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眠風的頭靠在書櫃上,眼皮下耷著,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迎接季仕康的到來。
房門咯吱地重響了一聲,外頭守衛森嚴,武志平的手搭在門板上請長官進來。
季仕康跨步進來,武志平和兩個大兵跟隨其後步入,反手就把房門關得嚴嚴實實。
那兩個面生的大兵一左一右地鉗起眠風的肩膀,眠風的肩胛骨擰得生疼,冷汗瞬間從額頭沁了出來。
季仕康背對著她站在堂前的茶案上,手裡拿著紙包,往茶杯裡傾倒。
武副官在旁倒入茶水,茶杯拿在手裡隨便晃了兩下,兩大步過來,卡開她的嘴巴。
眠風吃力地往上拉長的脖頸,一杯混沌地滿是白粉末的茶水灌溉似的潑進嘴裡,她要往外吐,兩頰上的手指猛的發力,這些茶水哢嗤哢嗤滾進喉嚨。
待她有了幾下吞噎的動作,武志平這才鬆開手。
大量的水澤從她的嘴裡和鼻子嗆了出來,半刻鐘後,肩頸至後脊梁骨發出了熱力,微微的發麻,很快她身上的力氣卸去了八九分。
大兵鬆開她的肩膀,眠風脚步不穩地往後倒,身體靠在壁橱上緩緩地往下溜。
以至於她看人的視綫也是無力的,季仕康的影子從上落下來,身後的密室再一次敞開來,她被他推了進去。
男人的動作利落、簡潔,不客氣。
衣服很快被剝落,雪白的軀體軟綿綿地蜷縮起來,就連胸口上也沒有多大的起伏幅度。
季仕康的脚就站在她的眼前,眠風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微弱的呼吸打出來,唇瓣動了一動。
男人蹲了下來,抓住她的後腦勺,把她半提起來:「說什麽?」
眠風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心臟已經十分百分的平靜:「對不起。」
季仕康鐵骨一樣抓緊了她的頭髮,渾身的肌肉如鐵塊般堅硬,半分鐘後把她丟在地板上。
衣服被他帶了出去甩到地上:「仔細檢查!」
還是武志平眼尖,從衣服的夾層裡摸出了薄羊皮的小方塊,展開來後,竟然是軍械庫的地圖。
當季仕康把地圖甩到眠風臉上的時候,眠風縮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後面的事,她已經不再關心。
從保險箱拿出地圖的那一刻,她已經做了第二手的準備。假如她順利地逃了出去,那就是萬事大吉。假如在中途被攔下來,他們搜到她身上的原地圖,便會以爲她還沒有來得及把情報送出去。實際上,在季仕康的書房裡,就在櫻桃來了又走的間隙,她躲在櫃子後面,嘴裡咬著微型電筒,速度地把地圖在另外一張白紙上描了一遍。
剛才她已經把這份手繪地圖扔給了劉寶善。
三下兩下被粗魯地套上衣服,眼睛被布條遮上,嘴裡塞了東西,手臂也別捆了起來。
這夜,她被扔進保安局的地牢內。
不知昏睡了多久,每當她要徹底睡過去的時候,總有人過來踹她幾脚,讓她重新清醒過來。如此反復了一夜,到早上的時候,喉頭裡乾嘔出來的東西把嘴裡的布團弄得噁心極了。
眠風疲憊而努力地撑開眼皮子,肩膀手臂因爲反捆的姿勢已經僵到腫脹麻木。
鼻尖裡滿是自己酸腐發臭的味道,這次她可以用舌頭把濕凝的布團頂了出來,身子側翻過來,臉對著黑灰的天花板,這裡沒有窗戶,以至於讓人根本搞不清時間在哪裡。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進來了多久。
有人進來喂了她一口鹽水,很快出去。
但還是不能睡,再累也睡不下去,獄警不是拿鐵棍抽她一下,就是拿皮靴往她的肚子上踹,根本不讓人有休息的機會。
當她被人死狗一樣拖到型架前時,她的神經已經處於渾噩的空虛狀態。
武志平手裡握住精鋼鐵棍,可以收縮的那種。
四肢被分開捆綁住,頭頂的燈泡晃來晃去,眠風又想吐了。
「真沒想到,你藏得這麽深。」武志平拿鐵棍挑起眠風的下巴,冷笑連連地:「小婊子,你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眠風吸著氣,嗓音嘶啞,黑長髮亂糟糟地鋪下來,有些髮絲卷到襯衫的領口內。
武志平的視綫便跟這些髮絲而去,再沿著女人脆弱的脖頸上去,臉上的髒污襯著那雙散漫凉薄的眼睛,這樣無聲地挑釁狠狠地刺進他的胸口。
她口水吐到他的身上,武副官一把握住她的脖子,臉也逼的極近,然而視綫逡巡著到了她的唇上,慘白的唇瓣咬出了些許的傷痕,細細的黑痂覆在上面,武志平喉頭一滾,下腹脹痛,總覺得她的破敗中有種驚人的吸引力。
「你們都出去!」
後面的警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眠風蹙眉往他身後看。
武副官爆喝一聲滾蛋,對著眠慘陰狠發笑:「你不會還以爲長官現在還能挂念你吧,臭婊子,你做了這麽多,這麽能,把局座害成這樣。吃裡扒外,色誘偷襲,簡直比日本特務還要特務!我早就看你不是好東西哼哼,我果然沒猜錯。」
「局座讓我審你,他甚至都不想多看你一眼呢。」
說著右手落到眠風的衣領處,斯拉一聲扯掉了上面兩顆紐扣。
眠風額頭驟跳,手脚上的鐵煉嘩嘩作響,眼裡射出銳利的刀光:「這就是你的手段?」
武志平的臉有些扭曲:「你別管什麽手段,有用就行!」
男人粗糙的手掌從襯衣下面鑽進去,握住胸前的豐胸,粗暴地揉弄中,他的呼吸混亂起來。
當他忍不住把嘴巴往眠風脖子裡面拱的時候,一道陰冷的聲綫幽幽地從身後的樓道裡傳來。
「你準備幹什麽。」
武志平猛的一回頭,瞬間鬆開眠風,慘笑著迎上去:「長官,您怎麽來了,我這還沒開始呢。」
季仕康面無表情地盯了他兩秒,忽然間,雙手拎起他的胸口,將他懸空仰面著砸在木桌上。
他把他的左臂坤直了,厲吼一聲:「拿錘子來。」
武志平抖成了篩糠子,還沒來得及求,鐵錘的影子從上面落下來,在他以爲自己腦袋要碎掉的時候,左臂上傳來劇痛。
一根骨頭從皮肉裡穿了出來,小臂以肉眼可見的幅度乾癟下去,血水淌了一桌子。
一陣痛苦的哀嚎聲中,武志平別軍醫用擔架抬了出去。
季仕康的手上還帶著新鮮粘膩的血,他把手指上的血水往眠風臉上嘴上塗抹,慢慢地凑到她的耳畔,嗓音還有些隱晦地抖:「顧眠風,這下你滿意了?」
後腦空空地一片麻木,幾秒過後眠風狠狠的抖了一下,可怖的驚恐從頭頂上劈了下來。
她怕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被拆穿,而是這拆穿背後代表的含義。
也就是說,有人背叛了乾爹,背叛了顧城。
「怕了,緊張了?」季仕康逼得很近,她的脖子落進他的手掌裡,越掐越緊:「還在爲他擔心?」
「你不會以爲只有他玩我的份,沒有我玩他的份吧。」
眼泪不期然地滑下來,眠風的胸口緊著,有些呼吸不過來。
季仕康像是碰到很髒的東西,厭惡地甩開手,吩咐人馬過來把眠風帶下去。
這次她被送進最裡間,封閉式的石砌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