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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陣》第46章
  

  第46章

  第二撥村民也被運送回來,袁熙讓徐光將這些人送到附近未遭水患的郡縣安頓,自己隨陵洵和穆九等人過江離開荊州。

  「二公子!還是讓末將護送您吧!」徐光臨別時虎目含淚,屢次想要與袁熙同去清平山,卻被袁熙訓斥回去。

  「我一人離開還可說是遠遊訪友,你手握兵權,又是荊州第一水將,隨我離開,是想讓我背上叛離父親的罵名?」

  徐光忙道:「末將可以將兵權上交!」

  袁熙將徐光從地上扶起,頗有深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子規,我還不想變成孤魂野鬼,在荊州等我回來。」

  徐光神色一肅,退後兩步,鄭重拜道:「末將領命,必然好好守著荊州水軍,等公子回來。」

  舟船換馬車,陵洵等人離開荊州,抵達函谷關,已經是十日後。

  越往北走天氣越冷,沿路看到不少村落,竟然十有九空。

  「這怎麼回事?怎麼又沒人?」當他們又遇到一座空村,陵洵終於忍不住問。

  照理說,這裡雖然已經進入京畿之地,卻離京城尚遠,應該未受那場京城大火波及。寒冬臘月時節,這些村子裡的人不好好待在家裡貓冬,都跑去哪裡了?

  袁熙打馬在周圍尋了一圈,總算在塌了半扇的破土牆下找到個蓬頭乞丐,想向他打探一二。

  誰知那乞丐一看到他們,原本渾渾噩噩的目光驟然變得驚恐,慌裡慌張地想從地上爬起來,卻因為飢寒交迫而身體無力,才掙了幾下,便又跌坐回地上。

  袁熙莫名其妙地回頭看陵洵:「他好像很怕我們?」

  陵洵看了看那乞丐,讓方玨從行李中摸出半個饅頭和半塊肉乾給乞丐。

  那乞丐見了饅頭和肉乾,就像耗子見了米,兩眼幾乎能發光,也顧不得怕了,撲上來直接將東西奪走,雙爪死死抓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狼吞虎嚥起來。或許是吃得太急了,他才吃了沒幾口便被噎住,卻依然不肯停嘴,一刻不停地往嘴裡猛塞,幾乎翻起白眼。

  方玨看不下去,躍下馬,直接在乞丐背上狠狠一拍,乞丐哇的一下將卡住的食物吐出來,卻連氣都來不及倒,急忙將剛吐出去的東西從地上拾回來,重新塞進嘴裡。

  一個人是餓了多久,才能變成這樣?

  袁熙看得不忍,給乞丐丟了個水袋,道:「慢點吃,這裡沒人和你搶。」

  乞丐接過水袋,卻不喝,只是將水袋藏進懷裡,直接從路邊的積雪中抓了兩把塞進嘴裡。等他終於吃完了,仍有些意猶未盡地看向陵洵,無神的眼睛裡帶著怯怯的討好。

  陵洵道:「我這裡還有些肉乾和乾糧,你若是肯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就將這些給你。」

  乞丐忙點頭,沙啞地開口:「大人有什麼要問的,儘管說,小人一定知無不言!」那破風箱一樣的嗓子聽得人耳朵難受。

  陵洵用馬鞭指著乞丐身後的村落,道:「我們這一路看到不少像這樣的荒村,是怎麼回事?村民呢?」

  乞丐揮了揮破衣袖,「走啦!都活不下去啦!」

  陵洵不解:「為什麼活不下去?這些村子在京畿之地,應該很是富裕才對。」

  乞丐哈哈大笑,狀似瘋癲:「今天來一隊兵,明天再來一隊兵,都要糧食,到最後連人都要搶,只要是男的,沒有殘疾,都被拉去從軍打仗,剩下的人想要活命,就只能逃咯!」

  陵洵聽了微微驚訝,先是看向穆九,穆九卻沒什麼表情,他又轉頭看袁熙,果然在他臉上見到了驚異之色。

  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啊!

  陵洵在心中嘀咕,接著問乞丐:「你可知道那些是從哪裡來的兵?」

  「還能從哪裡來的?涼州兵唄!」

  又是涼州兵!這陳冰如今簡直臭名昭著了,竟比那奸宦秦超還招人恨。

  「那你知道這些村民都逃到什麼地方去了嗎?」

  「北邊亂,南邊又鬧大水,反正死的也不剩多少了,聽說都逃到清平山做山匪去了。」

  回答了問題,乞丐眼睛又往陵洵那包裹上瞟,陵洵揮手叫方玨將剩下的吃食都給乞丐留下,這才繼續上路。

  「子進,你有沒有覺得事情蹊蹺?」陵洵在馬上問袁熙。

  「的確蹊蹺。」袁熙點頭道,「陳冰當年與父親共事過,我也見過,此人雖然行事魯莽急躁,卻不像是殘暴短視之輩。」

  能統領數十萬大軍鎮守西北,又怎麼會是不顧名聲,肆意為禍百姓的庸人?

  陵洵道;「難道說,他是替人頂了黑鍋?」

  袁熙冷笑道:「也並非不可能。我那好大哥不也是借了他的名義為非作歹?」

  陵洵再次看向穆九:「懷風,你怎麼看?」

  穆九目不斜視看著前路,似乎完全沒有被這個話題引起興趣,只在陵洵問時,才淡淡應了一句;「無風不起浪,敢於先天下而兵臨皇城,絕非良善。」

  陵洵;「所以你還是覺得,這些事是陳冰的涼州兵做的?」

  穆九搖頭,「他並非無辜,卻也擔不起那麼多罪名。」

  陵洵想了想,覺得他和袁熙都想差了,的確如穆九所說,陳冰縱兵劫掠百姓的事肯定有,但也不可能遍地開花地做壞事。那麼接下來就很值得思量了。

  傳聞中涼州兵縱火燒了京城,炸堤壩縱水,又在民間肆意搜刮,還要找尋所謂的君王陣,這些事究竟哪些是陳冰所為,又有哪些是別人嫁禍?而那些真正做了這些事的人究竟是誰?

  抵達清平山這一天,剛好是中午,陵洵還記得自己幾個月前初到清平山,那時候還為山下村鎮的繁榮而感歎,可是如今才短短幾個月時間,那曾經炊煙裊裊的草房倒得倒破得破,被積雪覆蓋的農田下只剩荒草枯枝。

  這裡又發生了什麼事?他離開清平山時,雖然剛經歷一場惡戰,卻也不至於凋敝至此啊。

  陵洵心中擔憂,打馬衝向前,待離得近了,終於在山腳下看到一隻長龍般的隊伍,乍一看黑壓壓的,裡面的人個個神情萎靡,衣衫襤褸,手中捧著破碗破罐,比他們先前見到的那個乞丐好不上多少。

  隊伍盡頭支著兩口熱氣騰騰的大鍋,一個老婦正在用一把大勺在鍋裡舀粥,給那些排隊的人分食,婦人身邊站著的高壯漢子生著黝黑的臉,臉面正中有一道長疤斜貫,正是黑疤臉王大。他此時正抱著一柄斬馬刀,瞪著眼看那些前來領粥的人,活像一樽煞神。

  「黑疤子!」陵洵遠遠地叫了一聲。

  王大聞聲望過來,本來還因為被人擅自叫諢號而不滿,待看清來人,才轉怒為喜,呲出一口大白牙來。

  「風爺!你可算回來了!」王大迎上前,激動得眼圈發紅,竟直接將陵洵抱起來,好一頓轉。

  「你他娘的發什麼瘋,快把我放下來!」陵洵氣結,差點罩著王大的熊臉狠狠揍上一拳。

  王大將陵洵放回地上,見他氣急,這才擼了一把自己的大黑臉,訕訕道:「我這也是高興的。」

  陵洵也顧不上跟他一般見識,向那些排隊領粥的人揚了揚下巴,「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才離開多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還不是那些王八羔子!」王大一拍大腿,恨得牙癢癢,「就是你那朋友帶來的那些陣法師,仗著對我們有恩,在山上作威作福,不知道糟踐了多少東西。我們寨子裡的存糧本來就不多,哪裡經得起他們這番浪費,可是那些人身懷異能,我們又不敢得罪,只好供菩薩一樣供著他們,弄得下面的兄弟都沒食了,更別提這些依附在山下的流民。」

  陵洵聽得直皺眉,他當初早就預料到,清平山鎮不住這些陣法師,必然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否則他也不會下定決心去請穆九。

  「鍾離大哥呢?以他的脾氣,能忍下去?」

  一提起鍾離山,王大更是痛心疾首,揮揮手道:「別提了,提起大當家更糟心。那陣法師中有一個號稱能招魂,大當家對他言聽必從,將這一好好的清平山弄得烏煙瘴氣。」

  招魂?是為了姐姐?

  「對了,你說要去請那什麼什麼先生高人的,怎麼樣,可否將人帶回來?」王大問。

  說話間,穆九和袁熙等人已經騎馬過來,王大抬頭一看,目光在每個人頭上掃了一圈,非但沒有喜色,反而垮下一張苦瓜臉。

  「怎地帶回這麼多人……」可怎麼養活得起?剩下半句話王大沒有說出口。

  袁熙雖然沒有帶徐光同行,但是他的親隨侍衛加起來,也足有二十幾號人,再加上陵洵穆九謹言方玨四個,前後快三十人,還都是青壯男子,每天要吃掉多少米?

  這般略微一盤算,王大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直覺要再將褲腰勒緊幾分。

  眾人登上清平山,主寨裡卻不見鍾離山的身影。

  王大猶自納悶,「咦?大當家的人呢?」

  陵洵卻神色微沉,道:「應該去看姐姐了,我們直接去後山吧。」

  王大這才恍然,「對了,今天是夫人的七七。」

  「我隨你一同去吧。」袁熙將手放在陵洵肩膀上,「你我相識多年,本也該叫她一聲阿姊,只可惜生時無緣相見,讓我為她上炷香,也算是問候一場。」

  陵洵點點頭,也拍了拍袁熙的背,又回頭問穆九:「懷風?你要和我一同去嗎?」

  「既是主公家事,外人不便叨擾。」

  陵洵未免有些失望,卻又不能說什麼,正準備和袁熙前往後山,忽然聽見一老婦哭叫聲:「不行!這片竹林是夫人生前最喜歡的,你們不能砍!」

  「哼!黃法師的命令,你也敢違抗?你家死鬼夫人的魂魄還要靠我們黃法師來招,貢獻點破竹子能怎的?滾開!」

  「你們這幫畜生,我,我跟你們拼了!」

  緊接著傳來掙扎和扭打聲,忽然響起嬰兒啼哭,只聽婦人尖聲叫道:「放下我家小少爺!」

  陵洵聽著那嬰兒啼哭聲,頓時覺得心被人捏成一團,渾身血液燃燒,什麼也沒說,提刀衝進後山,看見前面一個人影,直接抬起一腳狠狠踹他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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