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襲擊

　　周五晚上的突襲成功讓明彥愉悅了整個小假期，周一他特意提早了半小時，在辦公室裡等著人。如果早上沒有外出安排的話，喬經理通常是第一個到的，他需要趁這段沒什麼人的時間和他談談。

　　周六日發的微信通通石沉大海，想著不要逼得太緊，明彥沒有追電話過去，對喬經理來說，的確是需要一段接受的時間，特別是在他又耍了流氓以後。那天他根本按捺不住自己的妒火，一想到心儀的男神不把他當回事，像隻孔雀一樣魅力無窮卻周身都是空隙，他就一點兒都不淡定，也顧不得一直以來的陽光男孩人設，把人圈住了先教訓一下再說，那滋味果然一如想像中的甜美，讓他忍不住想快點再進一層。

　　八點三十的時候，喬經理準時踏入了辦公室，他的臉色一如往常，只是在看到等在他房間門口的身影時腳步頓了頓。

　　「進來，我們談談。」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頭稍微側了側示意明彥跟進來。

　　「坐吧。」

　　「周五的事，我不會道歉的。」明彥乖乖地聽話落座，卻先發製人地說道。

　　「哦？原來你知道你做得不對啊。」喬經理諷刺地笑了笑，接著說：「本來我是該給你道謝的，畢竟你出手幫了我，雖然對我本人來說並不需要。只不過之後的事，在不經我同意的情況下出手，你覺得你和意圖襲擊我的人有什麼區別？」

　　明彥挑了挑眉，正要回答，卻見喬經理抬了抬手製止他。

　　「你先不用回答我，等我說完。坦白說你是我喜歡的類型，無論外貌還是脾氣，哦，也許是裝出來的脾氣。但你也看到了，我平時很忙，沒多餘時間和你們這些小朋友去玩兒感情遊戲，所以在我這裡一切的前提條件是坦率，沒有這個，一切免談。」

　　手機在桌麵上突兀地震動，喬經理低頭瞥了眼，發現是個不顯示號碼的電話，眉頭皺了皺還是劃掉了。

　　從周六開始就很多這些不知名的電話打進來，他開始還接了兩個，結果全都是一些莫名的喘氣聲，聽得人心裡發毛，他拉黑了不少，但總有些漏網之魚打進來。

　　「什麼電話？」明彥敏感地捕捉到他掛電話時候的不悅，他眼神挺好的，一眼就掃到上頭顯示的奇怪的號碼，心裡不由得有點警惕。

　　「不關你事。我話就說完了，說說你的態度吧。」

　　喬經理把手機翻轉了，向後靠在椅子上交叉著手一副防備的姿態。

　　「我嗎？」明彥這才笑了笑，依舊是陽光的笑容，他放軟了聲音說：「我當然是喜歡你啊，蕊蕊沒跟你講嗎，自從那次在講座上見到你，我就一見鍾情了。」

　　「哦，然後呢？」

　　「然後我就想和你發展啊，所以我拜托了導師，讓他把我換來了這裡實習。那個健身會所我本來也有去，不過之前我們時間都是錯開的所以沒碰到過，並不是特意跟蹤你。還有，我之前也聽說過，那個健身教練的風評不太好，喜歡騷擾學員，但一直沒被人抓到證據，周五那天我跟他吵架的時候錄了音，之後我投訴了他，估計現在應該被解雇了，以後你可以放心去那邊了。」

　　明彥平靜地說，他只能避重就輕，不能說眼看著男神對他冷漠卻被有心人鑽空子心裡多麼妒忌和難受，幾乎要控制不住內心的黑水想把他囚禁起來，讓他只能看著自己一個人。這些暗黑的心思連他自己都嚇到了，從來他都是一個進退有度的人，無論是感情上還是普通人的交往上，只可惜碰到男神之後全數崩潰了，他以前對小言裡頭的一見鍾情總是嗤之以鼻，結果砸到了自己身上，才發現原來真的有讓人喪失理智的濃烈情感。

　　想要的欲望太過強烈，強烈到喪失了本來的自我。

　　「你動作還挺快的。」這回換喬經理挑眉，他見外頭同事們都陸陸續續回來了，只能快速地說：「希望你好好工作，不要把私人的情緒帶進來。先去忙吧。」

　　明彥點點頭，規矩地出去了，只是心裡卻惦記著剛才那個未知電話。

　　他聯想到剛才上班的時候在樓下看到的一個鬼鬼祟祟的人，穿著黑色的兜帽衫，在對面的便利店門口一直盯著這邊，周圍的人都行色匆匆，只有他沒有動作，當時他就覺得有點異樣，現在聯想到這個未知的電話，總覺得有點關聯。難道是要報複周五的事情？那個健身教練看起來也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還是說其他的尋仇？

　　他兜到了窗邊瞄了瞄，本來是想看看早上見到的人還在不在，結果卻讓他看到樓下停著一輛麵包車，看上去有點殘舊，也不像是運貨車什麼的，在這個CBD區域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他想了想，還是從通訊錄裡調出了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把話說開之後，喬經理心裡也鬆了口氣。這些年來他也不是沒遇到過別有用心的追求者，只不過每次他都擋得剛剛好，那些人也沒明彥這麼強的氣勢。那天在健身房裡的確把他嚇到了，一直以為的陽光好青年突然就變成侵略性強的猛獸，鎖住了他不放，無論是親吻的技巧還是挑逗的手段都十分熟練，明顯是情場老手，然而最讓他不爽的是，明明比他多活了好幾年，竟然落了下風，以往攻的氣勢完全沒發揮出來，竟然還沉淪在裡頭發出了舒服的呻吟！

　　這個衝擊有點大，他需要一點時間來緩衝。

　　唔，雖然以前他也被有些炮友批評過說技術不太好還不如做受之類的。喬經理揉了揉眉頭，覺得最近真是倒黴又坎坷。

　　下班之後雖然沒什麼事，明彥也自願留下來加班。抬頭望了望還在房間裡奮鬥的喬經理，他拿出手機給他家當人民警察的二叔發了條消息詢問結果。

　　「還沒查到？二叔你最近技巧生疏了啊。」

　　那邊很快就回了：「是你給的資料太少了好不好？那個Tim我讓人查了下，沒有案底，只不過他的姓氏有點特別，我給你擼了下，發現他是一個黑社會團夥老大的獨生子，這個團夥現在已經改做正道了，不過背地裡還是有點兒不乾淨，你最好能把早上人拍照我看看，才好幫你查具體是誰。」

　　明彥心裡一緊，他走到窗前裝作是要拿打印紙，瞥了眼對面的樓下，果不其然發現那輛麵包車還在挺著，他翻出中午時分拍的照片來對照，發現車型和車牌號碼都是一樣的，心裡的警惕又加深了幾分。

　　他找了個角度拍了張能看到車牌的照片給他二叔發了過去，順便請求私人支援。二叔果然笑他有點神經質，只不過也答應了等會過來看看。

　　過了九點，喬經理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他發現明彥竟然還沒走，在外頭看似認真地在幹活。

　　「今天很多事嗎？」他走過來敲了敲明彥的桌子。

　　「有一點。」明彥笑了笑，「正好我也做完了，一起去喝一杯？」

　　「……不用了，我還有事。」

　　喬經理覺得早上的話似乎是白說了，這人依舊對他裝出一副陽光的模樣，誰知道真實的本性是什麼呢。

　　「那我送你下樓吧。你不會連這個機會也不給我吧？」他露出有點可憐的眼神，先別說是不是裝的，這副顏值做出來的確讓人賞心悅目。

　　喬經理有點無奈地點頭，兩人搭了電梯直落停車場。

　　這個鍾點的停車場靜悄悄的，整一層就他們兩個人在走，明彥自從進了這裡就一言不發，身體繃得緊緊的，似乎在戒備什麼。喬經理熟練地往停車的地方走去，終於忍不住奇怪地問：「你怎麼了？」

　　「嗯。」他隨便應到，眼睛卻一直在巡視四周。

　　正當兩人差不多走到了位置地時候，突然從停車場入口的地方傳來一陣汽車急速行駛的聲音，明彥立馬大喝：「快上車！」

　　喬經理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感到了一絲危險，他迅速按開了車鎖，小跑著要去開車門，結果就這麼短短的幾秒，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就衝到了他們面前，急?著停下，車門嘩一聲打開，跳下來四個戴著摩托車安全帽、提著棍子的男人，把他們倆團團圍住。

　　明彥一下擋在喬經理身前，全身肌肉緊繃，「你們想幹什麼？」

　　帶頭的那個身型比較壯實，隔著安全帽看不見他的樣子和表情，只聽到他的聲音帶著點猥瑣地笑意：「有人讓我們來教訓一下你後麵那位大美人。嘖嘖，果然沒介紹錯，長得比女人還好看啊。」

　　他身後的三個跟班也嘿嘿地笑著附和，笑聲同樣猥瑣。

　　喬經理心裡咯?一下，心想他從沒得罪人，難道是周五的Tim？但看到現在這個架勢，他也有點慌了，他們兩人手無寸鐵的，就算保安趕過來，估計也被好生打一頓了，他偷偷把手伸到口袋裡點亮了手機，想先按個110報警。

　　那幾人也沒多廢話，帶頭的那個一擺手，後麵三個人就各就各位衝了上來圍著就打，其中兩個纏著明彥，另外一個衝過來捉喬經理，帶頭的人在把風，一麵催促：「都手腳快點！」

　　「啊！」明彥平時也有鍛煉，身手還算不錯，用公文包擋了好幾下，還是不敵對方的武器圍攻，手臂挨了好幾棍，錐心的痛，似乎傷到骨頭了。

　　喬經理這邊就沒這麼好運氣了，他也就是尋常人的身手，勉強避了好幾下，就被打中了腿一下跪倒在地上，那人趁勢衝上來掏出一塊手巾就往他的嘴上捂，喬經理手腳並用地推卻，卻被打了背心一棍，疼得身子一軟，被手巾捂住了嘴巴，頓時覺得吸入了什麼氣體，意識開始有點迷糊了。

　　「喬經理！！」那邊傳來明彥的叫聲，他抵抗著另外兩人的夾攻，想要衝過來救他。

　　「叫你娘啊！」圍攻的人邊打邊凶他。

　　明彥看到對付喬經理的人不知道讓他聞了什麼，喬經理就軟軟地倒下了，那人走上去抱住他上身就往麵包車裡拖，頓時發起狠來，一下踹開了面前的兩個人，朝著麵包車跑過去。

　　也合該他們這次運氣好，正在此時救兵就到了。

　　停車場的保安從閉路電視發現了不妥，經過幾分鍾的磨蹭終於到達現場，此時正帶著武器大喊著跑步過來，一起過來的還有明彥的二叔，作為警察的他反應特別快，一下拔了槍，指著幾人就大喊：「警察！放下你們的武器！」

　　幾個男人一驚，拖著喬經理的人動作一頓，被明彥追了上來一腳踢中了後腰向前撲倒，餘下三人知道情況不對，也不管明彥他們兩人了，連忙跑著上車，門都沒關就開車逃走。

　　明彥抱著沒有意識的喬經理，感覺到手下的軀體軟綿綿的，知道他被人下藥了，臉上還有被棍子擦到的傷，他狠狠地盯著遠去的麵包車，心裡湧起了一股洶湧的怒意。

　　「小彥，你還好吧？」

　　二叔最先衝上來，他看見明彥渾身亂糟糟的，臉上也有被打中的痕跡，另外一人昏迷不醒，也知道情況不妙，連忙給局裡打電話報告情況。

　　「先打120。」還是二叔反應過來，在報告的間隙指揮著一旁的保安，他瞥了眼沉浸在憤怒中的明彥，覺得他情緒不太對。

　　明彥此時完全沒有第二種意識，他眼裡只有昏迷不醒的喬經理，他知道這個惡果是他種下的，現在他百分百能確定這幫人是Tim派來尋仇的，都怪他做事太衝動，一下就舉報了，還被人反咬一口，怪不得那人以前做了這麼多同類的事都沒人敢說，原來是有背景。

　　他痛恨自己的多事和無力，不但不能保護心儀的人還連累到他，他不敢想如果保安和二叔晚來一步會怎樣，是不是喬經理就被綁到不知什麼地方然後被弄死？這麼多年以來他再次體會到這種黑洞一樣的感受：既無能為力又惶恐不安，他重視的人會再一次離去，他會再次得到他最害怕的結果。

　　他心裡的黑暗開始淹沒了理智，抱緊了無意識的喬經理，像個石雕一樣，無論二叔怎麼勸，都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