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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第40章
第40章 1919年夏(一更)

  1919年夏,季仕康從陸軍軍官學校回到耀縣過自己十二歲生日。

  耀縣是個不大不小的縣城,與外交通不算方便,但也造成了一個好處,季大帥在此處招兵買馬,在不知覺養成

  一個巨大隊伍之前,基本上沒什麽人打這邊的注意。等他的隊伍壯大起來,不斷向周邊擴張時,別人想把手伸過來

  也就遲了。

  季大帥這年要過五十大壽,父子兩的生日不過隔了半個月,所以這次季仕康無論如何都要回家一趟。

  季家占著一塊風水寶地,龍鳳雕花的飛檐,一條又一條精雕細琢的長廊互相交錯,最終的目的地都指向深處的

  主宅。

  紅綢帶提前挂了起來,盆景草木在明媚的陽光下,散發著勃勃生機。

  綠色的軍用車把他接回了家,季仕康處在少年成長的年紀,個子却是遠遠地甩過了同齡人。

  他穿著學校統一分發的軍官制服,濃厚的澡綠色,裡面貼身穿襯衫,沒走幾步路,汗水沿著額角速速的下。一

  路上很多人跟他打招呼,有家裡的下人,也有大帥來往的賓客。只是他這人不怎麽愛說話,一張白臉冷冰冰的,頂

  多透過肢體語言回敬兩分。在他往裡走的時候,前方有人推搡著一個穿淡綠旗袍的女人往外推,說是現在大帥不方

  便見她。

  這個女人個子不高,體態婀娜,同時也顯得弱不禁風,像是柳枝,除了柔軟就是脆弱。

  她哭著說想見見自己的女兒,小微,她已經有半年沒見過小微了,所以想借著這次府裡辦大壽,獻上一份禮

  物,同時見見小女兒。

  家丁對她沒好話,說她給臉不要臉,不要在這裡丟季家的臉面。

  季仕康同他們擦肩而過,女人看出他的身份,咚的一聲在他面前跪下。

  一個成年人,在 一個少年面前跪下,季仕康抬手擋了擋烈日,這時他還有著屬少年的憐憫之心,雖然面上

  沒有顯現出來,也沒有答應女人的請求,等午飯過後,他還是去找了那個叫小微的孩子。

  他在後園的小院子裡找到她,小微,他早就見過她,這幾年,每逢過年時節,奶媽會抱著這個小孩子到主院裡

  拜個年,然後領上紅包,接著老實規矩的退下去。所以季仕康基本上把她當做陌生人,不過一個再小不過的小孩 子,他沒必要去關注。

  季仕康早就從母親嘴裡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看法。這種事情在大戶人家裡幷不少見,而他母親

  已經盡力做到隱忍周全。

  見到那個女人後,季仕康認爲季微在他們家應該還不錯,畢竟那樣一個軟弱的女人,獨自在外帶著兩個孩子,

  指不定會把生活過的如何。

  院子裡種著幾顆樹,樹葉沙沙的響,外面林子裡刮著蟬鳴的響聲。

  小孩子穿著鮮亮的衣服,圓圓的黑腦袋上扎著兩隻球包,白淨的額頭上落下一排留海。她一個人縮著一團球,

  蹲在樹下面拿樹枝撥弄著什麽。

  季仕康敲了敲院門,裡頭沒人出來,也許是下人跑哪裡偷懶去了。

  小孩也不理他,一味的拿樹枝戳老樹根下的洞穴。

  季仕康猶豫兩分,還是走了過去,叫了她一聲,季微把頭抬了起來,漂亮純潔的白臉蛋在日光下幾乎閃著光

  芒。

  她長得越來越好了。

  大大的眼睛,配著黑長的睫毛,簡直像是百貨大樓橱窗裡擺出的洋娃娃。

  只是她沒像普通孩子那樣對人露出天真無邪的笑,眼白很白,眼珠在日光下帶著剔透的棕色,面上沒有什麽表

  情,甚至還有些遲滯的木訥。

  季仕康再喊她一句,她已經把頭低下去,夾在雙腿中間,鼻子裡面哼哼地,手裡的動作不停。

  他順著樹枝看過去,就見樹根旁的沙粒中,來來去去地跑著很多螞蟻。她在戳螞蟻洞,把螞蟻戳出來後,再拿

  樹枝拍打碾壓。

  季仕康皺著眉頭,抽了她的玩具樹枝,教育她:「不要這樣玩。」

  季微同樣的眉頭皺起來,挺起胸脯呼哧呼哧的喘氣。

  他從口袋裡摸了摸,摸出姨媽塞給他的外國奶糖,撥了糖衣塞進她的嘴巴裡:「你聽話,我就給你糖吃。」

  奶媽喲呵一聲,匆匆的跑過來,把季微連拖帶拉地從地上弄起來,牽著她的手對少爺說請她見諒,這個孩子有

  點傻。

  季仕康臨走前摸了摸她的臉,季微的臉蛋滑得像絲綢,眼巴巴地看著他,好像是希望再要一顆糖。

  這一瞬間,他很想把小孩抱進懷裡,不過也就是想想。

  他找了從小服侍自己的小厮,讓他給季微的娘去送信,說是孩子過的不錯。

  同時他囑咐不要跟大帥和娘透露半分,偷偷地去,偷偷的回。她娘順便捎回一大包衣服,都是她親手做的。季

  家錦衣玉食地供著季微,哪裡還需要這種貨色。於是這包衣服被放在某個角落落灰,從不見天日。

  又過了幾天,季大帥帶著隊伍浩浩蕩蕩的回來,而這時季仕康剛好去拜見自己的洋文老師。他年紀不大,却很

  早就有自己的主見,該見什麽人做什麽事,心裡總有規整的計劃。這位老師很喜歡他,叫了一班學生過來暢談,談

  了一半性質上來說一起去郊游。

  等季仕康終於脫身回來,天早就黑了,季宅陷入一種龐然大物陰森的寂靜當中。

  他沒讓人去通報父母,在外院打發了小厮,自己往樓上去。

  怪就怪洋文老師準備了一份禮物,讓他帶回來提前祝賀季大帥,於是他在越過二樓的時候,見到走廊盡頭拐角

  處的燈光時,便走了過去。

  說來也奇怪,原本他們家的書房在中間的大房間,但不知什麽時候挪到盡頭拐角處。

  房門沒有關緊,確切的說,是被一條領結卡住。

  季仕康蹲了下來,把父親的領結抽了出來,房門便簌簌的開了一寸。

  屋內開著明晃晃的大燈,接下來半個小時,季大帥作爲父親偉岸的形象徹底坍塌。

  有些美好,天然就會引來罪惡。

  他把季微抱在懷裡不住地逗她,親她的臉和脖子,季微跟個木頭似的沒動彈。可能是被鬍子扎的痛不過,揮手

  胡亂地拍,剛好拍到大帥的臉上。他的臉早已不年輕,加上荒唐的生活作風,早早地呈現了鬆弛的老態。小孩子的

  巴掌不可能打疼他,可是他就是猛地勃然大怒,反手抽了她兩個耳光:「老子這麽寵著你,你就是這樣對你爹

  的?」

  季微張了嘴要哭,男人威脅她只要她哭,他今天非得撥了她的皮。

  季微還是哭了,哭得像抽風,嘴巴裡鼓囊囊地塞著男人皮帶。而季大帥還是撥了她的皮,小孩子在燈光下露出

  潔白無瑕的小身軀,被他又掐又揉。

  他是真的喜歡她,身體機能的退化讓他認識自己的風光早已不在,於是格外喜歡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孩子。越小

  越好,越小越純潔,越簡單,越是美麗得讓人無法抗拒。因爲孩子又太小,不可能在真正意義上地滿足他,所以他換了方法,褻玩加虐待,刺激自己疲態嗜血的心臟。

  季仕康一步步的後退,退到黑暗裡,整個身體止不住的發抖發冷,胸口陣陣的噁心。

  他等了又等,手臂處鼓起了青筋,故意加重脚步聲過去敲門,好一會兒房門打開,季大帥扎著衣服,滿臉慈愛,問他什麽事。季仕康往內掃了一眼,地板上有著隱約的血迹。他把禮盒送給父親,季大帥朗朗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早點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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