幹嘛還找女朋友？有他就夠了啊。」

　　「……」辛瑜很驚訝。當年，他們分手時兩人都表現得很和平很友好。沒想到，肖安琪對他還是有怨氣的，而且這氣過了這麼多年還未完全消散。

　　肖安琪道：「好了，就這樣吧，我走了。」她剛轉過身，又轉了回來，笑道，「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以後有廣告方面的問題，我可以咨詢你吧？」

　　女人真是善變，剛才多雲，現在又晴了。辛瑜道：「當然可以。我的手機號沒換過。」

　　這個男人可真是十年如一日……難怪自己能一眼認出他，因為他就沒變啊。肖安琪點頭，「行，那我知道了。」她沒刪過辛瑜的號碼，但分手後，她也沒再打過。

　　等肖安琪走了，辛瑜便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喬平一身上了，「喬平一。」

　　「……」喬平一鎮定地用疑問的目光回看他。

　　辛瑜道：「今天是公司聚餐，沒人帶家屬，我也不能帶你上桌。」

　　「……沒關係。」喬平一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呢。

　　辛瑜又道：「你到底為什麼跑這來的？」

　　喬平一道：「是來吃飯。你不在家，我一個人吃飯沒意思。我頭也不疼了，就乾脆出來走走，然後我又突然很想吃上次我們去過的那家『花椒』，我想反正你也在這裡，吃完飯，我們正好可以一起回去。所以，我就過來了。」

　　有理有據，不由得辛瑜不信。「我這邊肯定會很慢，你還是自己先回去吧。」

　　「哦。」

　　「辛瑜。」又又又有人來了。

　　辛瑜看了過去，這次叫他的是他老闆。他笑道：「老闆，你才來啊，他們已經開始吃了。」

　　老闆無奈地道：「沒辦法，一到下班時間，事情來了。」他看到了喬平一，便笑了下，「你朋友啊？」

　　辛瑜剛想說話，喬平一已經接上了，「你好，喬平一。」

　　老闆反應了一秒才明白他是在自我介紹，「……」他遲疑了，他沒想過要認識辛瑜的朋友。猶豫間，他把喬平一快速地打量了一遍，然後露出一個穩重的笑容，「你好，我是關重。」

　　喬平一笑道：「崇山峻嶺的崇？你認不認識關河？我記得他說他家有好幾個兄弟，有山有河的。」

　　關河個商界名人，是家電商企業的創始人。喬平一是認識他。

　　關老闆笑著擺手，「不，我是重量的重，我不想被人叫做『觀眾』，正好這字是多音字，所以我就取了『崇』的讀音。」

　　喬平一唏噓道：「親爹啊……我爹也是這種爹。你看他給我取個名字叫『平一』，和平的平，一二三的一，看字的話其實還好。但人家只聽音很容易以為是萍水相逢、依依不捨的『萍依』，唉……』

　　辛瑜在旁邊聽得無語，你們倆可不是「是萍水相逢、依依不捨」麼，剛見上，就開始同病相憐、相見恨晚起來了。又想：喬平一也是豁出去了啊，連自己的名字都能拿來編排，這要還沒圖謀，誰信？

　　喬平一又和關重閒聊幾句，然後道：「不打擾你們了，你們趕緊去吃飯，我也去找點吃的，我本來是想叫辛瑜一起吃飯的，沒想到卻碰上你們公司聚餐……」

　　關重熱情相邀，「那你和我們一起吧，也就是加雙筷子的事。」

　　喬平一遲疑，「這好像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相逢即是緣。」關重邊說還邊向在場的第三人尋求支持，「辛瑜，是吧？」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老闆要他遞台階，辛瑜也不能拆他台，他笑道：「老闆，你帶夠錢了嗎，他特別能吃。」

　　「胡說，我今天只吃素！」喬平一玩笑般地在辛瑜背上拍了兩掌，然後便攬住他肩膀掛到他身上去了。

　　關老闆在旁邊樂呵呵地看著，「你們哥倆感情真好啊。」

　　趁兩人靠得近，辛瑜低聲道：「一一啊，你為了蹭飯也是挺拼的啊。」

　　「那是，能省一點是一點，我要存錢養家呢。」

　　「……」

　　進了火鍋店後，喬平一跟著辛瑜去創意部那邊坐。

　　辛瑜的同事看到他這個生人都很驚訝，有認識他的，例如徐發，就直接問了：「喬哥，你也來了？」

　　喬平一笑道：「嗯，你們關老闆特批的。」

　　「哦！」徐發不知道腦補了什麼，佩服地道，「喬哥威武！！」

　　聚餐肯定會喝酒。

　　辛瑜這桌，很快就有人提議大家一起乾一杯。

　　喬平一笑道：「等等，慢點幹。你們公司有酒文化？」

　　大家都笑：「那是什麼鬼？」

　　喬平一道：「沒有就好。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啊：你們大哥酒精過敏喝不了酒，一喝就會起一身酒疹——嘶，非常嚇人，像我這種密集恐懼症患者都不敢看。光想起，我就能起一身雞皮疙瘩。」他邊說邊形象地摸著自己的胳膊。

　　辛瑜無語，說得還挺像真的……不會就是真的吧？但我也沒一喝酒就一身酒疹，也就過年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