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咳……」郝高興喝口酒，潤了潤喉，「在我這個旁觀者眼裡，我覺得你對他很好。你看，你不喜歡這種環境，但也陪他來了。」

　　辛瑜搖頭，「這沒什麼。」

　　「好吧，你們都互相對對方很好，所以你要不要考慮乾脆在一起好了？」郝高興再次提議。

　　「嗯？」辛瑜看著郝高興，眼神微妙，像是懷疑他腦子有問題。然後他又看向桌上的酒瓶，似乎在估算他喝了多少酒。

　　「我沒醉。你們在一起不是挺好嗎？他這麼喜歡你，你也喜歡他，多好。」

　　辛瑜道：「不好，我適合一個人生活。」

　　「……」郝高興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異性戀、同性戀、雙性戀完全被忽略了，直接就昇華到了人生觀的問題。

　　「辛瑜啊，難道你是獨身主義？」

　　辛瑜笑道：「不算吧，沒特意想過。但我喜歡一個人的狀態。」

　　郝高興道：「那你想想和喬平一在一起的生活，應該也會很不錯嘛。你不是說他對你很好嗎。」

　　辛瑜邊笑邊搖頭，「別別，有空見見就好了，天天一起受不了。」喬平一在時，他什麼事也做不了，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想想就覺得挺慘的。

　　只願意偶爾見見……郝高興暗歎一聲：大喬啊，我可真的盡過力了。

　　「等等。」辛瑜皺眉道，「本來我們是說大喬和宋燦吧？」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

　　「哦。」郝高興低頭倒酒，想著理由，「我覺得宋燦那人不是很可靠，比你差遠了。」

　　「嘖，要這麼說的話，你和大喬也很合得來啊……」

　　「別！我也只能和他有空見見！」郝高興忙不遲地道。

　　辛瑜笑看著他。

　　兩人相視大笑。

　　郝高興心道：罷了，不管大喬這破事了，讓他自己搞去。

　　辛瑜道：「宋燦有什麼問題？」

　　自己說的話，跪著也得圓了。郝高興道：「他能出名，靠的是大喬的關係。他們之間不平等。」

　　辛瑜道：「這不算什麼。兩人在一起，互相幫助也沒什麼，何必在意那麼多。」

　　郝高興本來認為辛瑜是那種自尊心非常強的人，不願意佔有錢朋友的一絲便宜，沒想到好像也不是這麼回事。

　　認識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完全不瞭解辛瑜，也是，兩人雖然熟，但交往還是流於表面。

　　都說他和喬平一是酒肉朋友，實際上他和辛瑜才是真正的酒肉朋友，除了一起吃飯喝酒玩，他們沒別的交集。像今天這種有深度的聊天還是第一次。

　　郝高興有點喪氣，只好說：「你是看得開，但一般人還是很在意的。宋燦這人很有心機，對追他的人都釣著，不明確拒絕，也不答應。會勾人也會裝清高，把人哄得步步深陷。唉……」

　　他越說越認真了，真的開始分析了起來，「他去年才出的名，出名後，可再沒來過這裡，今天會來，大概是因為情人節到了，卻發現大喬沒約他，估計連個信息沒發給他。他不想放棄大喬這個靠山，只好主動上門了。」

　　辛瑜思考了一會，笑道：「都是你猜的，你沒證據吧。」

　　「呃……」郝高興無言……在背後編排別人，還被人揭露了，有點小尷尬呢。

　　辛瑜笑道：「聽起來，宋燦這人還可以，不濫交，也沒欺騙人感情，必要時也肯主動。這樣的性格還好啊。」

　　啊？郝高興乾瞪眼了。

　　辛瑜道：「既然他有野心，對大喬有所求，那說明他會很理智，這樣的人，會知道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能做，他會對大喬好，不會傷害他。這不挺好？」

　　郝高興心情複雜，「辛瑜啊，你居然是個只注重結果不在意過程的人，這種思想很危險很可怕的，知道不？」

　　「你別偷換概念。」辛瑜笑道，「我明明說的是論跡不論心。就算他有什麼想法，他又沒做過什麼壞事。你現在就開始批判他，有點過了。」

　　郝高興仍然持不同意見，「感情的事不能這樣判斷啊。他不真誠就得出局。」

　　「嗯，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辛瑜懶得再爭，「隨便吧，大喬喜歡就行。我們在這說也沒用。」

　　郝高興道：「他也未必喜歡。」

　　「不喜歡那就更無所謂了。我們還聊這個幹嘛？」

　　「……」郝高興不接茬了。行吧，我認輸了，說不過你。你們倆我都說不過，祝你們成雙成對，互相禍害去。

　　一個小哥跑過來匯報：「郝老闆，喬總醉了。」原來是叫喬老闆的，但喬平一覺得老闆叫起來要麼像暴發戶要麼像黑社會，後來大家就改叫喬總了。

　　「酒勁上來了？他在做什麼？」郝高興站起來，招呼辛瑜一起去找他。

　　「他吐了……」

　　郝高興想像出了嘔吐物的氣味，不怎麼想過去了，腳步沉重起來，「哦，那趕緊讓人收拾一下。」

　　辛瑜在後邊推了郝高興一下，催他快走。

　　小哥道：「收拾了，也已經扶喬總躺在沙發上休息了。」

　　「做得好！」郝高興拖拖拉拉的腳步重新輕快了起來，「辛瑜，走，我們去看看他。」

　　酒吧員工很體貼地把喬平一安排到後面被單獨隔離出來的休息區裡了，這裡沒其他人，只有宋燦坐在喬平一身邊，正細心地幫他擦著汗。

　　看到郝高興和辛瑜，他停了手，站了起來，低聲對他們道：「他喝多了，剛才吐了。」

　　郝高興朝辛瑜飛了個眼風：我們好像打擾了人家呢。

　　辛瑜走過去，低頭看喬平一，覺得他臉色挺蒼白，他歎道：「你喝這麼多做什麼，難受的還不是自己？」

　　喬平一睜眼了，「我沒事。」

　　辛瑜在他身邊坐下，「沒有哪裡難受？」

　　喬平一道：「喝醉了怎麼會不難受？」

　　「你還委屈上了？」郝高興笑了，「你哪裡醉了？我看你很清醒。」

　　辛瑜也微微笑了。

　　「真的難受。」喬平一翻了個身往他身邊蹭，辛瑜怕他掉下沙發，伸手攔住他，被他抓住手枕到臉頰下面。

　　郝高興看了看宋燦，好像沒什麼異樣，當然，他偏見地認為宋燦現在心情很糟糕。

　　辛瑜道：「多難受？一到十，十是：難受得想死。你現在是幾？」

　　「……五。」

　　「嗯。」辛瑜道，「現在你肯定是沒法去玩了，那我們回家？」

　　喬平一在他手上蹭了蹭，不說話。

　　辛瑜便替他決定了，「那就在這休息一會，等你好點了，再回家。」

　　「嗯。」

　　「我去幫你拿點水來。」辛瑜準備起身。

　　「別別，我去拿。」郝高興道，「你在這看著他吧。」

　　宋燦有點尷尬地站在旁邊，但也沒說要走。

　　辛瑜對他笑道：「我這哥們醉了有點煩人，多謝你了。」

　　宋燦道：「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辛瑜笑道：「幫什麼？他自己喝多了，誰能替他難受？你肯陪著他就挺好了。」

　　宋燦只笑不語。

　　辛瑜想，這倒符合郝高興的說法：只願意曖昧不願表明態度。當然，他是明星，還是謹慎點好，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喬平一含糊地道：「小瑜，我頭疼。」

　　辛瑜道：「我去幫你問問有沒藥？」

　　喬平一抓著他不放。

　　宋燦道：「還是我去吧。」他也走了。

　　辛瑜摸著喬平一額頭，「頭很疼？」

　　「嗯……」喬平一哼哼唧唧地，「你幫我按按……」

　　辛瑜不懂按摩，但也只得幫他將就地按著。

　　喬平一倒似乎真的舒服了些，眉頭也不再緊皺著了。

　　過了會，有人來了，辛瑜以為是郝高興和宋燦回來了，結果來的是一個小哥，他送了壺水過來。

　　辛瑜倒了半杯水，先試下了，不燙，是溫水，就扶著喬平一讓他喝了。

　　喬平一喝完後靠到了辛瑜身上。

　　辛瑜道：「再躺會？」

　　喬平一有氣無力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躺著難受，你讓我靠會兒。」

　　「嗯。」辛瑜半扶半抱著他，好讓他省點力。「你說你怎麼回事，喝這麼多酒做什麼？」

　　喬平一道：「我不高興。」

　　「什麼事不高興？」

　　喬平一不說話了。

　　辛瑜溫言道：「不高興喝酒也沒用啊，只會越喝越難受。那些讓人心煩的事情嘛，想辦法解決就好了，別急，一件一件來，自己解決不了的，就找家裡幫忙，先找你媽，阿姨不會說你什麼的……」

　　喬平一道：「你呢，你就不幫我了？」

　　「幫。但我幫不上太多忙。」辛瑜笑道，「要是我們同在泰坦尼克上，只剩一個位置，我絕對讓給你。」

　　「那我也不走。」

　　「笨蛋……」辛瑜只是想說，除非是在那種極端情況下，否則他幫不上喬平一任何忙。說句實話，喬平一所在階層比他高幾層，喬平一遇上的困難絕對不是他能幫忙解決的。

　　喬平一道：「我就不走……」

　　唉，跟醉鬼說得清什麼。辛瑜拍著他的背，哄著他，「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