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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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要問一個大家最想問的問題。”哈特爾指著杜易諾,“你在劇中的聲音,尤其是求愛之歌,到底是怎麼合成出來的?”
沃爾森和赫利特全都笑了,杜易諾也在笑。
“我問了什麼很可笑的問題嗎?”
導演沃爾森聳聳肩:“誰都以為那是合成的。”
“等等!‘以為那是合成的’?難道不是?真的是鯨魚的叫聲?”
“是迷人的妖精的叫聲。”赫利特笑得更厲害了,同時借機拉過杜易諾,揉了揉他的頭髮——這位老花花公子,還是在各種找機會吃豆腐,不過這種程度的,杜易諾表示他可以大人大量。
驚呼聲,難以相信的抽冷氣的聲音。
“是你?人的聲音?我的意思是……真真正正的人的聲音,沒有經過任何加工和合成?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可以讓他現場演示一下。”沃爾森說。
“你需要不需要什麼特殊的道具。”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
“不需要,就只是這麼唱,不,謝謝,我不需要麥克風。”杜易諾站起來,朝著舞台的邊沿稍微走了兩步,接下來,他就像是在電影中那樣,閉上眼睛,昂起頭,唱了起來。
沒有歌詞的歌,但卻又比那些擁有歌詞的無病口申口今,強□□戀的歌更加美妙動人。人們輕而易舉的就能明白,他在對愛人表達自己最深的戀慕……
當歌聲停下,現場還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保持著一種幸福的表情。現場聽到真人版,是比電影中的還要美。
“嗯……咳!我唱完了。”杜易諾說,人們終於清醒了過來,尖叫聲變得更恐怖了。
“上帝啊,上帝啊,上帝啊。”哈特爾也異常的激動,“你知道嗎,我現在很想用水潑你。”
“為什麼?”
“因為我想看看你能不能露出魚尾巴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人魚的歌聲?”
“很遺憾我沒有尾巴,不過……我真的是跟人魚學的。”
“真的?”
“嗯,非常非常的真。”
眾人大笑。
杜易諾:╮(╯?╰)╭這年頭,說真話沒人信啊。
“那麼,你們是一開始就有這個打算的嗎?讓杜用自己的聲音唱,我得說這可真是個棒透了的主意,他的聲音太美妙了。”
“不。”沃爾森說,“實際上一開始是沒有那個鏡頭的,但是,我無意中得到了一張杜的cd,他其中的一首歌給了我靈感,我給其他人聽,然後我們說‘嘿!為什麼不讓杜自己試一試?’於是我們就讓他試了,結果……■!”沃爾森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他的cd?他是歌手?”
“其實我有出專輯。”杜易諾點頭。
這時候很多人都以為專輯指的是在華國國內,實際上在米國的專輯也已經出了——格蘭唱片對這個真的不是太重視,他們就是把從華國運來的cd重新換了個包裝,然後在電影首映的當日,把這些cd送去音像店而已。現在杜易諾的cd還在音像店角落的角落裡吃灰塵呢。
“那麼……你可以現場演唱一下讓沃爾森產生靈感的歌嗎?”哈特爾猶豫了一下,短時間內請嘉賓連唱兩首歌,好像有那麼點過了。但是,管他呢,這可是個大噱頭,他不讓杜易諾在這裡唱,也一定會有其它節目來利用的。實在不行還可以剪接掉,反正這又不是直播的節目,“還是不需要麥克風?”
杜易諾點點頭,站在了剛才的位置,他唱的,就是那首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啊字的天籟2.0。一如既往的不需要什麼情感,只是帶著人坐上音樂的過山車。
“你是天籟!”台下有觀眾大喊,看來是在網絡上聽過翻墻放過來的歌。
***
星期五,節目中的兩首歌聲毫無刪節的被播出,觀看後電視機前的人們,發出的尖叫比現場的人們更大。某些人還以為他們的鄰居家發生了慘案,全國警察在同一時間接到的誤報,加起來至少有上萬起。
周日的時候,終於有人在音像店發現杜易諾的cd了。不,應該說終於有人在發現之後貼上網絡,而不是暗搓搓的買一堆回家收藏,無數人瘋狂的涌入音像店購買cd。
《水妖》電影多了一張新的宣傳海報,水妖的杜易諾蛇尾纏繞在樹幹上,躺在綠葉下休息——平均三分鐘,海報就會消失。
《水妖》的第二周票房不跌反升,直接衝到了兩億八千萬。
話說,國內的杜易諾現在也是腥風血雨男一枚了。
他的專輯在國內大賣,現在的累計出售量已經到了兩千三百萬,在國內其他藝人專輯嚴重不景氣的情況下,這可真是讓人羡慕嫉妒恨的銷量。想當然的,各種黑子也就出現了,抹黑他出售數量上造假什麼的,根本掀不起太大的風量。
——杜易諾已經成功的在絕大多數人的心目中,把自己的人品值和節操值刷得高、高、高了。
結果這些人就轉而說別的,首先表示“我不是粉絲也不是黑,我就是路人”,然後說“怎麼總有歌手不好好唱歌,非得去演電影,拍電視劇呢?”
之後就有人跑到下面來點贊,表示同意了,拿杜易諾打比方,表示無論心地多純潔的人,看來都沒法平靜面對名聲和金錢的誘惑啊,人都會變質啊。
看看他接的什麼爛電影啊,《藍色脣彩》光看就不三不四的,聽說還是男版的《風月俏佳人》,那他演的不就是鴨子吧?倒是挺配他那張臉的。
不光是前者明顯的假關心,還是後者貌似局外人嘲笑的侮辱,肚絲們——杜易諾的粉絲終於給自己找到了統一稱呼——都看得明白這倆是一家的,就是來黑人的,為了自家大寶貝,當然是擼袖子掐架的幹活!
結果《藍色脣彩》劇組出事,相關人員違約脫離劇組,反而從側面證實了這部電影一定會撲。
這就讓在掐架大業中的肚絲們,稍微有些力有未逮了。因為杜易諾沒有影視作品可以打臉啊——╮(╯?╰)╭這也不能怪杜易諾啊,他出道還不到兩年啊,不過出道兩年就紅成他這樣的,也是邪乎了。
《水妖》的上映,簡直就是給肚絲們打了一針強心針!時差黨在網上貼出的海報與各路讚美杜易諾的報道,簡直讓他們□□的。還有一天高過一天,一周高過一周的票房,當看到這個節目的視頻後,肚絲們覺得可以拿出去啪啪啪的打臉了!
但是如果看到肚絲們的乾貨,黑子們就不黑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黑子:所以他還是去唱歌呢?《水妖》不是科幻片嗎?怎麼成了歌舞片了?你說有時差黨看到了?哼!那是你們肚絲自導自演的吧?反正我沒看到我就不相信。
肚絲:凸(■皿■)上映!尼瑪華國到底啥時候上映!!我要看電影!!!我要打臉!!!!qwq實在不行現在給個槍版也成啊,我們一定還是回去支持票房的!!!!
幸好杜易諾雖然在米國,但依舊三不五時的更新他的微博——最多的吃到啥好東西了,還有他幸福歡快的笑臉。
這讓鬱悶的粉絲心情好了很多,大寶貝心大,不和那些黑計較。
***
“看來我們省了很大一筆錢。”《藍色脣彩》的總製片人站在導演艾略特身邊說,這位前幾天還愁雲慘淡的女士,現在笑容滿面,“我現在無比慶幸,當時同意了你的選擇。”
《藍色脣彩》上映的時候,人們應該還沒有忘記這位水妖,就算米國的影迷忘記了,亞洲的票房也能幫助他們輓回損失。
“那麼,我準備把電影的三首配樂都交給他,你看怎麼樣?這樣就能給你節省更多的經費了。”
“我雖然聽過他水妖的聲音,但說實話……我是理智‘假聲派’的。”製片人聳聳肩。
“你沒去聽《天籟》?好吧你運氣好,現在是休息時間。”艾略特從自己的隨身背包裡拿出一盒cd,看起來很不情願的遞給了製片人,“記得聽完了還我,要知道這可是我非常非常不容易才買到的。”
原先吃土的cd,短時間內已經消失在了音像店街頭。最後悔的是一些反應慢的音像店老闆,他們店裡的cd賣出去的時候還貼著五折,甚至兩美元三張之類的標籤。
中午休息,杜易諾正在啃披薩——劇組叫的外賣,一扭頭就看見趙燁、李欣和夢露都過來了。
杜易諾把披薩從嘴邊拿開,用另外一隻手摸摸嘴,沒有沾上番茄醬或者芝士啊。
“怎麼了?”
“《水妖》劇組那邊給你包了個大紅包,五十萬。”趙燁說。
杜易諾的眼睛立刻變得亮閃閃的:“別墅……”
“別想了,五百萬米刀的時候再給你弄,現在你勉強能買一棟中下,可包養的錢就花不起了。”
_(:3?∠)_這苦逼的人生。
“別這麼失望,其實水妖的劇組挺摳門的,就給你五十萬的紅包,太少了點。”夢露給杜易諾鳴不平。她沒說的是,赫利特之前給了她電話,表示他的意見是給杜易諾五百萬,可是上面一些老傢伙不同意,表示杜易諾只是個華國一百八十線演員,還是個配角,五十萬已經很豐厚了。
李欣的表情也有不少無奈,五十萬米刀也就杜易諾覺得不少,《水妖》真是太摳門了。
杜易諾又被打擊到了一點_(:3?∠)_:我原來依舊很窮。
“還有另外幾件好事要告訴你,格蘭唱片和國內的天漿都希望你能出一張單曲,陳彌過幾天也要過來了。劇組看上了你專輯裡的兩首歌準備用來做背景音樂,他要改成英文的,另外創作第三首。”趙燁繼續說。
“後一件事沒問題,前一件事……我要出什麼單曲?”
“你的鯨魚音啊。”
“鯨魚音?這啥?”杜易諾囧。
“外界對你聲音的稱呼。”
就算他在脫口秀上現場表演,依舊被很多人認為是假唱,就連他沒使用麥克風,也被評價稱成是“連做樣子都不願做。”而他被質疑的主要原因,是有很多生物學和醫學方面的人站出來表示,那種嗡鳴的,仿佛直接觸動到人們腦海深處的震顫,是人類不可能發出的聲音。
“我聽說有些……姑且稱呼他們為科學家吧?邀請我去做一下身體檢查?”杜易諾問。
“弟弟,別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你做好你自己就好。”夢露氣勢洶洶的說。
“不是,其實我挺喜歡打臉的。”杜易諾撓撓臉頰,笑了,“而且,你們不覺得,這種檢查如果能夠公布出來,那是很好的宣傳嗎?”
“看,我也是這麼說的。”李欣得意了,顯然這事情他們商量過,可是李欣被其他兩人二比一壓製了。
“你確定?可能到時候節目上會有人說很難聽的話。”趙燁皺眉問。
“趙哥,我不是溫室裡的花。”
趙燁&夢露&李欣:“……”
[他們那是什麼表情?]=口=
[你自己演得太真,還要怪別人,差評。]
[親愛噠,你說的話,更傷我的心。]
[呵呵。]
[_(:3?∠)_]親愛噠不軟萌了,不過……為啥我覺得這樣的親愛噠也好帶感啊。
***
去參加節目的時間,被定在杜易諾跟隨《水妖》的主要人員前往亞洲宣傳的前一天——就算《藍色脣彩》的艾略特導演表現得很溫和,但一次次打亂拍攝進度去請假,也實在是太挑戰人忍耐限制的了。
拍攝前夕,很多人打來電話,包括之前脫口秀節目的那位主持人。他的節目被質疑公正性,這讓他極端的憤怒。
為他檢查身體的地方距離《藍色脣彩》的拍攝地點並不遠,是當地的一所大學,兩個醫生和兩個生物學家提前等在那裡,他們都是自願的。同樣等著他的,還有一個穿著帶閃光亮片的綠色西裝的節目主持人和幾台攝像機。
那個節目叫《是真?是假?》播出的主旨就是拆穿一些生活中的謠言或者騙局,當然,也有反而被證實的,不過非常非常的少。當聽說杜易諾要上這個節目的時候,一些人下意識的就以為鯨魚音要被“拆穿”了,網絡上唱衰的人頓時多了起來。
不過,格蘭唱片倒是很支持和歡迎杜易諾這麼做,一方面他們知道,杜易諾是真的。另外一方面,這個《是真?是假?》的節目,面對的是三十五歲以上的家庭主婦和宅男,這些人的習慣就是在家裡看電視,看電視,還有看電視。如果聽到了杜易諾的歌聲,他們難道就不好奇他在電影中到底是怎麼樣的嗎?
《水妖》已經上映一個月了,學生們的暑假陸續結束。雖然還有亞洲票房可以期待,可是本地票房已經開始下降,說不定這個節目能幫他們拉回一些票房。
雖然現在的票房已經是讓電影公司大賺特賺,但誰不希望再賺更多一些呢?
當杜易諾提前半個小時到達檢查地點時,主持人丹尼爾立刻帶著攝影師衝了過來:“你就是法蒂亞斯•杜,對吧?你給自己起了個很神氣的名字,是因為你在翻字典的時候,發現它看起來最長嗎?別擔心,現在還沒開始直播,我們就是隨便聊聊天而已。”
《是真?是假?》的其中一個賣點,就是它是現場直播的,而且丹尼爾和嘉賓從來沒有什麼台本,一切都是現場發揮。
丹尼爾也說了一半的真話,節目確實還沒在電視上開始直播,但已經在網站上直播五分鐘了。在此之前,丹尼爾一直在採訪那四個dr,聽他們用各種很多人一輩子都聽不到的術語,解釋杜易諾的聲音絕對不會是真的。
這件事現在已經鬧得很大,同一時間,還有很多華國人、日國人和棒國人也都在盯著網絡上的直播。尤其是華國人,因為這件事關係到“丟臉丟到國外”,還是“在國外揚眉吐氣”。
趙燁臉都氣得青了,但是杜易諾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讓他把即將出口的咆哮咽了回去。
“你給自己挑了這麼一件綠色的小丑服,是因為這樣人們的視線就不會集中在你的身高上嗎?”
“你可真失禮,杜先生。”丹尼爾的臉色變得和他的衣服一樣,丹尼爾確實很矮小,大概只有一米六?杜易諾跟他站在一起,就像是大人對小孩子。
“我只是用你的禮貌來回報你。”
這一刻,網絡上一群華國人挑起大拇指,就該這樣,才是真爺們。只有幾個腦子不清楚的,或者純黑子,覺得杜易諾沒禮貌,這麼對待“外國友人”,太失禮了。
“好吧,我祝福你接下來能夠一切順利。”丹尼爾哼唧著說。
杜易諾笑了笑沒說話[霧■,好沒久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這麼噁心的負面的信仰力了,反彈!反彈!反彈!嘔……]
腰上動了一下,牛仔泰迪好像蹭了他一下。
這是安慰的摸摸嗎?o(*?︶?*)o這傢伙雖然噁心,但是也有好處啊。
接下來,趙燁他們被制止進入,《是真?是假?》的導演說這是米國真人秀的規矩,他們拍攝的是明星,和明星經紀人沒關係。
誰都知道這完全是欺負他們不是米國人,這節目之前跟他們簽訂的合約就是很潦草的,現在還不讓經紀人在場,那杜易諾不就是任由他們欺負了。可是,杜易諾反而說服了三個人,讓他們答應留在外頭等待。
打臉啊,打臉,不讓他們主動把自己的臉伸過來,怎麼打呢?
丹尼爾帶著杜易諾走進了研究大樓,他為杜易諾介紹了四個人,三位男士一位女士,都是中年人,白人。其中兩男一女在看著杜易諾的時候,惡狠狠的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騙了他們下半輩子所有退休金的騙子。只有一個人的眼神是單純的不贊同,並且也只有他和杜易諾握了握手。
[繼續反彈!反彈!反彈!]杜易諾很確定,那三個都是嚴重的種族主義者,只有和他握手的那個是醉心真理不通時務的老書呆子——看來節目組是特意選擇出這四個傢伙的。
在稍等了片刻後,他們轉移陣地,不過這狹窄的小房間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檢查身體的地方。
“那麼,請把你的衣服全脫下來,所有的。”那位呆子博士很嚴肅的說,“然後你可以換上這件。”門外有人艱難的越過眾人的頭頂遞進來一件病人衣,要上手術台的病人穿的那種,從後邊系帶,看起來像是裙子的。
“在鏡頭的直播,和你們都在場的情況下。”
“哦……這……”就算呆子也知道這太不禮貌,可他話沒說完,就被丹尼爾打斷了:“你在轉移話題嗎,杜先生?因為你確實有一些需要隱藏的東西?”
這不是廢話嗎?又不是低俗的□□,誰的■果體不需要隱藏?
惡意,惡意,惡意,撲面而來的惡意。
“不。”杜易諾直視著丹尼爾,也是直視著鏡頭,他微笑,坦坦蕩蕩,“我沒有什麼可以隱藏的。”
丹尼爾興奮著,脫吧,脫吧。不管你的身材怎麼樣,都會讓收視率直線上升的——因為聲音被質疑,杜易諾在電影中的身材也被懷疑是嚴重修改過的。
電視機前,和網絡上的人們,也在最開始的時候感覺到興奮,但是很快,興奮就消失不見了。
攝像機一直在給杜易諾大特寫,杜易諾就從電視裡看向他們,他這樣看起來其實並不大,二十歲?或者十九歲?
年長的人們驚呼:上帝啊,他還是個孩子,而他們就這麼興奮的看著一個孩子,被一個小丑一樣的混蛋逼迫著在電視台上脫衣服,甚至剛才還覺得高興?
少年人和年輕人們則感同身受,仿佛那個被逼迫著站在那脫衣服的人不是杜易諾,而是他們自己。他們覺得發冷,難過得想要嘔吐。尤其是那些看過電影的人,那種仿佛直面了人性醜陋的感覺,讓他們憤怒又痛哭流涕。
雖然也有人覺得更興奮和開心,可那只是少數。
就算在場的四個博士也開始感覺到不自然,他們高傲的帶著挑釁和嘲諷微笑的頭低了下來,或者側向一邊,不再和杜易諾對視。
“嘿!丹尼爾!別太過分!”丹尼爾內置耳蝸的通訊器裡突然傳出來了導演的聲音,“廣告加入!”
丹尼爾驚訝的轉過頭,看向出現在門口的導演:“why?”
導演對他做了兩個手勢,一個手作電話狀放在耳邊加歪嘴,另外一個是用力的朝下指。
第一個表示很多很多的投訴電話,這個丹尼爾無所謂。但是第二個就讓他臉色陰沉了,那表示不斷下降的收視率。
要知道導演之所以是導演,丹尼爾之所以是主持人,就因為他們有著相同的節目理念,逼迫著嘉賓脫衣服並不是頭一次,但每次和投訴一起的,就是高速飆升的收視率。
觀眾們愛死愛死這個了,誰都有窺、陰、癖!
現在做這些的可不是個有著啤酒肚的大漢,腿毛都沒刮乾淨的異裝癖,或者胸部下垂的老女人,這可是個俊美的亞裔男孩!
“出去吧,讓他自己換衣服。”那位呆子博士說。
這次沒人廢話了,也沒人去看杜易諾已經赤■果的上身,他們快速的,像是雙腳要被地板灼傷了一樣。
唯一不願意的丹尼爾也被導演叫走了。
片刻後,杜易諾穿著手術衣出來了,衣服略微有點短,勉強遮住了他的大腿根部。
“當當當當!我們的新迪瑞拉終於換好衣服出來了。”丹尼爾舉著麥克風叫著,“看看他手上拿著什麼?一隻牛仔泰迪熊?沒有它你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嗎?”
“對,沒有他的陪伴,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杜易諾秉承剛才的坦然的風格,大大方方的回答。
國內的觀眾想起來了之前那些#杜易諾和毛絨玩具鑰匙扣不可不說的故事,想笑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點發酸。
米國的觀眾則覺得心都開始柔軟了,他們剛才大多離開了電視機前,或者轉到別的頻道,但因為依舊擔心這個大男孩,如果不看著,不知道他又會遭受什麼。他們看著,至少能打打抗議電話——離不開摟抱玩具或者安心毯子的米國成人,可是不在少數。
收視率一開始上升得很慢,但是很快就仿佛踩著蹦床一樣,一下一下的朝上猛竄,與此同時,副導演給導演打來的電話帶來的可不是好消息。
因為無數的人打電話咆哮:“別那麼為難那個孩子了!”“你們讓我噁心!”有些電話甚至來自於他們的老觀眾,這和以往抗議電話不同。繼續這麼下去,他們很可能在這次高收視後,失去很多觀眾。
大眾的良心是很古怪的東西,當節目惡搞的一個大腦遲鈍的胖子,一個四隻乾瘦的宅男,一個吝嗇自閉的老婦人,這些人本身就是大眾覺得怪異,甚至厭惡的,他們在電視上出盡洋相會讓大多數人哈哈大笑。
可是杜易諾不是,至少現在,電視上人們看見的是一個英俊倔強的,剛成年沒多久的大男孩。在沒證明他是一個騙子之前,苛刻的,充滿惡意和侮辱的對待他,他們的觀眾不但沒覺得開心,反而感受到了憤怒——要知道他們的觀眾人群主要都是父母。
“我們這次的策略錯了,我們忘記了人都是很殘酷的以貌取人的。”副導演說。
“沒關係,你也說了,這些只是因為我們還沒證明他是個騙子。”
“德裡克,老朋友……”
“得了,你不是也猶豫了吧?人的嗓子唱不出那樣的天籟。”
“可是我們問了……”
“別擔心,哦,最精彩的部分來了,讓我們揭穿那個騙子!”
他為什麼會這麼針對杜易諾?因為導演也去首映式了,原本只是為了刷刷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在杜易諾的愛之歌響起後,他突然嚎啕大哭,哭得很難看的那種,好死不死的還被人照了下來。
他為小報上自己的形象而憤怒,但又因為那場大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暢,不過顯然憤怒和仇恨更多一些。當外界鬧騰起歌聲真假的時候,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不論對節目來說,還是對復仇來說。
導演掛斷了電話,興奮的等著他的“好戲”。
“你可以在這唱了,寵物男孩。”不過是一會兒,丹尼爾就已經給杜易諾取了一個外號。
一個某位dr的學生或者助手,把一個分貝探測儀直接戳到杜易諾的嘴巴下面。
“在這?”
“當然,不然你以為呢?音樂廳?”丹尼爾嘲笑著。
“首先,唱出你可以達到的最高的調子。”嚴肅的女醫生推了推眼鏡說,“當然,這只是第一步,不過只憑這個我們就能計算出我們想要的了。”她惡意的笑了笑。
杜易諾的眉毛挑了挑,他還真的不願意對著滿屋子的惡意唱出美麗的調子,如果只是飆高音,那麼——跟你們的上帝一塊好好享受吧!
“我真心希望,你們能離得稍微遠地點。”無論心裡怎麼想,表面上的杜易諾皺著眉,臉上是為難。
可是dr們根本無所謂,那個助手動了一下探測儀,這次那東西差點擦到杜易諾的嘴脣。丹尼爾更是哈哈一笑,帶著攝像機走得更近了。
“好了,觀眾們,讓我們一起聽……”
沒等丹尼爾說完,杜易諾已經張開了嘴。
那是極其尖銳的鳴叫,聽不出“哦”或者“啊”之類的具體發音,反而更像是某些電子設備出問題時發出的高頻噪音。所有在這個房間內的人都覺得眼前一黑,雙耳一片轟鳴,許多人直接彎腰嘔吐了起來。
攝像師徹底扛不住那沉重的機器了,杜易諾停下了歌聲,一把抓過攝像機,好似無意的轉了個方向,把那些大吐特吐,甚至嘔在對方臉上的人拍了個清楚。
觀眾們,大概是電視訊號對於聲音產生了一定的模糊扭曲,他們只是覺得那聲音很刺耳,並沒有這麼嚴重的不適。
“好樣的!小子!”“太酷了!”“我的上帝,人的喉嚨能發出那樣的聲音。”“簡直就像是科幻電視。”
觀眾們在電視機前發出各種各樣的驚呼,杜易諾對著鏡頭說:“我覺得我們該離開一下,這裡……味道太糟糕了。”然後他做了個鬼臉。
╮(╯?╰)╭然後,廣告時間~收視率和網絡在線率在up!up!瘋狂up!
“狗娘養的!你知道會發生那種事的!”丹尼爾的臉都扭曲了,從來只有他拍攝別人的醜態,這次是他自己的。
“我當然知道,只是你們不認為我知道的是正確的。”杜易諾聳聳肩,看著丹尼爾的眼睛裡清楚的寫著“你們自找的。”
如果不是導演給丹尼爾做了一個直播重新開始的手勢,丹尼爾發誓,他一定要打掉這個小雜碎的兩顆牙。
此時導演的心情比丹尼爾好不了多少,即使收視率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恐怖的高位,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剛剛那只是一個討巧的高音而已,代表不了什麼。那些有著一堆頭銜的dr們,最終還是能夠證明他的謊言。
三位dr彼此看看,比起這個丑角的節目,他們更得證明杜易諾的虛假,否則他們就會成為學術界的笑柄。
“那麼我覺得我們要換一個地方了。”只有那位學術呆子先生,一臉的興奮,雖然剛才他嘔吐的一點都不比別人少。
杜易諾終於站在了一個還算有點樣子的隔離室裡,其他人在玻璃的那一邊看著他,透過對講機跟他說話。
“在這裡演唱。”又換了一個助手,剛才的那個現在已經被救護車接走了,希望他的耳膜沒事,“就只是你電影裡的歌聲就好了。”
杜易諾看向攝像機:“hello,電視機前和網絡上的各位,剛才我是第一次發出那樣的高音,我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是個虛偽的騙子,法蒂亞斯•杜,所有雙眼清晰的人都知道,你在說……”
杜易諾已經開始唱歌了,這是多好的一個機會啊。上一次的真人秀已經讓他在這個國度裡擁有了一些持續的信仰源,只是這些人並不堅定,相信今天這個節目,一定能夠改變這種情況。
還是求愛之歌,但好像又有了那麼點不同,電影中的求愛之歌是略有些燙的,勾起人內心中最灼熱的愛意和戀慕。現在的歌聲卻是溫暖的,讓人們忍不住脣邊發笑,依偎的家人拉住了對方的手,寂寞的獨居者看向了陽光普照的窗外,甜美而安逸。
法蘭克與蘇菲是一對普通又不普通的中產階級夫妻,他們在勞累了一天后坐下來看看電視,無意中撥到了《是真?是假?》。往常他們是不會看這個節目的,因為他們從中看不到樂趣,只看得到惡意。
但今天不同,好像夢幻一樣的歌聲流淌了出來,夫妻倆在沙發上靠在一起,疲憊好像已經被歌聲帶走。就算歌聲已經停止,他們也靠在原地閉著眼睛沒有動,直到一個聲音把他們驚醒。
“媽咪,爹地,好聽。”
這個驚更多的是驚喜。
莉莉安,他們唯一的女兒,十二歲。金髮碧眼的小女孩穿著粉色的裙子,可愛的如同天使,但是,她是一個自閉症兒童。自閉症兒童對於自己的作息有著嚴格的自我限定,她很少很少會主動做什麼,現在她應在樓上,而不是在這,更難以相信她竟然會主動的自發的評價什麼!
“哦!天那!”蘇菲和法蘭克趕緊找到遙控器,把節目退回去。
他們就這麼在客廳裡,一遍一遍的重複的聽著那首歌。莉莉安一開始是站在樓梯口的,漸漸她坐在了地上,她總是麻木的小臉在半個小時後竟然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這是這對夫婦第一次看到女兒的微笑,他們彼此擁抱,熱淚盈眶。
第51章 五十一
051
杜易諾這時候剛從核磁共振機裡爬出來,呆子教授更加的興奮了:“你的心肺功能非常的強大和健康,你的聲帶構造和常人略微有一點不同,而且更加的強韌。這是生物學上的奇跡,杜先生,你願意繼續做我的研究對象吧?”
“抱歉,我可能沒什麼時間,法斯特教授。”杜易諾敢於在現在站出來讓別人研究自己,因為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正在越來越多。在原身那個杜易諾的腦海中,他以為稍微表現出不同,就會被拉去切片,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人們的接受能力還是挺強的。
肌肉纖維和常人不同的運動員,吃鐵和玻璃的怪人,能像是蛇一樣扭曲身體的軟骨人,等等等等,迥異於常人的人依舊很愉快的生活著,並展現著自我。除非杜易諾表現出的能力是長生不老,或者血肉能包治百病,否則他不需要擔心太多,把不同擺在大眾面前,反而能夠解釋未來即將發生的更多……奇跡?
“哦,是的,你是個演員……”法斯特教授遺憾的嘆息。
“不過,我過一段時間大概要開始錄製新歌,您有興趣來參觀一下嗎?”
法斯特教授剛想要拒絕,但很快就高興了起來。錄製新歌=唱歌=用嗓子發音,這是杜易諾在給他研究的機會。
“我到時候可能會帶一些儀器,當然,是不會對你唱歌做出任何不利影響的,只是想要進一步的跟蹤觀察一下你發聲時各個器官的運作。”
“當然沒問題,教授。”杜易諾和教授握了握手。
國內許多人是熬夜甚至凌晨跑起來看的翻墻直播,更多的人四五點鐘就爬起來上網通過各種渠道詢問節目的結果。
陳曉茹今天醫院夜班,下班後家都來不及回,直接就在休息室裡連上了網絡。打開了一個叫嘿吼嘿吼的企鵝群。
阿如:怎麼樣?怎麼樣?那邊怎麼樣?
復活節彩蛋:生氣、委屈、爽、難受、高興
阿如:……說人話
我的手指有點疼:說人話1
小紅帽:2
然後群裡就開始瘋狂的排隊,一直加到圓周率。
愛到深處改性向:發到群共享裡了,自己去看。另外,有去日國接機的嗎?
復活節彩蛋:霧■!大姐出現了!
我看著你的背影:霧■!大哥出現了!
這兩個霧■之後,群裡就沒聲了,所有人都去下載視頻,然後盯著進度條等看節目了。阿如的腦海里也就閃過:群主到底是大哥還是大姐,然後就實在思考不了其它了。
等她又哭又笑,又咬牙切齒又興奮歡呼的看完視頻,她有點了解復活節彩蛋的心情了。杜易諾這臉打的,啪啪啪的不要太爽。可是還是委屈啊,太委屈了,被人那麼欺負,對著鏡頭被逼著脫衣服。還有那病號服是故意的吧?看見大長腿的時候倒是臉紅心跳了一會,但是看他那麼緊的抓著那隻牛仔小熊……
“曉茹你怎麼了?”有同事看她自己坐在角落,竟然哭出來了,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
陳曉茹擦擦眼淚,想著群裡其他人應該也差不多看完了,想和他們說說話。
小紅帽:快去看肚子餓微博!
又出什麼事了?!陳曉茹立刻又切到微博,看到杜易諾的更新,臉上還帶著淚的她立刻笑了起來。
杜易諾:別擔心我,我很好o(*?︶?*)o
下面配的照片是把腮幫子都撐鼓起來,卻還能笑得愜意愉快的杜易諾,對著他們比著勝利的手指。另外從照片上桌子擺的東西看,他吃的這是……巧克力火鍋?這傢伙真是可愛的大吃貨啊。
紅色樹葉:你賣萌我們也心疼你,不行別在國外呆著了,回國吧。#大哭#大哭#大哭
阿凡提的老驢:米國那邊雖然有惡意的人,但更多的人還是都很喜歡你的,堅持住,你會成功的。
莎拉蔓和小莩:_(:3?∠)_雖然我也是吃貨,喜歡不高興的時候吃東西,但是……#大拇指,杜易諾你有一顆很大的心臟
下面的回覆偶爾有幾個討厭的,都可以無視。阿如喜歡這裡,尤其是當她也粉轉黑的時候,那滿滿的正能量,讓她每天都感到一陣舒暢。
回到嘿吼嘿呦群,這邊正熱鬧著。
懸梁刺股:我一定要通過考試!然後去米國幹掉那個叫啥丹尼爾!
愛到深處改性向:你傻啊,那不是給肚子餓抹黑嗎。他絕對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和殺人犯聯繫在一塊的。
懸梁刺股:……那我還是通過考試去看肚子餓的電影吧。哈哈哈哈,以後比你們都要早看一個月啊。ps:我堅信肚子餓以後在好萊塢會有越來越多的電影的!
愛到深處改性向:你以為就你想到了?
阿如:群主……你去看電影了?
愛到深處改性向:嗯,首映日去的,也就比你們早看一個月而已。
_(:3?∠)_陳曉茹覺得,好想殺人啊,腫麼辦?
愛到深處改性向:去日國接機沒辦法了,不過這裡有個驚喜,把你們的所在城市,半個月或者二十天后,哪天什麼時候有空告訴我,我只能說是關於肚子餓的,其他不能多說。
復活節彩蛋:肚子餓要開演唱會啦?!
愛到深處改性向:說了不能多說的。
阿如想到的是電影,群裡要組織大家一起去支持票房?
另外說一下,阿如所在的這個群,裡邊所有人都曾經是杜易諾的黑子。但也都跟阿如一樣,從積極的黑變成了堅定的粉,愛到深處改性向據他自己說是很早很早的時候轉粉的,具體什麼時候他卻一直都不說,然後,愛到深處就建立了這個群,群裡的人都是他一個一個接觸然後拉進群裡來的。
按照愛到深處改性向的說法,他們雖然已經是粉了,但是和一直的純粉還是有點相處不來,不如自己人一起逗比。
***
一天半後,杜易諾到達了日國。
原本劇組想要直接走特殊通道的,但是機場有人來表示,希望他們能夠讓幾個人出去和粉絲見一下面,稍微安撫一下,因為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不用這位機場的工作人員說,大家也知道來的人多,尖叫聲和玻璃嗡嗡震動的聲音,他們在這裡也聽得一清二楚。
“法蒂亞斯,他們好像都是在叫你,你為什麼不去呢?”女主角笑著說,“這麼熱情的影迷,讓他們失望了可不太好。”
“我覺得還是不要出去了,影迷太激動,也太危險了。”男主角皺著眉頭勸解。
實際上,這倆人都有那麼點不懷好意。不至於像那個主持人丹尼爾那惡意,也不是說他們都希望杜易諾發生什麼真的危險,只是想讓他為難而已。
——他們倆才是主演啊,結果《水妖》如此成功,無論觀眾還是媒體關注的卻只有這些小配角。原本在劇組裡的時候,他們倆對其他人都還是很和善的。
“好的,我去吧。”杜易諾乾脆的答應了下來。
“易諾!”趙燁他們幾個大驚。
“嘿,杜!不要太衝動。”導演艾略特也有些擔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才有鬼了!”趙燁真想拽著杜易諾的領子搖晃搖晃他。
“沒事。”杜易諾得意的笑。
在機場人員的接連道謝中,杜易諾走向了機場大廳。
當杜易諾走出通道的瞬間,場面沒有變好,反而隨著一聲尖叫,機場保安拉起來的警戒線變得岌岌可危。
杜易諾一把就把旁邊一個大叔手裡拿著的喇叭拽了過來:“大家好,我是杜易諾,我就在這不會離開,請大家放鬆。我很高興你們如此喜歡我,真因為這樣,我不希望你們有任何人會受傷。”
喇叭讓杜易諾的聲音失真嚴重,但稍微加一點信仰力,溫馨與平和的力量散播在人群裡,人們漸漸不再推擠。
趙燁:“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日語的?”
夢露:“我倒是見過他在劇組拿著一本日語字典,但我還以為是道具……”
“你會說日語?”人群裡也有人喊,用的是比較凄慘的漢語。
“會一點,是偷偷學的,所以如果出錯,還請多多指正。”杜易諾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仿佛他的真的需要一點點細想。他吐字的發音不是任何已知的日國本地口音,但就是讓人覺得耳朵發酥。
現場是一片稱讚的歡呼,“你的發音很好聽!”“你是在哪裡學的?”“你會唱日語歌嗎?”
“因為日語還在學,對了,我是看著字典和跟著磁帶學的。日語歌會的不多,不過我可以給你們唱一首。但是因為現場和器材原因,求不要錄音。”杜易諾搖晃了一下手裡的喇叭。
現場一片笑聲,不過該錄音大家當然還是要錄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