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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燈映桃花》第21章
Chapter 21

 與此同時,東城。

 周暉掛斷電話,抓起張順,一把塞到咒屍面前:「快,超度他!現在!」

 張順一睜眼,和咒屍青灰色的渾濁眼珠來了個面對面,頓時嚇尿了:「我我我我什麼都不會!怎麼超度?唸經可以嗎?」

 「你是佛骨你連個吊死鬼都不會超度?金剛經先背兩遍試試!」

 張順想說我特麼是天生的!我又沒上過佛學速成班!金剛經金剛經,金剛經電視上怎麼念的來著?南無阿彌陀佛嗡嘛呢叭咩吽……

 咒屍突然張開嘴,露出腐爛的牙床,「呼」的朝張順噴了口氣。

 張順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回過神立刻覺得得臉上刺痛,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摔倒在地:「它動了!它動了啊啊啊!」

 只見咒屍僵硬惡臭的手詭異的慢慢抬起,把自己從上吊的繩套裡解下來,撲通一聲摔到地上,濺起幾滴屍水,隨即爬起來蹣跚向張順走去。

 「啊啊啊!周暉!周暉!」張順跌跌撞撞跳過沙發,推著真皮大沙發狠狠往咒屍身上一撞。屍體趔趄了一下,張順趁著這個空隙一轉頭,只見周暉早已遠遠退到門口,迅速在客廳角落裡翻找著什麼。

 「你他媽找什麼!屍體動了動了動了啊啊啊!」

 「別打擾我!我在找對付咒屍的關鍵!」周暉頭也不回,下一秒終於從櫃子裡翻出了自己需要的東西,頓時欣慰道:「還好還好,我就說嘛,路由器放臥室的話對健康太有害了。」

 張順一看,登時大怒:「對付咒屍的關鍵是重啟路由器嗎——?!」

 周暉把路由器翻過去找到密碼,迅速把手機掏出來連上網,冷笑道:「愚蠢的人類啊,朕懶得跟你解釋……這個月的流量套餐用完了,他媽的移動真坑爹。」

 張順抄起椅子架住咒屍,但屍體的力量極大,在板凳腿危險的咔擦聲中,硬生生把張順壓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一跤摔倒在房角的雜物櫃上。咒屍趁機扔掉椅子撲過來,張順沒命的跳到周暉身邊,伸頭一看只見他在上網,頓時就瘋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他媽還在淘寶黑驢蹄子?!」

 「這個小區快遞很難進來的,」周暉說,「其實我在上我們天道內網的萬能搜索引擎,順便說句我是這個搜索引擎公司的股東之一……哦在這裡,找到了。」

 他點開搜索結果,在「天道知乎」網站下點進一個子條目:「遇到咒屍的應急處理手段有哪些?」

 「咒屍的危害,不是他們力大無窮或嗜好人肉,這些都是很好解決的,」周暉念道:「他們真正的危害在於具有詛咒和召喚的力量。」

 張順被按倒在地,用盡全力才勉強抵住咒屍往自己脖子上伸的大嘴,斷斷續續道:「很好解決……就他媽……過來解決一下啊……!!」

 「別慌,」周暉繼續念:「所謂詛咒和召喚,就是咒屍作為一種陣膽,可以引來方圓百里以內的冤魂厲鬼,對周圍的人類進行無差別大屠殺。因此在人類戰爭史上,咒屍曾經被當做『冥戰』的手段,在古代戰爭和第二次世界大戰亞洲戰場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樓道里響起無數淒厲的鬼哭,厲鬼們拖著沉重的腳步,嚎叫著踏在大樓每一層的走廊上。

 周暉奇道:「這個答主說得很準確嘛!」

 張順眼睜睜見咒屍滴著黑血的牙齒越來越近,全部力氣都用來死死卡住咒屍的脖子,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能不斷在腦內問候周暉他們家祖宗十八代。

 「遇到咒屍最好的方法是趕在屍變之前進行超度,推薦:鳳凰明王殿下曾連續多年當選天界第一超度大戶,對此有深厚造詣,實為經濟環保解決咒屍的首選;但如果屍變突然無法聯繫到鳳凰明王,可嘗試以下應急手段:第一,給咒屍投喂大量肉食,它會毫無知覺的一直吃下去,吃到撐死就完事了。」

 周暉回頭看看張順,自言自語道:「唔,體積不像是很夠吃的樣子。」

 張順情真意切道:「你……媽……痺……」

 「第二,迅速離開,放任咒屍引來的厲鬼把周邊人類屠殺乾淨,隨後咒屍會自行腐爛,三五年大概就沒危害了。」

 周暉打開門往走廊上看了一眼,隨即關上門,露出一個不忍目睹的表情,「……算了吧,三五年這兒就變死城了。」

 張順齜牙咧嘴,只見咒屍的牙齒離他喉嚨只有三寸之遙,黑血已經滴滴答答的流了他一脖子都是。周暉隨手拉起咒屍的頭髮強迫它抬起頭,一邊拿著手機繼續念:「第三,如果手邊有開光的佛印——注,需真佛印,非人界峨眉山上三十塊兩個的開光佛像——可用佛印蓋住咒屍的三火、五台、七竅,輔以孔雀明王咒,即可立時見效。」

 周暉頓了頓,怒道:「老子不會念摩訶那小兔崽子的咒!」

 張順怒吼:「我有佛印!我有佛印啊!!求你快動手吧——!」

 周暉一把抓起張順的手,掌心往咒屍腐爛的臉上一按,瞬間張二少爆發出混合著噁心、恐懼、聲嘶力竭的尖叫。下一秒,客廳大門撞開,影影憧憧的厲鬼拖著腳步著擠進來,在咒屍的咆哮聲中湧向張順。

 「啊啊啊啊啊啊——」

 張順掌心的佛印爆發出金光,剎那間洞穿咒屍頭顱,將所有鬼魂籠罩在了浩瀚佛光中!

 張順的尖叫戛然而止。下一秒佛光刷的收起,撲通一聲,咒屍無頭的身軀沉重倒地。

 客廳內乾乾淨淨,走廊上鬼影清空,彷彿剛才混亂的一切都只是錯覺。張順驚魂未定的喘息著坐起身,只見周暉滿意頷首,在知乎答案下點了個贊。

 「不錯,」他說,「天道知乎還是很有前途的,當初風投沒白給。」

 「……」張順看看自己黑血淋漓的掌心,嘴角抽搐道:「我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麼牛逼……我可以揍你一頓麼?」

 「揍我的話就來不及去救你哥了,你不是最喜歡玩小蝌蚪找哥哥的遊戲嗎?」

 張順:「……」

 周暉說:「雖然我不知道對方搞這麼一出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但你哥肯定是在醫院裡發現了什麼線索,所以才會被第五組包了餃子。那些組員不足為懼,只是第五組有個活佛組長,他要是也叛變的話確實有些麻煩。」

 周暉向門口走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回頭在咒屍身上翻了翻,片刻後道:「——咦?」

 張順問:「怎麼了?」

 「……這個不是央金平措,」周暉皺眉道:「央金副組長早年受過傷,前胸這裡有疤,這個咒屍上沒有。」

 確實咒屍破爛的衣襟下露出前胸,雖然皮肉已經開始腐爛,但還是能看出未腐時皮肉上沒有非常明顯的疤痕。張順被那惡臭熏得退後了半步,問:「這是啥意思,咒屍是替死鬼?那個副組長也在叛亂的組員那邊?」

 周暉愣愣的看著咒屍,說:「怪不得,我早該想到的……」

 「想到啥?」

 「央金平措會易容。」周暉說:「他把屍體易容成自己的樣子,不論誰看見都會以為他已經死了。然後他既知道特別處的種種秘辛,又有一個死人的身份作為掩護,便能在不引發任何疑心的情況下,輕易頂替其他內部人員的身份……怪不得這麼久以來,都沒有人對『於靖忠』的言行產生任何懷疑。」

 張順遲疑道:「但……你就這麼認定我看到的是假於副了?方片兒說央金平措跟他一起在北京下的飛機啊!」

 「這個冒名頂替的計畫一定早就開始了。對方借我出京的機會,用央金平措調換了於靖忠,然後把另一人易容成央金平措放到h市,這樣就算有人注意到『於靖忠』的表現和平時有細微差異,也不會往冒名頂替這方面想;等到回北京後,假冒的央金平措沒有利用價值了,這種事情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第五組的人殺了假冒的央金平措,製成咒屍放在這裡,讓所有人都以為央金副組長已經死了。」

 周暉頓了頓,道:「我一回到北京,發現於靖忠竟然派人暗殺方片兒,就覺得老於不太對勁。我跟你哥商量好讓他暗中調查,也是防患於未然的意思。為瞭解釋你哥的突然離開,老子還硬往自己頭上扣了個綠帽子,說他跟我吵架賭氣找梵羅去了——我擦,老子頭頂上簡直都綠成一片□□大草原了,以後怎麼見人哪。」

 張順還妄想掙扎:「等等,等等,你們國安假冒一個人這麼容易?就算長得一樣,於靖忠這麼複雜的背景也根本瞞不住人吧!」

 周暉不答反問:「你知道為什麼我信任你?」

 「不是因為我靠得住嗎?」張順傻眼了。

 「屁,小屁孩,你靠得住母豬都上樹了。」周暉特別殘忍的道:「正是因為於靖忠這樣的身份都能被輕易頂替,才說明這件事背後的水非常深,肯定有一股手眼通天、地位極高的勢力在操縱整個過程,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被拉下了水——而你作為一個外來戶,背景清白智商低,更重要的是沒有任何拉攏價值,所以才值得信任,懂?!」

 「……」張順遭到這麼慘重的打擊,卻沒有反唇相譏,也沒有抄起板凳腿給周暉來個滿臉桃花開;他愣愣的站在那裡,嘴唇發抖,臉色煞白。

 「周……周暉,」他顫抖道,「你看這些人繞……繞那麼大一圈子,是……是想幹什麼呢?」

 周暉不耐煩道:「我怎麼知道,老子還在想呢。你怎麼了?」

 張順望向他,哆哆嗦嗦捲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塊ok繃:

 「那個假……假的於靖忠,今天說要救顏蘭玉,抽了我一管子血……」

 房間裡一片靜寂,周暉死死盯著張二少的胳膊,彷彿那胳膊突然變成了一塊又紅又香的東坡肘。

 「小舅子,」半晌他特別深情的道,「要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現在就想把你的腸子從喉嚨裡掏出來。」

 軍委內部醫院,icu監護大廳。

 楚河一步踏出,風刃狂捲,在袍袖翻飛中將銀色長槍重重頓在地面上,喝道:「五組神完天司何在?!」

 這一聲如利刃破風,激起千萬道震盪,幾個勉強爬起來的組員耳朵瞬間爆出血花,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到底……到底是鳳四組長,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道法相嗎?」巴格納嘴角流血,氣息奄奄的靠在牆角一台垮塌了的離心機前,一說話便咳出帶血的唾沫,「不過,就算你今天把我們全都弄死也沒用,第五組早就……」

 「為什麼?」楚河打斷他道。

 巴格納一愣,隨即咳著血大笑起來:「為什麼,你怎能理解我們的為什麼?為什麼周老大那樣隨心所欲遊戲人間的人,卻能代表至高無上的天道?為什麼你們這些沾染紅塵,毫無向佛之心的人,卻能成百上千年的活著,還能吸引那麼多信眾追隨你們?!」

 「殺生!淫邪!妄語!貪圖逸樂!你們既然選擇了在塵世中享受這些骯髒的快樂,為什麼還能享有天道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永世長存的生命?!這世道既然這麼不公,就該有人出來改變這一切,你竟然還有臉問為什麼!」

 楚河默然半晌,說:「但你們怎麼知道……你們藏密黃教,就是真正的佛道呢?」

 巴格納刀尖戳地,猛然借力起身,怒道:「我等誠心供奉諸佛菩薩身口意之三密金剛,以無上瑜伽續為信條,並不承認你們的地位。你們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惡魔,這些孽債總是要歸還的,有什麼不對的嗎?」

 「……」楚河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小聲道:「又一個買了天道虛假安利的……」

 「你不是要見我們組長嗎?對我們你還能講究那虛偽的不殺生,」巴格納以刀鋒指向楚河身後,冷笑問:「如果對上神完天司,你還有那種自信嗎?」

 ——楚河回過頭。

 一個穿藏青色法袍的少年,靜靜的站在監護大廳門口,幾乎與黑暗的背景融為一體。

 他手持金剛降魔杵,笑佛、怒佛、罵佛三位一體,各色細碎的五彩寶石鑲嵌在法杖之上,反射出絢麗而奇詭的光芒。

 「……天司,」楚河眯起眼睛問,「連你也參與到這種事情裡來了?」

 神完天司臉色木然,下一秒飛身而上,如鬼魅般來到楚河眼前,閃電般一杖凌空揮向他脖頸!

 楚河疾步退後,橫槍格擋,在「噹!」一聲幾乎將人耳膜震破的巨響中,降魔杵與長槍相交,濺起大片四濺的火光!

 一般金剛杵的長度分為五指、八指、二十指,但第五組長神完天司的降魔杵後又連接法杖,幾乎和鳳凰長槍等長。與材質輕而鋒利的長槍不同,降魔杵的重量極其可觀,使用起來勢大力沉,揮舞時便捲起駭人的旋風,十下之內便將楚河逼到了牆角。

 楚河擰身避開迎面而來的勁風,只聽「呼!」一聲尖響,降魔杵貼著他頭髮砸到牆面,瞬間便在牆壁上劈出了一道兩米多長的深坑!

 楚河怒道:「老五!」

 他反手一槍將神完天司抵得摔出去,緊接著箭步而上,槍尖刺向少年的咽喉——然而寒光之下,神完天司卻根本沒有躲避,槍頭瞬間映出他木然怔愣的面孔。

 楚河瞳孔瞬間張大,不可思議道:「……你們把自己的組長做成了傀儡?!」

 下一秒,神完天司伸手抓住槍尖,不閃不避,也不顧自己掌心瞬間燃起的火苗,一杖把楚河打得向後飛去!

 砰的一聲重響,楚河撞到牆壁又反彈回來,電光石火間反手長槍橫掃,「鏗鏘!」一聲震得地面搖動,瞬間擋住神完天司刺來的法杖!

 神完天司剛才空手套白刃,半邊手臂已經被燒得焦黑,但臉色一點都沒有變化,彷彿感覺不到任何痛苦。楚河喘息著皺起眉,只聽巴格納在身後不遠處斷斷續續冷笑道:「我們既然敢做出這樣的事,身後肯定是有強大依仗的……天道不公,我們當然會轉去找能給我們公平的人。按你們的話說,神完組長與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就是他最終的下場。」

 ——轉去找能給我們公平的人?

 楚河心裡閃過一絲疑惑,緊接著手腕猛然發力,把神完天司壓得退後數步,緊接著一槍橫掃他胸膛,當即把他打得口鼻噴血飛了出去。但下一秒神完天司又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胸骨奇怪的塌陷著,將降魔杵「咚!」一聲剁向地面。

 ——既然發現對方是被控制的,楚河便不能再下太重的手,然而神完天司卻是毫無顧忌的。降魔杵落地瞬間,黑風以法杖為圓心,剎那間席捲所有空間,兇猛的風刃像上百道閃電一樣,眨眼間在楚河身上割出了十數道血痕!

 楚河閃身飛退,只見衣襟、袖口、腰身上都被割裂,鮮血在地上灑出好幾道長長的痕跡。他撐住牆喘了口氣,剎那間卻只見神完天司又是一杖落地,在風刃從四面八方劈來的同時,整個人也凌空飛來。

 他藏青色的法袍在風中捲起,猶如無聲無息的凶禽,沉重的降魔杵瞬間就砸到了面前!

 楚河暴怒,一把抓起長槍——銀白色的槍身上迅速燃起青色火焰,高溫將他身後的牆壁都烤得噼啪爆裂,在空中劃過一道極度絢麗的扇形光芒,重重的劈到了神完天司身上!

 ——砰!

 這一擊本來是瞄準了神完天司的手臂,這樣就算砸實了,也不過是斷一隻手,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千鈞一髮之際神完天司縮身避讓,反而把自己的肩膀迎了上去,整個肩膀骨立刻發出咔的斷裂聲。

 骨頭折斷的聲音簡直清脆得讓人頭皮發麻,但他像是毫無痛覺一樣,抬手就抓住了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槍身。

 楚河厲聲道:「老五!放手!」

 話音未落轟的一聲,他整條手臂都焦了。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巴格納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飛快的向他們扔過來:「接著!」

 神完天司抬手抓住,楚河定睛一看,面色微變——

 只見那赫然是一小包血。

 神完天司將血袋咬破,噴在降魔杵上,滋的一聲團團電流順著金剛法杖盤旋直上,猶如身披雷電的長龍,在三佛一體的法杖頂端爆發出炫目的白光。

 楚河愕然道:「——佛血?!」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楚河想抽身後退,但鳳凰長槍還被神完天司焦黑的手死死抓著;他當機立斷放開長槍,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降魔杵當空橫掃,一杖砸在楚河側腰,當即把他整個人如炮彈般撞飛了出去!

 ——轟!

 楚河將整面牆壁洞穿,卻連頓都沒頓一下,直飛出去又撞塌了兩三堵牆,最終才在驚天動地的巨響中倒在了坍塌的碎石裡。

 「……」足足好幾秒的時間裡他幾乎都不能動,耳朵嗡嗡作響,聽不見任何聲音。他的視線無比模糊,鮮血順著額角流淌下來,在下巴匯聚滴落,浸透了破碎的雪白衣襟。

 「真不愧是以美貌著稱的鳳四組長……」朦朧中他看見巴格納走到面前,冷冷道:「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都能令人產生這種感嘆……真是可惜啊。」

 楚河用力閉上眼睛,過了好幾秒才睜開,渙散的視線終於勉強聚焦在煙塵瀰漫的天花板上。

 「這麼珍貴的佛血,本來全部都要用在最終目的上,可惜現在只能先用掉一半了。」巴格納頓了頓,又道:「——不過無所謂,很快就會有更多的佛血,來幫助我們達成最後的目標。」

 他蹲下身,冷笑道:「這麼值得紀念的一刻,您有什麼想法呢?」

 「……」楚河嚥下喉嚨裡湧上來的血,嘶啞道:「我在想……我們家張順真是實力坑兄的典範,我早該想到的……」

 從巴格納的表情上看他肯定沒聽懂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冷笑一聲起身退開,只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就只見神完天司抓著降魔杵一步步走來。

 他半邊身體都已經焦了,眼睛裡流出黑血,胸骨塌陷了一半。走近後他以一個非常畸形的姿態站定,如死神般舉起金剛杖,高高向楚河迎面砸來——

 下一秒楚河抬手,抽出髮帶。

 長發瞬間垂落,與此同時髮帶在光芒中變成巨大的純青色長弓;楚河拉弓搭箭瞄準,沙啞道:「——醒醒吧,天司。」

 說完箭鋒如流星劃破長空,剎那間把神完天司帶得橫飛出去,「轟——!」一聲重重釘在了天花板上!

 地板劇烈的震動中楚河直直噴出一口血,有那麼好幾秒他幾乎失去了意識,長弓脫手摔到在了地上。

 ——在神智混亂間,許多久遠的記憶突然湧上腦海,如漲潮般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識。他想起上千年前最後一次使用這把長弓時的情景,那是神魔大戰的九天戰場,他站在城樓上,拉弓搭箭瞄準了高空中疾速襲來的魔族戰將,然而射出的整整十一珠連環箭都被對方精妙絕倫的避了過去。

 最後一箭還在弓上時,那個人凌空而來,帶著血氣的手如鐵鉗般一把抓住箭頭。

 他還沒來得及拔刀,卻只見那個人單膝半跪下來,面孔英俊至極,眼底閃動著懾人的寒光:

 「請您別動……」

 「我不是來打仗,只是來向您求婚的。」

 「……周暉,」恍惚間楚河想,「再不來的話,你特麼真得給孩子找個後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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