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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8末世路》第42章
42、新人類計劃

  自從游酒清醒以後,他有時候覺得自己昏迷著大概日子還好捱一點。

  至少不用捏著鼻子灌那些喝起來像屎一樣的藥水——

  他看著施言端著幾碗熱氣騰騰的湯藥朝自己走過來,教授那張俊美的容貌確實賞心悅目,但跟那些不懷好意的難聞氣息聯繫在一起,難免讓人心生牴觸情緒。

  游酒懨懨的道:「能不能麻煩教授給我開一些,譬如膠囊、藥丸那種不用經過味蕾的藥物?」

  腥臭的味道飄來,連他腳底的大丹都迅速調轉頭,嗚嗚著把濕潤的鼻尖埋在了他的被單底下。

  教授面上一如往常的平靜冷淡,端著湯藥,似笑非笑:「很抱歉游公子,這裡不是你爹的少將府,有什麼你就吃什麼。」

  他把藥碗朝他床頭一放,聽見游酒長長的嘆了口氣。

  游酒的氣色比剛送來時好了許多,基地絕大部分珍貴的醫療資源都用在了他身上。

  曲少校下過命令,要全力以赴確保游公子性命安全——他不僅是軍方奪回情報的英雄,還是少將的子嗣,是聯盟精幹的特種兵,地位一夕間水漲船高。

  曲少校指望著把他列為死亡峽谷基地又一個朝上級邀功的成功事例,因而對這位其實並不嬌貴的公子哥,囑咐所有人照顧得務必盡心盡力。

  「最好趁熱喝了,你不會想知道它們涼掉了是什麼滋味。」

  游酒探頭看了眼那幾碗藥,聞起來比前幾日又腥臭了不少,總覺得噁心度似乎呈等比數列上升。

  他還是手腳被縛不能動彈,只好側頭叼住枕頭邊的吸管,再抬起腦袋,艱難的通過吸管去吸食藥碗裡的液體。

  ——又燙,又濃稠,又臭。

  直到他抵著乾嘔的慾望,無比艱難的把那幾碗湯藥喝完,大丹才從他被單下抬起鼻子,湊到他面前,安撫的舔了舔他的臉。

  他長出一口粗氣,再一次徒勞無用的請求:「下次添點甘草、白糖之類助食的東西吧?」

  施言無視了他,而是直接朝他伸出手。

  游酒很明白他的意思,但他還在頑強的裝傻,皺著眉看教授沒有一絲褶皺的白手套。

  「拷貝吐出來,」教授惜字如金,「我弄到了讀取器,今天醫護小組的人不會過來。」

  男人嘆了口氣,他慢慢道:「你自己伸手進來取。」

  「……」

  這句其實純屬消極抵抗、別無其他含義的話剛一出口,游酒驀然意識到哪裡不對,果然看見施言的臉瞬間變色。

  ——糟糕,忘記這個教授有可怕的潔癖……

  施言對大丹道:「大丹,你去撬開他的嘴。」

  游酒立刻投降道:「我自己來。」

  他趕在黃金獵犬當真去舔他嘴之前,趕忙把那份芯片吐了出來。

  施言帶著一臉嫌惡的神情,用食指和中指捏起那塊薄薄的濕噠噠的芯片,動作迅速的剝開防護層,將裡面晶體取出。

  游酒努力在床上欠起身子,看著施言走到窗戶邊,將所有窗簾拉上;又檢查了門鎖,再把室內光線調至昏暗,這樣就算有人從門縫朝裡窺看,也無法從昏暗的光線裡察覺出什麼。

  ——真像末日前偷偷聚集在寢室裡看黃片的初中生,游酒忽然冒出不合時宜的念頭。

  教授不肯放游酒從那張床上下來,所以他只能拿著裝載了讀取器的小型電腦,靠在床邊跟游酒一起看。

  那台電腦是施言瞞著基地的人,能夠弄到的屏幕最大的機器;縱然如此,要看清屏幕上的字,還是逼得兩人腦袋不得不貼得極近,游酒甚至能夠感受到施言近在咫尺的輕微呼吸。

  黃金獵犬焦急的在小型電腦後面搖尾巴,它也很想加入這看起來彷彿家族聚會看片的氛圍裡,被施言一隻手牢牢按住,推到了一旁。

  「不許鬧,大丹,你到邊上去。」

  施言說話的時候,薄唇微啟,由於靠得近而在游酒臉頰邊捲起了一股輕微的氣流。

  他對大丹說話往往帶著難以察覺的寬容與柔情,是他鮮少在人前表露出來的另一面。

  在這昏暗而密閉的單獨小房間裡,他這種說話方式,容易給人造成彷彿輕柔貼面說話的情人般的錯覺——游酒方才滿腦子還停留在看小黃片的初中生想像裡,被這驟然輕柔的氣流一卷,出乎意料的恍了一下神。

  居然鬼使神差的,有點想偏頭去看看此時教授面上的神情。

  但這點微妙的心思沒有能夠停留很久,因為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那男人端坐在一張雕花辦公桌後,雙手平穩的擱置在桌上,他手邊擺著一疊厚厚的文件資料,平靜的眼眸直視鏡頭。他的臉上透著濃濃的倦怠,發青的眼臉下雙頰削瘦,顯得有些消沉疲累。

  男人穿著聯盟軍的制服,十分襯托他挺拔的身材,少將的肩章在筆挺的制服上熠熠發光。

  被這個男人出現的一瞬吸引了目光,施言稍稍抿住嘴唇,他也忍住了自己掉頭看游酒的衝動。

  這個男人眉眼間同遊酒太像了,一眼,就能看出同遊酒之間的血緣關係。

  沉穩坐在桌後不發一言的模樣,就如同年長般的游酒,只是少了很多毛頭小子的衝動熱血,更多的是飽經風霜的老練與內斂。

  那男人直視鏡頭,開始說話了,他的聲音不疾不徐,有種泰山壓頂也巋然不動的鎮定。

  「迄今為止,軍方對待『NHP'的態度是錯誤的,『NHP'理應成為人類重新崛起的希望,而不是少數人操控利用的工具。我為知情且曾經大力支持NHP深表遺憾,起初它並不是後來我們所見的這個樣子。我認為生活在地下城的每一個人,都有權利知曉真相,這與人類未來息息相關。」

  「這不算一個正式發表的聲明,事實上,我對於能否順利發表這份聲明憂心忡忡。聯盟裡有太多人認為,信息保密是對民眾負責,對末日後新生的人類負責。他們忽視了一點,NHP裡的人類,同樣是人類的一份子,他們同樣有保持人身自由、有確保生命安全不受危害的權利。誠然他們可以為了人類東山再起貢獻自己力量,但那應當是適度的、合理的、在人權允許的範圍內進行,而不是任其成為實驗動物,在巨大的痛苦與瀕死邊緣承受沒有任何人應該承受的一切。NHP已經在挑戰人類的道德底線。那種底線一旦超越,強烈的背離了人性,人也就不配再稱之為人。」

  他將身體傾前點,看向鏡頭的眼眸裡忽然掠過一抹轉瞬即逝的陰霾,游酒在那層陰霾來得及消散前敏銳的捕捉到了。

  遊學正大概有2秒的停頓,在外人看來,他彷彿在尋找合適的措辭。

  但游酒意識到,這意味著遊學正吞下了幾句他認為理應說出口,卻最終選擇緘默的話語。

  遊學正沉默的這2秒,電腦屏幕上適時切入了一組黯淡的、幾乎像是蒙著黑紗拍攝的畫面。

  那組畫面極度不穩,晃得非常厲害,像是拍攝者在不斷左顧右盼的行走,或者躲躲藏藏,隱約還有人因為跑動而發出的急促呼吸。

  那畫面實在是太模糊了,隱隱綽綽的幾個人形難以辨清,游酒和施言同時屏住呼吸,湊近屏幕——

  游酒比施言動作快一些,為了看清屏幕他還稍微偏過了一點腦袋,就在他看清那組模糊畫面的同一瞬間,臉頰忽然被一個柔軟微涼的東西碰觸到。

  游酒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後者立刻又像受驚的雀兒般猛然朝後縮了回去。

  「什——」

  游酒下意識轉頭,教授揚起手,啪地就給了他一巴掌。

  毫無防備的游酒,瞬間被這一生中絕無僅有的體驗打懵了。

  「?????!!!!」

  不是吧,明明你自己親上來,為什麼要打我?????

  施言用手背拚命擦拭自己嘴唇,指尖發著抖,臉色蒼白。

  游酒被他那不加收斂的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去,正一臉懵逼的轉過頭,想要尋找什麼措辭來為自己辯解時,陡然瞥見教授狠命擦拭的嘴唇微微腫了起來。

  在屏幕微弱的光線下,很有那麼一些被人強力吮吻過後水汪汪的可憐模樣。

  他因為羞惱交迫而泛了點紅意的面色,也很好的提供了一個香艷的腦補空間。

  「……」

  游酒一時間恍然忘記了自己想要辯解的內容,他盯著他看了一會,方才被親吻到的地方甚至有點奇妙的發熱。

  男人悻悻的重新轉過臉,不自然的稍稍清了清嗓子:「……你可以把畫面亮度,調高點。」

  施言瞪著他的後腦勺,用生平所有的克制力壓抑自己想施暴的衝動,抓著電腦的手用力上撥亮度顯示。

  他當然清楚,方才是自己不小心湊了過去,明明不關游酒的事。

  但——

  他想到他方才嘴賤的那句話,本能的就動了手。

  他怎麼會如此容易就失控?

  畫面稍微清晰了點,或許也是因為那個拍攝者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躲藏地點,不再晃晃悠悠的舉著攝錄機。

  於是他們看見了一個寬敞的、非常像是倉庫或醫院的地方。

  四面沒有窗戶,室內頂燈也沒有打開,只有一排排像棺材又像冷凍艙一樣的艙體,面前的表盤上閃動著黃色、紅色、綠色顏色各異的顯示燈,把艙裡的人影照得若隱若現。

  那一排排艙體從鏡頭的這頭,一直延伸到鏡頭拍不到的另一頭。粗略掃過去,攝錄範圍內至少有二十來個這樣的裝置。

  最靠近鏡頭的那個艙體拍攝得最清楚,裡面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

  沒穿衣物,浸在沒過頭頂的透明液體裡,身上纏滿了粗細不同的管子,那些管子的一頭深深扎入她體內,另一頭延伸出艙體外。

  她應當原本是個長相標緻的女性,從五官輪廓能夠看出,但她的身體卻像被怪物吸乾精血的老嫗,瘦癟乾硬。四肢全部蜷起,緊緊闔著眼,面上神情痛苦萬分。

  在她左右鄰近的幾個艙體裡,裡面裝著的有男有女,遭遇卻是同樣,無一不被浸泡在充滿艙體的液體中,手足軀體都扎滿了管子。

  忽然鏡頭又重新晃動起來,還夾雜著憤怒的喊叫聲,從不遠處傳來:「有人入侵!捉住他!!」

  隨後是劇烈的地面晃動和奔跑聲,槍聲。

  畫面在一片吵雜過後陡然陷入死寂。

  大約2分鐘的空白後,遊學正的臉再度出現在屏幕上。

  但他沒有立即開口說話,而是沉默了半晌,面上神情沉痛。

  「New Humanity Project——我們的線人潛入新人類計劃研究基地,親眼目睹了觸目驚心的這一幕。」

  「很遺憾,他沒能成功逃脫,但他付出生命危險拍攝下來的這段視頻,還是抵達了我們手裡。我們早有預感,聯盟會議在歐亞大陸邊緣,遠離地下城所精心保護的一座軍事設施裡,必然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只是沒有料到,是從前NHP計劃的演變與升級。」

  「我曾經支持過NHP計劃,那是在末日前。我不否認這一點。就如同我現在也不會推卸責任,選擇將如今早已脫離控制的NHP公之於眾。」

  鏡頭再切換,遊學正已不再端坐在他的辦公室內,他顯然是在急匆匆的往什麼地方趕。一邊走,一邊向他身邊的部屬說話。

  鏡頭也拍攝到了他的部屬,大約有十幾名,個個面目嚴肅,腰間別著武器。

  他們身後是C-23A,機體簇新,修長流暢的機翼高傲的揚起,像只做好戰鬥準備,亟待一飛衝天的蒼鷹。

  遊學正轉過身去,背對鏡頭,對那些面目嚴峻的軍人說著什麼。

  他說得又快又急,那些軍人面上的神情越來越嚴肅。

  「我會在這次演講結束的末尾時分公佈這段視頻,坦言NHP的過往與由來,以及軍事設施的地圖與資料。讓人民去評判去抉擇……而歷史,終將把一切蓋棺論定。」

  他的聲音漸漸淹沒在C-23A引擎發動的巨大聲響裡。

  ——————————————

  畫面閃動幾下,黑屏了。

  電腦上其後再沒出現任何動態畫面,只存了一大堆寫得密密麻麻的文本,上萬個文件夾裡保存的無法看懂的數據,幾個T的照片大多是關於從不同角度拍攝一個看起來像軍事設施的城體——但以外部的居多,內部情形只拍到一些穿著聯盟軍制服的人背著槍支走來走去。

  施言並沒有一一點開那幾個T的照片,絕大部分只是簡單瀏覽了一下。

  但能夠確認的是,那些照片從未在任何軍方或聯盟會議官方公佈的資料上出現過。

  隨後,這個芯片就讀取完畢,歸入了沉寂。

  在芯片發出嘀的一聲運轉結束的聲音後,因為看得太過入神而幾乎緊緊貼在一起的兩個人,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來。

  游酒的目光還僵直的瞪在黯淡下去的屏幕上,腦子裡反覆過著的不是父親言談中提及的新人類計劃,也不是那慘絕人寰的活體實驗倉庫,而是父親深深望向屏幕前疲憊交加的模樣,和他最後在C-23A前留下的筆挺的身影。

  那就是他看到的父親最後一面。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同他好好道別。

作者有話要說:  ——————

施言:看片就看片,你好好的親我作甚?

游酒:講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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