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別人一個人生活時，可能會嫌時間過得慢。辛瑜沒這種感觸，反倒是覺得現在這時間流速正好，小喬在家時，時間真的太緊巴巴了。

　　轉眼便週末了，週五晚上，辛瑜有約會——前一天，粱惟約了他和他同事週五晚一起吃飯，為慶祝他那個網上問卷系統完工。

　　粱惟跟辛瑜提了一聲，「肖安琪也會過來。」他那系統的事肖安琪也是出了力的，要不是她當中間人，粱惟也不會認識辛瑜他們。

　　考慮到辛瑜的惰性，粱惟安排的吃飯地點離金楓大廈不遠。

　　辛瑜對此很滿意。如果讓他跨越半個城市去吃飯，在非公事的情況下，除了喬平一，別人是不可能叫得動他的。

　　晚餐味道不錯，他們幾人吃得很盡興，吃完後，辛瑜同事先走了，辛瑜和粱惟以及肖安琪沒散，他們換了個安靜的地方繼續聊天。

　　他們去的是一家生意冷清的茶飲店，肖安琪做主點了壺茶，又道：「我要來份甜點，你們要嗎？」

　　辛瑜道：「我也來一份。」他看了下菜單，指了張圖，「這個吧。」

　　粱惟道：「我不用。」

　　肖安琪開玩笑道：「你減肥啊？」

　　粱惟一本正經地道：「嗯，我最近是胖了。」

　　辛瑜笑道：「是不喜歡甜食吧。」和小喬一樣。

　　粱惟便道：「知我者，辛瑜兄也。」

　　辛瑜順著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聊，「是小時候就不吃嗎？還是長大後口味才變的？」

　　「小時候吃的，那時候零食少，不挑食。」

　　辛瑜贊同，「對，有得挑時就挑，沒得挑了什麼都吃。」

　　「沒錯。」粱惟笑道，「不過，其實我以前特別挑食，雖然吃甜食，但我從不吃綠色的菜，一直到上了大學後才開始吃的，因為上學時是住校的，天天和同學一起吃食堂，大家都吃綠葉蔬菜，我不好意思說自己不吃，只能吃了，吃了後覺得味道其實不錯，後來就一直吃了。」

　　「你之前為什麼不吃？」肖安琪很好奇地打量著粱惟，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傢伙有這麼個奇怪的毛病。

　　粱惟道：「也沒什麼，就是幼稚以及固執。」

　　辛瑜笑道：「你長得慢。」這個他很有體會，因為他也是長得慢的人。不是身體長得慢，是心理成長慢。別人都已經結果了，你還還在開花。

　　粱惟微笑點頭。

　　肖安琪看著他們，這兩人在說什麼？她怎麼聽不懂？她覺得這是要上演上次聚會那一幕了：這兩人聊得歡快，她成了可有可無的第三者。

　　辛瑜道：「我小時候也挑食，大概五六歲前，一直是被家裡人溺愛著的，當時我家還沒分家，還是個超大型的家庭，那時我不止綠色的東西不吃，紅色的我也不吃……」

　　肖安琪奇道：「什麼菜是紅的？」

　　辛瑜笑道：「不是菜，是西瓜。」

　　肖安琪簡直無法理解，「……西瓜這麼好吃的東西。」

　　「對，但我一直不肯吃，直到某天我趁大家不注意時，嘗了點他們吃剩的瓜皮，發現這種紅色的東西是甜的，然後我大哭，吵著要吃了。」

　　肖安琪聽得快笑死了，「以前都沒聽你說過……」

　　「那是我三四歲時的事情，不是粱惟說他以前不吃青菜，我都不記這個。」其實，辛瑜一直記得的，至於他以前為什麼沒和肖安琪聊起過……沒什麼特殊原因，大概是沒有觸發到他想聊天的那個點吧。

　　「五六歲之後，不挑食了？」粱惟問。

　　「有偏好，但基本都吃了。」

　　粱惟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人早點明白能依靠只有自己是件好事，我比你晚十多年才明白這個道理。」

　　「我當時絕對沒想這麼多。」辛瑜道。不過，粱惟的話雖然拗口，但大概是那麼個理。缺少關注的孩子會更獨立，因為失望的次數多了便知道不能指望別人。

　　肖安琪默默無語，果然如自己所料，這兩個完全把自己忘了，明明是三個人的約會，自己卻成了透明人……這兩人說話不猜謎語會死嗎？！不能照顧一下思維正常的普通人嗎？

　　粱惟笑道：「我大學時假期回家，家裡人發現我吃綠色蔬菜非常驚訝，直到現在他們還時常認為我仍然是不吃綠色蔬菜的。」

　　「節哀。」辛瑜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說他家人並非真的關心他，以前對他的溺愛與縱容，其實不過是一種不負責的忽視，一直以來，他們就沒把他放心上，只是到他長大成人後，他才看明白這一點。

　　他只說了綠色蔬菜一件事，想必這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件微末小事，其它大風大浪或暗流湧動，想必他都嚴嚴實實地遮著，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不對，他是心理咨詢師，所以他一定有自己的心理咨詢師，他還是有人可以傾訴的。

　　節哀這詞幾乎是在咒人。粱惟笑道，「你太刻薄了。不過我就喜歡你這種坦率的人。」

　　辛瑜道：「謝謝。」

　　兩人相視而笑。

　　肖安琪吃完了點心後又喝了好幾杯茶，覺得肚子漲得難受，終於不想再忍受他們雲裡霧裡地聊天方式了，她開口道：「辛瑜，問你件事啊，你的四遊記版權賣不賣啊？」

　　「嗯？」

　　前些天，辛瑜的四遊記微博上熱門後，肖安琪看到了，她跟同事說了聲這人是我前男友。後來這事傳到了老闆耳朵裡，老闆便有想法了，他覺得四遊記挺適合改成遊戲，他們公司不是做遊戲的嗎，主要是代理，但也想開發自己遊戲，他便讓肖安琪來問一下辛瑜四遊記的版權賣不賣，可以的話就先拿下，就算他們公司最後做不了，也可以再賣給別人做，虧不了。

　　肖安琪道：「遊戲版權，我們老闆想買。」她報了個價給辛瑜，「你考慮一下吧。」

　　辛瑜笑道：「暫時沒這個打算。」

　　肖安琪立刻道：「等你有這個打算了要優先考慮我們公司啊。」

　　辛瑜沒有答應，只道：「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現在他剛寫完第五節 風之戈，這篇也有很多人轉，數據雖不如上篇，但也還不錯。盛夏有提過說要不要趁熱打鐵改編個手游，而李雲深說可以改編漫畫……如果他們不是隨便說說，而是真打算做，辛瑜覺得自己應該會把版權給他們，至於錢的問題，自己人，價格好商量。

　　聊到十點多時，辛瑜接到了喬平一的電話，他說：「小瑜，你在哪？」

　　「和朋友在外面。」辛瑜心中一動，「你不會是回來了？」不是說要下周才能回嗎？

　　喬平一不答反問：「和誰吃飯啊？我認識的嗎？」

　　辛瑜道：「你認識的，肖安琪和粱惟。」

　　喬平一便不說話了。

　　辛瑜又問：「你現在在哪？」

　　喬平一道：「在外面啊。」

　　辛瑜聽到了喬平一那邊有風聲，「你那冷嗎？多穿點。」

　　「好，你玩吧，先掛了。」

　　「嗯，過會兒我打給你。」

　　掛了電話後，辛瑜便跟肖安琪和粱惟告別，說有事得先回去了。

　　離開商廈後，他回撥了喬平一的電話，但沒人接，他便發了個信息過去：在忙？

　　直到辛瑜到家了，還是沒收到回復。他又打了個電話給喬平一，還是沒人接。然後他又打了個電話給郝高興，結果也沒人接。好吧，看來都在忙。

　　辛瑜便去上網了，他去四人組的群裡問了聲：在嗎？

　　李雲深：說。

　　劉東來：又和小喬鬧矛盾了？

　　盛夏：等下，我去拆包瓜子。

　　辛瑜無語，這些都什麼人……他道：今天有人問我四遊記的遊戲版權買不買，你們有誰想用這個四遊記做點什麼嗎？

　　盛夏：必需的啊！先做手游。

　　李雲深：為什麼不改編漫畫？

　　辛瑜：你們可以同步進行。

　　盛夏：是可以啊。我們開個公司吧，雲深和大劉有錢，就出錢投資，大魚有才，算技術投資，我一半出錢出技術。這就叫有財出財，有才出才。

　　盛夏也算是做過知名產品的人，技術與經驗都是有的。

　　李雲深：（白眼）我認為我很有才。

　　劉東來：同上。就是這麼自信！

　　盛夏：（傻笑）你們可以既當股東又當員工，又拿分紅又拿工資。

　　李雲深：你是說我們的才只夠當員工？

　　盛夏：（摳鼻）你的理解能力很好。員工的定義是：可替代品。你插畫是畫得好，但又不是非要你畫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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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瑜心想，好麼，公司還無影無蹤，現在就要為這事先吵起來了。

　　李雲深：你膽子挺肥，不怕我殺到你家去？（微笑）好了，剛才只是開玩笑的。你們看到了，朋友合夥做生意不好之處就像我剛才那樣：搞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因為利益鬧翻……我覺得這樣挺不值的。

　　他傾向於大家就只當朋友得了，合夥做生意就免了。

　　劉東來：啊，人性啊……

　　盛夏：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

　　辛瑜：找個靠譜的律師事務所幫我們弄份靠譜的合作協議？

　　李雲深他們沉默了一會，才重新說話。

　　李雲深：我們都在感性的時候，只有大魚仍然保持了理智。

　　劉東來：嗯。

　　盛夏：嗯。

　　辛瑜覺得他們是在群嘲他。

　　辛瑜和他們聊到凌晨兩點，但仍是沒等到喬平一的回復，他便先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喬平一的回復終於到了：昨晚喝多了……頭疼（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