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方家的其他人，看喬平一領了人去方行健面前，都挺好奇，就全都往這邊來了。

　　「爸，這是誰啊？」方行健的兒子、兒媳婦、孫子、孫媳婦們全圍了過來。

　　辛瑜被圍觀了。

　　喬平一臉黑了。

　　方行健笑道：「這孩子就是辛瑜，你們都聽過的。這叫神交已久，對吧？」

　　大家見老爺子高興，都紛紛熱情地和辛瑜地打起了招呼，「哦，原來你就是辛瑜啊，早就聽平一說起過你了……」

　　喬平一連忙插話，向辛瑜介紹了一下方家這些人。

　　辛瑜不知道怎麼稱呼這些人，也根本叫不過來，只能保持微笑，「你好，你好，……」

　　其實，方家這些人本來是以為喬平一帶了「特殊朋友」來見方行健，都被嚇一跳。喬平一的性向他們雖不確定，但聽到過風聲——畢竟喬平一並不謹慎，只是他們雖有懷疑，但誰也不敢讓老爺子知道。

　　剛才他們還以為喬平一要在老爺子面前出櫃……他們差點都要叫救護車過來了。

　　還好，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樣。

　　宴會上的其他人又議論了起來。

　　「那到底是誰啊？居然能讓方家一家子全都過去見他。」

　　「是啊，這麼有份量。」

　　「可能是方老先生朋友的孫子吧。」

　　「……」

　　喬平一的那些狐朋狗友聽見那些議論都挺樂，「那不就辛瑜嗎？」喬平一的那些聚會，辛瑜偶爾會去，大家都見過他，也知道他的來歷。

　　郝高興道：「他們也沒想錯，辛瑜在大喬那的份量確實很重啊。」

　　「重是重，但和他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吧？」

　　郝高興心道，其實和你們想像的也不一樣啊，只有我才知道真相！可是，我不能說……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做為也知道辛瑜身份的人，宋燦聽到周圍人的議論後，心情也挺複雜。他望著方家那群人的方向，看著被人群擋住、身影只隱約可見的喬平一，心想，如果這個人能像對他朋友一樣對自己，那或許自己便不會猶豫了。可惜……

　　辛瑜不知道他已經成為了眾人眼中口中的焦點，他忙著應付方家那群人呢。來之前他想的是打個招呼就走，來了後麼，正如那句俗語：計劃趕不上變化。

　　最後，辛瑜硬生生被拖到宴會散了仍沒能走……

　　直到陪方家人送完客，他才終於有機會提出告辭。

　　方家眾人熱情不減，極力邀請他和他們一起回方家住一晚……他很堅決地拒絕了。

　　看辛瑜要走了，喬平一立刻借口說送他，跟著他一起下樓了。

　　辛瑜倒真以為喬平一是要送他到樓下，畢竟來時也是他接的，有始有終麼。結果一進電梯，喬平一就按下了去地下停車場的按鍵。

　　辛瑜便問：「你也要走？」

　　「走啊，你是我找來的代駕，你還記得吧？」

　　「……」

　　喬平一左三圈右三圈地舒展了一下身體，「哎，累死了，終於可以回家了。」

　　辛瑜道：「回哪？」

　　喬平一理所當然地說：「回你家啊。」

　　「你不跟你家裡人一起回家？」

　　「不回，沒事，我媽知道的。」

　　說到方柔，辛瑜便想起方柔今天十分熱情，不過，他覺得那是因為喬平一今天過生日，方柔高興才會這樣。

　　其實也不止方柔，方家人都挺熱情的……或許方家人就是這麼涵養好素質高吧。

　　然後他又想，不管方家人到底怎樣，和他也沒什麼關係。想必以後不會再見了——這讓他輕鬆不少，那麼一大家子，還挺難應付的。

　　辛瑜道：「小喬，以後這麼多人的場合就不要叫我來了，應付不來。」

　　「怎麼會呢，挺好的啊，他們都很喜歡你。」

　　辛瑜道：「這有什麼喜不喜歡，客氣而已。而且，我要他們喜歡做什麼？」

　　「嗯，不用他們喜歡，我喜歡你就可以了。」

　　辛瑜本該調侃回去，但他的思緒齒輪因為某種緣故卡了一下……

　　兩人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中。

　　片刻後，辛瑜先笑道：「小喬，你的車在哪裡？」

　　「……」喬平一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上了車後，喬平一不甘心地重拾老話題，「你該禮尚往來地說一句『你也喜歡我』啊。」

　　辛瑜平靜地道：「嗯，我也喜歡你。」和吃飯喝水一樣不帶半點感情色彩。

　　「……」喬平一也是無話可說了。

　　在喬平一和辛瑜走後，方子澤也閒下來了，他開始刷手機，然後便看到了魏尚發給他的信息……他驚呆了！

　　怎麼會是辛瑜？喬平一要喜歡辛瑜那不早就喜歡了，還等現在才情竇初開？

　　而且辛瑜不是直的嗎？可沒聽說他也是個同。哦，不對，過年時……嗯，辛瑜也不是那麼直。

　　但就算辛瑜彎了，那喬平一也不應該真對他有想法啊。辛瑜又不是那種喜歡玩的人，應該也看不上愛玩的人——這麼想時，方子澤稍微懺悔了一下，他該意志堅定地站在喬平一這邊的。

　　想了半天。方子澤回了魏尚一條信息：你怎麼知道？

　　魏尚：喬少看那位先生時，很專注。

　　方子澤：……就這樣？

　　魏尚：這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演員的直覺。

　　方子澤：……

　　方子澤回憶了一下，眼神他沒看出來，但他看出了在方家這一大家子人面前，喬平一很護著辛瑜，但是，只憑這個，證據不足啊。

　　方子澤走到方柔身邊，「姐，平一和辛瑜……」

　　方柔立刻瞪他，「別多管閒事，懂嗎？」

　　「……」嗯，懂了，現在證據足了。

　　方子澤笑道：「姐，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我只是想說平一和辛瑜一起走了後，怎麼就沒再回來了？他不是去送人的嗎，怎麼把自己也送沒了？」

　　方柔道：「他跟我說過了，他要回他自己那兒。」

　　「哦，這樣啊。」

　　喬平一當然沒回他自己那兒，他跟著辛瑜回家了。

　　到家後，辛瑜讓喬平一先睡，他自己抱著筆記本到沙發上去了。

　　喬平一跟了過去，半點不避嫌地看著辛瑜的電腦屏幕，「你還有事啊？」

　　「嗯，明天要去客戶那提案。」

　　喬平一在沙發扶手上坐下，「哦，早知道我就不叫你過去了。」

　　「這沒什麼。真不能去，我會直接拒絕你的。」

　　「你冷酷！你無情！」喬平一矯揉造作地抱怨著，摟住辛瑜趴到他身上。

　　「嗯，你無理取鬧。好了，去睡吧。」辛瑜推了推喬平一。

　　喬平一不動，這麼大個人壓在身上，辛瑜什麼也幹不了，便乾脆合上了筆記本，「三十歲生日就讓你這麼多愁善感？」

　　「嗯。」喬平一道，「想想以後的幾十年……就覺得害怕。」

　　辛瑜沉默了一會，笑道：「怕什麼，會過得很快的。而且要怕也是以後的事。現在先去睡覺。」

　　喬平一抱著辛瑜搖晃，「不，我害怕，我不要一個人睡。」

　　「寶寶，你幾歲了？」在公司，辛瑜經常能聽到「嚇死寶寶了」「寶寶心裡苦」之類的流行語，開始覺得怪怪的，後來也習慣了，現在，他已經能借用一下了。

　　喬平一聽得一個激靈，然後笑了，笑得整個人都在抖，「反正，還沒，到一個人睡的年齡……」

　　辛瑜推開他，幫他拍了拍背，「有這麼好笑嗎？你笑點太低了。」

　　「寶寶，你笑點太高了。」

　　「……」

　　辛瑜想了想，乾脆和喬平一一起去睡了，反正看這樣子不睡也幹不了活。

　　但是，睡之前，他定了早上五點的鬧鐘。

　　五點時，鬧鐘一響，辛瑜立刻按掉了。但喬平一還是動了動，似乎要醒了。辛瑜低聲道：「沒事，睡吧。」

　　「唔。」喬平一便不再動了。

　　辛瑜去沙發上開了筆記本電腦，打開ppt，邊看邊預想今天的提案怎麼講解效果更好。其實，之前已經做過準備了，現在只是再完善一下。

　　他會這麼謹慎，主要是因為這次提案比較特殊。他們公司兩個創意組做了兩個方案出來，原本他以為公司內部開會時，會先淘汰掉一個。結果也不知道老闆們是怎麼想的，他們覺得可以都展示給客戶看看。

　　兩套方案出自一個公司，既是合作關係又是競爭關係。辛瑜對此倒也沒什麼意見，但覺得，這樣搞，如果出了岔子，責任很不好劃分，也就是說，太容易背黑鍋了。

　　唉，他只能把自己這一環盡量做完美了。到時，就算出了什麼錯，也沒法強按到他們組身上。

　　喬平一醒時，發現辛瑜已經起床了，一看，人正在沙發上，「你幾點就起來了？」

　　「醒了？」辛瑜道，「我差不多要走了。一會你自己下去吃早點。」

　　喬平一抱著被子翻了個身，「你不幫我買了？」

　　「慣得你。你又不是天天過生日。」

　　「天天過又怎麼了。你要去客戶那是吧，我送你？」

　　「不用，我要先去公司，然後和同事們一起過去。」

　　「哦。」

　　辛瑜換了身休閒西裝，喬平一躺在床上看著，「不打領帶嗎？」

　　辛瑜道：「太正式了。」

　　「不，我覺得你現在這樣才太正式了。」喬平一從床上起來，去衣櫃裡找了根花哨的領帶出來，要親手幫辛瑜繫上。辛瑜退讓了一下，被他按住，「別動。」

　　辛瑜笑了，「行吧，讓你服侍一回。」

　　喬平一道：「小費要翻倍的。」繫好領帶後，他把領帶放到辛瑜的羊絨衫裡面，讓它只露出上頭一截。然後他退後一步，打量了一下，「好了，這不挺好？」

　　辛瑜照了下鏡子，深色的西裝領口，露出一抹鮮亮的色彩，這種悶騷小細節，很有意思，也挺符合他的職業特點。「謝了。」

　　他穿上大衣，提著電腦包便往外走，喬平一跟著他一直送他到門口。

　　辛瑜回頭笑道：「我這是要上戰場嗎？」

　　「嗯，職場如戰場。」喬平一伸手摸了摸他的領帶，然後突然湊近在他嘴上親了口，「好運。」

　　「……」辛瑜看著他，看了好幾秒，然後說，「回來再跟你算帳。」他轉身下樓。走得飛快，層層樓梯在他眼前鋪開，像萬花筒，晃得他眼暈。他心道：好運個鬼！真當我是石頭做的不成？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簡直天要亡我。

　　太過火了？喬平一看著他的背影從樓梯上消失，心中有點忐忑……

　　去的路上，leo看辛瑜一直沉默，就問：「大哥，你是不是很緊張？我也很緊張呢。」

　　辛瑜哪有心情緊張。他還在氣喬平一：這混蛋盡給我找事，不知道我要集中注意力工作嗎？！親什麼親，很有趣嗎？照著鏡子親你自己去不行嗎？！

　　因為這次提案很重要，所以公司出動了很多人。蘇子容也來了，她和辛瑜同一輛車，就坐在副駕駛上，她回頭看了看辛瑜，笑道：「大哥，你今天殺氣很重啊，這是要去幹翻客戶嗎？」

　　辛瑜笑笑，「哪敢，把他們供起來還來不及呢。」

　　「哈哈，是啊，只要能選我們，把他們供起來，天天給他們燒香拜佛都行啊。」蘇子容又道，「大哥，你的領帶很不錯嘛。」那領帶太惹眼了，讓人很難忽視。

　　哦，喬平一挑的，而且也是他送的……辛瑜臉上笑淡下去了一點兒，「朋友送的。」

　　「女朋友？」

　　「男的。」

　　蘇子容玩笑道：「男朋友啊？」

　　「不是。」

　　蘇子容故意道：「真的不是嗎？」

　　辛瑜配合了她的玩笑，「還不是。」

　　蘇子容笑了，「哎呀，大哥，你千萬別出櫃啊！我們公司本來就女多男少，你再出櫃暗戀你的妹子們多傷心。」

　　也湊熱鬧道：「你就算要出櫃也得先考慮我們內部人士啊。」

　　蘇子容笑著瞟他，「你麼？」

　　「不不不，我配不上大哥，徐發啊！」

　　辛瑜笑道：「那不行，我不喜歡他那款，我朋友可比他帥多了。」

　　蘇子容揚起下巴，鄙視他，「大哥，我對你很失望，沒想到你居然是個顏控！」

　　「嗯，我隱藏得深。」

　　「太過份了，還讓不讓我們這些顏值不夠的人活了……」

　　一路說說笑笑，路都變短了，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他們跟其他公司的人一起進了會議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等時間到了後，一個客戶代表走到最前面，說了下今天的流程，大概是這樣：各家公司先講方案，然後由第三方投票，最後由客戶公佈投票結果，大家當場就可以知道是誰競標成功了。

　　辛瑜公司這次過來的人雖然多，但只有三個人會上去主講，分別是辛瑜、leo和蘇子容。其他人是各個部門派來的代表，如果客戶問起相關的專業問題，他們可以當場答疑。

　　辛瑜要講解的內容最多，主要是講策略和一部分創意。本來可以讓創意總監來講的，但他說大部分方案是辛瑜做的，辛瑜講會更熟悉，他就不過來了。其實主要原因是：他覺得這次中標的希望不大。不止是他，基本上大家都這麼想。

　　要負責講的是他們組做的那部分創意。

　　然後蘇子容主講執行報價部分。

　　他們公司排在第六位上場。前幾家公司的創意都一般，沒什麼很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當然，這是以他們的專業眼光來看的。至於客戶，其實很多客戶不是那麼懂廣告，有時會被專家們忽悠住。

　　不管怎樣，對手不是那麼強，辛瑜他們的心理壓力總歸小了些。

　　輪到辛瑜上去時，他先和大家開了幾句玩笑，給大家提了下神，然後才進入正題。

　　他的提案風格比較平和，但張弛有度，不會讓人昏昏欲睡。為防止客戶心不在焉，偶爾他還會說兩句和提案有關聯的幽默段子——都是事先準備好的，大家聽得一笑，注意力便被持續吸引住了。

　　辛瑜順利講完後，換了leo上去，他的風格就激情洋溢多了，不過中途有客戶向他提問，打斷了他的節奏，弄得他手忙腳亂了一小會兒，但總體來說還是比較順利的。

　　然後是蘇子容，她很有條理地把執行報價部分講了一遍，客戶提問時，她也應答如流。這些都是她做慣了的工作，對她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他們說完後，接下來便是等結果了。但還有一些公司沒講，所以，他們得耐心等待一下了。

　　蘇子容邊聽其他公司的方案，邊在手機上和辛瑜聊天：聽了他們的方案，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辛瑜回她：如果是一百萬的單子，我會覺得希望比較大。但這種金額的，還是別想太多了，隨緣吧。

　　蘇子容：（白眼）想還是要想的啊，不想怎麼能進步。

　　辛瑜：（微笑）你說得對，（握拳）加油。

　　蘇子容：（白眼）

　　下午時間比較長，中途休息了一次。大家有的去衛生間，有的去緩解煙癮，辛瑜也走出會議室去外面透氣。

　　大廳裡有個很大很高的玻璃魚缸，辛瑜走過去觀看，裡面養的是一種通紅的小魚，它們成群結隊地衝過來奔回去，像紅色浪潮，很壯美。

　　「嗨。」有人在打招呼，語氣挺隨意的。

　　雖不確定是在叫自己，辛瑜還是回了頭，然後他看到一個他並不認識的年輕男人在對他笑，也不是完全不認識，這人是客戶代表之一，在會議室裡他是坐在客戶席上的。

　　辛瑜笑道：「你好。」

　　那人道：「領帶不錯。」

　　「……謝謝。」

　　那人又道：「不是昨晚那條哦？」

　　昨晚？那就是說這人昨晚也去參加喬平一的生日宴了。辛瑜笑道：「好眼力。雖然花紋類似，但的確不是同一條。」

　　那人笑了，挺得意，「那是，不是我自誇，我眼力是好，看東西很少走眼。」

　　辛瑜猜想他說的看東西應該不是指看領帶，可能是指看古董。畢竟這人的衣服鞋子都是定制的，手腕上的表也要幾十萬。跟喬平一混久了，辛瑜對這些東西多少有點瞭解。

　　「我先進去了。」那人擺了下手，「回見。」

　　辛瑜回了聲，「回見。」

　　「你們認識？」去衛生間的蘇子容回來了。

　　辛瑜搖頭。

　　休息時間到了後，大家便都回到了會議室。等所有的公司都講完方案後已經是晚上了。客戶也不磨嘰，直接讓第三方開始投票。

　　很幸運也有點意外的是：辛瑜他們的票數居然是最高的。

　　但老天爺也跟他們開了個玩笑：他們並不是唯一的最高票，還有另一家公司和他們並列第一。

　　兩個公司的人看到結果後，同時尋找到對方，然後隔著人群默默地互相打量著。

　　票數一樣的情況客戶事先也有考慮到。這種時候，解決辦法就是：由客戶來做出最終選擇。

　　那些客戶代表們湊一起討論了一會，然後，其中一個中年男人走到最前面，公佈了結果，「我們決定選6號方案。」

　　6號是辛瑜公司領到的排號。他們聞言，都笑了起來，贏了啊？！

　　另一家公司表示他們想聽一下客戶這麼選擇的理由，他們中有人問：「是因為6號做了兩個創意嗎？」

　　如果是這個原因，那無法讓人信服。質量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總不能用數量來抵質量，這可太搞笑了。

　　中年男人道：「不是，具體來說我們選的是6號方案中的a計劃。」

　　說「a計劃」這個詞時他笑了一下，聽眾們也因為他這個說法笑了起來，現場氣氛輕鬆了一點。

　　然後他接著道，「因為它的可執行性比你們的方案強。創意方面，今天在座的各位都做得非常好，有幾個創意非常時尚非常有趣，但是，這些對普通人來說太新潮了。」

　　「廣告是為了廣而告之，不是做出來讓我們自嗨的，所以我們不能一味曲高和寡，還是要多考慮普通人的習慣和思維，考慮他們能不能比較好地接受我們的宣傳方式。這方面a計劃做得最好。我這麼說，大家覺得有問題嗎，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大家嘀嘀咕咕的小聲議論了起來，但沒有人大聲提出異議。

　　辛瑜想，這次的客戶還是懂廣告的啊。嗯，能欣賞他的人都是懂廣告的。

　　客戶繼續道：「至於6號方案中的b計劃，」他朝辛瑜他們這邊笑了下，「也還可以。它讓我們知道你們除了會做實事，也能玩花樣，也算是個亮點。」

　　到這裡，這次的提案會議基本上就結束了。不久後，大家陸續離場了。辛瑜他們留到了最後，和客戶又聊了一會兒才走。

　　走之前，那個看起來像富二代的年輕客戶代表還過來跟辛瑜握了下手，說了句恭喜，又閒聊道：「你很久沒和大喬一起出來玩了嘛，下次來聚聚唄。」

　　「……」辛瑜心想，他還以為這人是個自來熟，原來他們應該是認識的？但他卻沒印象。不過，喬平一的那些朋友和熟人，他確實沒能全部記住。他客套地道：「好啊，有空聚聚。」

　　從客戶那兒出來後，蘇子容說：「大哥，你不會是微服私訪來我們公司體驗生活的吧？」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著辛瑜。

　　辛瑜笑道：「那樣我就只會在我們公司呆四天，而不是四年。」

　　「有理啊……但是，剛才那個明顯是富二代的人怎麼會認識你，還很熟的樣子。」

　　辛瑜道：「他不是和我熟，他是認識我另一個朋友。」

　　「另一個土豪朋友？」

　　「……」辛瑜笑道，「行了啊你們。你們的同學朋友中就沒有有錢人？」

　　說到這個話題，大家立刻八卦了起來。

　　「我朋友說他的一個同學，叫某大大叫叔叔呢，據說是某次聊天時無意中說漏嘴暴露的……」

　　「我的一個同學他爸是……」

　　「……」

　　大家說笑了一陣，然後，決定一起去吃個飯，算是小小地慶祝一下吧。

　　吃飯時，辛瑜接到了喬平一的電話。

　　喬平一說：「你怎麼還不回來？今天不是提案嗎，難道提完案你又回公司加班了？」

　　「沒，和同事在吃飯。」

　　「哦，在哪裡吃？我來接你。」

　　「不用。你有這麼閒嗎？」

　　「是啊，你不在家，我一個人很無聊。」

　　辛瑜瞇了下眼睛，「難道你在我家？」

　　「嗯，你不是說你回來要和我算賬？我正等著你呢。」

　　「……」辛瑜想起了早上的事，本來他都忘了的……他覺得餐廳裡有點悶，便和同事們示意了一下，然後走到外面去接電話，「今天提案過了，所以我原諒你了。」

　　「過了啊？恭喜！那還說什麼原諒我，你得感謝我，幸運之吻好嗎？」

　　辛瑜笑罵道：「閉嘴，你下次要再嘴賤，有你好看的。」

　　喬平一很悠哉地道：「怎麼好看？你要親回去嗎，又沒有不讓你親。」

　　「……」辛瑜想到句話，人至賤則無敵。比臉皮厚度他是比不贏喬平一了。還是暫避鋒芒吧。「行了，不和你說了，我吃飯呢。」說著便掛了。

　　喬平一看著手機，「哼，說不過了就掛電話……」

　　說到親吻，辛瑜想起他也是親過喬平一的。

　　最早的時候，應該是小學，小孩子打打鬧鬧，誤親過，當然，那本質是打架。

　　最近一次麼，就是之前過年時那次了……那次他可把喬平一折騰慘了……

　　只要一回憶起那個情景，辛瑜就覺得不管喬平一做了什麼，他都應該原諒他。

　　嗯，胡鬧般地親幾下算什麼……反正不痛不癢。

　　「大哥，女朋友查崗呢？」

　　辛瑜一回去，便有人開他玩笑。

　　辛瑜道：「朋友找我有事。」有了這個借口，吃完後，他便扔下這些興奮過度仍聊得熱火朝天的同事們，自己先撤了。

　　回家一看，喬平一果然在他家。

　　喬平一是有正當理由的，「宋燦的歌友會定在了新月灣開，我要去監工，你這離得近，我在你這借住幾天。」實際上，沒什麼好監工的，而且佈置場館一般也就提前一兩天弄。不過，他知道辛瑜不會細問，所以並不擔心被發現。

　　辛瑜確實不關心什麼歌友會，他在意的是，喬平一要在他這住幾天？「那歌友會什麼時候開？」

　　「暫定為25號。」

　　今天才11號。這哪是幾天？這是十幾天。辛瑜覺得自己的平靜生活要一去不復返了。

　　喬平一道：「放心，答應你的票我沒忘記，等票印出來，就給你。」

　　票？辛瑜並不在意，敷衍地點頭，「行，你沒忘就好。」

　　喬平一道：「晚上我們幹嘛呢，看不看電影？」

　　「我不看，你自己看——戴上耳機。」辛瑜丟下喬平一，抱著筆記本電腦上沙發上去了。

　　「那你要幹嘛？」喬平一跟過去，蹭著辛瑜坐下。

　　「上網。」辛瑜開了機，輸入密碼，然後點開瀏覽器。

　　喬平一趴在辛瑜肩上，「有什麼好上的……」看辛瑜真上起了網，又說，「辛瑜，我餓了。」

　　「啊？」

　　「我以為你會回來吃飯的，想等你一起吃……」

　　辛瑜打開幾個網頁瀏覽了一下，又打開常去的論壇，登錄了。「胡說，你打電話給我時，我跟你說了我在吃飯。」

　　「哦。可是我現在餓了，你聽到沒，我的肚子在叫。」

　　辛瑜聽了下，似乎還真聽到咕咕叫的聲音，「自己去看一下冰箱裡還有什麼可以吃的。」

　　「我不想做飯，你幫我做。」

　　「……」辛瑜抬頭，微笑，「喬平一，我今天很累，你知道惹煩了一個很累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嗎？」

　　喬平一想了想，「被家暴？」

　　「……」辛瑜嘴角抽搐，「知道就好。去吧，成年人要學會自給自足。」

　　喬平一自己去廚房了。

　　辛瑜又刷了會網頁，總覺得刷得不爽，他終於還是合上了筆記本電腦，也去了廚房。

　　喬平一正守在鍋旁，看著鍋裡的清水翻滾不停。

　　「發什麼呆，水開了。」辛瑜道，「吃麵條還是什麼？」

　　喬平一道：「就麵條吧。」

　　辛瑜取了把麵條放進鍋裡，然後拿了雙筷子，把麵條攪散。

　　接下來，等兩分鐘就好了。

　　兩分鐘後，辛瑜又往鍋裡打了個雞蛋。然後蓋上鍋蓋，關掉火。

　　以辛瑜的經驗，就這樣再悶幾分鐘，麵條會全熟，蛋半熟——他和喬平一都喜歡溏心蛋。

　　趁著悶麵條的工夫，辛瑜打開冰箱，檢閱了一遍他儲藏的各種醬，然後拿出其中一罐，「香菇醬行嗎？」

　　「好。」

　　就這樣，一碗香菇醬拌面上桌了。

　　辛瑜沒走，坐一旁看著喬平一吃。他心想，這傢伙不鬧騰時，其實蠻好養的。

　　喬平一道：「你要吃嗎？」

　　「不吃，你吃吧。」

　　吃完麵，喬平一主動把鍋和碗都刷了。

　　辛瑜再次確認，是蠻好養的，就是……有點乖得可憐。

　　不過等他重新打開筆記本電腦上網時，他就不這麼想了。

　　喬平一干擾性太強了，倒不是說這傢伙又做了什麼。他沒做什麼。就是洗完澡後只裹個睡袍就滿房間亂晃。後來，又敞著睡袍，躺在被子上打遊戲。

　　不怕冷是吧？辛瑜很想把空調調低幾度，看凍不死你。

　　這晚，辛瑜沒睡好，早上手機鬧鈴響時，他無精打采地按掉了，然後坐起身，靠在床頭，他要積攢一下精力才能下床。

　　喬平一也醒了，他翻了個身，抱住辛瑜，「小瑜，早上好。」他那麼大動作，被子被他掀翻了，壓在了身下，他身上還穿著昨晚的睡袍，但睡了一覺後，就只剩袖子還掛在胳膊上了，長腿翹臀……辛瑜算是體會到什麼叫辣眼睛了。

　　辛瑜用手蓋住因為沒睡好而浮腫的眼睛，特麼的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兩人起床收拾好後，一起去吃了早點。然後各自去上班——辛瑜堅持表示自己要飯後走兩步，好活到九十九。其實他是想吹吹冷風，讓腦袋清醒清醒。

　　「……」欲送人而不成的喬平一默默地坐在車裡，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中午，大老闆把中高層都叫去開了個會。

　　開這個會，為的是昨天提案的事。大老闆先把辛瑜他們好好地誇了一通，然後宣佈，全公司要一起去吃個飯慶祝一下，時間就定在本週五。

　　一開始，會議氣氛還是比較嚴肅的，後來，大老闆自己帶頭開始插科打諢，大家就都變成段子手了。

　　笑道：「大哥，你看起來精神不好啊，還沒緩過來？」他對其他人道，「昨天去的路上大哥一直繃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周華跟了句，「第一次做這麼大的項目，緊張是難免的。」

　　「我還以為leo是說我繃著臉很有氣勢呢。」辛瑜笑著看向蘇子容，「amy，昨天你也我們車上，我昨天看起來怎樣？」amy是蘇子容的英文名，在公司，大家都這麼叫她。

　　蘇子容笑道：「你能怎麼樣？認識你這幾年，我是沒見過你緊張的樣子。」

　　周華想插話說點什麼，但蘇子容說話時節奏掌控得很好，表情又豐富，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別人有話說也沒了聽眾。

　　眾人只見蘇子容笑呵呵地瞅著辛瑜，「昨天嘛，你和平時一樣啊，威風得很，要不怎麼大家都叫你大哥呢？是吧，老闆？」其實大哥不過是個類似綽號的別稱罷了。

　　大家聽得都笑。大老闆今天心情好，也跟著調侃起了辛瑜，大家都配合地落井下石。

　　辛瑜配合地求饒，「……我以後叫你們大哥，我是小弟，行了吧？」

　　大家哄笑，然後紛紛說他誠意不足……辛瑜為表誠意，答應了下午請飲料，這才被放過。

　　蘇子容又笑道：「大哥，是不是心特別疼啊？看你兩眼充血，不會是要黑化了吧？」

　　大家又樂了。

　　辛瑜的眼睛是佈滿血絲，他無奈搖頭，「昨晚沒睡好，哪有力氣黑化。」

　　大老闆笑著接了句，「肯定是熬夜看球賽了吧？」

　　辛瑜笑道：「不是。是家裡的貓最近有點問題。」

　　「哦，貓怎麼了？病了嗎？」

　　公司裡很多人養貓，在座的就有幾人是貓奴。說起養貓這事，都頭頭是道。

　　「病了的話，要趕緊送醫院的哦。」

　　「是啊，貓不容易病，但一病就很容易掛。」

　　「……」

　　辛瑜笑道：「也不是病了，就是性格大變。以前它很懂事，不需要人管，也不需要人陪。最近卻變得特別黏人，愛撒嬌，喜歡身體接觸，還會用各種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力，哎，我都快被它磨死了。」他無奈地搖著頭。

　　「哦，那應該不是病了。估計是養熟了，它正式承認你這個奴才了。」

　　「嗯，就是這樣！」

　　辛瑜失笑，「好的吧。」

　　又有人說：「它幾個月了？是不是發情期要到了？」

　　發情期？辛瑜若有所思，「……可能是的。」

　　「發情期的貓是特別磨人，還是早點把它閹了吧，它好你也好。」

　　辛瑜笑道：「……是該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