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室內節目錄完直接去山裡。

　　車上，凌皓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來電顯示只有一個「弈」字。他沒接，把手機遞給助理，助理咳了兩聲接起來，故意壓低聲音：「餵，蒙哥，晧哥正錄節目呢。」一會兒又答，「……啊？他沒跟你說嗎？昨天趕著進組，其他嘉賓都到了，錄完《好心情》就直接去機場了……」

　　那邊估計是想讓凌皓接電話，助理看了凌皓一眼，接著說：「晧哥這邊正錄著節目呢，沒法接。」

　　蒙弈的怒吼聲穿透聽筒：「不過拉倒！誰他媽稀罕！」

　　凌皓從助理手裡接過手機掛斷，臉朝向窗外，倒影在車窗上眼圈微紅。

　　一會兒，蒙弈又發微信過來，是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的照片，亂七八糟扔在床上，附文：「櫃子我都清空了，給你的新歡騰地方。」

　　凌皓只看了一眼，淚就唰得掉下來。

　　助理不敢說話，給他遞了張紙巾，凌皓接過來，把手機扣到旁邊不再看。

　　山裡沒信號，凌皓躺在床上一遍遍刷手機，沒有新消息。

　　節目組里有個年輕男孩，九五後，比蒙弈還小七八歲，叫陳霄，英文名Carlos，是個ABC，為人奔放熱情，對凌皓這個屹立在時代洪流中的前輩尤甚。

　　錄制最後一天，蒙弈作為飛行嘉賓來了，拎著行李箱，站在溪水潺潺的小橋上，正好撞見Carlos在溪里朝凌皓潑水，水霧在陽光下折射出亮光，凌皓在光里笑，這些天不回信息不接電話都有了因由。凌皓帶著笑抬頭，隔著迷蒙發光的水珠跟蒙弈對上眼神，一瞬間，兩人都頓住了，都沒說話。

　　Carlos回頭看見蒙弈，不知是口音還是故意的，喊他：「猛一哥！你怎麼來了？」

　　蒙弈扯著臉皮擠出一個假笑：「來看你們啊。」又朝向凌皓，「凌老師，好久不見啊。」

　　凌皓已經反應過來，也擠出個笑，裝作久未蒙面的好友：「他們都沒說你來，我幫你提行李。」

　　Carlos搶過行李箱，站在他們兩個中間：「節目組說，每期只有七個嘉賓，我們已經有七個人了。「

　　蒙弈冷笑一聲：「來替你啊。」

　　Carlos歪頭看他：「我是無可替代的。」

　　蒙弈用手擋住麥，低聲道：「沒有人是無可替代的。」

　　凌皓想沈默，又不能沈默，用全副精神擠出職業的熱情，岔開話題：「你能來太好了，我們好幾天沒吃飽飯了。「

　　「是嗎？我就是專門過來餵飽你的。」

　　凌皓手心一緊，蒙弈的手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貼上來，熱得他頭皮發麻，心臟都捏緊了。

　　Carlos在一旁：「不止餵飽凌皓哥，還有我們吶，猛一哥你做飯很好嗎？凌皓哥，你怎麼知道猛一哥做飯很好？」

　　凌皓：「我……以前去他家吃過。」

　　Carlos：「凌皓哥，我以後也好好學廚藝，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蒙弈：「現學怕是趕不上了。」

　　凌皓輕輕抬手戳他，提醒他鏡頭還在。

　　Carlos臉上毫無芥蒂的樣子，嘴裡卻說：「只要努力，沒什麼是趕不上的，現在你比我強，將來可就不好說了……」

　　蒙弈根本沒有聽他說話，趁凌皓戳過來，一把抓住那只手：「橋窄，凌老師小心不要摔倒。」

　　凌皓渾身一個激靈，輕輕掙脫，半晌找回自己的聲音：「……午飯還沒著落呢，一條魚都沒抓到。」

　　蒙弈朝他笑笑：「這不就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