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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自稱吳氏,是陳進的內人,一聽到陳進這名字,書生驚得後退了幾步,一時不知所措。
“公子莫怕,妾身是來賠禮道歉的,”說罷,吳氏使了個眼色,家丁們把大包小包搬到了書生屋內。
這吳氏是來替陳進賠禮道歉的,稱陳進先前做了失禮之事,希望書生能夠原諒陳進的所作所為。
“……陳……陳進可還好?”書生滿臉詫異,“他……沒有死?”他記得自己用硯臺打了陳進的頭部,流了一地的血,陳進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吳氏微微頷首:“只是小傷罷了,不礙事,讓公子受驚了,望公子不要再追究此事。”
陳進曾與書生交好,兩人一同參加了鄉試,而後陳進中舉。前不久,陳進回鄉上任知縣一官,他主動找到書生,直言願意幫書生討回公道,狀告那些貪贓枉法的考官。書生信以為真,被陳進哄騙至家中,陳進下了藥想要逼書生就範,卻被書生打昏。
事情到此,一切都真相大白,原來陳進並沒有死。書生連連擺手,是他先動手傷人,雙方能和解便再好不過了。吳氏和書生客套了幾句,還翻閱書生的一些筆墨,讚賞了一番才告辭。
吳氏回到陳府,顯得心事重重。陳進頭上包著紗布,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觀望,他是個妻管嚴,能坐上知縣一位也是吳氏娘家的功勞,因為好色曾幾次被吳氏痛斥,卻屢教不改,此時也不知道自己那位夫人心裡在想什麼。
吳氏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給點錢財把這事解決了,她兒時也讀過些書,看了書生的幾篇文章後,驚覺此人並非池中物,萬一被他高中,爬到了陳進頭上,到時定會因此事借機報復他們。
她倒不敢直接弄出人命,但必須找機會廢了那書生,以免夜長夢多,於是提筆寫了一封信給兄長。
***
“我方才聽到你跟那婦人說自己叫何元景?”陸霽從窗外探進了一個腦袋,大喇喇地問道,“哪個元?哪個景?”
吳氏離開之後,何沅瑾坐在桌前發了好一會呆,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聽到陸霽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幸虧……幸虧你沒讓我死成……”他喃喃自語著。
“那你該如何謝我?”陸霽抱肩打趣道。
“……謝你?”何沅瑾噌一下站了起來,一直憋在心裡的委屈爆發了出來,“那一晚你、你做了那種禽獸不如的事,還要我謝你?”
“那一晚?”陸霽皺了皺眉,努力回想了一番,恍然大悟道,“難怪我覺得你眼熟的,原來是你?”
“哼,你總算想起來了?”何沅瑾瞪了陸霽一眼,一副想要興師問罪的模樣。
“我一直在找你,”陸霽直接翻窗跳了進來,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快步走到何沅瑾面前,“幸虧叫我才在江邊遇到了你。”
何沅瑾有些膽怯的往後挪了幾步:“找我作甚?”
“唔……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陸霽,”陸霽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我們沒有夫妻之名,卻有了夫妻之實, 大丈夫敢作敢當。我想過了,既然一切皆是誤會,你也不用再去投案,若你方便,今日便可嫁給我。”
“……哪個要嫁給你?”何沅瑾打斷了陸霽的話,他的臉莫名燒了起來,兩道柳眉糾結在一起,“你救了我,我們的賬從今一筆勾銷,你趕緊出去,以後不要再叫我看到你。”
“你不願意?”陸霽追問。
何沅瑾背對著陸霽,用力搖了搖頭。
一陣沉默後,何沅瑾聽到了陸霽離開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見陸霽頭也不回地走了,便賭氣似得一把將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