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池西很快出院，然而易禛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她在短短幾天之內，快速圓潤了一圈。

與臉色紅潤神采奕奕的她形成對比，易禛的精神不好，行動說話時總有些恍惚。

小池西咬著雪糕翹著腳坐在車後座，終於發現有些不對勁：“易禛，你是不是瘦了？”

打開駕駛室門的王格正好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有搭話。

自從上次吵架，他跟小池西的關係一直沒有得到緩和，所以他沒有再來過醫院。昨晚突然接到易禛的電話，拜託他今天來接小池西出院。王格覺得意外，直到易禛說明自己狀態太差，不適合開車。

他當時還無所謂得想，有多差？最差難道還能差過剛出事那兩天？但是當他見到替小池西拿著行李的易禛時，竟驚得忘了說話。

同時易禛在副駕駛室坐好，疲憊得捏眉心，回答小池西：“有點累而已。”

小池西意外：“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很累？”

王格冷笑。

她瞪王格一眼，沒有理他，關心掰著副駕駛的椅背，靠近易禛：“那回家你先好好休息吧？”

“坐好。”易禛瞥了眼池西，順手係好安全帶。

車子平穩得開在路上，王格突然問：“是不是還在發燒？”

易禛點頭。

“發燒？”小池西更加意外：“你生病了？”

“你不知道？”王格忍不住立刻反問。

小池西這時候沒心思去跟王格計較他惡劣的語氣，皺眉問易禛：“什麼病？”

“沒什麼，就是累的。”

小池西想了想，猶豫著試探：“是不是又要照顧我，又要工作，所以累著了？”

易禛笑：“別多想。”

王格聽得直哼哼，心裡彷彿被不明物體撓抓般又急又躁，還什麼都不能說。

好不容易到家，他幫易禛提了大部分物件上樓之後，連口水都沒喝就走了。

“什麼毛病！”小池西無語得沖王格離開的方向翻了個白眼，躺到沙發上：“太舒服啦！還是家裡好。”

易禛在房間整理兩人的衣物，聞聲叮囑：“注意腿，別磕著碰著。”

“沒事！”她大咧咧得躺著了會兒，又喊：“易禛，我想要吃水果！”

“什麼水果？”易禛從房間走出來。

“有什麼呢？”

“蘋果。”

小池西翻了個身：“那就蘋果。”

易禛走到冰箱邊蹲下，腳踝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廚房有點安靜，小池西疑惑得問：“怎麼了 ？”

“沒事。”他起身。

“哦。”她放下心來：“你來跟我一起休息一會兒吧，等休息夠了再整理。”

易禛洗完蘋果，放到她面前，然後走過去打開電視，挑了個影片來看。

沒有五分鐘，小池西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撒嬌：“還有其他水果嘛？”

“梨和柚子。”

“柚子！”

易禛重新站起來往廚房走，剝了柚子出來放在她面前。

小池西高興得吃著水甜水甜的柚子，躺在易禛腿上看電影，滿足得笑：“真幸福。”

易禛靠在沙發上輕撫她的頭髮，睡意很快襲來，即將入睡的時候，小池西突然翻了個身：“家裡有零食嗎？”

易禛緩緩睜開眼，思維有些遲鈍，花了幾秒鐘去思考：“有，薯片和話梅。”

“我想吃……”

易禛只好重新站起身，正好手機有電話進來。

他接起，只發了一個音節，沙發上的小池西立刻正襟危坐，緊緊盯著他。

他歎口氣，問電話那頭的人：“什麼事？”

打來電話的是員工小江，說話語氣很急：“老大，店鋪裡有人來鬧事，把溫北帶走了。”

“帶走了？帶去哪裡？”

小江趕緊改口：“有人報了警，民警把鬧事的跟溫北一起帶走了。”

易禛鬆口氣，一邊走向房間換衣服一邊交代：“你把地址發我手機上，我現在就過去。然後記得通知一下張昌去店裡處理其他事情。”

小江滿口答應了。

易禛拿完外套，發現小池西趴在沙發靠背上疑惑得盯著自己，他解釋：“店裡出了點事，我去處理一下。”

“你不是還在發燒嗎？”她遲疑：“要不要吃藥？”

“回來再說。”他把外套穿好：“你老實在家裡，無聊的話找季子過來陪你。我處理完事情就回來。”

“好。”她難得這麼乖：“早去早回啊，身體還沒好呢。”

易禛笑。

“抱抱再走。”她撒嬌。

聞言易禛朝她走去，小江的短信在這時候發了進來，叮得一聲。他打開手機查看短信，同時彎腰去抱坐在沙發的小池西。

小池西的餘光掃了一眼易禛手機裡的內容，抓住了關鍵字。

“又是溫北？”

易禛起身的動作微頓，然後站直身子：“嗯。”

“怎麼又是她？”

他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她。

“能不能不去。”她問。

“不能。”

“如果我不想你去呢？”

“也不能。”

她有些委屈，可是想到自己答應過易禛儘量體諒他在工作上的事情，轉而伸出雙手去摟他的脖子：“那你處理好早點回來，還在生病呢。”

易禛拍拍她的腦袋：“嗯。你乖乖的。”

北區的派出所吵吵嚷嚷的，7，8個民工打扮的人圍成一圈靠大門的牆邊，另一邊坐著孤零零的池西，捧著印有派出所logo的紙杯。

易禛進入大門看到的第一個畫面就是這個。

在他眼裡，溫北和池西長得太像，靜止不動的時候簡直找不出任何一點不同的地方，連他都經常會產生溫北就是池西的錯覺。就像此時，溫北那個像極了池西的身影可憐兮兮地坐在那裡，他竟覺得那就是池西。

派出所的門有些年數了，易禛推門的時候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吵鬧聲瞬間靜止，幾人同時扭頭朝他看過來。

易禛沒有理會，面無表情得徑直走到池西身邊，低聲問：”發生了什麼事？”

池西窘迫得站起來：“他們說你欠他們尾款。”

易禛眉頭微微皺起眉頭，沒有回答，反問：“你沒事吧？”

“沒事。”

他點頭：“你在這裡休息，我去調節。“說完淡淡瞥了她一眼：“坐著休息吧，有事再叫你。”

她點頭。

易禛的到來給她帶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下午那群人拿著工具沖進店門的時候，她嚇得渾身冰涼，即使後來民警來了，她緊握著包的手還是止不住得顫抖。

可能是她抖得太厲害，民警把她安排在了另一邊，還貼心得給她熱水。

她正抱著熱水給自己打氣，就看到了推門而進的易禛，應該是剛從家裡過來，穿了黑色的休閒褲，上身套著簡單的外套，都是深色的緣故，顯得整個人更加修長。她看到他，不知為什麼突然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那一刻很想沖過去撲進他懷裡，把滿肚子的委屈都說給他聽。可是意外得，忍住了。

易禛的事情處理得並不快，等他處理完出來時，外面的天色都黑了。

池西抱著手包坐在原位打盹，腦袋一頓一頓的。

易禛已經累極，看到這畫面卻下意識笑了下，走過去，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住：“溫北。”

她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般抬頭，有瞬間的慌亂：“好了？”

“嗯。”

她局促得站起來：“麻煩你了。”

“本來就是公司的事。”他轉身朝門外走去：“我送你回去。“

她沒有拒絕。

她跟在他身後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注意到他下樓梯的時候似乎稍微停頓了下。再仔細觀察，就覺得易禛似乎連走路都有些不正常。

直到上車她才忍不住問：“病還沒好？”

“嗯。”

“感覺你瘦了。”她補充。

這句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與其太過親暱。

易禛意外得看過去。

她低下頭：“挺明顯的。”

他淡淡得笑了笑，沒有說話。

池西努力克制著自己繼續問下去的衝動，可是他就在身邊，削瘦的臉頰，亞健康的臉色，還有腿……

“是不是腳受傷了？”她最後還是忍不住問。

他拿起放在手邊的礦泉水喝，聞言動作一頓：“嗯。”

池西告訴自己不要問，不要關心，但是幾秒之後，她還是開口：“所以才一直沒有來上班嗎？”

易禛再次意外得看她一眼。而她低著頭，露出白皙的後頸，食指無意識得點著包包。

“不是。”他解釋：“是我女朋友。”

池西吃驚：“嚴重麼？”

“已經沒事了。”

***

不知道易禛是太累還是其他原因，一路都異常沉默。池西幾次偷偷看他，想要問點什麼。可他緊抿的雙唇明顯得透露著拒絕交談。

結果是一路毫無交流到了花店。

已經是四月的天氣，傍晚的晚霞如絳紅色的薄紗涼涼得掛在天邊，餘韻印在門前爭相開放的鮮花上，連投在角落的陰影都帶了絲濃鬱的暗紅。

零零散散的顧客從門裡走出來，不少都是情侶，甜蜜而又動人。

“謝謝你。”池西打開車門，走進去。夕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條金紅色的亮邊，她想到什麼一般，突然停住轉身：“易禛。”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