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程時照勃然大怒,一把掀開頭上的紅布。
把那黃天顧踹翻在地。
黃天顧摔在地上,口中嚷嚷:「娘子,做甚打你夫君?」
程時照二話不說,抽出身藏的一柄利刃,照著黃天顧當胸紮下。
黃天顧急忙滾得一滾,險險避開。
突感覺後背一重,被一隻玲瓏小腳踩在背上。
只見那小丫鬟,一面踩著他,一面笑嘻嘻的說道:「姑爺莫不是喝醉了,這般就急著要和我家表小姐洞房去也?」
黃天顧欲待跳將起來,怎知那丫鬟力道奇大,背上有如泰山壓頂,使他動彈不得分毫。
程時照趕將過來,一刀抹斷他脖子。
一方惡霸,鎮山凶神,就此一命嗚呼,去那陰曹地府做他那洞房花燭的美夢去也。
那些個先前被捆上山的家丁僕從,齊齊大喝一聲,跳將起來,掙斷繩索,向其餘惡賊撲去。
原來這幾個都是程時照從府衛中精挑細選出好手。
先前在山腳下,故做不察,喝下藥酒。實著悄悄潑在暗處,身上均藏小刀,假做昏迷。待被捆上山來,乘人不備,早已悄悄割斷繩索。只待程時照呼和一聲,登時一起發作。
更有一人,搶出殿外,放出信號。
只聽見山腳下殺聲一片,不知幾許人手,殺上山來。
山上一眾嘍囉,均喝得腿腳發軟,又眼見死了黃天顧,心下著慌。
無心抵抗,一哄而散,四處奔逃。
被殺得殺,擒的擒。不多時料理得個乾乾淨淨。
俞行知解開程時琪的繩索。
程時琪癱在地上,涕淚直流,嗚嗚直哭。
程時照跺腳道:「哭甚!瞧你個丟人現眼的熊樣,連個婆娘都不如。還不給我起來。」
程時琪哭唧唧地道:「得幸哥哥們來的及時,否則我命休矣。嗚嗚,我這腿軟得和麵團似的,渾身沒力,實是起不得身。」
燕王沒奈何,只得伸手去扶他。
程時琪本哭得一臉鼻涕眼淚,抬起頭卻看見平日裡素來霸道兇悍的皇兄,此刻梳著一個墜馬髻,金釵淩亂,羅裙破碎,臉上塗著腮紅口脂,描眉畫目,美豔動人。
不禁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原來哥哥扮作女子,卻是如此好看。」
燕王登時橫眉豎目,惱羞成怒,反手將程時琪推了個跌列,拂袖而去。
轉到後殿,待尋個無人之處換了這令人羞恥的女裝。
卻正巧看見俞行知還穿著裙子,和周曉曉並娟子三人,擠在炤台前,淘米洗菜,忙忙碌碌。
程時照愣道:「行知,你在此間做甚?」
俞行知抬起面孔來,笑著回答:「大家忙亂了一天,腹中空泛,曉曉在整治吃食,我恐她過於勞累,給她打打下手。」
俞行知女裝下這張殊豔嬌美的臉,和記憶中那副謙謙君子的相貌,幾度重合又分離開來。
程時照感到一陣無力,連一句君子遠庖廚都說不出口了,扶著牆壁慢慢出去。
周曉曉和娟子,你推我一下,我掐你一把地在後面嘻嘻哈哈看著。
娟子:「初次見到燕王殿下,只道是個黑面閻羅,把我唬得個半死。現在看起來他其實一點都不嚇人,還挺和藹的。」
周曉曉:「嘿嘿嘿。」
欺負他挺好玩的。
「行知,你也快去換衣服吧,這裡沒啥事了。」
俞行知站了起來,臨走前笑著說:「你倒是克制點,別把表哥欺負得太狠。」
雖然是在寺廟裡,但那一夥強人卻不是什麼吃齋如素的真和尚。
廚房裡現有著肥瘦相間的大條肉,碗口粗的大活魚。
周曉曉先蒸一大木桶的米飯。
再將那三層肉連皮帶肉切成方塊狀。大鍋裡下一勺豬油,待燒化了,加入白糖。等到白糖溶解,化為金黃色的稠液,微微發泡之時,把那豬肉下鍋。來回翻炒至肉塊上都染上一層焦糖色。加入料酒、五香、八角、桂皮、另入稍許鹽。轉盛入一個大沙鍋中,小火細燜。
另宰殺活魚,剔骨溜片,將魚片醃制後在熱油中一滾,出鍋備用。重起一新鍋,放稍許油,把那魚骨單獨來回煸炒一番,趁熱加入滾水,蔥頭,燒出一鍋奶油色的白湯,再加酸菜,筍片。待到湯熟之後鋪上滾過油的魚片,略燙一燙便起鍋端出。
眾人今日著實折騰了一整日,上下人等均滴水未進,一個個正餓得前胸貼後背。
突聞一股誘人的肉香。
只見周曉曉捧出一盆晶瑩剔透油汪汪的紅燒肉,娟子提著一桶奶白鮮香的魚片湯。
往桌上一擺,笑著吆喝一聲:「開飯!」
一時大殿上齊齊響起一片口水吞咽之聲。
周曉曉,俞行知並程時照,程時琪四人共坐一桌。
這邊只見程時琪一面抽抽噎噎,一面大口扒飯:「嗚嗚嗚,這個肉油而不膩很好吃。嗚嗚嗚,這個魚湯酸爽入味十分可口。米飯也香。嗚嗚嗚~~~。我從小到大就沒被這麼餓過。」
那邊俞行知邊吃邊給周曉曉夾菜,周曉曉邊吃邊給俞行知盛湯。
雖然食物美味,程時照卻食不知味,心裡憋得慌。不多時放下碗筷,出得殿來。
殿外的臺階上,侍衛們三三兩兩地坐著,人手一碗米飯,一碗魚湯。瑩白的米飯上堆著高高的紅燒肉,澆著肉汁。行軍之人都愛這重油重味的大魚大肉,個個扒拉得正香。
來自五湖四海的精衛們邊吃邊嘮嗑。
「這肉燒得賊他娘的好。」
「額們山西人就好這一口酸湯,加死趕的好吃。」
「要我說這周娘子的手藝著實的好,人物也爽利。俞五爺的眼光還真沒得說。我將來娶媳婦,也能尋一個這樣的婆娘過日子多好。」
「這話說得中,找婆娘千萬別找京都裡那些嬌滴滴的大小姐,小小姐。整日的哭哭唧唧,拿三做四。過日子就是要找個性子爽利,炤臺上手藝了得的女人。」
「我聽說國公夫人不同意,國公爺為此差點沒把俞五爺給活活打死了。」
「做甚的不同意?」
「國公府什麼門第,自然要同那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做親。如何似我們這般粗人一般做想。」
「儂曉得不,要是俞五爺和周娘子湊不成對,儂倒是可以去問問周姑娘瞧不瞧得上儂——哎呦!」
程時照從後一腳將那說話的幾人踹下臺階,口中罵道:「一群骯髒齷蹉的潑皮,爺們的事情也輪得到爾等議論!」
唬得眾人跪下連連磕頭不止。
郭素人抱住程時照的腿道:「王爺息怒,兄弟們都是些粗人,口沒遮攔,王爺饒恕則個。」
程時照氣憤憤地轉身回去,正巧看到周曉曉白白的小臉從殿門口探出來。
兩人行將錯身而過的時候,程時照突然停下腳步。
「此番,算本王欠你一次人情。回京之後,你和行知之事,孤王自會在姑母面前為你二人盡力周旋。」
周曉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突然抽的是什麼瘋。
不過她還是福禮謝之:「多謝王爺成全之意。」
怎知程時照突然又暴躁起來:「一個女子,談婚論嫁之時竟毫不避諱,簡直恬不知恥!」摔門而去。
「……」
我又做錯了啥?這情緒陰晴不定的,太不好伺候了,周曉曉攤手。
第二日晚間,俞行毅親自率人,馳援而來。
見眾人均無事,方才放下心來。
俞行毅不敢大意,加派人手,沿途護送,一路倒是相安無事。
不多日抵達京都。
只見那京都繁華,果然不同凡響。
千門萬戶,簷樓疊累。三街六巷,人聲鼎沸。
一行人途經西大街,恰逢廟會集市。
行行文武生意彙聚此地吆喝買賣,各路走穴藝人沿街賣藝好不熱鬧,市井喧嘩,人潮湧動。
周曉曉對俞行知道:「行知,我尚有他事,就送你到此,你我暫且分別。改日再聚。」
俞行知握著她的手,心中不捨。
周曉曉自懷中掏出一張對折的密香紙,塞在他手中,湊近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給你留做念想啊。」
便攜著娟子跳下車來,向著市井中去了。
程時琪在後邊喊到:「周姑娘,京都裡你人生地不熟,這是要去何處?不若到在下府邸且暫住幾日?」
周曉曉頭也不回,揮了揮手,「多謝了,不必費心,我自有去處。」
和娟子二人嘻嘻哈哈地一頭鑽進廟會的人堆裡去了。
俞行知一直望著她走遠,直至完全看不見背影。方才低下頭,輕輕摩挲手上這張微微帶著鱗紋的密香紙。慢慢展開,只見紙上繪有一隻似用黛筆劃就的杜鵑鳥,繪製技法奇特,鳥身靈動,躍然紙上,栩栩如生。側題一句小詩:周生曉夢迷行知,望帝春心托杜鵑。
俞行知癡癡看了許久,一時呆住了。
程時琪湊過來看了一眼,歎道:「簡直宛如活物啊,此畫法未曾見過,倒有些神乎其技。周姑娘真乃奇女子也。」
「雕蟲小技。」程時照看了一眼,哼了一聲,「行知,她畢竟是女子,這般混跡鬧市,食宿住行均無人安置,你卻當真放心得下?」
俞行知這才回過神來,臉色微微紅了紅:「說起來倒叫表哥見笑了,我們曾經一路從蜀地至漢中,逃亡路上我傷重難支,都是賴她安置小弟的起居住行。曉曉十分獨立自強,如此些微小事無需擔心。若留她於你我同歸,反倒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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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循例休沐一日(請假一天),乞批准,望周知。
為償心中之愧,特奉上小劇場一篇,望博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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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天顧:「嘿嘿嘿,勞娘子久候,為夫來也~~~。」
程時照:「你這畜生,給我吃了何物?為何我全身無力,動彈不得。」
黃天顧:「嘿嘿嘿,娘子既喝了洒家的猴兒酒,自然是要給洒家生猴子。」
程時照大怒:「你!你莫要胡來!實話告訴你,我並非女子,乃是男兒假扮!」
黃天顧:「娘子膚白貌美,身嬌體軟。洒家實是已經忍耐不得,莫管男子女子權且成全洒家一回。」
一把扯下程時照的褲子,露出那白花花的……
程時照:「周曉曉!你這賊婆娘!竟敢如此陷害孤王!」
周曉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