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邊讓沉默等她說完，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倒了杯涼水給她：“一天到晚哭這麼多，不會哭幹嗎？”

小池西捧著杯子，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何又撲簌簌地往下掉眼淚。

“沒轍了真是。”他在她面前坐下：“西西不是在努力幫你嘛。她比你更明白這個易禛不是她的，她甚至覺得自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換句話說，她遲早會回到自己的世界，跟你搶了也沒用，她又不能帶這這個世界的易禛回到她那個世界去。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覺得她想取代你，你都不該說那些話氣她。她是現在最能夠幫你的人，弄僵你們之間的關係，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她咕咚咕咚喝水。

“你們就是同一個人，她到底是什麼想法，你認真感受下，肯定能感受到，畢竟她是未來的你。”

“對不起……”

邊讓失笑：“跟我說對不起幹嘛，你又沒對不起我。”

“我就是害怕。”

邊讓搖頭：“沒頭沒腦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小池西才徹底平復了情緒：“我會跟她道歉的。”

“挺好。”

她剝了桌上的水果糖來吃，好似緩過了神，嗡生翁氣問：“你對她這麼好，是不是愛上她啦？”

邊讓好笑地嗤了一聲：“怎麼可能。”

“那你對她這麼好。”

“你不懂，這是我們男人的憐香惜玉心理。”

小池西看他一眼，嗑嘣嗑嘣咬碎水果糖：“你不要愛上她，按照邏輯來說，最後她都會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你愛上她肯定悲劇。”

“嘿？”邊讓無奈：“你自己事情不管好，還管起我了？”

“畢竟你喜歡的也是我嘛。”她舔了下嘴唇，繼續剝下一顆糖：“我知道自己不會愛上別人。”

邊讓懶得理她：“情緒穩定了？穩定了就趕緊去睡一覺，然後我帶你回你家，把你們換回來。”

“睡不著。”

邊讓皺眉站起身：“明明是同一個人，你怎麼就這麼讓人頭疼。”

小池西也不介意他這樣說，說她讓人頭疼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知道排到第幾：“你去睡吧。”

“那你呢？”

“我去買點吃的。跟易禛吵架之後還沒吃過東西呢。”

“我知道家不錯的早點店，帶你去嘗嘗。”

“好啊。”她來了興致：“帶池西去過麼？”

“還沒，你佔著便宜了，開心麼？”

“還好。”她撇嘴。

＊＊＊

早點店有點遠，兩人來回用了快兩個小時，酒足飯飽重新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快接近七點。

一直沒碰過手機的邊讓邊跟小池西說話邊拿起手機：“困死了，我請個假……”

他突兀得頓住了，驚訝得看著手機上好幾個未接來電 ，還有池西的一條短信：我要被帶去北海道了，快帶小西來機場換人。 8點40的飛機。

再任他覺得自己鎮定自若，也犯懵了。

“怎麼了？”

“池西跟易禛要去北海道。”

“什麼？”

“8點40的飛機。”

“這裡去機場多久？”

“大半個小時。”

小池西急眼：“還不快走！”

＊＊＊

人來人往的機場，機場不時播報著航班更新資訊。池西跟著易禛站在辦理登機牌的視窗前，緊張得一直解鎖手機螢幕。

“怎麼了？”易禛稍稍彎下腰問：“怎麼心神不寧的？”

她捏著手機抬頭：“我想……上洗手間。”

易禛看了下時間：“能等到安檢完麼？”

池西搖頭。

他好笑得歎口氣：“去吧。”

她立刻如獲大赦般握著手機一路小跑進了旁邊的洗手間。剛進洗手間，就收到一條短信：我們還有10分鐘

池西翻下馬桶蓋坐在馬桶上急得直跺腳，回復：等不了！

在機場高速上飛馳的車裡的小池西看到這條短信，立刻沖邊讓大喊：“她說等不了十分鐘！”

“我的天。”邊讓大出一口氣：“你冷靜點。沒人告訴你不要在司機開車的時候挑戰他的神經嗎？”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邊讓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嚴肅：“我沒有在開玩笑。”

小池西忍不住翻白眼：“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邊讓踩下腳底的油門，引擎因為突然加速發出劇烈的轟鳴聲，車子飛一般往前沖出去。

小池西嚇得抓緊安全帶：“你幹嘛？不要命了？這裡都是攝像頭！”

他笑，還是那副閒適的模樣：“跟她說，五分鐘。”

小池西第一次見到把時間估算得這麼準的人。他說五分鐘就五分鐘，五分鐘之後她就站在了池西說的洗手間門口。她想起邊讓在她下車時叮囑她的話：“進去前先發短信問一下裡面情況，不然你倆在廁所突然少一個，明天新聞頭條就是你們。”

她在心裡表示不屑，但還是老老實實給池西發短信：我在門口，可以進去麼？

發出去沒多久，立刻收到回復：沒人，趕緊進來

她一個閃身進了裡面：“池西？”

池西從某個隔間出來，臉上還有沒有卸下的緊張：“快去吧，手機還你。”

小池西點頭，剛要跟她交換手機，門口沖進一個穿著寶藍色大衣的身影。

兩個池西同時看向門口：“季子？”

季子撩了把大卷髮，急匆匆地：“你怎麼這麼久？再不出來就來不及了！”

她們一前一後站著，沒有人敢應，誰都不知道她到底看到的是哪個。

“還愣著幹嘛？”季子有些氣急敗壞：“快走啊！”

她走過來，拉住的是池西手。

“還等著請呢？”

池西下意識往後退一步：“等下。”

“等什麼？”

她回頭看一臉不可置信的小池西，對季子說：“我補個妝就出去。”

“補什麼妝？！”季子覺得好笑：“飛機都要錯過了你還補妝？”

說完也不給池西任何反應拉著她走出了洗手間。

邊讓靠在駕駛室的椅背上打電話，遠遠看到熟悉的人影慢慢走過來，只看一眼，他的心裡就咯噔一下，掛了電話。

“怎麼？”他下車問走進的人：“沒趕上？”

“趕上了。”

邊讓傻眼：“那怎麼回事？”

“突然出現個人，把她拉走了。”

邊讓愣了幾秒，替她打開車門：“這就是天意。”

小池西垂頭喪氣地，連生氣的心情都沒有：“怎麼辦？”

“別擔心了。”邊讓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進副駕駛室：“這就是老天的安排。眼看著你要把你跟易禛的關係的搞砸了，這是給你用急救藥呢。”

她嘟噥：“你還迷信吶？”

“胡說！”邊讓笑瞇瞇地，回到駕駛室：“你自己看，突然要去北海道，差點沒趕上飛機，再加上更加突然出現的人。所有這一切加在一起說明什麼？”

“天意？”她試探著回答。

“難道不是嘛。”邊讓慢慢啟動車子：“按照我的建議，這幾天什麼也別想。好好做你自己。”

“我一直都是我自己。”

“嘖。”

“你幹嘛？”

“你的人生圍繞易禛夠久了。而且昨晚你也說了，你又亂又害怕。那就就趁這幾天好好冷靜下。”

“可是……”

“別可是了。”邊讓掏出一顆水果糖給她：“想再多都沒用。”

小池西有些被說服，低頭看手中包裹著亮晶晶糖紙的水果糖，覺得好笑：“阿讓。”

“叫我邊讓。”

“嘁！”她把水果糖放進嘴裡：“你上次談戀愛是初中麼？”

邊讓一臉霧水，不明白她要說什麼。

“我看你放著水果糖哄池西，現在又用水果糖來哄我。”小池西壞笑：“你哄人的伎倆是不是太嫩了？”

“那你吐出來別吃。”

小池西翻了個白眼。

＊＊＊

池西跟著易禛順利登機，直到坐下後她的臉色還是沒有緩過來。易禛替她把飛機毯蓋到膝蓋上。

“不舒服？臉色這麼差。”

池西搖頭。

易禛看了眼鬧哄哄的季子那邊，解釋：“我讓王格替我訂的機票，沒想到他也訂了，還帶了季子她們。”

“沒關係。”池西跟著往王格那邊看。自己最難過的那段日子，王格暗暗的關心她不是不知道。那時候苦苦撐著，偶爾看到王格遠遠的身影，也算另一種陪伴。最難過的日子，看到還有一個人願意關心自己，總也多一份堅強下去的理由。

那頭鬧騰騰的聲音越來越大，季子收拾好自己斜斜地瞟過來：“我說西西，現在怎麼這麼安靜啊？剛剛我去找她，”她挑著眉對眾人說：“都要趕不上飛機了，你們猜她還要幹嘛？”稍稍停頓，她提升語調一字一頓繼續：“補！妝！”

說完自己先哈哈大笑，一群人跟著笑。王格也在笑，扭頭去看池西的反應，是看好戲的神色。

應該會有一場解悶的好戲看。

然而池西閉上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一秒的寂靜，連季子都有些不解，池西的沉默不符合慣例。

可她就是安靜地閉著眼睛，乖乖捏著易禛給她蓋上的毯子。

易禛擔心地摸摸她的腦袋，朝季子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後者只好掃興地坐下，用手肘撞王格的胳膊：“她撞邪啦？”

王格看她一眼，攤開桌板上的報紙：“不想易禛削你，就趕緊閉嘴。”

她不爽：“就你們都寵著她。”

“別亂說，姑奶奶。”王格求饒：“這話讓醋王聽見，這一路上他都不會給我們好臉色。”

“嘁！無聊死了，本來還想逗逗她。”

王格翻了頁報紙：“這句話也別讓他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