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為什麼你非要紀玉?”
“要玉貝勒參與,有玉貝勒參與的方便,要玉貝勒參與,也讓他覺得自己有被器重感,讓草民跟他合作,也可以消除他對草民的不滿。”
皇上當然知道他何指,道:“李俠士,你用心良苦啊,好吧,萬順和,召紀玉進宮吧。”
萬順和忙躬身:“奴才遵旨。”
他立即到御書房門口向外:“皇上有旨,宣肅王府貝勒紀玉進宮覲見。”
隨即,一聲聲傳呼傳向遠去。
不過一盞茶工夫,一陣輕捷步履聲飛快由遠而近,到了御書房門外,隨聽玉貝勒的話聲在外響起:“奴才紀玉,候旨覲見。”
皇上道:“萬順和。”
萬順和向外:“皇上有旨,紀玉覲見。”
皇上坐下了。
“奴才遵旨。”
門外玉貝勒又一聲,低頭而進,趨前行禮:“奴才恭請聖安。”
皇上道:“起來說話。”
“謝皇上!”
玉貝勒站起來,退立一旁。
李詩躬身為禮:“見過貝勒爺。”
玉貝勒這才發現李詩也在場,不由一怔,臉色一變,皇上看在眼裡,道:“紀玉……”
玉貝勒忙哈腰低頭:“奴才在!”
“有件事,要交給李俠士跟你去辦。”
“是,請皇上示下。”
“請李俠土告訴你。”
李詩把五台所遇吳三桂的事說了一遍,聽畢,玉貝勒驚抬頭:“有這種事……”忙又低頭:“奴才有疏職守,奴才死罪。”
皇上道:“這不能怪你,這怎麼能怪你。”
“謝皇上不罪之恩!”
“對於李俠土跟他那位朋友的研判,你認為怎麼樣?”
“奴才以為,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應該找吳應熊說話,他脫不了干係。”
李詩道:“貝勒爺認為什麼時候行動好?”
“這種事不宜遲,最好連夜行動。”
皇上道:“那就連夜行動,李俠士,你們去辦吧。”
皇上這句話,明顯的表示,這件事,是以李詩為主,李詩躬身答應廣是!”
出了御書房,李詩道:“請貝勒爺調用那個營一部分人手。”
玉貝勒冷冷道:“我沒有想到,會跟你一起辦事。”
李詩沒說話,他不能說也沒有想到;更不願說是他的堅持。
玉貝勒問:“你看調用那個營的人手,要多少人?”
李詩道:“全憑貝勒爺做主。”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玉貝勒話聲一頓,沉喝:“來人!”
夜色裡,一名大內侍衛如飛而至,恭謹躬身:“貝勒爺!”
玉貝勒道:“傳我令諭,侍衛營調派廿名人手,便服帶刀,即刻到午門外候命。”
“喳!”那名大內侍衛領命如飛而去。
玉貝勒令出如山,當他跟李詩出了午門的時候,廿名侍衛營好手,已一色黑衣,各提腰刀,排列得整整齊齊,恭立等候。一見玉貝勒跟李詩來到,一名帶隊班領立即出列行禮。
玉貝勒一抬手,那名班領又退人列中。
玉貝勒有點顯給李詩看的意味,他卻不知道,不是他這個親兄長李詩,他那裡還有今天?
玉貝勒瞟了李詩一眼:“你可知道,吳應熊是什麼身份?”
李詩道:“草民聽說了。”
玉貝勒卻不放鬆:“你聽說了什麼?”
“草民聽說,他是位額駙。”
“不錯,他是位額駙,對付額駙,可不同於對付一般人,尤其論起來,他還算是皇上的長輩。”
“全仗貝勒爺了。”
玉貝勒等的就是這句話:“走吧!”他先走了,李詩毫不在意,跟了上去。當然,廿名侍衛營的好手,整齊的跟在最後。
這兒是內城中的一座府邸,宏偉的座落在濃濃的夜色裡,高大的門頭兩邊掛著一對大燈,明亮的燈光下,蹲著一對石獅,就在石獅的旁邊,一邊各二的站著四名配刀的親兵,由一名藍翎武官帶領看。
夜色裡走來兩個人,步履聲驚動了藍翎武官跟站門的親兵,藍翎武官向著兩個人輕喝:“什麼人,站住!”
兩個人沒有停,一個人說了話:“給我通報,紀玉求見額駙!”
京畿一帶,沾著一個“官”字的,誰還能不知道紀玉?藍翎武官忙迎上來,幾步前就打下扦去:“末將有眼無珠,沒看出是貝勒爺,給貝勒爺請安。”
玉貝勒道:“別客氣了,給我通報去吧!”
藍翎武官站了起來,有點為難:“稟貝勒爺,額駙已經安歇了。”
玉貝勒道:“我這時候來,還能不知道額駙已經安歇了,奈何我有急要大事,沒辦法,只有驚動額駙了。”
藍翎武官更為難了:“這……”
玉貝勒冷然道:“你要是為難,我就只有硬闖去,親自驚動他了。”
話落,他就要邁步,藍翎武官忙道:“貝勒爺息怒,貝勒爺息怒,末將給貝勒爺往裡通報,末將給貝勒爺往裡通報。”
他打個扦,轉身就跑,匆匆忙忙奔石階,從側門奔了進去。
玉貝勒冷冷一笑:“這種東西是這樣,吃不住他,他是不會在乎你的。”
他像自言,但誰都知道,這是說給李詩聽的。
李詩道:“是,大概皇上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玉貝勒沒再多說:“跟我進去!”
他帶著李詩往大門行去,站門的親兵都知道是誰來了,再加上剛剛那一幕,誰都看得清楚,聽得明白,那一個還敢攔,只有乖乖的讓記玉貝勒跟李詩進了大門,不只乖乖的,還得行禮。
玉貝勒跟李詩剛進大門,那名藍翎武官已迎面跑了來,一見玉貝勒,忙又打扦:“給您回話,總管已經往後通報了,您先請廳裡坐坐。”
這時候,待客人大廳已經點上了燈,明亮的燈光把整個前院都照亮了。
玉貝勒道:“帶路。”
“是!”藍翎武官一聲恭應,忙前行帶路。到了大廳,石階上快步迎下一名僕人打下扦去:“給貝勒爺請安!”
藍翎武官也乘機打扦:“末將告退!”
玉貝勒道:“你去吧!”
“是!”藍翎武官走了,走得飛快。
玉貝勒逕自行人大廳;李詩當然跟著,那名僕人跟在最後。
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人只認玉貝勒,李詩毫不在意,他認為那是必然的,要是在意這個,他也就不推薦玉貝勒了。
大廳裡還沒有落座,一名穿著長袍馬褂的體面中年人匆匆進來,一禮:“額駙請貝勒爺移駕後花廳坐。”
玉貝勒道:“我說呢,額駙總不會把我當一般客人看待。”他轉身又往外走。
李詩當然跟上,可是他剛動,體面中年人抬手攔住:“這位……”
玉貝勒回過身來:“你弄錯了,他不是我的跟班。”
他卻沒說李詩是究竟是何許人,說了多沒面子。玉貝勒雖沒明說,但卻已知道這位並不是玉貝勒的跟班,既不是跟班,雖不知道是何許人,但是玉貝勒肯帶著他走,這就錯不了了。體面中年人忙收回手去,沒再攔,領先出去帶路了。
後花廳當然是在後院,也是接待不同客人的地方,一般客人是到不了這兒的。
後院,庭院深深,深不知有幾許,長廊縱橫,屋宇重重,氣勢絲毫不亞於親王府。
如今的後花廳,燈火通明,裡外站著好幾名僕人,體面中年人陪著客人一到,紛紛躬身低頭。
廳裡坐定,僕人們剛獻上茶,屏風後轉出了個中年人,穿得很整齊,可是看得出還帶點睡意,中年人長得很白淨,長眉細目,膽鼻方口,也算得上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玉貝勒站了起來,李詩當然跟著站起。
白淨中年人眉鋒微皺,似乎有點不痛快:“紀玉,什麼事非這時候來見我?”
玉貝勒淡然道:“我不得已,吵了額駙的覺,請多包涵。”
他沒說是什麼事,許是認為還沒到時候。
白淨中年人也沒繼續問,許是也不在意,抬手道:“坐!”
他坐了下去,玉貝勒、李詩跟著坐下,這一坐,白淨中年人發現李詩:“這位是……”
既然是跟玉貝勒一塊兒來的,又同坐在這後花廳裡,應該夠格稱“位”了。
玉貝勒望李詩:“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自己告訴額駙吧!”
李詩欠身道:“江湖草民李詩,奉旨跟隨貝勒爺來見額駙。”
這麼說,玉貝勒很滿意。白淨中年人卻一怔:“奉旨……”忽又一怔,凝目望李詩:“江湖……前不久,有位江湖李俠士李豪,據說是西郊李家後人,在擒殺鰲拜行動中,有大功於皇家,跟閣下有什麼淵源?”
李詩道:“正是草民,李詩是草民的本名。”
白淨中年人忙站了起來:“原來就是……失敬,不是閣下,皇家沒有今天,早想拜識,只可惜,一直無緣識荊,今日有幸拜識,足慰平生,足慰平生了。”
李詩忙也站起,自是免不了一番謙遜,兩個人這一來一往,玉貝勒坐在那兒可難受了,鰲拜謀篡,他是第二男主角,白淨中年人這一提,或許無心,可是玉貝勒他怎麼不難受。
只聽他道:“好了,兩位坐吧,談正事要緊。”
白淨中年人跟李詩坐下,白淨中年人道:“我正要問,兩位奉旨前來,是……”
玉貝勒冷望李詩:“你清楚,還是你說吧!”
這不是好意,這是讓白淨中年人知道,告密的是李詩,不是他。
不知道李詩想到這一點沒有,他表現得毫不在意,把‘五台’‘文殊院’的情形,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靜聽之後,白淨中年人臉色連變,李詩把話說完,他又脫口急叫:“會有這種事……”
李詩道:“不錯。”
“我不相信……”
“這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