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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第51章
第51章 機關算盡

  回去的路上,眠風察覺到廖金玉的態度有些改變,她對人的情緒一直都很敏感,畢竟做這一行,什麽都可以不

  關注,對人的肢體態度的觀測要放到直覺得範疇內。

  廖縉雲同她幷排著走,現在時間不早不晚,有些人剛上下午班,有些人也可以宣告早退。他們沉默著,廖縉雲

  點了根烟,又捂了一下肚子。

  快到警署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說道:「真是巧,你走後不久,我的肚子就好痛,難堪地借了手紙去厠所,出來

  的時候又碰到一個朋友。」

  這個所謂的朋友,其實是他哥哥的一位同事,百貨商人陸老闆財務室裡的某個男人。

  「我已經不是很識得他,還是他先把我認出來了,叫我哥哥的名。」

  聽到這裡,眠風照舊八風不動地慢慢走,比起她人生裡所有的大風大浪,這些話不算什麽。

  雖然她對他的確心存愧疚。

  「呵,」廖縉雲輕笑一下:「我說這些,你是不是不感興趣?」

  「怎麽會。」眠風側頭看了他一眼,而他的眼睛正等著她。

  廖縉雲接下來談了幾分鐘他的大哥,臉上哀哀的,眼珠子裡含著男人埋藏已久的痛苦。

  眠風只當做不知,不知道廖華平的屍首被處理的乾乾淨淨,在這個世界上,廖縉雲再也找不到他的親兄弟。

  她不是那種典型的女人,滿懷悲憫,輕易能被男性示弱的哀傷打動,所以她也好奇廖縉雲爲什麽會跟他說這

  些,但是他說了,她也聽著。要不要問呢,臨到辦公室門口,她還是再請他進去喝杯茶,結果還是問了,處於人際

  交往的基本來往。

  廖縉雲輕笑一聲,仍舊是有些悲哀的神色,換一個女人或許會願意把他摟進懷裡輕撫安慰。

  他偏著頭,聊賴地靠在沙發椅上:「可能你不知道,你的眼睛會說話。」

  「我願意說給你聽。」

  眠風覺得他完全是在胡說八道,不過廖縉雲說完就瀟灑的離開。

  她關了門,找了手巾倒上茶水,躲在橱櫃後清理自己的下身。

  下面軟乎乎地發熱,還有些腫脹,看到藍手帕上的白濁,粘稠的一團,帶著一絲性事後的淡淡的騷,顧城伏在

  她身上動作的畫面再次衝擊過來,下頭的兩片唇,竟然翕合著又流了些東西出來。

  她想不明在這件事的契機在哪裡,以前那麽多次,他們真要有男女之愛,要發生也早該發生了。

  就像他說的,好像理由很簡單,如果她的的確確需要一個男人,這也是這麽多年在她身上存在的匪夷所思的事

  情,他便可以滿足她。

  把手帕洗乾淨後搭在窗臺上,這裡還有太陽,很快就能曬乾。

  時間一晃過去了幾天,眠風的日子說好過也好過,因爲手上已經沒什麽事物需要處理,就連去電譯科接電報,

  次數也是直綫下降。她在局裡面明顯成了一個真空之人。這個自然要歸結在季仕康的頭上。

  季仕康在查她。

  他也不願意見她。

  他要查她不要緊,她的假「底牌」在毛玉順手裡,而另外一張則在她進入警察署的大門前早已安排好。

  在警察署後面的飯堂裡,眠風還是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是日方在華的代表對菊田的死亡异常的看重,引起

  他們的軒然大怒。日本的商界、政界、還有軍隊同時給這邊施壓,國民政府既要哄他們,既然要答應他們一系列的

  要求。在國際言論上,是民國政府在作妖,於是在下個月初就會有一個集團的日軍入駐蘇北城。而季仕康作爲此次

  事件的主要負責人,要承擔絕大部分的責任。也就是說,他的位置很可能不保。

  而他手下的軍團,一部分在蘇北城駐扎的也就罷了,不好動,在合肥的大部隊,被勒令不准有任何行動,更不

  允許踏出合肥半步。但凡有异動,會被當成暴亂來處理。

  這些一部分是從局裡八卦裡聽到,一部分是從武志平憤憤不平的言語細縫中琢磨,還有一部分是從廖縉雲嘴裡

  聽到。

  廖縉雲是爲數不多對她還有良好態度的同事,相反,毛玉順以前和藹可親的臉,總在不經意間藏著審視和打

  量。

  她的一雙腿好似走在荊棘叢中,好在原本就生於黑暗和孤獨,對這些已經習以爲常。

  到了現在,她也多多少少地摸出了顧城的目的,不是他的,就是他背後那個永遠不會出現的金主。

  草灰蛇綫,伏延千里。

  那個人要不了季仕康的命,或許是刺殺失敗後改變了思路,轉而要毀去他的立命之本。

  季仕康本人也察覺了這次事件的危險性,或者說,在爆炸發生的一刹那,這個念頭就衝上了腦海。

  不光是菊田鬱江的死有問題,還有幾個月前四川軍團的楊成虎的突然暴斃,也是一條引綫。

  再早一點,加上幾次針對他的暗殺行動。

  在他進入蘇北城的那一秒,他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這個人不費一兵一卒,就把蘇北城的政局翻攪成一團渾水,他是不是想要取而代之還需要時間來驗證,最後的

  受益者遲早會浮出水面。

  季仕康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這個藏在暗處的卑劣者無所不用其極,讓他掣肘難行。

  這是他畢生遇見的,最危險的敵人,也是最陰險最毒辣的。

  眠風已經很久沒跟季仕康碰過正面,在她試圖接近他的時候,他的反應總是讓她出乎意料。在於他歡好的時

  候,經過了某些特殊的讓她難以忘記的時刻,她總想著未來會怎麽樣。就像樓上有人半夜睡覺得時候脫了一條皮靴

  砸到地板上,她還在等著第二隻砸下來。等真的砸下來,當然會有塵埃落定之感,但是,也有失落。

  這種失落開始不是很明顯,到後來却是越來越明顯。

  他們的臥室在同一層樓,相隔不會超過二十米。每當深夜降臨,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軍靴踏在木地板上的聲響,她還靠在床頭,喝著一杯不加冰的洋酒。

  她在幻想他的樣子,回憶以前的過往,慢慢的把手伸進被子裡,意淫著自己的手是他的手。

  她沒有奢望什麽,就像跟顧城,顧城已經給她足够多的東西,她不能再索取過多的東西。季仕康也是一樣,他

  也贈送了她一筆巨額的禮物,這個禮物是無形的,也是巨額的財富。是她缺憾的東西。

  命運很早就教會她,奢望是愚蠢的選擇。

  但是她有的,或早或遲,也又擁有了,命運也不是多麽可憎的東西。

  這天早上八點鐘,兩個人終於在餐桌前碰頭。

  她從去年不知覺中待到了今年的初秋,早晨還算清爽,季仕康匆忙的下來,根本不看她,坐下來用早餐。

  眠風飲著熱咖啡,肚子裡沒有任何食欲,他要查她查到什麽時候?

  這個已經不是很重要,她知道自己往後不會有更多的機會看見他。

  她的目光總是不知覺地落在他的身上,以至於季仕康冷冷的抬頭望了過來,道:「早飯不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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