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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8末世路》第97章
97、越獄

  在時斷時續,猶如瘋狂切換在線離線兩種狀態的皇甫謐的講述中,游酒縮在他那個金屬囚籠裡,終於把這陣子他無緣獲知的外界信息,收集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捏著那個袖扣狀通訊器,恍然想起他在意識半昏半醒中,曾經在那些深棕色繭體當中看見過的那個紅髮小孩。

  那面容他曾經怎樣都無法回憶起來,就像記憶的畫卷被蒙上了濃稠的白霧;如今卻隨著皇甫謐的講述,一點點打開了壅塞的閘門,所有遺失的片段剎那間拼接了起來,往昔畫面潮湧而至。

  他怎麼會忘記了,那個紅髮孩子伸出手指點著他,兩個小小的幼童隔著透明玻璃牆互望,那揚唇而笑的,掩藏在記憶迷霧中的,分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荀策的面容。

  在特種兵學院初遇,他是怎樣同荀策打第一聲招呼的?

  ——「嗨,感覺在哪裡見過你。」

  誤以為是摯友之間初次見面的惺惺相惜,卻不知早在末世來臨前,這種超越骨血的羈絆就已塵埃落定。

  荀策是新人類研究中心的初號實驗品,是被皇甫瑞帶在身邊精心培育的對象,是被蒙在鼓裡、算計了半生的無辜受害者。

  ——更是他游酒此生絕無僅有的,最最珍貴的好兄弟。

  他誓要救他離開這個火坑。

  游酒右手拇指無意識的摩挲著頸側那塊皮肉,隔著薄薄的皮膚,描摹著記憶芯片注射進入的軌跡。

  那塊芯片非常纖薄,用料講究,早就和他的血肉長到了一起,要想不受任何影響的剝離,需要動用特殊設備和手段。

  但他已經等不及了。

  攤開左手,掌心赫然躺著一塊潔白的瓷碗碎片,正是從那個被他故意打壞的瓷碗豁口上藏起來的。

  游酒用指尖掂量了一下,挑選了較為銳利的那一面。深吸一口氣,右手雙指小心拈起頸部肌膚,左手持著碎瓷片,慢慢扎入進去。

  那碎片不夠鋒利,不足以乾脆利落的切開皮膚表面,游酒只能耐著性子,一寸寸轉動、深入,猶如鈍刀子切肉般,慢得令人髮指的,笨拙又費力的劃開記憶中芯片埋藏的位置。他必須萬分留心,不能劃破頸部動脈,這摳挖的過程就越發變得漫長難熬。

  男人緊緊咬著牙關,額頭慢慢浮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眼角漸漸被汗水濡濕。

  逐漸漫開的鮮血,順著豎起的手腕,溪流般流淌下來,落在地面,積成了一小汩血泊。太陽穴突突直跳,頸部牽扯到的神經因劇烈疼痛,而開始發顫。

  然而游酒沒有發出一絲呻/吟。

  他將牙關咬得很緊,表情依舊十分平靜,彷彿這種非人的折磨並不是落在他身上。

  這場漫長又磨折的酷刑持續了約摸二十分鐘,游酒瞇了瞇汗水迷濛的眼睛,終於在劃開極深的血琳琳的傷口中,找到了那枚仍然閃爍著訊號光芒的記憶芯片。

  他緩緩鬆了口氣,扔掉已被鮮血染得透紅的瓷片,將那薄薄的晶體從皮肉里拉扯了出來。

  游酒對著那有著錯綜複雜電路、製作精密高端的小小芯片端詳了片刻,放到腳邊,提起沉重的腳銬狠狠把它砸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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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負責隨時監控穹頂房間狀況的科研人員,突然發現施言提供的監控電腦上失去了游酒的生命數據。他起初還以為是顯示屏出了問題,辟裡啪啦調整了一陣,發現屏幕上仍然出現的是「訊號丟失」「無生命體徵」的故障信號,不免有些詫異。

  再將幾個攝像頭機位調出來一看,倒抽了一口涼氣,當場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正對著攝像頭的關押著游酒的籠子裡,原本或坐或靠在行軍床上的男人,此時頭面朝下,四肢攤開,人事不知的昏厥在一灘越積越深的血泊中。他的呼吸從這個角度看,幾乎探查不到,看不清胸膛有無起伏。

  「不好了,關押在備用場裡的犯人出狀況了!」這人一邊嚷,一邊用力拍下直通警衛隊的線路,對那頭吼道,「派幾個人跟我一起,去備用場看看瑞貝卡博士的兒子,馬上!」

  他自己提著一個急救用的醫療箱,匆忙的離開監控室,飛快朝穹頂房間奔去。

  還沒接近,就嗅到了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那血腥味引動半空中懸掛著的一層又一層的囚籠裡,活物們比往常更加興奮的蠕動、撞擊。

  負責監控的科研人員啪地打開了雪白的探照燈,心驚肉跳的看見游酒趴在從他自己身上流出來的鮮血裡,那血液的顏色已然變得深褐色,顯見已經從人體內流失了許久。隔著帶有高壓電的鐵欄杆,只能看見游酒的頭頸、肩膊和腰間都是血。

  出大事了,這個男人就算再如何關押軟禁,畢竟是瑞貝卡博士的親生骨肉;他要是在他值守的日子裡有了個萬一,於情於理對博士都交代不過去啊!

  那科研人員慌了手腳,現在只想著趕快把人搶救回來,不假思索的,沖身後的黑衣保安嚷道:「趕緊把籠門打開,你們兩個跟著我一起進去!」

  金屬鐵門緩緩向一側打開,提著醫藥箱的人和兩名全副武裝的保衛同時擠了進去。

  說時遲,那時快,對方剛剛放下醫藥箱,伸手去探游酒的呼吸時,剛剛還猶如一具死屍癱倒在地面的游酒驟然起身,反手扣住白大褂,把他身體翻轉了過來;抬起腳,狠狠踹向離他最近的一名保衛,後者壓根沒反應及時,就被游酒一腳踹到了帶著高壓電流的籠門上,全身抽搐著滑倒下來。

  另一名保衛多了一點反應時間,立刻掏手去腰間抓武器。

  他快,游酒比他更快,劈手就從他身上搶走一把又長又銳利的軍刀,匡當兩下,斬斷了捆縛他雙足的鐐銬。他將那名白大褂做自己的肉盾,擋住從面前飛來的子彈,動作利落的又挑去了手銬,時隔多日終於恢復了行動自由。

  子彈噗噗噗的沒入人體,被抓來當人質的白大褂一口氣沒出,直接被自己同伴送上了西天。

  游酒一個縱身,如一道流星從大敞開的籠子裡躥出,沒入一側的廊柱後。

  他有著極其豐富和訓練有素的戰場經驗,知道如何借助障礙物和視線盲區,躲避追來的子彈。

  那幾名保衛顧不上查看他們的同伴,卯足了勁追在游酒身後,無奈游酒如蛟龍入水,在陰暗的穹頂房間裡東挪西躥,子彈就像跟他絕緣一般,射中的全是空氣,就連男人的殘影都跟不上。

  其中一名保衛一邊追,一邊慌忙拿出了別在身上的對講機,開始瘋狂求援:「報告,備用場犯人逃脫,重複一遍,犯人逃……——」他的報警硬生生戛然而止,變成了更加恐怖更加高亢的尖聲,「快,快來人,犯人把……把其他實驗體都放、放下來了!!!」

  只聽得咚、咚、咚,一陣又一陣猶如從古老的樹冠上,漸次跌落熟透了的果實的聲音傳來。

  原本懸掛在半空中,如遮天樹枝的「鳥籠」們,一個接著一個,沉重的墜落下地來,砸出了大大小小的凹陷;更為驚悚的是,籠門也漸次敞開了。

  游酒在瑞貝卡將他從半空放下時,冷眼旁觀了瑞典女人在一旁機括上的操作手法;瑞貝卡沒有想過他有朝一日能在活動自如的情況下離開囚禁他的那個籠子,故而也並沒有刻意避開他。他一脫身,立刻按照計劃好的步驟,去摸索各個隱秘角落裡牽拉金屬牢籠的機閘,再動作快速的將鎖住的籠門遙控打開,獨自一人把混亂場面製造得無比盛大。

  那幾名保衛一見這漫天砸落的囚籠裡,超過二十隻不同類型的實驗體正咆哮著、蠕動著從躋身的籠門裡躥出來,識得厲害,哪裡還顧得上再追游酒。

  一個個魂不守舍,甚至顧不上隊友,慌不擇路的就往回路跑。

  從對講機裡傳來還沒弄清楚狀況的追問:「喂?這裡是第七警備隊,『實驗體放下來了』是什麼意思?喂?喂?回話??」

  然而那幾名保衛已經自顧不暇,再沒有辦法發出求救或警示訊息了。他們被群擁而至的、這個NHP中心一手製造出來的怪物們所淹沒。

  在陸續爆發出的慘叫聲、求饒聲和哭泣聲中,游酒頭也不回的躥入了陰影裡,朝皇甫謐告訴過他的全景式電梯奔了過去。

  在抵達那架電梯前,他經過了一道又長又陰暗的走廊,頭頂的燈發著白慘慘的光。迴廊兩側有數十個密封的房間,鐵門緊鎖,從底下的透氣孔裡傳來游酒曾經聽到過無數次的、再熟悉不過的嘟噥和嘶吼聲。

  喪屍,從經過的小房間數量判斷,至少在三十個以上。

  NHP中心作為最高科研級別的新人類研究所,怎麼會在地底下圈養這麼多喪屍,還浪費空間的單獨關在不同房間裡?

  這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只在游酒腦際一掠而過。時間緊迫,他自然不會停下腳步,去查看這種從邏輯上來說不大說得過去的情景。

  把守著全景式電梯的兩名保衛只看到一道迅疾的人影衝出走道,槍口剛抬了一半,就被快如閃電的男人三兩下放倒。

  游酒草草的處理了一下頸部傷口,還帶著血印的手,按下了直通綠色樓層的按鈕。

  &&&&&&&&&&&&&

  瑞貝卡在端詳那個被成功分離的頭顱。

  她挨得很近,並不忌諱冷凍箱裡冒出的絲絲白氣和難聞的藥味。用飽含讚嘆和迷醉的眼神,逐一流連過那年輕亞裔男人蒼白的五官。

  那個頭顱的切口完整,頸項處連接著無數條管道,讓它看起來像一個半機械化的盆栽。女人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那緊閉著雙眼的頭顱臉頰,指尖下的肌膚柔軟有彈性。

  瑞貝卡讚不絕口:「這真是,比我想像中要完美得多的一例手術,你成功了。」

  她轉過身,對站在一旁的施言道:「我會很快將這件藝術品上報,你讓項目組的皮特將手術實施方案和術中各項流程都整理成書面材料,下周開會時,由你牽頭做個案例解說。」

  施言看著她身邊那個頭顱,相對於瑞貝卡的欣喜,他的表情仍然很冷靜,措辭謹慎。

  「剛剛過去不到六小時,他能堅持多久我們尚未可知。」

  「已經非常出色了,」瑞貝卡返身靠坐在放置著冷凍箱的工作桌上,女人帶著褒獎的目光,火辣辣的凝視著教授。

  「叫人印象深刻,我的好孩子。下一步,我們給這頭顱找個身軀,中心裡暫時沒有現成的活人體,就拿後勤部養的大猩猩來試試。人類同黑猩猩的基因接近率超過了97%,由你來主刀,很有可能會有驚喜。」

  施言包裹在醫用手套裡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他和瑞貝卡相對而立,能很清晰的看見瑞貝卡身後,那個分離開的男性頭顱緩緩睜開了眼,眼裡一片清明,顯然聽見了瑞貝卡的提議。

  「瑞貝卡……你曾經有愛你的丈夫,愛你的兒子,家庭美滿,為何你要拋下他們,來這裡……從事這麼多違反人類倫理的活體實驗?」

  他突然提起這個跟研究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對面的女子微微一愣,依舊美艷動人的眼眸流露出短暫的詫異。

  她歪了歪頭,笑了,不答反問:「那你為何捨棄了我的小游酒?」

  「……」

  「你不瞭解我,也不瞭解遊學正。愛情這種東西,不過是頭腦自我麻痺的產物,是人類為了追尋愉悅,自主分泌的多巴胺,最長也持續不過四年。哪有嚴謹客觀,永遠不會背叛你的科研數據來得可靠呢?」

  瑞貝卡直起了點身子,她的雙手仍然反撐在桌面。施言眼睜睜看著那個亞裔頭顱,正努力掙紮著張開嘴,想去夠女人的尾指。

  他攥緊了手心,隨時準備去將她拉開,但某種堅持問到底的衝動,死死將他摁在了原地。

  他問道:「既然愛情在你眼裡算不了什麼,瑞貝卡,你肯不肯放游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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