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下午攝製組的人來了，把拍攝器材重新架好，調整好位置，讓他倆在廚房來回走動，別好收音麥克，試試收音效果。孟闌準備的菜單沒用上，陳導讓他隨便炒個菜，他們試一下機位和光線，同時試了試收音效果和炒菜時的食材烹飪聲。

　　　兩三個小時折騰下來，一眾人又坐在沙發上開會，討論機位調整和廚房佈置的事，重新換了一些物品和廚具的位置，添了幾個小裝飾，將兩人在節目中的站位和活動範圍也明確好。聽周戈說了下節目內容設置，又討論一番，算是把節目總體架構和內容定了下來。

　　　工作結束，大家各自散了，他們還有工作，周戈也得帶著孟闌回趟工作室討論一下細節上的事，陳導也一起跟過去。

　　　到了工作室，高律也來了，還帶了兩個湯果娛樂的宣發過來，這段時間他們會和這邊對接工作，互相輔助。

　　　會議室再次坐滿了人。

　　　開會開到晚上9點，這檔名為「一食一癒」的綜藝的內容、時長、風格、定位、拍攝都定了下來，片頭片尾設計、服道化團隊也可以開始接觸了，大福妹已經幫他倆約好了拍攝宣傳照的攝影師，陳導也跟他們確定了拍攝宣傳片的時間。

　　　接下來幾天周戈沒去新房住，他有節目要主持，還有工作室的事情要忙，綜藝節目的事還有許多細節要確定，和直播平台的合作也得他親自去談。

　　　孟闌也沒閒著，和高律去公司見了下領導，又熟悉了一下國內公司的運作，見了一些人，拍了一些照片。

　　　等兩人再次見面，已經是一個月後的宣傳片拍攝現場。

　　　正值春末，外面已有了些微夏天的氣息，綠葉蔥蘢，有些花期早的花朵已經綻開了笑顏，在春風中搖曳。

　　　室內卻還有點冷。

　　　周戈縮在臥室凳子上任由化妝師給他上妝做造型，眼睛盯著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不知在和誰聊天。孟闌坐在他對面，也被化妝師按著腦袋，只是他的化妝師開朗些，一邊給他化妝一邊找他聊天，嘻嘻笑著誇他長得好看。

　　　拍攝現場已經佈置好，陳導正和副導演討論拍攝流程，其他人各司其職，周戈家偌大的房子愣是被擠得滿滿噹噹。

　　　拍攝前的準備做好，道具組又連忙清空多餘的雜物，周戈和孟闌從臥室出來，一個白襯衫打底、淺綠色針織衫鬆鬆垮垮地穿著，下身一條白色居家棉褲，光著腳趿拉著棉拖鞋，鼻樑架一副斯斯文文的細框圓眼鏡，髮型垂順，處處透著慵懶居家的文青氣息；另一個穿著休閒的淺藍色V領襯衫，一條黑色修身牛仔褲，沒有任何裝飾，可領口露出的平直鎖骨和隱約可見的胸肌、細窄的腰部線條以及被牛仔褲襯托得越發挺翹的臀、筆直的一雙長腿，即使也穿著同款拖鞋，也處處充滿了俊朗陽光的氣息——只是再看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卻是眉目如畫，表情疏淡，顯出幾絲不易親近的距離感。

　　　陳導看到他倆，當即眼前一亮，打了個響指，笑咪咪道：「秀色可餐，秀色可餐！我之前還一直想著你倆一看就不是一路人，怎麼拍才能縮短點距離感，現在沒這顧慮了，皮相賞心悅目的人，就算一句話不說，坐一起也是和諧好看的。」

　　　周戈朝他翻了個白眼，錯眼去看孟闌，也不得不承認，這年輕人認真收拾打理後，確實有幾分令人老臉一紅的底氣。

　　　孟闌被眾人灼熱的目光盯著，不好意思地側了側臉，但他面上一向是無波無瀾的樣子，大家倒是沒察覺出來。

　　　好在陳導趕時間，揮退無關人等，果斷招呼他倆，開拍！

　　　宣傳片拍完已是半夜，留了一些人收拾拍攝現場，周戈和孟闌被各自經紀人帶著，衣服造型都沒換，換了個攝影棚去拍宣傳照。

　　　孟闌到底是模特，一到鏡頭前，表現力十足，一點不見其他時候在人前的侷促，都不用攝影師怎麼提示，幾十個造型信手拈來，連側著頭的角度都無可挑剔。

　　　周戈站在外圍看著他，閃光燈下，孟闌才徹底釋放出自己身上的光彩，帥得人神共憤，連頭髮絲都透露著荷爾蒙。因為綜藝題材準備走暖心治癒路線，向來沒什麼表情的孟闌也難得在拍照時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很淺，稍不注意便消失在他臉上。

　　　換了周戈，拍攝時間拖得久了些，他在綜藝節目中出現得多，動態好看些，可平面拍攝經驗到底少些，而且他最近瘦得厲害，化妝師都不敢給他打陰影，在鏡頭前，他只能靠表情和肢體語言來彌補鏡頭感的不足。

　　　等這一切忙完，已是半夜。

　　　高律有事先走了，周戈的經紀人梁宇負責把他倆送回住處。周戈不想讓他多跑一趟，索性決定回新家住。

　　　到了樓下，梁宇提醒了周戈一句：「你晚上就吃了幾口飯，回去看看冰箱有什麼吃的，煮點吃，你最近越發瘦了。」

　　　周戈點點頭，無奈道：「太忙了。」

　　　梁宇仍舊皺著眉：「氣色不好，我明天讓賀阿姨給你煲點湯，補補。」

　　　周戈擺擺手，沒說好不好，轉身上樓了。

　　　到了家，他實在太累，可也沒到倒頭就睡的地步。屋子已經被收拾過，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沒了亂七八糟的拍攝器材，反而顯得有點空。周戈和孟闌打了個招呼就跑去洗澡了，累了一整天只有熱水澡能治癒他！

　　　他在浴室待得有點久，渾身都暖和起來，解了乏，才擦著頭髮往外走。

　　　沒成想廚房的燈居然亮著，換了居家服的孟闌正在流理台前站著，手裡捏著柄琺瑯鍋攪動著什麼。

　　　「你在做什麼？」周戈上前。

　　　「煮了酸辣米線，來吃點？」孟闌說完就關了火，找出兩個大碗，把鍋裡的米線盛出來。

　　　白色的細米線鋪在碗底，酸豆角、花生米、肉末、雪菜鋪在上面，澆上大半碗酸辣湯，空氣中醋和辣椒的香氣撲鼻，引人食指大動。

　　　孟闌將份量不均的兩個大碗放在廚房中央的大餐檯上，香味便更濃郁了。

　　　周戈不知道家裡還有這東西，盯著那一大碗米線，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他餓了，可他本來沒打算吃東西……抬頭恨恨地瞪了眼過於勤勞的煮夫孟闌，他有點懷疑對方的險惡居心！

　　　「吃點吧，暖和又開胃。」孟闌將份量較大的那碗推到他面前，給他一副筷子一個勺子，自己也拿了套餐具，搬開個凳子，慢吞吞吃起來。

　　　周戈抽了抽鼻子，最終敗給了眼前的美味，胡亂揉了兩下頭髮，也抽出凳子坐下來，對著滾燙誘人的米線下了手。

　　　米線太燙，兩人一邊吹一邊忍不住大口吃，酸辣鮮香的輔料十分提味，刺激著嘴裡寡淡飢腸轆轆的兩個人，從口腔到胃都暖和起來，讓人滿足地嘆息。

　　　孟闌側過臉，看到周戈瞇著眼睛，臉被湯的熱汽氤氳出一層細汗，十分愜意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其實並不餓，只是聽到梁宇對周戈的擔憂，忍不住為他做了點宵夜。

　　　他那一碗沒多少，幾口就吃完了，只是慢吞吞地喝湯。

　　　周戈吃得肚子滾圓，將湯也喝了個七七八八，這才雙手一攤，伏在檯子上不肯動了：「好飽……」

　　　孟闌收拾碗筷，迅速洗了，扭頭發現他還趴在那兒，濕漉漉的頭髮還滴著水，全滲進肩膀上搭著的毛巾裡，忍不住道：「周哥，你要不要先把頭髮吹乾？」

　　　周戈將毛巾蓋在腦袋上，沒力氣了似的緩慢揉搓，嘀咕著：「吃飽了就犯睏，不想動彈。」

　　　孟闌本想說可以幫他吹頭髮，又覺得這提議恐怕太親暱，他倆還不算很熟，這樣並不合適。他翻出吹風機給周戈拿過來，自己便轉身去洗澡了。

　　　周戈懶得挪地方，把吹風機插在餐檯下的插座上，便開始吹頭髮，肚子裡全是湯水，嘴裡還殘留著酸辣的口感，他半瞇著眼把頭髮吹乾了，只覺得越來越睏。他怕積食，去了兩回廁所等肚子不那麼漲了，才鑽進被窩裡醞釀睡意。

　　　今晚他沒玩多久的手機就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酒足飯飽催人犯睏，他後半夜竟沒有醒來。雖然還做了夢，可夢裡似乎都帶著輕快的氣氛，不那麼令人煩心了。

　　　後來他被尿憋醒，上了廁所才發現已經是早上了。

　　　難得一覺到天明，六點半，比他平常睡回籠覺的時間早一點。

　　　昨晚放縱自己吃酸辣米線的後果開始凸顯，嗓子發乾，有了點上火的徵兆。作為一個主持人，他可不敢輕忽嗓子問題，跑去廚房又灌了三大杯水，又翻出西瓜霜潤喉片吃了，才感覺好些了。

　　　恰好孟闌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晨跑，看到早起的他還愣了一下。

　　　「早啊。」周戈同他打招呼。

　　　孟闌遲鈍的大腦終於反應過來，回了一個「早」。

　　　「去跑步？」周戈瞥了他一眼。

　　　「是。」孟闌原地站了片刻，又問，「我回來的時候要幫你帶早餐嗎？」

　　　周戈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吃點麵包就行，冰箱有。」

　　　他可不敢再挑戰小區門口那些油條煎餅小籠包，下午還得上節目，他可不能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油膩早餐！心有餘悸地摸摸自己的嗓子，目送孟闌出門，他往廚房走了一半，忽然頓住腳步——

　　　像孟闌這種需要嚴格保持身材的模特，平時在飲食控制上應該更嚴苛才對，怎麼老在他這兒做宵夜吃？