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孟闌看周戈在後座坐著也不說話，就問了句：「喝得多嗎？要不要順路去藥店買點醒酒藥？」

　　　「不用，沒喝多。」周戈坐了一會兒，問，「咖啡呢？」

　　　孟闌瞥了眼杯托裡的熱咖啡，回了句：「扔了。」

　　　周戈明明看見那杯咖啡了，聽見這話就低低地笑。

　　　他沒見過孟闌吃醋，今天算是長見識了——向來謙虛內斂有禮貌的孟闌不僅越俎代庖替他拒絕了小姑娘的慇勤，還鬧起脾氣來了。

　　　孟闌沒送周戈回家。他把周戈帶到自己公寓裡，下車時還不忘把那杯已經冷掉的咖啡給帶上。

　　　進了門，周戈已經做好了被他突襲的準備，沒想到孟闌沒鬧他，拍拍他的背讓他去洗澡，自己又跑去廚房煮醒酒湯。

　　　周戈服氣。

　　　等他洗完澡出來，孟闌的醒酒湯也煮好了，讓他喝兩碗。

　　　周戈本來也沒喝多，洗完澡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所以喝了一碗就不肯再喝了。但他看孟闌一身貼身剪裁的襯衫西褲，暗沉的色調顯得青年身上莫名帶著一股壓迫感，臉上的表情也算不上多柔和。

　　　「咖啡呢？」周戈故意問。

　　　孟闌把碗放到流理台上，側過臉看了周戈一眼。

　　　周戈隱約察覺到危險，拔腿就想跑，卻被孟闌一把拉回去，抵在流理台邊緣向後倒去。

　　　孟闌雙手攬著他的腰，不讓他倒下去，嘴裡答道：「咖啡我喝了，估計睡不著了。」他湊過來咬了口周戈的下唇，「周哥哥陪我一起失眠吧。」

　　　周戈沒打算拒絕，甚至主動拿腿蹭他，但還是說：「換個地方成嗎？」

　　　孟闌卻堅決道：「不。」

　　　他說：「我喜歡看到你在這裡被我……幹到哭。」

　　　周戈：「……」

　　　孟闌從來沒說過這種葷話，耳朵和脖子一併紅了，似乎有點懊惱自己的失言。

　　　周戈舔了舔嘴唇，說：「管擦淚嗎？」

　　　孟闌：「……」

　　　……

　　　周戈覺得自己不該撩撥小男友的。

　　　任人魚肉的感覺真的很慘，更可惡的是孟闌還惦記著給他擦淚的事，一邊吻乾淨一邊又把他逼出了更多淚，沒個盡頭似的。

　　　於是真的一晚上沒睡成。

　　　周戈偶爾走神，就想起那杯咖啡——孟闌是不是對咖啡過敏，他媽的怎麼真的失眠了一晚上！

　　　孟闌百年不遇地睡了次懶覺。

　　　他醒來的時候，周戈已經起了，正在書房打電話。

　　　孟闌隱約聽見他聲音，就先去衛生間收拾自己，等他出來時，周戈的電話還沒打完，不過似乎換了個通話對象。孟闌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3點了。他站在書房門口用口型問周戈要不要吃飯，周戈摀住手機回了句：「吃，點外賣吧。」

　　　孟闌去廚房逛了一圈，發現還有昨天剩下的米飯和一些蔬菜瓜果，這個點許多店已經不送外賣了，他還是決定自己下廚。

　　　最簡單的蛋炒飯、白菜粉絲湯、蒜蓉蒸金針菇、麻婆豆腐、香煎鱈魚。

　　　兩個灶同時開火，一邊石鍋裡做白菜粉絲湯一邊蒸鍋裡蒸蒜蓉金針菇，這間隙把鱈魚解凍，又切好肉末、打好雞蛋。等湯和蒸品出鍋，先做蛋炒飯，再來煎鱈魚，最後炒個麻婆豆腐。不粘鍋不用洗，免去不少時間。等三菜一湯一飯齊上桌，周戈還在書房打電話，沒出來。

　　　孟闌擺好了碗筷，去書房催他。

　　　周戈又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出來看到餐桌上豐盛的菜，忍不住驚訝：「不是說點外賣麼，怎麼又自己下廚了？」

　　　「也不費事。」孟闌給他盛了一碗蛋炒飯，問，「一整天沒吃飯了，餓不餓？」

　　　從昨晚回來到現在滴水未進，又鬧騰了一晚上，能不餓麼？周戈撇了撇嘴，坐下來拿起筷子就扒了幾口蛋炒飯，才說：「你就會欺負我。」

　　　明明是撒嬌的台詞，他卻一點兒沒有撒嬌的樣子，輕描淡寫的，讓孟闌有一點窘。

　　　周戈吃得香，也沒說話。等肚子舒服些了，他才開始秋後算賬：「你昨晚怎麼回事？吃醋？」

　　　孟闌木著臉，也不否認，就只是靜靜看著他。

　　　周戈服氣。

　　　「就是想來招惹我的。」周戈解釋道，「你不用理，我是那麼容易動搖的人麼？」

　　　孟闌當然知道周戈不是容易動搖的人，但這一點不妨礙他不喜歡那些去撩撥周戈的男男女女。他鬱悶地低頭吃了口飯，才說：「你太好了，他們喜歡你是應該的。」

　　　周戈抬眼，微微皺眉：「你也很好。」

　　　孟闌一想，也對。來撩撥他的人不見得比撩撥周戈的人少。只是同樣的事情，在周戈那裡，是那些人盼著被周戈潛規則，到他這裡，卻成了那些人想來潛規則他。

　　　到底是在娛樂圈的地位不大一樣，他還是太嫩了。

　　　「我可以吃醋嗎？」孟闌一臉認真地問他，「他們碰你，讓我很不舒服。」

　　　周戈看他明明滿臉不高興卻來詢問自己意見的樣子，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腦袋，有點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可以，但不可以無理取鬧。」

　　　孟闌點點頭。

　　　他覺得自己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會吃醋，但不會亂吃飛醋。

　　　「你最近都很忙啊，在忙節目第二季的事？」他聊起了正事。

　　　「嗯，製作週期太短了，所以前期準備得充分一些。」周戈問他，「你的工作行程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高律把第二季節目的錄製時間都提前空出來了。」

　　　兩人又聊了聊工作上的事，周戈隱約聽出些什麼，問他：「工作不順利嗎？還是公司有什麼讓你不高興的安排？」

　　　孟闌本不想和他說這件事的，但周戈的敏銳讓他無所遁形，又想著周戈畢竟比他懂得多一些，就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最近和公司的矛盾提了一下。

　　　周戈聽後，倒沒直接發表意見，而是又問了些細節，才幫他分析道：「你現在還沒有足夠成熟的作品和才藝，湯果娛樂幫你談下來的大部分合作還是不錯的，基本上是現在大部分藝人擠破頭都不一定能拿到的資源。從這方面來說，湯果娛樂很有優勢，在談判時通常也佔據著較為主動的位置，比你自己單獨去談要好得多。」

　　　孟闌點了點頭，他也清楚這些。湯果娛樂畢竟是大公司，這幾年發展勢頭良好，運作模式也很成熟，對於娛樂圈新人來說，是家非常強勢且優異的選擇。

　　　「不過這家公司向來是走流量路線的，追求利益最大化，對藝人的後期發展規劃不太合理，而且和粉絲之間的關係也算不上友善……」周戈頓了頓，露出個略帶嘲諷的笑，「相看兩相厭吧算是。」

　　　孟闌已經隱約察覺到這種變化了。

　　　很奇怪，他明明火了沒多久，明面上大把好資源在手，公司對他算是力捧的，也經常有回饋粉絲的活動，他自己也有兩個節目和一部電影的好成績，不知為何，網上對他的批評卻愈演愈烈，而孟闌甚至分不清，那些因為吵架撕逼而出現的熱搜是不是公司的炒作手筆。

　　　周戈看他久久不說話，問：「怎麼，在考慮解約？」

　　　孟闌猶豫片刻，倒是沒有隱瞞：「嗯，有在考慮。」

　　　周戈點點頭，沒說話。

　　　孟闌有點忐忑，小心翼翼地問他：「你……你覺得怎麼樣？」

　　　周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真的想聽我的意見？」

　　　孟闌點點頭。

　　　周戈想了想，認真道：「從感情上講，你是我的男朋友，你做任何決定，我都理解並支持。即使你的決定不夠謹慎，但如果那是你本人的意願，我都尊重。大不了我給你善後。」

　　　孟闌一聽，就知道這段話不是重點。

　　　果然，周戈緊接著就道：「從專業的角度來講，我當然不建議你現在解約，畢竟你自己手裡沒什麼作品，簡單來說，你翅膀還沒硬呢，怎麼就敢和一個大公司硬剛？解約不是不可以，但你有解約的資本嗎？」

　　　周戈笑了笑，說：「當然，你現在是千萬富翁嘛，解約也不是很有壓力，但你的錢不是投給我了嗎？況且……你進入湯果娛樂還不到一年，人家把你捧紅了，你這不到一年就要解約，是怕別人不知道白眼狼三個字怎麼用嗎？」

　　　孟闌聽完，倒是鬆了口氣。周戈說的這些他其實知道，只是怎麼繼續忍受湯果娛樂的各種煩人操作，仍然讓他有點苦惱。

　　　周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給他指了條明路：「自己拿出點像樣的獨立作品吧，會更有資本去談判。」

　　　孟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周戈實在太忙，自那次深談之後就沒有再就這個問題與孟闌有過更多討論。這種事畢竟是孟闌和東家之間的矛盾，他不好幹涉太多。而且孟闌需要自己去決定許多事，沒必要對自己言聽計從。他相信孟闌有獨立的人格，也認為孟闌應當更加理智地去做出自己的選擇，不論好與壞，都要對自己負責。

　　　因為工作涉及到各項資金調度，項目組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投資大佬之一是孟闌，紛紛震驚於孟闌的闊綽——主要是沒想到一個剛紅起來的小鮮肉竟然有這麼高的收入。這事不知道怎麼就被透露出去了，於是網上忽然挑起了流量收益過高娛樂圈畸形發展的熱門話題。中心人物直指孟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