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活體實驗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含有部分不適情節,觀看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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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含有部分不適情節,觀看慎。
以及作者反對一切非自願的人體實驗。
謝謝鐵板燒汁茄子的地雷!
89、活體實驗
施言被瑞貝卡牽引著走出那間房時,才知道軟禁了他五天五夜的房間的真正用途。
從兩名看守他的黑衣男人身邊經過時,他回頭看了眼掛在門頁頂部的銀色匾牌,上面寫著「存活受體觀察室」——這根本不是一間用來住人的空房間。
他跟不知數目的實驗體曾經待在同一張床上,撫摸過同一片牆壁和家什,呼吸過同一間房的空氣。
這項認知,讓施言的胃部開始劇烈痙攣起來。一陣翻江倒海的反胃感直直湧上他嗓子眼,施言耐不住的想幹嘔,面色瞬間變得蒼白。
瑞貝卡似乎並未注意到施言的異常,她快活的拉著他的手,就像牽著小時候的游酒過馬路一般興高采烈,毫不設防。
因為穿著極高的鞋底的關係,瑞貝卡比施言只矮了半個頭,走在他身邊親暱拉手,遠遠看背影頗有些郎才女貌。
是以當她牽著他,通過一重重戒備森嚴的守衛時,負責看守的黑衣人居然一個也沒認出來這個身材高挑頎長,穿著便服的男人,居然就是上頭明令抓捕進來的入侵者之一。
施言不聲不響的跟著瑞貝卡進入那架全景式的通透電梯,瞥見面板上用四種不同顏色標示了不同的停駐平台。他和瑞貝卡目前所處的這層由藍色按鈕代表,藍色按鈕的上面是綠色按鈕,其下分別是黃色和紅色。
瑞貝卡按下的是黃色按鈕,足可容納二十人寬裕站立的電梯緩慢沉降。電梯外,黑黝黝的山壁貼著納米材料製成的透明電梯罩子,就像從人的鼻尖擦過,逼仄而陰森。
這個研究中心果然是設在地下,施言看著那些地質年代不知多麼久遠的褐黑色岩層體,暗想建成這樣一個實驗基地需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又是從什麼渠道與其他地方——譬如那些居住著對這裡情況一無所知的正常人類的地下城——保持聯絡,獲取物資的呢。
遊學正在密匙裡說他想將NHP中心的真面目公佈天下,讓僅存的人類獲知真相。
然而從這裡的森嚴戒備以及各種高科技技術手段看來,即便它暴露在了陽光之下,又有誰能拿它怎樣?
如果遊學正還活著,他或許能動用他的影響力和在聯盟會議的地位做些什麼;如今只剩下一個空有一身莽勇的游酒,如何隻身對抗NHP中心?
「到啦。」
瑞貝卡輕快的聲音打斷了施言不知何時漫遊得無邊無際的思緒,他微微吃了一驚,發現電梯已經停靠在了一個黃色門洞的出口附近。
瑞貝卡還緊緊拉著他的手,女人的體香和如影隨形的藥味在施言鼻間打轉。
其實並不難聞,卻能勾起施言回憶起那間「存活受體觀察室」的不快。他極其不自在的縮了縮自己的手,低聲道:「博士,請您鬆開我好嗎。」
瑞貝卡反而把他的手抓得更緊,嫣然一笑:「我牽著你,一會看到什麼你就不會害怕了。跟我來。」
從電梯出口轉過彎,迎面就是一條長長的、彷彿看不見盡頭的走廊,筆直通向黑黝黝的沒有光線的某個地方。
這條長廊兩側是一間又一間上著鎖、用鐵門密封而沒有窗口的房間,頭頂是一排排為了節省光源,只在人經過時會亮起來的白慘慘的冷燈。站在走廊這頭,能清楚聽見從一扇扇鐵門後方傳來的模糊不清的嗚咽和撞擊聲。
施言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出這麼多汗。
在聽見那些嗚咽、抓撓和悶哼聲時,他被瑞貝卡抓住的掌心緩慢的滲出了細密的汗水,手心變得濡濕黏膩,非常難受。
瑞貝卡是戴著醫用手套的,所以施言接觸她時心理牴觸情緒沒有那麼大。
但此時,那層薄薄的塑膠層彷彿再也起不到它應有的阻隔作用,女人身上的熱度、香氣、藥味,一股腦直衝施言身上侵襲而至。他再也忍耐不住,另一隻手抬起,緊緊摀住了口鼻。
瑞貝卡的心情很好,一點沒有因為施言這個舉動而覺得自己受到冒犯。
她從左至右,把那些小房間指給施言看,告訴他:「就是這裡。雖然都是半成品或接近半成品,但已經是經過精挑細選,闖過了無數道關卡的呢。」
她走到走廊右側最近的一間房間門口,手指行雲流水的在一側面板上按了幾個數字。
沉重的鐵門隨之吱嘎吱嘎的升起,露出後面足有3層防彈玻璃那麼厚的透明障壁,和障壁後稍矮半米、卻有汽車輪胎那麼厚實的一圈又一圈鐵絲網。
她站在門口,沖施言招招手。
教授邁著僵硬的步伐,慢慢走到她身邊,朝房間裡看去。
起初他以為房間裡是一片純然的黑暗,沒有開燈。
隨著眼睛光感的逐漸調整適應,他才發現透明障壁和鐵絲網後的那一片充斥著房間的黑暗,原來是又黑又長的人類毛髮,濃密的塞滿了整間房。那一大團分不清頭也分不清尾的毛髮裡,塞著一雙眼白大於眼黑的眼睛,沒有睫毛,就那麼直勾勾的從裡面瞪著他,也不眨眼,眼球上爬滿了鮮紅血絲。
瑞貝卡把房間光線稍微調了一下,施言終於找到在那雙眼球下方,連著一根勉強可以說是人類脖子的管子,再下面是一個或許是身體的肉球,圓圓滾滾,像沒有來得及發育出手腳的胎兒;從肉球的毛囊孔裡,蜈蚣般鑽出一根根粗壯的毛髮,每根毛髮上又分枝錯節的長出更多毛髮,再這樣無窮無盡的生發下去。
這東西的五官都退化了,施言找不到它的臉所在位置,只能憑藉那雙腫脹的眼球來判斷這應該原本是個人。
那雙眼球看到施言和瑞貝卡的一刻,就開始遲緩的帶動著肉球般的身體朝門口撞,卻被從自己身體裡產生出來的黑色濃密毛髮阻隔住,就像漂浮在無處借力的棉花團裡,絕望的撥動著根本撥不開的軟性障礙。
「阿修羅散發的輻射塵,最先輻射影響到的就是人類身體最脆弱、最易脫落的部分。我們的研究人員認為,這或許是輻射物質得以入侵人體的一個突破口。所以我們著手加固人體毛髮生長,想要看看有沒有可能避免感染的加劇。」
瑞貝卡凝視著那團徒勞無功,一次次在自己的毛髮裡翻滾、拉扯的肉/體,嘆了口氣,「某種意義上確實是成功了,能夠保持正常理智,不被喪屍化;但身體其他機能全部退化了,所有器官都淪為了只為這一個特性服務。」
她聳聳肩,關閉了面板,抬升的鐵門又徐徐落回原處,把那雙充滿血絲的駭人眼球阻隔在無人問津的門後。
施言怔怔道:「那就這樣結束,把它……扔在這裡面不管?」
瑞貝卡親暱的白了他一眼:「怎麼可能,這是寶貴的實驗體呢。我們會在它毛髮生長的不同階段,把它送到地面去接觸不同劑量的輻射塵;有一次還剃光了它全身毛髮,看看暴露在地面多久能長出來——這些數據非常重要的。」
「……」
又一扇鐵門徐徐抬起。
厚重的玻璃後方,一具喪屍流著腥黃的涎水,猛然朝施言撞來,爛了個洞的下巴磕在晶亮的玻璃上,掉出兩顆黑爛的牙齒。
發現根本無法撲咬到眼前的活人,那個喪屍轉過頭顱,猛然朝自己右側咬去——它側過頭,施言才猛然發現,在它右邊肩膀處,竟然還長著一顆正常人類的頭顱。
那是一個不到三十的亞裔男子,面貌還很年輕,卻充滿疲倦和厭煩。
那顆正常頭顱和喪屍頭顱脖子上各有一根長長的項圈,當喪屍想要啃咬到男子時,兩根項圈同時劇烈發光,把喪屍電得張開大嘴,凝滯當場。而那正常的頭顱終於轉了過來,面向施言,黑色的眼珠裡流露出死灰的神采。
他張了張口,對施言用口型說「救我……」
瑞貝卡道:「連體嬰。右邊這個很幸運,選中他作為正常實驗組;他的兄弟就沒這麼好命了。科學嘛,自然要有人犧牲。」
施言順著這兩個連體頭顱往下看,看見的是一具腐壞了一大半的身軀,腸胃有一大半搭在外面,流著滴滴答答的體/液。
他喉頭發緊,耳朵嗡嗡的響,再抬起眼和那個正常的亞裔男子頭顱對視時,只覺得像看一個荒誕的黑色幽默。
「共用一套器官,一套消化吸收系統,既然輻射塵感染到這種地步,怎麼可能還有一個頭顱保持清醒……」而那又是多麼絕望的清醒。
瑞貝卡唔了聲,笑了:「的確非常艱難,所以其他的連體嬰都雙雙感染了,只留下了這一個。得虧之前打下的基礎好,他撐了三年多了。」
她關閉了面板,把那具半人半屍的實驗品遮擋在了鐵門後。
施言抬起沉重的腳步,跟在她身側。
瑞貝卡就像一個最為恪盡職守的博士生導師,逐一給自己的愛徒展現多年來的心血研究,督促愛徒記下她每個心血背後的閃光點和需要克服的問題。一扇鐵門開啟又一扇鐵門落下,施言記不清自己跟著瑞貝卡走了多少房間,又看了多少已經不能稱為「人類」的實驗品,他們無一例外都曾經是活生生的健康人類。
當施言在最後一間屋子裡,看見挺著超出正常孕婦三倍大的肚子,卻是個成年男性,而他原本是下/半/身地方卻被替換安置上了宛如吸盤般密密麻麻的觸手時,終於忍不住轉過身去,撐住自己雙腿,吐了。
瑞貝卡笑瞇瞇的在他身邊俯下身,給他拍背順氣。
安慰他:「沒事,第一次都這樣。我帶的那些研究人員,還沒一個像你這樣能撐到最後的,你已經表現很好了。」
施言吐得渾身都在痙攣,腸胃裡已經再沒有東西可以吐了,往外嘔出來的都是清水,卻仍然制止不了那一波波湧上來的反胃。
他想說什麼,卻完全無法問出口來,而瑞貝卡善解人意的回答了他:「……是的,P352號肚子裡是人類胎兒。末世的女性資源太珍貴了,且不說需要好好保護她們;光是倖存的女子數量,也根本無法滿足殘存人類繁衍的需要。所以有條件的男性,我們也要利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