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週六，辛瑜到北州時還不到七點，他計算了一下時間，認為還比較充足，便先回了趟清水路的「老家」。

　　到家後，他放下行李，快速地洗了個澡，然後換了衣服，下樓去吃早餐。

　　店老闆和他打招呼：「來啦？很久沒看到你了。」

　　辛瑜笑道：「我最近在雲城那邊工作。」

　　「哦，出差是吧？」

　　「嗯。」辛瑜沒多解釋。

　　九點還差十來分鐘時，辛瑜到達了約定地點，這是個帶院子的小洋樓，不像是個公開的什麼店，倒像是私人住宅。他按下門鈴，片刻後，門開了，他被請了進去。他發現這確實是私宅，估計是方子澤的房產。

　　他被帶到了書房，看到方子澤正坐在一張矮桌前擺弄一盤圍棋，「方總，你好。」

　　方子澤沒抬頭，「你會下圍棋嗎？」

　　辛瑜道：「會一點點，基本等同於不會。」

　　方子澤道：「那你和平一下什麼棋？」

　　「小時候會下象棋，現在，我們什麼棋也不下。」

　　方子澤笑了起來，他抬頭看向辛瑜，「坐吧，隨便坐。」

　　既然不會下圍棋，辛瑜就沒有去坐方子澤對面位置，而是選了附近的一張沙發坐下了，然後他直接進入了正題，「方總，我和平一已經分手了，9月24號分的手。」9月23號他提了分手，24號喬平一同意了分手。

　　「……」方子澤手裡的圍棋子「啪嗒」掉下去了。之前他是懷疑過喬平一和辛瑜兩人出了問題，但因為喬平一天天裝得像沒事人一樣，他還以為是自己多疑了，現在看來，他懷疑得還不夠大膽啊……

　　辛瑜道：「分手後我們還是朋友，雖然決定拉開距離，但因為分手時間還太短，我們倆還沒能適應過來，所以有時會忍不住聯繫對方。前幾天，平一打電話給我時，聽起來他很消沉，但我又不好越界管太多（畢竟分手了），所以我就想了個主意，就是『讓顧瑞年幫我觀察一下平一』這個餿主意。」

　　說到這，辛瑜便停下了，因為更多的，方子澤肯定已經從顧瑞年那知道了。

　　方子澤的注意力在別的事上，「你提的分手？」喬平一遮遮掩掩的，一直不讓人知道他們已經分手了，所以提分手的應該不是他。

　　「……對。」

　　「因為莊揚？」

　　「……不，因為在一起後我們有了一些很難調和的矛盾。」

　　方子澤拂亂了他面前那盤圍棋，棋子發出了「嘩啦啦」的嘈雜聲音，「就是說你無法繼續容忍平一了，是吧？」

　　「……」辛瑜道，「主要是無法容忍這段關係裡的自己。」

　　這話方子澤能理解，他有過類似感受，也曾在陷入失控的境地時厭惡過自己。但能理解不代表願意體諒。「你只考慮自己？」

　　「既然無以為繼，那分開對大家都好。」

　　方子澤道：「不，是對你比較好。」

　　「……」辛瑜想了會，道，「這要看你怎麼理解『好』這種狀態了。」

　　方子澤無言，辛瑜說到重點了，對，他期待的「好」是喬平一能「循規蹈矩」一些，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出格」。今年，喬平一開始重視事業了，成功舉辦了音樂節，現在對影視投資也有興趣了，在方子澤看來，這就很「好」。

　　片刻後，方子澤道：「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想做影視方面的投資？」

　　突然跳到這個話題，辛瑜有點意外，「有提過，他應該喜歡這個，不過，也不排除是他覺得這個比較賺錢。」

　　「你有鼓勵他去做嗎？」

　　「……」是有提過，但也不算什麼很熱心的鼓勵。辛瑜心想，難道自己的鼓勵造成了什麼嚴重後果？「只要不是違法的或者危險的事，他喜歡的話，通常我都會支持他。」

　　方子澤把棋子一顆顆往棋罐裡揀，揀了十幾顆後，他停了手，「你們是有什麼很難調和的矛盾？」

　　「……」辛瑜覺得他有點招架不住方子澤，不管是他的談話風格還是說話方式，都太「獨特」了，難道這是種戰略？據說圍棋可以培養戰略思維……「我們個性相差太大。」

　　「這麼多年來，你們不是處得很好？」

　　「我們現在也挺好。」辛瑜道，「當朋友的好，和當戀人的好是不一樣的。」

　　方子澤又開始揀他的棋子，過了一會後，他說：「你僱人跟蹤平一這事，你自己是怎麼看的？」

　　辛瑜道：「你有沒有打算在最近幫平一安排保鏢？」

　　「是有這個打算。」昨天，方子澤就在想得幫喬平一安排一個保鏢了，他準備給喬平一找個司機兼保鏢。

　　辛瑜道：「那我認為這事算是圓滿的。他身邊有人了，我就徹底放心了。」放心了，才能撒手不管。

　　「……」方子澤瞥了眼辛瑜，怎麼說得像是自己幫喬平一找了個暖床的。「所以，你是不知悔改了？」

　　辛瑜道：「這事，我是做錯了。不過，我在做之前，就考慮過後果，所以，確實不後悔。」當然，他沒料到顧瑞年會被方子澤抓到。若是考慮到這點，那他……會提醒顧瑞年要多加小心。

　　「怎樣的後果？」

　　「大概是平一知道後，和我大吵一架。」

　　「你們吵過架嗎？」

　　「小時候吵過，現在不吵，大概以後會吵吧？」

　　方子澤拈起顆棋子，捏在手裡端詳著，他發覺他拿辛瑜沒辦法，威逼利誘肯定是不成的，動之以情也成不了（人家承認有情，但分手還是要分），曉之以理麼，估計辛瑜的理比自己的更多更足……

　　方子澤沉默，辛瑜便看起了牆上的字畫。

　　方子澤發覺時，很無奈，我在這發愁，你還有心情欣賞字畫。「你會書法嗎？」

　　辛瑜搖頭，「不會，平一倒是會一些。」喬平一小時候練過一段時間。

　　方子澤道：「我知道。」

　　「……」嗯，提喬平一是多此一舉。

　　方子澤道：「你喜歡哪張字？」

　　辛瑜道：「我看不懂。不過，我覺得那個『馬』字挺有意思的，真的像匹馬。」

　　「……」那馬字就是故意取巧寫成那樣的。方子澤本來還想看看辛瑜會喜歡哪種人生格言，是「捨得」，還是「厚德載物」，或者其他，結果他說那匹馬有意思，也不知道他是大智若愚，還是就這麼有童心。

　　方子澤丟開棋子，起身走到辛瑜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你喝茶嗎？」

　　「……不怎麼喝。咖啡喝得多，廣告行業，大家生活習慣會偏西化一些。」

　　方子澤喊道：「吳叔，幫我們泡兩杯咖啡。」

　　外面有人應了。

　　「……」辛瑜真的搞不懂方子澤這是什麼套路，聊了這麼久了才請他喝茶喝咖啡是不是有點晚？

　　方子澤道：「你在做遊戲是吧，進展怎樣？」

　　「還在起步階段。」

　　「哦。」方子澤就著遊戲這個話題和辛瑜又聊了會兒，然後咖啡被送進來了，他便道，「你嘗一下，看我這咖啡怎樣。」

　　「……」辛瑜道，「咖啡我也不懂，平時喝，是因為它可以提神。」

　　「……」方子澤很無奈，又不需要你真懂，隨便聊聊而已……這樣的人，真是沒法聊天。也不知道他和喬平一兩人是怎麼過日子的。哦，對，已經分手了……難怪會分手。

　　兩人喝著咖啡，相對無言。

　　兩分鐘後，方子澤發現辛瑜真的很沉得住氣，只能自己先開口了，「這次回來，你會去見平一嗎？」

　　辛瑜道：「不了。」

　　方子澤看了看他，「你們的事我不反對，如果你們能去國外結婚，我會送你們一份大禮。」

　　「……」喂，我們已經分手了！辛瑜簡直要懷疑方子澤的腦子是不是突然短路了。

　　「行了，你們的事我不管了，你們慢慢折騰吧。」方子澤放下咖啡杯，站了起來，「中午，留我這兒吃飯？」

　　辛瑜也跟著站起來，「……不了，我還有事。」

　　方子澤沒多留他（兩人相對無言，默默地吃飯也沒什麼意思），又客套了幾句後，他親自把辛瑜送到了大門口。

　　辛瑜很不適應，向他告別離開時，都沒敢回頭，萬一方子澤還在大門口看著他……這有點驚悚。

　　辛瑜其實沒什麼事，他直接回清水路去了。不過，他覺得晚上或者明天，可以約人一起吃個飯。

　　這時，喬平一也在找人吃飯，最近他在星生娛樂「體驗生活」，中午都是和方子澤一起吃飯的（方子澤提供伙食）。今天，到了飯點，他照舊上樓來找方子澤，然後得知方子澤沒來，他有些驚訝，他小舅這種事業狂居然會不來上班？

　　特助羅飛道：「今天是週六。」

　　「是嗎？」喬平一還真的沒注意日期，反正現在對他來說一周七天都一個樣，週末家裡也不會多出一個人來。

　　「不過，方總本來是會過來，但他今天上午和人有約。」

　　「哦？他不是在和人約會吧？」

　　羅飛心道，他在和你男朋友「約會」。「你可以親自去問方總。」

　　「那就算了。行了，我走了。」既然方子澤不在，那喬平一就決定自己出去吃了。

　　他走進電梯，按下了一樓。

　　電梯降了兩層後，停下了，門一開，宋燦和他的經濟人劉真出現在電梯外，兩人看到電梯裡的喬平一後，有點受驚，猶豫著沒有立刻上前……

　　喬平一道：「你們到底是上還是不上？快點。」

　　兩人一驚，匆匆走進了電梯裡……宋燦補了句招呼，「喬總，中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