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灣裡的海豚　　四之一　】

　　一百萬光年有多遠？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妳離我好遠。

　　所謂舊情，也許就像星星一樣，

　　只能遠遠窺伺著過去，

　　永遠無法得到未來。

　　　『這是什麼？』

　　　　十二月底，我幫阿廷上完最後一堂通識課，為了慶祝我從沒翹過課，他請我去吃學校前面的聞香牛肉麵。

　　　「今年的聖誕禮物。」

　　　『就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裝著沙子？會不會太簡陋了一點。』

　　　「可以拿來當鑰匙圈還算不錯。」

　　　『是喔！我今年收到四個聖誕禮物，最貴的就是處女的貞潔，很謝謝你們那天那麼配合，都沒回家，所以我決定

　把剩下來的三樣聖誕禮物給你們三個。』

　　　　那天害我凌晨三點跑去朋友家敲門，他還算有點良心。

　　　「有哪三樣？」

　　　『一條手織的灰色圍巾，不過被阿尼拿走了。』

　　　「還有哪二樣呢？」

　　　『一個生活工廠賣的造型鏡子，不過垃圾強要走了。』

　　　「那最後一個是什麼？」

　　　『是這個。』

　　　　他從包包裡拿出一隻很可愛的賤兔娃娃，看來還算不錯。

　　　「這個應該可以拿去跟小氣換東西吃，謝謝啦！」

　　　　小氣很喜歡賤兔，其實我也很喜歡，只是我沒收集娃娃的習慣。

　　　『千萬不能拿去送人。』

　　　「為什麼？」

　　　『你壓一壓就知道了。』

　　　　於是我東捏捏西壓壓，才知道這其實不是聖誕禮物，是分手禮物。

　　　「大王八，你去吃屎吧！」

　　　　原來這隻賤兔會說話。

　　　　離開牛肉麵店之後我跟他就分道揚鑣了，我回家裡，他去某號馬子家吹冷氣當大王，我常常懷疑為什麼許多

　女生明明知道他很花心，卻又總是投懷送抱，然後等到被甩了才開始悔恨。

　　　『因為女生永遠渴望當壞男人的最後一個女人。』

　　　　這是他跟我說過的話，我卻有點想不透。

　　　　不過這些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因為愛珍的走，還有天使的紙條，讓我在情感上產生了挫折感，短時間之

　內我只想好好讀書，過一個人的簡單生活。

　　　『這是什麼？你居然喜歡娃娃？』

　　　　是夜打工結束後，我從車廂拿出安全帽時被日本妹發現了那隻賤兔，我是因為怕放在包包會被壓到所以才

　放在車廂裡，沒想到她今天的車子停在我旁邊，還有我們一起下班。

　　　「聖誕禮物。」

　　　『女生送的？』

　　　　我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雖然這是阿廷送我的，不過原本是女生送給

　　他的，所以這個說法應該可以成立。

　　　「放進去吧！我要回家了。」

　　　　我比著車廂對她說道，她則一臉很想要的樣子，還用「女性裝可憐超

　　無辜光波」攻擊我。

　　　「如果妳要就送妳吧！不過以後別罵我。」

　　　『真的嗎？我怎麼會罵你呢？頂多只是扁你。』

　　　　她笑了笑把賤兔裝進包包裡，我則早她一步離開。

　　　　回家後我打了一通電話給愛珍，之前打過很多次她都沒接，傳簡訊她

　　也沒回，沒想到這次得到的卻是停機的消息，讓我更覺得有點不對勁，我

　　懷疑她出事了，或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後來寒假到了，我一樣留在台中打工，阿關夫婦跟日本妹都是台中人

　　，所以也沒有離開，倒是日本妹的脾氣慢慢的收斂不少，至少「命令句」

　　已經很少出現，多半是用「詢問句」。

　　　『去掃廁所。』

　　　　這是以前的說法。

　　　『能不能去掃廁所？』

　　　　這是現在的說法，不過雖然語氣變了，結果卻是沒變，我如果說不能會減少很多福利，至少她不會偷偷

　做鬆餅給我吃，還有弄紅茶給我喝。

　　　『寒假都不回家，你媽媽不會生氣嗎？』

　　　　二月初老闆回老家台東去，把店交給我們四個，由於寒假學校放假的關係所以附近商圈的生意都不好，

　於是我們分二班，阿關夫婦一班，我跟日本妹一班，二天上一次班。

　　　「習慣就好，我不喜歡一個人坐火車，那感覺很無聊很悶。」

　　　『你說你家在海邊，那邊的海漂亮嗎？』

　　　「不漂亮，垃圾很多，人也很多，有時候還會有鯊魚出沒。」

　　　『那你不就不常去囉！』

　　　「回家的話幾乎會天天去。」

　　　『為什麼？』

　　　「因為天空很漂亮，尤其是黃昏時。」

　　　　她點點頭，似乎很同意。

　　　『對了，下禮拜四我們放假，可不可以帶我去上次那個海邊？』

　　　「可以，不過下流司機出租費五百，軟趴趴人體擋風玻璃二百，還有超級爛汽油一百，

　外加偶發性怒罵乘客二百，一共一千元。」

　　　『你真是個王八。』

　　　「我不會打八折的，你放心。」

　　　『那下午三點我在店前面等你，如果敢放我鴿子你就準備去泰國吧！』

　　　「去泰國幹嘛？」

　　　『變性當人妖。』

　　　　她的右手比了剪刀的形狀，我的下面傳來一陣寒意。

　　　　一個禮拜後我才發現禮拜四是個特殊的日子，那是西洋情人節，我本

　　來想反悔的，可是我害怕剪刀。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